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實在是太忙,秋闈大事,容不得他分心,雲染這邊難免就些疏忽。
換了衣裳,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人,司空穆晟握着雲染的手,兩人在臨窗的大榻上坐下。
幾日沒注意,榻上的墊子靠枕全都換成了深色,秋深夜涼,這屋子裡好些夏天的擺設也都收起來了,全都換成了秋日常用的。
不經意間,這屋子裡換了模樣,他整日來去匆匆竟也沒注意到。
“我早上走的時候,瞧着你神色不太好,就想着下了朝過來看看你,倒是沒想到你也要見我,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雲染點點頭,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她暗中調查龐姝儀的事情,雖然不太妥當,但是還是要講的。
只是一時不知道從哪裡講起,反而沉默下來。
司空穆晟看着雲染的神色,很少見她這樣,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也想到了這件事情可能有些不好開口,就道:“你跟我有什麼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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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染擡起頭看着他,想了想,苦笑道:“是啊,跟你從來沒有不能說的,可是我不知道這事兒怎麼才能說清楚。”
“那就說給我聽聽,我來替你想想。”司空穆晟握着雲染的手,只感覺到她的指尖冰冷冰冷的,心裡不由得一震,緊緊的握在手裡不鬆開。
“是龐姝儀的事情……”雲染吐出這個名字,只覺得心頭上的大石頭一下子落了地。
司空穆晟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她不是瘋了嗎?”
“她沒瘋。”雲染認真的看着司空穆晟神色堅定地說道。
司空穆晟的臉色就難看起來,“裝的?”
雲染頷首,“是,你聽我慢慢給你講,我原本不想打擾你,畢竟秋闈正忙,可是我心裡萬分的不安,而且這件事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
“你能找誰,自然是我了,你說,我聽。”
雲染就把事情從頭講起,將自己的懷疑、調查一一說了出來,還把喬錦璋給她的信,以及顧哲送進來的信都拿給他看。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等到雲染說完之後,捧着一杯茶,看着司空穆晟面帶厲色的看那兩封信,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
雲染看着他的臉色,這才忽然想起一事兒,當初司空穆晟認定龐姝儀瘋了,必然不是別人說瘋,他就認爲瘋了,一定是怕人去查過的。
只怕是去的人回來確定龐姝儀瘋了。
可是現在龐姝儀分明沒有瘋,這事兒可就是有些不對了。
難怪他的神色這麼的難看,當初司空穆晟也被龐姝儀給騙過了。
將手心的信收起來,司空穆晟看着雲染一副緊張的樣子,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臉色有些難看。
就舉着顧哲的信,對着雲染說道:“我一直以爲顧孟是個能勘用的,倒是沒想到你這個二堂兄迷迷瞪瞪的混日子,居然也是個深藏不漏的。”
雲染:……
她總不能讓司空穆晟誤會,就認真地對他解釋,“哲堂兄自幼就是愛玩的性子,再加上孟堂兄做事情周到,我們兄弟姐妹也習慣了他處處照顧,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哲堂兄也沒什麼了努力上進的心思,只想着快活度日。這次我也是沒辦法了,實在是找不到人,這才讓他幫我,接到這封信的時候,說實話我也是有些意外的,沒想到他的酒肉朋友倒也有些門道。”
“哪裡是什麼酒肉朋友。”司空穆晟笑道,“那顏朔是右翼先鋒營統領顏英的兒子,這小子自幼就被他爹帶在身邊教養,就跟我帶着穆逸差不多。只是後來這孩子十歲左右的時候,爲了不讓皇帝以爲他有異心,這才把兒子送回了京裡顏府。
那個秦鍾性子倒是跟顧哲相投,二人都是個貪圖享受愛玩樂的。順天府尹這個官職雖然不高,但是管着京畿地面上的事情,沒有七竅玲瓏心的人,是坐不穩的。
這樣的人養出來的兒子,但凡用點心,都不是紈絝,更何況秦文昌是帶着家眷上任,兒子在身邊,只怕是怕樹大招風,這才讓兒子低調的。”
說到這裡司空穆晟忽然看着雲染笑了起來。
雲染被他看得發毛,摸摸自己的臉,“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我倒是沒想到,顧哲也能有這般的本事,能從一堆公子哥里交兩個朋友,就能抓到那臥薪嚐膽的。”
雲染想想還真是這麼個意思,瞪大眼睛看着司空穆晟,“你沒說我還真不知道,現在讓你一說,我倒是也真不知道哲堂兄還有這份眼力。”
司空穆晟在雲染的額頭上點了一下,“你整日在後院,他們都是你的堂兄,對着你的時候,自然是千好萬好的哥哥,但是在外面做事,要是一味的傻乎乎,只怕就被人生吞活剝了去。尤其是你做了皇后之後,多少人選想要靠上顧家。”
雲染默了一下,“那我處在深宮能有什麼辦法?”
長胳膊也伸不到孃家去,時時刻刻的盯着。
“所以你還擔心什麼,你這倆堂兄倒不像他們的爹,反而像岳父多些。”
這是誇讚還是貶低啊?
雲染眨眨眼,假裝自己沒聽出來,一本正經的說道:“兩位堂兄的學業,本就是我爹親自開蒙,學生似老師又有什麼不對?”
“瞧你這伶牙俐齒的,倒是一句話都不讓我說得了。”
雲染被司空穆晟這麼岔開話題,方纔的凝重早就跑光了,此時身子一軟靠着他的肩膀,扯着他的袖子,輕輕地晃啊晃,柔聲說道:“你看,有你們在周遭護着我,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那你還煩心什麼?這件事情你既然交給了顧哲,我看他還可一用,這事兒還是交給他吧。能使喚得動顏家的兒子跟秦家的兒子,能把事情查的清楚,弄的明白,可見顧哲心裡是明白的。”
雲染呆住了,一把抓住司空穆晟的袖子,“這樣不好吧?哲堂兄在京裡不過是小打小鬧,可是要繼續追查就要出京,出了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兒,你覺得他們三個能成嗎?”
那鹿仁非可是湖廣總督,正二品,你確定不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