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在這裡?
看着春信神色惶惶的站在不遠處,雲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必然是司空穆晟來找她,然後看到了她在跟司空焱說話。
兩人之間隔着不足十丈,這個距離,恰好聽不到他們的對話。
有心還是無意?
雲染眉眼一彎,擡腳緩緩地往司空穆晟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他身前一臂之遙,半昂起頭,問,“你怎麼來了?”
“忙完了,就來看看你。”司空穆晟本不想開口,但是對上她的笑容,卻沒能繼續冷着臉。
瞧着他彆扭的樣子,雲染笑意更深,對着不自在的春信道:“你先回去,我跟王爺在園子裡走走。”
“是。”春信如蒙大赦,趕緊快步離開,好似身後有猛獸追趕。
“瞧你把我的婢女給嚇得。”雲染去牽司空穆晟的手,卻被他躲了過去。
看着那避開她的手掌,雲染收回自己的眸子,擡起頭望着司空穆晟,“我方纔對司空焱說,顧書萱爲了他罔顧國公府嫡女的身份,甘願做妾。如今她沒了孩子,他應該好好地照看她,不能怠慢了她的這份心意。”
司空穆晟聞言看着雲染,黝黑黝黑的眸子,就這樣盯着她看。
“你看,我一點也不是個好人。我明知道司空焱待我不同,我卻還要利用這點不同,讓他心懷愧疚,讓他偏向與顧書萱,讓他跟穆沁嵐越走越遠,慢慢的,讓大房再無安寧之日。”
妻妾爭寵,妾壓正妻,這是亂家之兆,她還是做了。
“若是被譚夫人知道了,一定會將我生撕活剝了。”
“可是我還是做了,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的人很可怕?”
司空穆晟覺得嗓子有些癢,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看着雲染的目光卻帶了幾分難過。
方纔避開的手掌,一把抓住雲染的手。
雲染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下意識的想要去掙脫,卻被司空穆晟握得更緊。
“穆沁嵐幾次欲害你性命,你這樣做都是便宜她了。”
“那你不開心什麼?”雲染蹙眉,忽而想到什麼,看着司空穆晟,“是因爲我跟司空焱見面?”
言語中帶着幾分意外。
司空穆晟雙脣緊抿,神色略有些尷尬。
竟然真是爲了這個?
雲染忽然有種被雷劈的感覺,原來竟是吃醋了嗎?
心口忽然就“砰砰”跳得厲害,眉如彎月,輕柔的笑容浮現在她的面容上,帶着歡暢的愉悅。
司空穆晟越發的窘迫,黑着的臉透着幾絲紅暈,整個人多有些僵硬的站在那裡,仿若手腳都不是他的了。
雲染伸手環住他的腰,“我兩輩子都沒對他動過心,你有吃的哪門子醋。不過是覺得有些愧疚,我到底是利用了他。”
司空穆晟鼻子裡‘哼’出一聲,“有什麼好愧疚的,若不是他,你哪裡來的這麼多的麻煩。”
“是是,你說的沒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確是個麻煩。”雲染的聲音帶着淺歡的笑意,就像是跳躍的音符,歡快愉悅。
司空穆晟繃不住臉了,伸出胳膊環住雲染,“以後私下裡,你儘量不要與他獨處。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不知道怎麼編排。”
“今日是巧合,我來逛園子,哪裡會想遇到他,以後我會注意的。”雲染悶聲說道。
她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個人。
所以,司空焱再好,她與他也不是一路人。
兩人牽着手,一路回了東院。
路上遇到王府的下人,個個垂手侍立,等到二人離開,這才偷偷地去看他們的背影。
心裡不由得嘆一句,王爺待王妃可真好,逛個園子,還要親自去找。
喬錦璋從拐角處慢慢的走出來,聽着王府下人的私語,看着前方雙手交握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只是覺得悶,想要出來走走,卻沒想到看到這麼一幕。
真是令人想不到,冰冷無情的洛王,居然也會有這樣溫柔如水的一面。
原來,顧雲染在他的心裡是真的不一樣。
他娶她,看來也未必是自己所想的因爲落水一事。
想起之前就有人說,洛王就住在顧家對面的事情,難道那個時候兩人就有什麼不成?
王府要分家,不管有沒有什麼,這個時候她都要裝作不知道。
一旦大房二房分出去,她跟龐姝儀的位置就會更尷尬。
留在府裡還是被分出去?
應該不會的,皇后還在,洛王不會這麼打皇后的臉。
何況,還有老王妃,他也不會不顧及老王妃顏面。
自從老王妃上了摺子要分家,她就一日沒有睡好過。
太子沒了,東宮形同虛設。
她姐姐這個沒有太子的太子妃,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她在這個時候,又該何去何從?
喬家……喬家以前一顆心全在她姐姐那裡,可是最近月餘,家裡沒少給她送信,送東西。
她知道,太子沒了。
喬家指望不上姐姐了,就想着攀上洛王。
說到底,她還是家裡的踏腳石罷了。
不同的是,以前是可有可無的踏腳石,而現在是有分量的踏腳石。
再過三天,就要封筆。
分家的事情,一定會在這三天定下來。
她不能再拖了。
她不能等到顧雲染來趕人,到時候她纔是一點顏面也無。
想起方纔洛王與洛王妃背影,喬錦璋咬着牙,重重的嘆口氣。
說到底,還是她要低頭。
“春花。”
“奴婢在。”春花掀起簾子快步進來,“側妃,您有何吩咐?”
喬錦璋看着自己從孃家帶來的婢女,輕聲說道:“你去東院問問,王妃什麼時候有時間,就說我求見王妃。”
春花愣了一下,“側妃,這……上回王妃那邊就拒了,這回也未必能行。”
“去問,不問怎麼知道呢行不行呢?”喬錦璋咬着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