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玄真子才知道,三天前“冠帶山”方圓百里大雨傾盆,電閃雷鳴,烏雲翻滾,鄭家兄弟正在密謀起兵造反,他們萬萬沒有料到有人正在破他們的祖墳風水。
鄭家兄弟起兵失敗之後,頭顱被砍下掛在了城牆頭上,官兵迅速又到鄉下將鄭大善人和幾個小兒子捉住,裝進囚車,押進城裡下了大牢,鄭大善人幾個大兒子被殺,自己和兩個小兒子身陷囹圄,又驚又怕又絕望,不幾日就死在了大獄中。
可是老道士再也沒有出現過,沒人知道那場驚心動魄的風水之大戰,只知道“冠帶山”上大雨傾盆,電閃雷鳴,三日三夜沒有停息,據說從冠帶山流下的水都是紅的……
後來玄真子聽說,被破了風水的鄭家祖墳變成了不毛之地,方圓百米寸草不生,已經成了絕地,鄭家的兩個小兒子最後也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獄中,鄭大善人這一脈已經沒了後人。
鄭廖家兩家爲了爭奪“冠帶山”的風水寶地,最終都落得了破家敗業,家破人亡的境地。
玄真子非常內疚,因爲這場風水大戰跟他有莫大的關係……他仍然在街上乞討,希望師父能夠奇蹟般的出現,可是師父始終沒有出現,他知道師父不會在出現了,因爲那個鐵鍋被打翻了,師父也就永遠回不來了,他已經遇難了。
直到有一天,一個大和尚把玄真子帶到了廟裡住了一段時間,這個大和尚就是慧覺寺的方丈釋塵大師,但是玄真子是道士,希望能夠建一個茅屋獨立修行,後來在釋塵大師的幫助下,建了這座茅草房。
玄真子腿腳不能活動,只好養了兩個鬼娃,隔三差五的到寺廟裡拿些吃的回來,聊以度日,就這麼隱居在深山裡,從來不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時光荏苒,一轉眼多少年過去了。玄真子從一個年輕道士變成了遲暮老人,外面的世道風雲變幻,從封建王朝到了現代社會,他依然獨守着心裡的那份滄桑。
聽了玄真子講完了自己的故事,我們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因爲他是一個遭受天譴的人,這一生過的太苦了。
“道長,身爲道家弟子,本應該去朝拜崑崙,可是我一個天譴之人已經沒有資格朝拜崑崙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魂歸崑崙。”
玄真子講完了自己的故事,深深的看着太師父,眼神裡充滿了期待,就像託付後事似得,太師父點了點頭說:“好吧,我答應你。”
“多謝道長成全!”玄真子向太師父抱拳施禮,然後對我們說:“天色不早了,幾位道長請到隔壁茅屋安歇去吧,我這裡條件簡陋,沒有牀被,只能委屈各位道長了。”
我和幾位師叔都退了出來,到了隔壁另一間茅草屋,不大一會,太師父也過來了,這間茅屋什麼也沒有,好在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松針,我們盤腿坐下,準備打坐捱到天亮。
我們剛眯上眼睛不大一會兒,我就聞到了一股濃煙味道,睜開眼一看,玄真子居住的那間茅屋裡濃煙滾滾。
“不好,失火了!”我大吃一驚,急忙站起來就向玄真子的房裡衝去。
“別動!”誰知道我剛站起來就被太師父一把拉住了。我和幾位師叔不解的看着太師父。
太師父看了幾位師叔一眼說:“走,我們出去,大火很快就要燒過來了!”
太師父沒讓我們救人,大家誰也不敢動,我們退出茅房之後,整個茅房都開始着火了。
我和幾位師叔大爲驚詫,既然茅屋着火了,爲何不救玄真子啊?他腿腳不方便,如果不救他那可真是坐以待斃了!
“太師父,那位道長還在屋裡呢!”我忍不住大喊道。
“別吵……他已經不在屋裡了,馬上就要飛昇了。”太師父神情肅穆,說完之後,就默默的念起了咒語。
幾位師叔也開始跟着唸咒,我才忽然明白玄真子想要魂歸崑崙的意思,原來他是要自焚啊!
玄真子一生飽受天譴之苦,他已經不想再苟活下去了,怪不得太師父不讓我們去救他。
我們眼看着那坐茅屋在一場大火中慢慢化化成了灰燼,天亮後,太師父很鄭重的在玄真子坐化的地方,用黑布包了一包骨灰,唸叨了兩句咒語,然後說道:“生不能歸崑崙,死歸崑崙,走嘍,我帶你到崑崙。”
我終於明白玄真子爲什麼在沒死之前請求太師父,希望能夠魂歸崑崙,原來是有玄機啊。
太師父帶着玄真子的骨灰,繼續向崑崙趕去,想起玄真子,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修行的人一旦做錯了事,那就是大錯,處境是很悲慘的……
因爲我們走的是山路,越往西北越荒涼,不過視覺卻越來越廣闊了,那廣闊無垠的大漠,猶如粗狂的漢子,正張開雙臂迎接着遠方的客人。
我們又走了幾天,一路大漠黃沙,偶爾會看到戈壁灘上有羊羣在低頭吃草。
這時我們遇到了兩個四川口音的道士,身穿黑色道袍,頭戴高功帽,一個瘦高如竹竿,一個矮胖如冬瓜,也不知道什麼門派的,也許民間散修的,反正都是修行的,我們也不便過問,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是朝拜崑崙的,於是就互相叫了聲“道長”,就結伴而行。
這地方很難看到人煙,我們已經三四天沒進食了,這兩個四川口音的道士倒是帶了不少吃的東西,居然帶了不少火腿腸,要送給我們吃,但是太師父堅決拒絕了。
我們一路上全靠太師父給我們發幾粒松子充飢,但是卻沒有水喝,中午正渴的冒煙的時候,忽然看到前面出現了一片草地。
太師父手搭涼棚,眯着眼睛看了看前面的風沙說:“大家再堅持一會兒,這裡有草地,說明就快有水源了。”
我們已經疲憊不堪了,飢餓對於我們來說還可以抵抗,但是又飢又渴就不行了,但是這裡空曠無垠,太陽也毒的厲害,走着走着就感到頭重腳輕了。
“道長說的是,有草的地方就有水,有水的地方就有羊,有羊的地方就有牧民,我們很快就可以喝到奶子嘍!”那位矮胖的道士似乎很瞭解這裡一帶的民情。
聽了道士的話,我們精神爲之一振,就疾步向前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