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帝默然,過了一會兒平和道:“聽雲錦東說,你據有歙州是爲了自保?”
“是的,臣當初在西部的領軍,國主陛下會認爲了是大逆妄爲之舉,臣爲了不被滅族,只能在西部大敗後,帶了收降的五萬軍力佔據了歙州,後來在歙州又招撫流亡,有了十萬軍力。”陸七回答。
“難道西部不是大敗,你就不會是大逆妄爲嗎?”周皇帝淡然質問。
“陛下,當初西部戰事,已然到了絕望的程度,朝廷不但沒有援軍和軍糧的供應,而且還弄了個嫉賢妒能的監軍鉗制林仁肇大人,林大人調動不得洪州軍力,爲了扭轉敗局,只好妄爲的想用了鄂州軍,林大人曾經是鄂州軍節度使,他去信給新任的鄂州軍節度使於華大人,希望能夠進攻江夏奪取軍糧,之後用八萬鄂州軍爲主力反攻楚國,但於華大人卻是提出了要求,要求獲勝後,一起在西部擁護太子形成自治,林仁肇大人答應了於華將軍,所以若是獲勝,唐國就會形成了東西分治的局面。”陸七解釋道。
“於華的建議,分明是在圖謀不軌。”周皇帝冷道。
“不是的,於華將軍原本是寧國軍的統帥,是當年的太子母親提拔的,於華將軍絕對是一心的想了輔佐太子,而臣,也是唐國太子的屬下,所以於華將軍非常信任的讓臣統帥了十五萬軍力,他只帶了三萬旗軍留在荊州收羅軍需,後來卻是失陷在了荊州,聽說中了亂箭身亡,於華將軍不是武人,而是一位文華之士,但他統帥寧國軍時,卻是深得軍心崇敬,當得名將之稱。”陸七語氣敬意的辯解道。
周皇帝默然,過了一會兒,平和道:“來,帶陸天風去休息。”
“是。”帶陸七來的班直恭敬迴應,之後請陸七,陸七向周皇帝恭敬辭禮後,隨了班直離開。
陸七一走,周皇帝問道:“薛相,你看他如何?”
“臣覺得,此人頗具反骨,不宜大用,可以給個勳封閒置了。”老臣起禮回答道。
周皇帝平和道:“朕也不想大用他,不過趙普薦言一計,請朕招他爲駙馬。”
“招他爲駙馬?”薛居正意外道。
“趙普言,招陸天風爲駙馬,有可能造成了李國主的危機之心,使得唐國發生了內亂。”周皇帝平和道。
“趙普之意,是想李國主心生了驚恐,進而對了歙州用兵?”薛居正迴應道。
“是,不過朕卻是覺得了有損體統。”周皇帝平和道。
薛居正微怔,隨即起禮道:“陛下,臣覺得不會有損體統,陛下願意與歸順之臣結親,是爲厚待。”
周皇帝默然,過了一會兒才道:“駙馬之擇,朕不想了草率,此議先擱着,朕要看看陸天風有沒有那個福氣。”
薛居正遲疑一下,起禮道:“陛下,臣以爲,陛下應以國事爲重,既然趙普薦言能夠有利於攻唐,那就當爲之。”
“攻唐要在春天,不急爲之。”周皇帝迴應道。
薛居正手攏須想了一下,正容道:“陛下,臣卻是覺得,不宜拖到了春天賜婚,不如現在攏其心。”
“朕需要唐國在春天內亂,早了無益。”周皇帝平和道。
“陛下,老臣是擔心,陸天風不會在了開封府久留,他很可能會逃回了歙州。”薛居正說道。
周皇帝一怔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薛居正又道:“陸天風膽敢留在了開封府,就是覺得了自身對大周有用,不會有了性命之危,可是日子一久,他就會耐不住的思歸了。”
“若是朕賜婚了,他還跑了,朕會不會落了笑話。”周皇帝淡然道。
“陛下賜婚後,他若是不識擡舉的跑了,那大周就可以一怒兵發大江,罪責陸天風歸附還叛,辜負了陛下的厚待天恩,勒令李國主交出陸天風。”薛居正回答道。
周皇帝默然,過了一會兒,薛居正又道:“若是陛下對陸天風不滿意,那可以先賜婚,不行大禮,然後讓陸天風去了北邊爲國效力,算是考驗他是否當得天恩。”
周皇帝點頭,道:“就依卿家所言。”
薛居正點頭,道:“陛下,臣願爲月老。”
周皇帝點頭,薛居正起身辭禮,離開了垂拱殿去見陸七,他人老成精,又輔佐皇帝多年,當然明白周皇帝對他說這種事,事實上就是讓他爲君分憂,替皇帝維護了天顏。
陸七就在垂拱殿旁的一座廂閣,是供班直和大臣休息的所在,薛居正一來,班直在其擺手下,默然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陸七與薛居正。
陸七已然立身,薛居正坐下後,看了陸七擺手道:“過來說話。”
陸七走過去,起禮道:“大人有什麼吩咐?”
薛居正看着陸天風,說心裡話他有些不喜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評價就是個反骨之輩,當然也有一種說不明的妒忌在作祟,這麼年輕,竟然能夠成爲一地的兵霸,使得大周皇帝青眼有加。
“陸天風,陛下有心厚待你,願意招你爲大周駙馬,這可是你的福氣了。”薛居正儘量微笑的說道,一副長者的姿態。
陸七愕然,他適才想了很多的可能,就是沒有想到眼前這老頭所說的福氣,他只是意外了一下,隨即平和道:“大人,下官是有妻室的,不能接受了皇恩福氣。”
薛居正微怔,平和道:“天家賜婚,不是你應該拒絕的。”
“如果是大周皇帝陛下的旨意賜婚,下官當然不能拒絕,若是大人在爲媒說合,下官恕難從命。”陸七平和回拒道,即指明瞭不會抗旨,但沒有聖旨的強迫,他會拒絕與大周公主的婚事。
薛居正有些意外的看了陸七,意外的有種被打了臉的感覺,他是什麼人,是大周國的宰相,爲官這麼多年,那個見了他不是尊敬有加,在他的心裡,陸天風就應該是受寵若驚的反應,最差也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但現在,很平靜的拒絕了天恩福氣。
“陸天風,你要知道,如果你成爲了大周駙馬,那等於是擁有了一道護身符。”薛居正肅容提醒着陸七。
“大人的好意,下官明白,不過下官真的是有了妻室,不想做了負心之事,請大人回稟陛下,陸天風一介武夫,配不上公主殿下。”陸七更加明確的拒絕了。
薛居正皺了眉,想了一下起身,也未言語的走離了廂閣,留下了陸七心頭忐忑的皺眉思索,他是真的不想接受了婚事,周國是沒有平妻之說的,官員納妾都有嚴格限制,陸七若是接受大周公主的婚事,那依了歷代的皇族規矩,他必須得放妻,雖然他可以權宜的答應了求安,但他實在不想有了傷害小馥的行爲,小馥就是他的正妻。
不過陸七迫於生存的危機,他還是沒有做出過激的拒絕,而是說了不會拒絕旨意的賜婚,他不敢觸犯了周皇帝的容忍底線,不能將自己完全的置於死地。
薛居正回到了垂拱殿,如實的回稟了陸七所言,沒有情緒化的多言或少語,他是宰相,首要考慮的是國家大事,在內心裡,他希望進攻唐國的戰事,越是順利越好。
周皇帝聽完反應平靜,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才吩咐道:“讓陸天風離開。”
“是。”侍立的一個班直領命去了,周皇帝讓薛居正坐,卻是絕口不提了賜婚之事,而是轉入了政事。
陸七回到了吳王府,路上向小蝶述說了一切,小蝶聽了卻是怨他不知變通,萬一周國皇帝發了怒,那就有可能回不得了,陸七也是後怕,小蝶建議他儘快離開了開封府。
午後,忽然有班直來了吳王府,傳皇帝諭令,拔陸天風爲班直指揮使,御前聽用,陸七爲之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