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笙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竟讓魏丹找到了機會。
按理說,薛岐淵現在正跟高家商議贊助費一事,徐涵的節目準備得也很好,一切都不錯。殷氏雖然被收購,但那收購之人,也是殷權,並沒有落到外人之手,錢總檯沒理由在這個時候用魏丹。
不過魏丹這節目還真成了,並且快速報審成功,一切迅速,哪怕是薛岐淵知道的時候,也木已成舟!
薛岐淵告訴程一笙之後,兩個人就一直沉默着,程一笙坐在椅子上,薛岐淵坐在她的對面,兩人之間,隔了一張辦公桌。
這個時候,反而有點一難兄難弟的意思。
程一笙眉頭微凝,黛眉微挑,紅脣輕抿,看似在發呆,其實她的腦子正在快速運轉,想着這其中的問題。
薛岐淵也在沉思,這個消息太突然了,製作節目、錄製節目,這是多大的動作?爲什麼他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看來,他真是小瞧了閔沉毅,上次的事情,並沒能讓閔沉毅放手,反而嚐到甜頭的閔沉毅,更要向着他這個目標發展了。
過了一會兒,程一笙才說道:“我想,錢總檯也是看魏丹策劃的節目比較出彩!”
薛岐淵冷哼一聲,說道:“我從來不知道她會策劃節目,這節目還不知道出自誰手?”
原本最近新增了節目,臺裡不打算再增加節目的,但是魏丹策劃出一檔節目,弄得有鼻子有眼,錢總檯在看了之後,很滿意。魏丹的要求,就是自己來主持節目。
程一笙已經想明白其中原因,她笑了笑說:“現在競爭多厲害?各種節目也是花樣百出,每個臺都在求創新、求出彩。能夠看到一個好的節目,錢總檯當然不會放過了,我遲早要離開,他想培養出新的人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他不是針對你或我。不管魏丹花多少錢找人策劃出這麼一個節目,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節目能有收視率,這就足夠了!”
薛岐淵接着她的話說:“我看,後面就是給魏丹造勢,想必閔沉毅也費了不少功夫,估計贊助商也都找好了!”
“能夠讓錢總檯這樣,我看節目肯定差不了。否則錢總檯也不會冒着得罪我的風險同意這事兒。你也知道我跟魏丹的競爭並沒有放到明面上來,我不能容不下一個安初語再容不下一個魏丹,自古電視臺競爭都是暗潮涌動,但是不能放到檯面上去。錢總檯這些年對我不薄,我也知足。”
程一笙語氣平靜地敘述出這個事實,她早已將這裡面的事兒,看得很透。
薛岐淵目光擔憂地看着她,如黑耀石般的眸內閃爍着細碎的星光,好聽的聲音跟着響起,“魏丹是衝着一姐來的,她曾經輝煌過,當然不會輕易放棄的,不過短時間內她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威脅,現在只能希望徐涵和汪盼爭些氣了。”
其實薛岐淵也打算程一笙離開之後,他也會離開,現在爭不爭的,他心氣倒是不高,但是他就是看不得有人會壓到她頭上。這麼多年,他才意識到這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他容不得她受氣。
“我打算親自幫她們!”程一笙淡然地說。
她說得平常,可是薛岐淵卻大吃一驚,沒有一個主持人那樣大度,她這是在給自己培養競爭對手。他的眉比剛纔鎖得更緊,在他看來,她此時的決定,比剛纔那件事,更加重在。
“一笙,如果是爲了對付閔沉毅,你沒必要這樣。徐涵與汪盼,會是你一輩子的朋友嗎?萬一有什麼事,你們反目了,那不是會給自己找個麻煩?”薛岐淵問道。
程一笙笑笑說:“那麼多年的積累,怎麼會輕易的超越?我不怕!再說有人能夠與我一爭高下,我反倒覺得這樣不錯,至少我不會懶惰懈怠,有人在後面追着,我會更加勤勉!”
這就是程一笙,總能讓人感覺到振奮,她本人,就是一個正能量。而她所在的高度,已經不會輕易去擔心誰超過她,她從未放棄過對自己的要求,她一直在努力,別人進步,她同樣沒有落下!
想到這裡,薛岐淵內心大定,對她說道:“我跟你一起,肯定不能讓魏丹佔了先!”
這算是知音吧!雖然薛岐淵與程一笙曾經有過太多的糾結,但是不能否認,他與她一直是知音,是一路走到今天,成長起來的夥伴。這種感情,也同樣的不能分割,它與愛情無關,對於程一笙來講,那是一種惺惺相惜!
程一笙展顏一笑,這樣的笑容,大放異彩,讓人看得幾乎挪不開目光,她的自信,是她魅力中不可缺少的關鍵一環。
“好!這次就讓魏丹看看現在的新人吧!”
薛岐淵二話不說,決定了現在就去做,他打電話讓助理通知徐涵和汪盼上來。
徐涵和汪盼對於魏丹突然開了一檔很有前途的事也非常擔憂,畢竟現在臺裡要培養她們,又有人來摻和,多少會令人有危機感。萬一魏丹這個節目成功,那麼臺裡對她們的培養力度將會小很多。
一個電視臺很難專門去培養哪個人,都是看你自己的努力,誰勝出了就用誰!
兩人忐忑地上了樓,本來還想着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等着她們,但是一進門看到了程一笙,兩人也不知道爲什麼,內心裡卻是一穩,跟着就不那麼擔心了。
不知何時,程一笙成了她們的主心骨。她們不用擔心程一笙會害她們、會背叛,這種感覺,真的令人溫暖又珍惜,在這個地方,顯得彌足珍貴。
“坐吧!”薛岐淵說道。
兩人都拉過椅子坐下,誰也沒說話。
薛岐淵看向她們問道:“相信你們也知道了,魏丹即將要上一檔新的有分量的節目,臺裡已經決定爲她重點打造了。”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現在這件事已經成爲臺裡的熱點新聞。
薛岐淵又問道:“一個是曾經主持魏丹的節目,一個是現在主持魏丹的節目,你們覺得自己的差別在哪裡?”
徐涵說道:“我沒有達到她當時的高度,我覺得自己差得還是很多!”
汪盼苦笑,“我就更不行了,簡直不值一提!”
薛岐淵點頭,說道:“有件事要對你們說,我跟程主播,打算親自把你們打造成一線主持人!”
兩人同時大吃一驚,然後看向程一笙,她們發現程一笙在對她微笑着點了點頭,證明這是真的。
薛岐淵坦白地說:“這個提議是程主播提出的,我也同意了。她的大度還有這難得的機會,希望你們能夠把握並且珍惜!”
徐涵與汪盼同時點頭,紛紛表示道:“一定的一定的,謝謝一笙姐!”
簡直不敢相信,作爲主持人,程一笙竟然能夠幫她們。要知道程一笙這寶貴的經驗,多麼的珍貴?太難得了!
程一笙終於開口,說道:“行了,大家都很忙,我們也不用搞得那麼正式。我先來說一下吧,徐涵,漂亮是優點,但是不能沒有內涵,你大概過去只顧着玩了,所以內涵是你要加強的!”
徐涵不好意思地說:“是啊,一笙姐我現在已經很後悔了,我每天都在看書啊,我都很久不去夜店了!”
主持的多了,她也發現自己的內涵不夠,越發地感覺力不從心,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可是她雖然看書,卻無從下手,像只亂撞的蒼蠅。
程一笙說道:“一會兒我給你列個書單,回去一本本地看!”
說完,她又看向汪盼說:“當初你在代我的節目時,我就看出你自信不足,這是一個致命的缺點,經歷了感情打擊,你甚至還不如從前。”
汪盼羞愧地低下頭,她本來就不是那麼自信的人,被馮子衡甩了,她更加懷疑自己,所以還不如從前。
“所以我給你的任務就是去學騎馬,學會在馬背上傲視一切了,這個缺點也就慢慢地克服了!”程一笙說道。
薛岐淵發現,程一笙就是厲害,一針見血地指出兩個人的缺點。他補充道:“你們的時間不多,節目位置就那麼點,你好我就不好,所以萬一魏丹的節目反響很好,那臺裡對你們的關注就會降低,你們現在的努力,非常重要,明白嗎?”
徐涵與汪盼自然立刻點頭,說道:“知道了薛臺!”
薛岐淵說道:“以後你們的每期節目,我會親自找毛病,程主播有時間的話,也會給你們指點錯誤!先這樣吧,回去好好安排一下時間,儘快地成長!”
徐涵與汪盼站起身,同時看向程一笙,徐涵說:“一笙姐,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汪盼則說:“一笙姐,我最大的幸運就是碰到了你!”
程一笙忍不住笑了,說道:“別搞得好像你們要給我當丫環似的,快去忙吧!”
她並沒有放大自己的功勞,她想要的也不是這些!
兩人走了之後,薛岐淵忍不住又問了她一遍,“你真的要這樣做?有沒有後悔?”
程一笙輕鬆地笑了,說道:“沒有後悔,培養好了她們,將來萬一我成立工作室,說服她們來我這兒,是不是容易很多?”
薛岐淵恍然道:“原來你打得是這個主意。說起你的工作室,我好像聽說殷權再給你籌備着?”
“嗯,時間還充裕,我們最近都忙,所以也沒怎麼上心弄,殷權在找工作人員,等找好了,再讓我來挑!”程一笙說道。
“萬一到時候我混到去給你打工,你也得收留我啊!”薛岐淵打趣地說。
“好啊,到時候我給你開的工資肯定不比臺裡少!”程一笙完全將他的話當成了玩笑,他就算不在電視臺裡呆着,也要去薛氏,怎麼可能跑到她這個小工作室裡?
再說高詩音與殷鍾凱回了高家,發現原來殷鐸與高詩悅已經回來了,把高家裡造的不像話。
高詩悅一看自家姐姐回來了,一邊吃着水果一邊問:“姐、姐夫,你們也要回來吃爸媽了!”
殷鐸拿着袋子,從裡面掏薯片吃。高父高母無奈地坐在一旁看着滿桌零食垃圾,以前是都有離婚危機,躺在不離婚了,全跑他家裡折騰,真是要命。
高詩音看向父母說:“爸、媽,我們可不是回來白吃飯的,剛好現在鍾凱有時間,他能去高氏幫忙,爸您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高父意外地問:“怎麼?鍾凱要來高氏?”
殷鍾凱還沒說話,殷鐸就搶先說道:“哈,分明就是被殷氏踢出來沒地兒去,還好端端地說去高氏幫忙?難道你不要工資的?”
這個殷鐸就是如此的不討喜,嘴沒把門,臭得不行。
殷鍾凱可不是毛頭小夥子,殷鐸的話絲毫沒有讓他露出尷尬的表情,他看都沒看殷鐸,非常坦然地對高父說:“爸,我在殷氏也不是沒有能力的,如果讓我通過正常程序進高氏也可以,我有這個決心!”
殷鍾凱的確是高父所倚重的女婿,他也不得不考慮高氏的未來,想都不用想,大女兒與大女婿不知比小女兒這兩口子強上多少。將來高氏能夠有殷鍾凱把關,也是好的。
於是高父說道:“都是自家人,再去考試,那不是讓人笑掉大牙?我直接安排你進去就好!”
殷鐸一聽,立刻叫道:“爸,您不能偏心啊,我也要去高氏工作!”
這個殷鐸,高父還怕他把高氏給毀了呢,於是他委婉地說:“你在殷氏也沒有工作過,還是在家歇歇吧!”
高詩悅怕家產被姐姐悉數拿走,當然也不放心讓姐夫進高氏而不讓自己老公進了,於是她不服地說:“當爸的可不能偏心啊!反正姐夫要去了,殷鐸也得去!”
高詩音與殷鐸凱真是後悔死了,當初促成殷鐸和高詩悅的婚事幹嘛?真是自找麻煩!
高父沒好氣地說:“你們要是不願意,就回家住去吧!”
殷建昌夫婦被通緝,殷氏也沒了,你在我家白吃白喝還想控制我?怎麼可能?
殷鐸跟高詩悅不服氣,高父卻不給兩人機會,直接說道:“詩音、詩悅,明天一早就要上庭了,你們還不趕緊準備準備,免得到時候丟人!”
高詩悅哼道:“反正也是鐵輸的官司,有什麼可準備的?”
高父說道:“我可告訴你們,別再惹薛岐淵了,你們本來就沒有殷氏的庇護,要是薛氏對高氏發難,我們也會有麻煩,你們要是不想把最後的靠山都給折騰沒了,就儘管鬧去吧!”
高詩音趕緊說:“爸,您放心吧,我到時候肯定誠心道歉!”
這事兒對她的教訓夠大的了,她可不想再惹程一笙給自己添麻煩。現在丈夫進了高氏,這算是她最好的結果,相信夫家也不會再爲難自己,自己的日子反而會好過。
殷鍾凱看殷鐸在這兒住,他生怕殷鐸撿了便宜,有心盯着,於是說道:“等我進了高氏,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爸爸,所以我跟詩音也暫時住下來吧,剛好孩子們也說想你們了!”
雖然都住一起很麻煩,但是有人能管殷鐸還是好的,已經來了對麻煩,就別嫌更麻煩了,高父只能答應了。
第二天上午,薛岐淵告高家姐妹的案子開庭了。由於事實明確,高家姐也都認下了,只因薛岐淵不同意庭外和解所以纔有此一審,但是案子審得非常順利,沒過多長時間便有了結果。
結果是沒有異議的,薛岐淵勝訴,高詩音與高詩悅當庭道歉,並且支付各種賠償金。這個案子便算結了。
案子結束後,高詩音與高詩悅出來,自然免不了被記者們圍住。想也知道,這個時候記者們問的問題肯定是犀利的。
“請問高大小姐、高二小姐,你們對程一笙主播有沒有可說的?”有記者這樣問。
原本正在走路的高詩音聽到這個問題後停住了,她看向這位記者說:“這次的事,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一笙的名譽受到如此大的損傷,她卻沒有告我們,她是念在我們是親戚所以原諒了我們。我在這兒想對她說一句話,一笙,對不起,過去是我糊塗了!”
高詩音的表情看起來很真誠,比較有說服力。
程一笙自然關注着這件事,也看到了高詩音的表情,她臉上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
想明白了嗎?真的還是假的?
無所謂,反正這輩子也不太可能跟高詩音成爲朋友了。
程一笙就是這樣的人,再說她也是母親,知道母親對於孩子都是護短的,經歷了殷若若推自己之事,她與高詩音已經不可能成爲什麼好朋友或是好親戚之類的了。
殷家也散了,以後沒有多少聚在一起的機會!
“那您過去爲什麼要跟程主播作對呢?”又有記者問。
高詩音無奈地笑了笑,“原因有很多,我不想一一地說了,也不想找什麼藉口,錯了就是錯了!”
當然記者沒有放過高詩悅,“高二小姐,請問您和您的大姐一樣,也改過要向程一笙道歉嗎?”
高詩音緊張自己的妹妹,千萬別捅婁子。
果真,正是氣不忿的高詩悅尖聲說道:“她又沒告我,我爲什麼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