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英韶聞言就悄悄起身,看着妻子睡的香,給她掖掖被角落下帳子,這才穿上外衣,披了大氅快步走了出去。出了門,還吩咐丫頭進來守夜。
一路走到二門,果然就看到自己的小廝等在那裡,一看到他立刻應了上來,彎腰行禮,“少爺。”
“去前頭說。”樑英韶大步往前走。
那小廝連忙跟上,一路進了書房,這纔開口說道:“少爺讓人一直盯着龐大學士,終於有了消息。”
“哦?”樑英韶的眼睛就亮了起來,龐一統跟姑父顧鈞和一直不和,姑父這個人目下無塵,又不屑陰謀手段。
他既然承了洛王的恩惠,就少不得要在翰林院替姑父多費心。
更何況,就是沒這層姻親關係,做好這件事情,在王爺面前也能得幾分好。
想到這裡,樑英韶就不免想起焦寶惠時常說他,你這個人滿身都是心眼,跟你說話忒累了。
其實,他在她身上,最是沒用過心機的。
她牽掛的親人,他也會替她照看。
小廝看着少爺的神色,立刻接着說道:“今晚上都要宵禁了,龐大學士家忽然出了一頂小轎,奇怪的是不是從正門出的,而是從小門鬼鬼祟祟的,咱們的人就跟了上去。一路跟去了肅郡王府,後來就在那裡貓着等,一直到宵禁之後,龐大學士這纔出了肅郡王府。
龐大學士前腳離開,咱們的人就發現肅郡王府又出了個人,一身玄衣,行色匆匆,盯梢的人就分開兩路,一路跟着大學士,一路跟着另一人,卻發現那人直接去了城門,拿出令牌直接出城去了。”
樑英韶聞言蹙眉,京都命令規定宵禁之後,任何人不得在街上走動,否則被兵馬司的人遇到,直接抓起來入獄。
龐一統宵禁之後無所顧忌,這是有所依仗還是?
還有那個拿着令牌出了城門的人,哪裡來的令牌?半夜出城,能讓城門放行的人,手中的令牌要麼是五軍都督直接發放,要麼就是當今聖上所賜。
否則,任何人也出不了城門。
這人從肅郡王府出來,龐一統又去了肅郡王府,那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人?
樑英韶只是個文官,城門那邊他是一點也沒辦法的,但是事情詭異,當下就修書一封,立刻讓人送去了洛王府。
司空穆晟正在後院歇息,董傳章長夜漫漫正在獨酌,接了樑英韶的信,看着上頭並沒有寫王爺親啓的字樣,想了想就打了開來。
看完信,董傳章立刻起身,換來了費氏兄弟,緊跟着費南親自帶了人消失在夜色中。
費南是兄弟四人中的老大,他一走,費北就看着董傳章問道:“先生,那人到底是什麼人?”
董傳章搖搖頭,“不好說,不過現在龐家既然跟肅郡王走到了一起,那人的身份只怕是被北邊有關係,抓住了更好,若是抓不住只能另想法子了。”
董傳章自從上回王爺吩咐他緊盯肅郡王府之後,就一直沒有懈怠。
但是,這次在肅郡王府盯梢的人,居然沒有發現這件事,反而是樑英韶的人發現了。
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費北,咱們在肅郡王府的人,爲什麼沒有發現這件事情?”
費北看了董傳章一眼,這才說道:“屬下已經派人去查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董傳章點頭,“儘快查清,務必要小心,只怕是……”
“先生在擔心什麼?”
“就怕肅郡王已經知道咱們的暗哨,怕是使了暗度陳倉之策。”
費北:……
第二日清晨,雲染醒的比較早,轉頭看到司空穆晟還沒醒,難得有這樣的時候,就忍不住的側目去看他。
就在這個時候,司空穆晟睜開了眼睛,一下子將雲染偷窺的眼神抓個正着。
雲染:……
司空穆晟輕輕一笑,雲染的臉更紅了。
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尷尬的。
正想轉過頭去,司空穆晟卻是長臂一伸,將她擁到胸前,“在想什麼?”
“找個地縫鑽進去。”
門外等候的婢女們,一大早就聽到王爺爽朗的笑聲傳了出來,個個垂手侍立,神色卻輕鬆了幾分。
王爺心情好,她們伺候也不用那麼緊張了。
還沒吃早飯,董傳章那邊就派人來請司空穆晟,雲染只好放人,打發他離開。
虧得還有穆逸陪着她用早飯,不過小傢伙顯然是跟顧繁約好了,用完早膳也揮揮手,開心的溜了。
雲染吃完早飯一時沒事,索性就披了大氅去園子裡轉轉,不想卻遇到了喬錦璋。
說起來,二人也有好些時候沒見了。
“見過王妃。”
“無須多禮。”
喬錦璋站起身,盈盈一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王妃,那牆角有早開的迎春花,妾身瞧了好久,倒是喜歡的緊。”
雲染就看向那邊假山角落裡種的一叢叢的迎春花,順着假山攀爬,黃色的小花朵在寒風中綻放,相繼盛開,成爲這早春的一抹亮色。
“若是喜歡,在你院子裡重一些就是。”雲染就道。
“重在院子裡,就失了些韻味,倒不如開在這裡,倒也自在。”
聽着喬錦璋話中有話,雲染就笑了,“去前面亭子裡坐坐,喬姑娘可有空閒?”
“當然。”
二人穿過長廊,看着園子裡假山林立,在亭子裡坐了下來。
後頭跟着的丫頭,很快就有人奉上熱茶來。
“昨兒個下午,我孃家哥哥給我送信來,說是母親身體不好,讓我求王妃恩典,沒能回家去看看。”
喬錦璋忽然開口,雲染就看了她一眼,“若是你想回去,我自然是允諾的。”
“可我不想回去,又不能借王妃的名頭壓一壓,正爲難呢。所以就想着,早晨春寒,若是沾了寒氣回去,倒是要好生的躺幾天。”
雲染默了一下,喬錦璋竟然不惜染病,也不願回孃家,摩挲着茶盞的手微微一緊,“可是你哥哥說了什麼?”
“王妃所言極是,我這哥哥最是有本事,以前依仗着太子妃,如今怕是要賴上我了。”喬錦璋面上帶笑,可是眼中卻是一片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