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細數兩人的恩怨,雲染如此戒備,自然是情有可原的。
他們之間,可不是能坐下來說話的情分。
對上雲染如此防備的目光,薛定愕忽而冷笑一聲,就直接說道:“現如今我又不是北冥的大將軍了,殺你與我有什麼好處?你不至於防狼一樣防着我吧?”
那可未必,誰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什麼令人意外的事情來。
看着雲染的養子,薛定愕似乎也不願意再說這個,自顧自的在椅子上坐下,一隻腳還搭在了另一張椅子上。
林書薇扶着皇后在距離薛定愕最遠的地方坐下,一雙眼睛盯着他,暗中防備。
薛定愕卻是絲毫不理會林書薇的警惕,只是忽然開口說道:“當年我第一次劫你離開,司空穆晟前來救你,爲了你卻放棄了追殺我,當時我就知道你在他心裡是不同的。”
聽着薛定愕忽然說起往事,雲染也是懵逼一瞬,想起當年的事情,臉就更黑了,譏諷道:“當時你聯合肅郡王府對我下黑手,現在也好意思開口提及此事。”
一個是威名遠揚的大將軍,一個是深閨弱女子。
他對她下手,的確是恃強凌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被雲染譏諷,薛定愕不僅沒有絲毫愧疚,反而說道:“男人大丈夫行事豈能拘小節,說起來你還是要謝謝我,若不是我,司空穆晟又豈能知道對你的心思,不然後來東宮哪裡會有英雄救美,也就沒有你今日的皇后了。”
雲染對薛定愕這種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態度給氣的話都不想說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雲染沒耐心跟他耗着,索性直接問道。
“你說我陰險狡詐,你看我跟你說了實話,只是想跟你說說話,你卻不信我,真是令人傷心。”
真是不好意思,完全沒從他的臉上看出有任何的傷心之態。
“你這個人挺有意思的,我一直很奇怪,那一回在半山腰,你是怎麼知道我埋伏在那裡的。”薛定愕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若不是顧雲染,也許他就能順利的設伏殺了司空穆晟。
就算是殺不了,重創他也是有的。
雲染蹙眉,這哪裡能說實話。
當初龐姝儀還活着,她總能古怪的看到她想的畫面。自從龐姝儀後來被皇后帶進宮,她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再後來龐姝儀就死了,她就更什麼都看不到了。若不是薛定愕忽然提起來,她甚至於都會覺得,自己那段日子的詭異行爲,像是在夢裡一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無法回答真相,索性裝一下唬唬人。
聽了雲染的話,薛定愕默了一下,難道他臉上寫着傻子二字,所以她才這樣糊弄自己?
林書薇在一旁聽着,心裡也是驚駭不已,沒想到啊,皇后跟薛定愕之間,還有這麼多的往來。也沒想到,這裡頭還牽涉到司空穆晟。
果然是皇后纔是真女主,她這個穿越來的只是炮灰嗎?
她是不是該慶幸自己迷途知返,改邪歸正啊?
皇后的遭遇,分明就是小說女主的標配好不好?
淚奔。
屋子裡沉默下來,薛定愕忽然板起臉不說話,還是挺能唬人的。
雲染心裡也是惱火,抿着脣也不開口。
林書薇這個時候,更不可能開口說什麼。
就在這片刻的安靜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薛定愕忽然擡起頭,眉峰微挑,戲謔的看着雲染。
雲染對上薛定愕的目光,又氣又惱,就在這個時候門一下子被推開了,司空穆晟大步走了進來。
“看來的還挺快的。”薛定愕笑眯眯的說道,坐在那裡身子都沒動一下。
司空穆晟看着雲染並無異樣,這才鬆口氣,走到她身邊打量着她,確定她真的沒事,這才說道:“你不就是盼着我來嗎?”
不然怎麼特意命人把消息遞到他跟前的。
薛定愕哈哈一笑,“果然是瞞不過你,不過我也沒打算瞞着,像你這樣的男人,我費那力氣做什麼。”
聽着二人的話,雲染漸漸地回過味兒來,薛定愕這廝將她堵在這裡,就是爲了把司空穆晟引來。
她就說他怎麼這麼反常。
這人果然是心眼賊多。
“你找我來做什麼?”
“怎麼也是老朋友了,你這一走,餘生能不能再見都不好說,見你一面說幾句話都不成了?”薛定愕看着司空穆晟問道。
如果不是態度那麼欠揍的話,這話還挺感人。
司空穆晟冷笑一聲,不過卻也沒走。
薛定愕看着脣角就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若是知道在秋陵城的時候,你老婆就在城裡,哪裡還有你今日的囂張?”
薛定愕是真的沒想到啊,雲染就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竟然毫不知情,那個後悔啊。
“怎麼,你知道了還想做點什麼?也不怕被挫骨揚灰。”司空穆晟的臉都冷了。
“打起仗來說什麼謀略用計,其實還不是不擇手段各憑本事。說得好聽是戰術,可是到底是什麼,你我心知肚明。這事兒,要是換做你,只怕你也會這樣做,不是嗎?”
如果那個人不是雲染的話。
司空穆晟卻不會被薛定愕帶跑,直道:“說什麼都沒用,最後你還是敗了。”
“只是對上你,我還能堅持更久,最後誰能贏還真不好說。”
“可惜你運氣不好。”司空穆晟毫不留情的嘲諷。
“彼此彼此,若不是你走了狗屎運最後當了皇帝,指不定下場還不如我呢。文宗帝在的時候,可是恨不能將你挫骨揚灰,也不知道跑這老傢伙最後怎麼選了你當皇帝。”
“運氣比你好。”
薛定愕聽司空穆晟三番兩次提運氣,這不是在嘲諷他嗎?
他姓薛,北冥皇室也姓薛。
可是他這個薛跟皇室可沒有半點關係!
不像是司空穆晟,跟大晉皇室都姓司空,人家是板上釘釘的皇家血脈。
這個嘲諷殺傷力大了!
血槽已空!
雲染沒忍住輕笑出聲。
薛定愕臉更黑了,這對夫妻,一個好東西都沒有!
如此一笑,氣氛少了幾分凝重,多了幾分輕鬆,這纔有了談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