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來到那些衙役和刑部的差役之間,匆匆掃視了一眼,隨即越過他們,在院中的棺材之間來回查看。
“這小子就是那個赤封院的院主?國主封的天下第一的驅魔師?”衙役小聲問身旁的同僚道。
“我也沒見過,不過聽聞唐院主現在算是大人的內兄,定不會錯了。”
“內兄?這唐院主也不過就是個舞象之年的少年,看着比秦大人小好幾歲呢,大人叫的出口嘛?”
“你管他叫不叫得出口,這輩分擺在這兒呢!”
唐之瞥了眼他們二人,那犀利的眼神令二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將這些棺材都檢查一遍,看是否會有入口通向別處。”
但面對唐之的吩咐,無人照做,畢竟他們還是歸刑部和衙門,唐之見狀轉頭看向秦昱。
“讓你們檢查就檢查,這和誰吩咐的有何區別?”
秦昱說着便親自推開了一口棺材的棺蓋,裡面的腐臭味一下涌了出來,周圍人都被薰了開去。
見秦昱都發話了,也無人敢不從,唐之心想,這種場合,果然還是得朝廷官開口才有效果,這些人不是自己赤封院的,自然不肯聽自己的。
就在刺客,忽然天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紗一般,陰氣瀰漫,衆人紛紛點起了隨身攜帶的火把,衆人握住了手中的刀時刻戒備着。
“你說邪不邪乎?剛纔還好好的,怎麼唐院主一來就變了天……”
“噓,小聲點。”
秦昱蹙着眉瞥了他們一眼,他們忙識趣地閉上了嘴,繼續盯着周圍的動靜。
“別往心裡去。”秦昱低聲道。
“無礙。”
唐之倒是見怪不怪了,總會有人把自己當怪物看,只是她也沒想到,自己一進來便會引起此番景象。
忽然狂風大起,各處的東西被捲起砸向他們,眼看棺蓋就朝着唐之飛了過來,秦昱一下護在了她身邊擋了下來,唐之連忙扶住秦昱,擡手便震飛了那棺材蓋。
“沒事吧?”
秦昱搖了搖頭。
“快進去躲躲!”白正初朝院中的人喊道。
眼見衆人紛紛爭先恐後地朝着義莊正中的那間屋子跑去,唐之忙喊道:“別進去!!!”
但還是遲了一步,四個踏進正廳內的衙役慘叫不已,還未跨進門檻的衆人紛紛退了開去,驚慌失措地又折回了院中。
唐之看了眼秦昱,他立即意會了唐之的意思,點了點頭,將符咒交給白正初後,二人一道進了出事的那間屋子。
“這是?”白正初看着手中的符咒問道。
“左手的是保命符,若是有邪祟來,就貼自己心口,分給他們。右手的是禁錮符,把這兒有門有窗的地方都給我封上,我們不出來你們就別進來。”
“就你們二人進去?我也去。”
唐之攔住了白正初,現在的自己,一個人管兩個定是管不過來,但這話不能說。
秦昱拍了拍他的肩:“外面得有人照應,你留在外面。放心,唐院主在。”
唐之仗着秦昱在身邊,握着驅魔錐便往裡闖,哪知二人一踏進正廳,門便被關死了。
秦昱回頭拉了拉門,像是被封死了一般紋絲不動,而門外的白正初也怎麼推都推不開。
“別徒勞了,”唐之語氣淡然,長這麼大,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既然把門都關上了,想必它也覺得我們二人比較棘手。”
放眼望去,裡面黑漆漆一片,只有透過屋頂的一些破洞照進的兩三束寒光能看清少許的地方。
“本想讓他們別進來,現在是想讓他們進來都進不來。”唐之說着就要往裡走,被秦昱一把拉住。
她猛地回過頭去,只見秦昱吹了吹燃手中的火摺子將她拉至自己身邊:“靈力不夠別硬着頭皮上,躲我後面。”
唐之先是一愣,隨即微微笑了笑,明明在他眼中自己是個少年,卻仍對自己如此照顧,若是告訴他,自己是個姑娘家,他會否更加憐香惜玉?
想到這兒,她的嘴角垂了下去,雲竹師兄說過,她是個“死人”,所有人都不會接受愛上一個死人的,永遠都不要忘了這件事。
“人都不見了。”
秦昱並未注意到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只是在摸索着周圍的情形。
唐之暗暗嘆了口氣,接過他的火摺子,從腰間抽出一張符,默唸法訣,用火摺子點燃手心的符咒,符咒在她手中化爲灰燼,眨眼間火星躍動,在她手心再次復燃,比火折的火光更亮,一下照亮了周圍三丈內的地方。
“你幹什麼?”秦昱就要去將她手上的火拍掉,卻被她躲開了。
“別動,大驚小怪的,沒見過世面,我用法訣把死火召喚出來了,一點也不燙,你來試試?”
秦昱猶豫着伸手靠近那火苗,的確沒有一絲溫度,便放心了下來。
“難道和齊香閣那般,這兒也有什麼‘洞天’?”秦昱道。
他的想法也正是唐之所想,只是,若真是如此,入口會在哪兒?
二人繼續借着光往裡走去,之間屋裡各處掛滿了白綾,有些滲人。
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一條又一條的白綾之後,那中間赫然停放着一口棺材。
“這也不是個無人棺。”唐之停下了腳步,握緊了驅魔錐。
秦昱小心翼翼地在四周繞了一圈,突然他停了下來,臉色一變,看着那掉在棺材邊的風乾了的手臂,那衣服,明明是……官服!
另一邊站着的唐之就要伸手去開棺,火摺子和她手心的火卻離奇地滅了。
“快過來!”唐之大喊道。
秦昱趁着火滅的一剎,匆匆走到唐之身旁。
“我在棺材旁見到了衙役的手臂……已經風乾了……”
“‘吃人’的棺材恐怕說的估計就是眼前這口,小心爲上。”
此等情形下唐之知此事非人所爲,正想着再次召喚死火之時,忽然,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她衝了過來,唐之想也未想,忙將秦昱護在身後。
自己卻來不及招架,被撞得連退兩步,秦昱連忙將她護在了懷裡。
哪知剛要動手,二人卻不慎踩中了機關,跌進一處更加黑暗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唐之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人在不停地呼喚自己,這才醒了過來,她微微睜開雙眼,面前只有火摺子那點微弱的光,她坐了起來,抽出符咒再次嘗試着召喚死火,這纔看清秦昱的臉。
“你沒事吧?”
唐之點了點頭:“你呢?”
秦昱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你以後別逞強,個子都沒我高還擋在我前面,靈力也沒恢復好,要是又……難道你想再‘洞房’一次?”
“我……”
他說的對,自己現在什麼都沒有,還逞能地衝在最前面,別到時候靈力沒恢復,把命丟了。
見唐之不僅沒有反駁、生氣,反而像個知錯的孩子低下了頭,秦昱又忍不住伸手去撫了撫她的頭:“這不是有我在嘛,要是覺得危險,就躲我身上來,不經同意隨意上身不是你的拿手絕活麼?”
唐之把他的手輕輕拍開:“還好我不是個姑娘,不然就喊非禮了,流氓。”
是啊,若你是個姑娘,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