大白天穿夜行衣,也許看起來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可是這個時代沒有迷彩服,再說,也沒見誰大白天穿一身白,再拿個白布蒙臉吧。
定逸師太跟在這個偷襲者身後緊追不捨,敢在少林寺裡面做出這種事,這個人要麼身份很不簡單,要麼就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不論哪個猜想,她都不能放過眼前這個人。
可是,他爲什麼要對林逸下毒手,定逸師太對自己這個徒弟很瞭解,她絕不是會跟人結怨的性格,而且這個人的目的很明顯,他給北苑的飲食下毒,明顯是要將北苑的人一起毒死。話又說回來,如果只是爲了一個人寧願搭上北苑那麼多條人命,那對方的心思毒辣之深,恐怕遠超任我行這個魔頭百倍。
定逸師太百思不得其解,前面飛速奔行想擺脫她的偷襲者也是心裡懊悔不迭。
那一針他本來勢在必得,如果沒有林逸好死不死的走到那個位置,他的針應該是從定閒師太的背心刺入,神不知鬼不覺的的就能殺掉定閒師太。可惜卻被那個多管閒事的人給擋住了,失去了這次機會,以後就更難了。
定逸一開始還能追的上這人,時間稍微一長,距離就慢慢拉開了,這人的武功看來在定逸之上。雖然定逸性格暴躁,卻也不是魯莽衝動之人,正當她猶豫要不要放棄追捕的時候,一個紅色的人影攔在了那人前面。
“左冷禪?”定逸師太這一句說的很不客氣。
定逸師太沒有什麼心機,喜怒皆形於色,左冷禪忙開口,“師太別誤會,左謀也是來抓這個元兇的。”
定逸師太冷笑一聲,“是嗎,我怎麼知道,你們兩個是不是一夥的。”
“師太,不管你之前對左謀有何誤會,這次事情跟左謀無關。”左冷禪很窩火,也很憋屈,原本他是想下毒來着,可是還沒有來得及施行就聽聞有人先一步下手了。當初商議這件事情的人還有幾個,一旦事發,矛頭肯定第一個指向自己,他縱然不擇手段想達到目的,便越發不願承受這種不明不白的栽贓陷害。
“你這麼急着撇清自己,未免有點做賊心虛的嫌疑,”左冷禪之前做了那麼多對不起恆山派的事情,定逸師太現在當然不會輕易相信他,“賊喊捉賊,你左盟主又不是第一次玩弄這種把戲。”
夾在中間的黑衣人突然趁兩人說話的間隙突然對左冷禪暴起發難,招式迅猛角度刁鑽,似乎妄圖一舉打開出路。
左冷禪一邊向定逸師太解釋,心裡一邊對這個黑衣人提高警惕,所以對方突然出手他一點也不吃驚,當務之急,是把這個人先逮住再說,“師太,多說無益,等左某抓住這個人,一切即刻真相大白。”
“好,等抓住他,看你還有何話說。”事出突然,領教過左冷禪手段的定逸師太現在哪個都不敢相信,不過人在少林寺,想必左冷禪也不敢直接對自己不利,她沒有貿然出手,而是在守在一邊注意着黑衣人的動向,以防他逃脫。
對付任我行一戰,左冷禪用寒冰真氣佔了先機,贏了半招,他覺得自己的武功也算的上方正沖虛之下無敵手了,可是沒想到這個黑衣人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他已經跟對方過了幾十招,對方沒有露出半點頹勢,照這個趨勢,恐怕再過幾百招也不一定能取勝。
左冷禪百思不得其解,任我行已經離開少林寺,而且以任我行的個性絕不會用這種偷雞摸狗的行徑,難道會是五嶽劍派這邊的人,可是他不記得有誰武功可以達到跟自己匹敵的地步。非是他自大,這些年左冷禪安插在各門各派的眼線也不少,雖然不敢說對其他門派的消息瞭若指掌,但也差不了多少。此人內功古怪陰冷,跟自己的寒冰真氣的陰寒又有很大的區別,左冷禪一時半會還無法在腦中搜索出與之匹配的武功。
對方顯然無意於久鬥,見遲遲佔不到先機,指尖悄悄一抖,然後猛然出手跟左冷禪對了一掌。左冷禪一掌擊出,立刻就覺得不好,手心一點麻痛難忍,顯然是着了對方的道,見黑衣人再度打來,左冷禪不敢再硬接,嗖的抽身退開。
黑衣人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趁着左冷禪躲避的空當,想也不想的提身就跑。
“站住!”黑衣人那一下偷襲做的隱蔽,定逸師太不知道左冷禪爲何打的好好的突然罷手,見黑衣人想逃,定逸師太二話不說擋了上去。
左冷禪翻開手掌,掌心處一個綠豆大小的殷紅血珠,應該是被對方的暗器偷襲所得,但就不知道是什麼暗器,造成如此細小難辨的傷口。
等等!左冷禪都搞不定的人,他不認爲定逸師太可以搞定,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見定逸師太與之纏鬥的身形猛然一頓,毫無預兆的跌了下來。
黑衣人再度偷襲成功,根本不作停留飛身而去,左冷禪臉色陰晴不定的盯住黑衣人離去的方向半晌,還是沒有再追上去。
“師太?”左冷禪見定逸師太倒在地上還未起來,心裡一跳,連忙幾步走上前叫了幾聲,定逸師太還是一副昏迷過去的樣子不見答應,左冷禪只好伸手一探鼻息,卻駭然發現她已氣息全無。
林逸眼睛還未張開,便感覺胸腔裡一股說不上來的氣悶難受,帶着隱隱作痛的滯澀感直衝至喉嚨,忍不住嘔吐了出來。
“小尼姑,小尼姑!”熟悉的聲音如此惶然,含着無法忽視的顫抖。
“好了好了,這口淤血吐出來就沒事了,琳兒,聽的見爹說話嗎?”粗噶洪亮的嗓門因爲疲累變得嘶啞,還被刻意壓低到耳邊呢喃的程度。
林逸感覺到柔滑的手輕輕擦拭過嘴邊,努力睜開好似有千斤墜壓着的眼皮,映入眼簾的三個人影慢慢清晰起來。
“爹……你沒事了嗎?”看着不戒和尚毫無血色的一張臉,嘴脣都有些淡淡發白,林逸心疼的問道。
“沒事,爹強壯的跟頭牛似的,你看,咳咳咳咳咳~”不戒和尚這輩子估計都沒這麼輕柔細語過,還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卻引發一連串的咳嗽。
“爹!”林逸此刻渾身痠軟乏力,只能靠在自家孃親的懷裡。
“乖女兒,別擔心你爹,”美貌娘子知道不戒和尚沒事,卻還是忍不住含着擔心瞥了他一眼,“他不過是剛解了毒又替你運功療傷,有點傷元氣,休息一段日子就沒事了。”
“對不起啊娘,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大家都沒事了嗎?”她受傷昏倒之前,可是有好多人都中了毒,林逸真怕聽到哪個噩耗。
“傻孩子,我們是一家人胡說什麼呢,你都不會武功怎麼小心,”美貌孃親抱緊了林逸,“放心吧,毒已經解了,你師父她們去追查下毒的人了。”
林逸在自家孃親懷裡蹭了蹭,“我沒事了,娘,你和爹爲我操勞了半天,還是去休息吧。”
“嫌我和你爹在這裡打擾你們的小兩口說悄悄話嗎,”美貌孃親看了眼被晾了半天的田伯光,笑着調侃,“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有了丈夫就不要爹孃了。”
“沒有不要爹孃啊,”林逸在自家孃親臉上親了一口,捏着拇指和食指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撒嬌,“就一會會嘛~~”
“好,娘不打擾你們了。”
“喂,臭小子,琳兒傷還沒好,你別亂來啊。”不戒和尚被自家娘子揪着衣領往出外,還不忘回頭叮囑着。
田伯光覺得很無辜,他像是那種不顧親親孃子身體的色中餓鬼嗎,不能因爲他頂個淫賊的名頭就真當他是淫賊了。
“淫賊~~”林逸朝着田伯光張開雙手,老規矩,要抱抱。
“你傷還沒好就思□□,唉~真該讓大和尚看看,省的老冤枉我。”田伯光把林逸抱在懷裡,慢慢收緊,好像要填滿剛剛因她受傷而在心裡挖出來的恐慌,嘴裡卻不老實的調笑。
林逸調皮的一笑,仰着小臉不服氣的反駁,“我只是想抱你一會嘛,這也算□□啊,那我們得多準備一張牀,省的你晚上思□□。”
“你敢,”田伯光在林逸脣上啄了一口,“小尼姑越來越膽大了,看來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你。”
林逸窩在田伯光懷裡偷笑,“你眼睛不疼啦。”
又來……“怎麼,你還想謀害你相公我啊。”這種小手段,田伯光要是再中招,還不如自廢武功隱居江湖算了。
兩人笑鬧了一陣,林逸收斂起笑容,靠在田伯光肩膀上,小聲說道,“淫賊,我覺得我們不該來這裡。”
“你是說,我們應該先回恆山,等你師父回去,而不是跟她們一起來少林。”
“不是,我是說我覺得師父師伯她們也沒有來就好了。”
田伯光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幾天發生太多事,對於林逸來說衝擊很大,“如果不是爲了正式退出五嶽劍派,和爲死去的弟子討回公道,你師父師伯也不會來這裡。”
“可是這裡有很多壞人,”林逸把腦袋埋進田伯光的頸窩,悶悶的說,“如果可以不死人就討回公道當然好了,可是現在,好像公道沒有討回,受傷害的人反而更多了,”林逸的雙臂摟緊了田伯光的腰,“不管是你,爹,娘,還是師父師伯,或者是師姐她們,我都不想你們有事,淫賊,我是不是很自私,只希望自己的親人沒事,卻不管別人的死活。”
“要我說,我還嫌你管的太寬了呢。”田伯光很愛林逸,希望她永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但是不代表他就希望林逸帶着不諳世事的天真在這個江湖過日子,他們畢竟還沒有隱居避世,在一天江湖,就要過一天江湖的規矩。
“對我來說,只要你沒事,你爹孃沒事,這世上誰死誰活我都不在乎,”田伯光認真的捧着林逸的小臉,讓她跟自己對視,“江湖哪有不死人的,有時候沒有理由,你不殺人,人就殺你。”
其實江湖,就好像打仗一樣,甚至沒有對錯,只要彼此相對立,都是足以殺人的理由。林逸聽的懂田伯光想說的是什麼,沉默良久,她帶着小小的企盼問道,“那我們能不能離開江湖?”
“當然可以了,”田伯光也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勾着她的下巴笑道,“大爺不是還說了,要帶着小尼姑去遊山玩水的嗎。”
“等我們回到恆山,跟師父她們辭行,就可以去遊山玩水,現在是秋天了,我們剛好去香山看紅葉。”林逸立刻又被田伯光轉移了注意力,開始計劃起來。
“你這個殺人兇手!”外面突然傳來一抹刺耳的哭罵聲,打斷了兩人的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少室山之行終於要完結了,接下來就是平靜的種田生活和二人世界了……
上一章打字的地點不好檢查,今天重看發現有好幾個錯別字,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