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那候五與者勒蔑總算是搜索了過來,遠遠就聽到候五操着漢式的蒙古語,說道:“者勒蔑,隊長是不是吃飽了撐着慌,就兩個人,難道還能跑到天上去?還要讓我們來這裡搜!能搜到什麼嗎?”
“隊長的命令,我們執行就是,不必多言!”說話的自然就是那名爲者勒蔑的蒙古人了,他說起話來,如同打鼓,很是攝人。本來有些安靜了的阿司麗,聽得這者勒蔑的聲音,又是忍不住緊了緊心絃。
“砰”的一聲,這小屋破敗的大門被人直接用暴力推開,兩條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口處。這兩人本來也只是準備粗略的看一下就是,可是打開門之後,正好看到了阿司麗與那乞丐。其中那漢人怪叫一聲,繼續用蒙古語說道:“哈哈!真的逮到了一個,者勒蔑,我們要立下大功了!”
旁邊的蒙古人卻絲毫沒有驚喜,反而一臉濃重的看向了那乞丐,充滿了警惕。那漢人興奮了片刻之後,沒有收到同伴的反饋,不覺奇怪,當下也是看了一眼同伴,發現同伴正如臨大敵的看向了牆角。這漢人也是疑惑的看了過去,不想這一看之下,直接驚叫一聲,說道:“你就是那個通緝犯?”
這漢人不知不覺用上了漢語,那乞丐聽得這漢人的此話,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是我!”
“呀!”那漢人見得乞丐真的點頭認同了自己的推斷,不由得一個趔趄,直接退往了門外。可是這門卻又門檻,直接一下子被門檻絆倒,摔了個狗啃泥。
此時那蒙古人也反應過來,哆哆嗦嗦的去摸腰間的彎刀。本來搜索任務,當是把武器直接拿在手上的。可是這兩人覺得不過就是個普通牧民,武藝能高到哪兒去,自然就沒有把武器配好。
這個時候臨時去摸,本來就緊張無比,自然是怎麼摸,都無法摸到了。那邊的乞丐悠然一笑,也不動彈,說道:“你就算摸出刀來,我想殺你,也不過是彈指之間!勸你還是出去罷了!”
一面說,這乞丐直接輕揮衣袖。一道不可見的勁風呼嘯而起,直接把那蒙古人捲了出去,壓在了那名正爬起來的漢人身上。
阿司麗見得這乞丐本事宛若神仙一般,不由得大驚說道:“乞丐大哥,你怎麼這般厲害?”
這乞丐輕笑着說道:“我有名字,我叫龍餘!不厲害,怎麼救下你跟你哥哥呢?”
“龍餘?”阿司麗默默的唸了一下這乞丐的名字,只覺得這名字極爲奇怪,但是又見這漢人本事極大,自然也是歡喜的瞪着雙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這名爲龍餘的乞丐。
外面那跳樑小醜一般的兩名黑衣人總算廢了老大的勁兒,才爬起來,然後如避蛇蠍一般的跑出去了好遠,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候五!怎麼辦?”這蒙古人者勒蔑一向佩服候五的腦子,此時出了狀況,自然最先詢問候五了!
“怎麼辦?”候五緩緩喘勻了氣息,說道,“這乞丐可是大天王、司空堂主親自下令通緝的!幫裡上次圍剿他,可是折損了至少五十個硬手,我們兩個上去,只怕不夠他塞牙縫的!”
“那我們就這麼撤了?”者勒蔑頭腦簡單,既然打不過,那就撤了得了。
可是候五卻不這麼想,只聽候五說道:“不,不,不!追殺令上可說了,能殺掉此人,摘掉此人的腦袋回去,可是能領五千兩黃金,職位進階三級的啊!”
“這獎勵是誘人,可是我們殺不了他啊!”者勒蔑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候五,說道。
“你個笨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後面還有一句,能提供線索,也能領百兩銀子的賞賜!我們現在就在這兒盯着他!這乞丐明顯在多管閒事,想救那個勿吉女人,我們只要放出訊號,隊長自然會帶人來,到時候百兩銀子到手,豈不快哉!”候五回頭看了那破屋一眼,眼中閃爍着貪婪的光芒。
“追殺令上有這麼一條麼?”者勒蔑疑惑的看着候五,他是粗人,一般看追殺令,只看任務,沒看賞格。
“聽我的幹吧!”候五也沒繼續解釋,直接從懷裡拿出個炮仗,就準備點燃叫人!者勒蔑見得候五已經決意如此,不好再說其他,只得遠遠的找了個偏避視線好的位置,匍匐下去,監視着龍餘與阿司麗所在的破屋。
“咻”的一聲,候五的號箭一飛沖天,在高空直接炸裂開來,顯出一片紅色出來,耀得天邊如血一般的紅。
遠處正追擊五郎子的黑衣騎士隊不由得停了下來,一名黑衣騎士對着那領頭的隊長說道:“看,隊長,那是最高級的紅令!難道候五他們發現了什麼嗎?”
“嗯……”此時這隊長已經慢慢放緩馬速,顯然這紅令一出,他也是頗爲凝重。後面的一衆騎士見得隊長放慢了馬速,也是跟着放了馬速,前面不遠處,不到裡許的五郎子本來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此時見得後面追殺的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放慢馬速,不由得奇怪。
反正馬兒頂多再能跑上一會兒,就會倒斃,五郎子索性直接停下了馬來,扭頭看去,也是看到了天邊的殷紅色的號箭。再一看,發現那訊號發射的地點,正是阿司麗藏身的位置。五郎子見得不由得雙目盡赤。他怎麼也想不到,爲什麼阿司麗能惹出這些人放號箭呢?
不管五郎子的疑惑,那隊長停下馬隊之後,堅定而緩慢的說道:“紅令爲我派最緊急的訊令,輕易不得發,發了的話,只要見到,不管多遠,所有的幫衆都必須從速趕到!如今雖然不知道候五他們兩個因何發出紅令,但是既然紅令已出,我們就回去看看!”
一面說,這隊長一面圈過了馬頭。一衆黑衣騎士一見,也都是依樣圈過馬頭,準備隨着隊長 一起回返。
那名最開始發問的黑衣騎士不禁指着業已停下來的五郎子,說道:“隊長,那勿吉人已經停了下來了,此去相距不到裡許,我們加快馬速,一定能擒下他的!”
“不用管他!”隊長冷冷的說道,“勿吉人不過是疥癬之疾,我們天王派想滅,不過是彈指之間!現在先去看看候五他們要緊,紅令之下,即便是堂主之尊,也得前去查看!我們不要耽誤,以免誤了大事!”
只見這隊長說完之後,又冷冷的看了一眼五郎子,然後直接策馬向回奔去。
本來氣勢洶洶追着五郎子的一衆天王派黑衣騎士,卻都在快要成功的時候,都調轉馬頭,向着小鎮馳去。
遠處的五郎子一陣疑惑,一陣擔憂。他不知道小鎮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抓個阿司麗竟然驚得這些黑衣人連自己都不管了呢?
黑衣人自然不會回答五郎子的疑惑,五郎子原地思索了半晌,也沒理出頭緒來,過了許久,待得那些黑衣人已經快跑到小鎮之時,五郎子總算下定了決心:“不論是爲什麼,阿司麗都在那小鎮裡,我不能放棄阿司麗,一個人苟且偷生!阿爸爲了我與阿司麗,放棄了生的希望,我也應當學習阿爸!”
說完之後,五郎子便準備策馬前去小鎮,可是,他座下的兩匹馬兒的生命都已經到了盡頭,直接一歪脖子,倒斃當場。
五郎子身手敏捷,倒是沒被死馬壓到。一個翻身,便躍的老遠。看着自己的愛馬與妹妹的愛馬都已經死了,五郎子心中無限淒涼,來不及爲愛馬背上,直接勒束兵器弓箭,大踏步的向着小鎮跑去。
……
那隊長帶着一衆天王派幫衆來到小鎮鎮口的時候,發現掉隊的天王派幫衆已經聚集到了鎮口,約莫不下十餘人,其中正有那名自己派來小鎮搜查的候五。
當下隊長遠遠的吼道:“候五,你因何放紅令?”
候五與一衆天王派幫衆早就見到隊長帶着人來,聽得隊長髮問,候五遠遠的說道:“隊長!我在裡面發現了追殺令通緝的人,不敢擅自行動,以免打草驚蛇,便帶着一衆兄弟在此等候隊長到來,再做定奪!”
“追殺令通緝的人?”隊長聽得候五的話,在馬上一個趔趄,好懸沒從馬上栽倒下去。候五這些底層的天王派幫衆,自然不知道太多內幕。那追殺令通緝之人,實是少有的武功好手。天王派自黑石崖至少派了三批人馬,總共不下五百的人前去追殺他。
可是這人在草原之上,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還殺散了三批人馬,至少百餘位好手。其中大隊長級別的,就不下十餘人!一名大隊長,可是自己這樣的小隊長十倍以上的實力。這人竟然能幹掉十餘個大隊長,可見他的實力只怕已經是堂主級別的了。
這樣的人物,別說自己來了,只怕非得請來司空堂主這樣的人物,才能萬無一失了。而這候五竟然是發現了此人,才放紅令叫自己來,這不是害人麼?
自己身爲天王派隊長,碰到這等追殺令上的人物,自然得全力以赴,力求把他緝拿歸案。可是這人武功這麼高,自己就算帶上這大幾十號兄弟進去,只怕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吧!
想到這裡,隊長不由得狠狠的瞪了候五一眼,怪他多事放紅令引自己等人前來。候五滿心歡喜,盼着報信之後,能得到賞賜,以及隊長的誇獎。
可是笑着報了信之後,這隊長不但絲毫未提賞賜,反而還瞪自己,候五是一萬個想不通。只是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隊長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生自己的氣,可是以候五人精的程度,這個點自然不會送上去觸黴頭,當下候五機智的躲入人羣之中,不再說話。
那隊長見得候五如此,不由得更是氣憤。可是這氣卻還不能明目張膽的發泄出來,畢竟如果傳揚出去,自己因爲畏懼敵人實力高強,就對追殺令上的通緝之人視而不見,這事若傳到黑石崖,只怕自己只能飽受幫規而死了
當下隊長眼珠子一轉,坐在馬上,說道:“既然是候五你發現的,你就帶着兄弟先行探路,我帶着大股人馬,隨後就到,爲你壓陣!”
候五雖然知道的內情沒有隊長多,可是也知道追殺令上的人,都是不好惹的,此時聽得隊長的話,一張臉登時落了下來,悽悽惶惶的說道:“隊長,這隻怕……”
“只怕什麼?”隊長惱恨這候五自作主張,亂髮紅令,此時見得候五畏懼,不由得心中暗爽,說道。
“我候五的本事,您老人家是知道的!不要說去探路了,只怕我這點微末道行,還沒有接近人家,就直接被人家兩下給抹了脖子了!”候五知道剛剛那乞丐一揮袖,就直接扇飛了者勒蔑的壯舉,此等武功,幾近神仙之舉,他哪裡敢去送死,當下只是不住推辭。
可是隊長卻畢竟是候五的上司,而天王派又是最重長幼尊卑的。此時隊長對候五極爲惱恨,只想着拿候五去探探路,順便泄一下心頭憤怒。當下隊長繼續說道:“這人是追殺令上的人物,凡我天王派弟子,見到此人俱都必須奮力向前,不得有誤,你怎麼能如此畏敵如虎呢?”
候五此時哪裡不明白,只怕是自己哪裡不小心,惡了隊長,導致這隊長一味的想要自己送死。當下不住的轉動眼珠子,準備想出推托之詞。
可是就在候五抓耳撓腮,隊長陰冷暗笑的時候,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鎮口一座房子的房頂之上,輕聲說道:“既然奮力向前,那你們就都來吧!看看我龍某是怕你們,還是不怕你們!”
這聲音本來聽來是輕柔無比,可是這鎮口幾十名天王派弟子,悉數都聽到,彷彿這聲音是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
識貨的天王派弟子都是心驚不已,看向房頂之人,都是畏懼不已,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不識貨的,雖然大大咧咧的看着房頂之人,可是發現自己的同伴都是如見熊虎一般,向後退去,士氣也是不由得爲之一跌,跟着同伴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