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魯之昂滿懷期待的目光中，胡雷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然後又吃了一口。
“怎麼樣？”，魯之昂繼續追問。
儘管胡雷此時閉着眼睛搖頭晃腦的一副頗爲享受的模樣，但是魯之昂心中依然有些忐忑，天知道胡老闆是不是又犯病了。
一口，一口，接一口。
海棠酥本也只有巴掌大小，不肖幾口一支海棠酥便已經被胡雷消滅的乾乾淨淨。
因爲並沒有吃過系統出品的緣故，胡雷無從比較。但是單說這海棠酥，豪不誇張的說，絕對是他有生以來吃到的最爲好吃的糕點。
原以爲經過高溫油炸之後，這海棠酥吃起來會有些油膩。但事實卻恰恰想反，這玩意兒不僅聞起來毫無油膩感，而吃起來，竟然還有陣陣花香。
一口吃下去，彷如來到了春天，滿園海棠皆盛開。不是曾有詩人贊過海棠嗎，所謂，“一時開處一城香”，這感覺美妙無比。
作爲一個糕點，外觀誠然重要，而更重要的則是口感和味道。
在這方面，魯之昂的海棠酥也做的十分到位。
這外皮酥脆，咬下去滿口碎屑彷如鮮花盛開在舌尖。而和酥脆的外皮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內陷的鬆軟滋潤。那包裹在其間的蓮蓉餡兒經過高溫油炸之後，顯得愈發的香甜可口。
“很棒，魯兄你的手藝真是沒得說。”，胡雷由衷的讚歎道。
聽到這話，魯之昂的臉上露出一絲自得。雖然這幾年並不如意，甚至連工作都不穩定，但是他對於自己的手藝卻非常自信，尤其是這幾年的顛沛流離更使得他對於糕點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顧芊芊也捏起一塊嚐了起來。
看着顧芊芊那嬌豔的紅脣一張一合，胡雷忽然覺得有些口乾，他下意識的吞吞口水，然後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脣。
相信我，他所注視的絕對是顧芊芊手中的海棠酥，而非紅脣。
不多時，顧芊芊也吃完了，胡雷問道，“芊芊，怎麼樣。”
顧姑娘的感覺遠沒有胡雷那麼強烈，她悠悠道，“味道還不錯，不過比起我們店裡的還是差了許多。”，這話她已經說的很委婉了，誠然這海棠酥味道不錯，但是和系統出品根本就不在一個等級。
她這話一說，兩個男人都愣住了。
胡雷想的是，系統出產到底又多麼好吃啊。一想到這裡，頓時心癢難耐。爲了自己的口腹之慾，立馬開始和ET討價還價起來。
而魯之昂，則是因爲顧芊芊的一句話徹底讓他迴歸現實。就如同顧芊芊所說，自己這水準只能算得上不錯，剛纔也吃過毛峰酥，那水準比自己高處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當下，倒是忽然堅定起來，“胡老闆，不知我是否夠資格留下來。”
是的，魯之昂決定不再糾結，哪怕胡雷真的是個狂躁症外加精分患者也無所謂了，他都要留下來，就衝着在這裡自己可以接觸到更加高超的技藝。
胡雷此時正和ET抗議呢，聽到魯之昂這話終於樂了。雖然ET不給面子，但是有了魯之昂，自己今後也不會缺吃的了，正餐有顧芊芊，零食有魯之昂，想想還真是美滋滋的。
對了，以後每天都要給魯之昂留一份糕點，讓他試試能不能複製出來。不是說牛逼的廚師都有一種嘗過一道菜後立馬做出來的強大技能嗎，魯之昂這糕點師應該也不會差吧。
“當然，我很欣賞你的糕點，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小店唯一的糕點師了。”
“唯一？”，魯之昂有些懵逼。
“咳咳，我是說唯一的駐店糕點師。”，胡雷急忙補救。
“那位大師平時都不到店裡來嗎？，魯之昂問道，這事是他最關心的。
“你都說了那是大師嘛，大師是很忙的，他怎麼會天天來店裡呢！”，胡雷這就開始編瞎話了。
“哦。”，魯之昂明顯有些失望，“那大師多久來一次啊？”
“你放心，雖然不常來，但是久不久的還是會來一次的。”，胡雷繼續忽悠着，“只要你表現好，我會請大師指點一下你的。更何況……”
“你在店裡每天都可以接觸到大師的作品哦，這在別的地方可是沒有的待遇！”
也不知是被胡雷忽悠到了還是魯之昂自己想通了什麼，他重重的點點頭，“那以後就請胡老闆多多照顧了。”
胡雷笑得嘴都咧起來了，“好說好說，既然你已經是小店的員工了，那麼也別胡老闆胡老闆的叫了，叫我胡雷、老胡都可以。”
“我……”，魯之昂沉默片刻，“我還是叫你老闆吧！”
“好吧，隨你。”，胡雷無奈的聳聳肩，“那我叫你什麼呢？”
“老闆你可以叫我……”
“有了，我就叫你滷汁了，簡單又好記。”
被胡雷打斷了話，然後又被強制起了綽號的魯之昂嘴角一陣抽搐，正準備反駁一下，卻看胡雷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樂呵呵道，“就這麼決定了。”
“這位是顧芊芊，是我們店的店長，你可以叫她芊芊。”
“這位是魯之昂，以後就是我們店的糕點師了，你跟我一樣叫他滷汁就好。”
胡雷真是給顧芊芊和魯之昂兩人做了介紹，顧芊芊含笑點頭，而魯之昂聽到滷汁這個名字再次嘴角抽搐起來。
既然已經是自己的員工了，胡雷忍不住好奇起來，“對了滷汁，我看你這水平很高啊，基本功又紮實，怎麼會混得這麼差。”
胡雷已經說的很委婉了，就這哥們渾身上下不超過三百塊錢的模樣，還有那隻早該報廢掉的行李箱，這哪裡是差，分明就是潦倒啊！
或許是正式加入小店後對胡雷莫名的多了一分親切和認同吧，此時聽到胡雷的問題，魯之昂頓時感覺自己那一肚子苦水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他苦着臉道，“老闆你是不知道啊，古典糕點師眼下在炎黃式微，傳統茶樓、糕點鋪又紛紛倒閉或轉型，我們這些古典糕點師的生存空間也就越來越小了。”
胡雷點點頭表示理解，這哥們就像是大學讀了一個冷門專業一般，畢業後很難找得到對口工作，這種情況下要麼轉行，要麼就免不了窮困潦倒了。
“那你就沒想過自己開個店？”，顧芊芊也好奇道。雖然剛纔對海棠酥的評價不太高，但是她也知道，那只是和系統產品比較，其實魯之昂的糕點還是做得相當不錯的。
聽到顧芊芊的問題，魯之昂呆了一下，苦澀道，“三年前曾經想要開一個店，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胡雷和顧芊芊都從魯之昂的話中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情緒，兩人四目相對，這中間有故事啊。
然而魯之昂似乎並沒有詳述的打算，他繼續道，“也是從那段時間之後，我便成爲了一名流浪糕點師，走遍天下去學習增強自己的技藝。”
“好志向。”，胡雷給他點個贊，這種爲了夢想而勇往直前的人讓人值得敬佩。
“不過，以你的能力，即使做短期應該也有不菲的收入吧，至少不會……”
胡雷的話雖然很明顯，至少不會如同眼下這般像個流浪漢吧。
魯之昂很尷尬，他扯了扯嘴角，“老闆，不瞞你說，我這幾年也不知道走了什麼背運，就沒一件順心事。”
“被狗咬這種都不值一提。”
“就說上個星期吧，我工作的茶樓倒閉，被轉讓了。”
“上個月，我工作的糕點屋，因爲使用過期的原材料被人投訴，倒閉了。”
“上上個月，廚房半夜着火，所幸店裡當時沒人啊，當老闆趕來的時候，整個店都燒成灰了。”
尼瑪，這是天煞孤星吧，胡雷聽得一陣冷汗。
“半年前……”
“店裡又出事了？”，胡雷身爲新晉的“魯之昂的老闆”感覺整個人都很不好。他忽然開始擔心留下魯之昂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以後不會天天的爲小店擔心吧。
“倒不是店裡出事了。”，魯之昂搖搖頭。
“那就好。”，胡雷終於鬆了一口氣。
“是老闆的兒子開車撞了人，結果爲了補足賠償，只好把店給賣了。”
“……”
得，除了擔心小店還得擔心杜小小會不會出事。
“還有……”
胡雷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