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內頓時被楊三公子的一句話說的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着楊三公子指着的人。
原本景曜扶着新嫁郎出來的時候,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畢竟漂亮的人誰都喜歡看,更何況景曜今日還稍稍收拾了一下,穿了件暗紅色的衣裳,襯得整個人更加出色。
景曜表示他是躺着也中槍。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他開口的時候,反正喜堂內的人多的是,而且長輩更是不少,怎樣都輪不到他說什麼。所以,現在只能一臉無辜的站着,眼觀鼻鼻觀心。
“墨兒,你是不是搞錯了?”主位上,今日穿的喜氣洋洋的中年夫郎淡淡的開口,只是眉眼間似乎有點不喜。這一位,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楊大人家的那口子,楊三公子的親阿爹。楊三公子和這一位還有五分的相似。
“怎麼可能?”楊三公子不相信一般叫了起來,“楊景曜,你說,今天的新嫁郎不是你嗎?不是你拿了小時候口頭上的娃娃親說事,非要嫁給我嗎?”
你都說是口頭上的了,肯定算不了數。再說,他什麼時候非要嫁給他了?不管是原本的楊景曜還是現在的他,都沒有一個是非要攀他們家這一門親的。明明是楊大人他們託了楊大嬸去說的親。景曜真的不知道這個楊三公子到底是怎麼聽的話?
“胡鬧!”主位上年逾不惑的楊大人呵斥了一聲,“十二家的小夫郎早在去年夏天就已經退了親。這事我明明告知過你,你現在又在發什麼瘋?”
楊三公子有點接受不能,看看新嫁郎楊青青又看看楊景曜,然後又看看旁邊那些似乎在譏笑他的那羣狐朋狗友。剛剛爹爹說了什麼,楊景曜早在去年夏天就退了親,他州府有名的楊三公子居然被一個小夫郎退了親。這事還被他爹爹當中說了出來,這讓他以後還要怎麼在這州府混下去。既然退親,爲什麼還要偷偷來看他。就是這楊景曜的錯,仗着自己漂亮,勾引的自己左思右想了大半年,卻根本就是來耍他,看他的笑話,不讓他好過。
景曜低着頭是沒有看見,其他人都發現楊三公子似乎已經魔怔了。
就在楊三公子突然發狠,一把抓向景曜的時候,早發現異狀偷偷進了喜堂的楊鴻彥,趕緊一把抱着景曜,讓楊三公子落了一個空。
“你在幹什麼?”楊大人的聲音很大。
這一聲倒把楊三公子喝醒了,瞬間也認出抱着景曜的楊鴻彥。新仇和舊恨,惹得楊三公子立刻發起了狂:“楊鴻彥,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肯定是你破壞了我和楊景曜的親事,你到底是何居心?”
楊大伯他們此刻已經被這個胡攪蠻纏的楊三公子搞的徹底沒了興致。
楊大伯此刻看着孤零零站在那裡的楊青青:“老九家的小夫郎,我現在再問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退了這麼親事,和我們立刻就走!”
楊大人的臉色此刻也不好看,任誰看到自家兒子喜事變成這種都不會高興,再聽聽楊大伯的話,更加不滿:“楊老大,你這話怎麼說?雖然還沒有拜堂,但是進了我家的門就已經是我家的人!”
楊大伯卻是理都沒有理楊大人說什麼:“楊青青,你到底是怎麼說?”楊大伯難得的對着晚輩還是一個小夫郎發起了脾氣。
楊青青被嚇了一跳,卻紅着眼眶,小聲表示自己要留下。
楊大伯徹底沒了話說,領着帶過來的一羣人就準備收拾了回村子。他這一輩子都沒受過這麼大的氣,今天算是在這裡受夠了!
楊鴻彥半掩着景曜,準備和他爹爹他們一起出門。
不過,楊三公子怎麼可能那麼簡單的讓他們走,發了瘋一般,攔住門口:“楊景曜,不準走!進了我家的門就是我家的人,今天你要一起嫁給我爲妾!”
“靠!”在一邊被郎清月攔了半天的花迎秋終於忍不下去了,“這人是不是還沒睡醒啊?就這副模樣,給我家景曜提鞋都不配!”
景曜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無妄之災,被個瘋子給纏上了。早知道就不應該答應楊大嬸來當這個什麼喜郎。什麼好處沒撈到,反而落了一身腥。這州府還真是跟他八字不合,下次打死他都不來了!
楊三公子對花迎秋的話是充耳不聞,眼睛裡看着的只有景曜和楊鴻彥兩人:“楊鴻彥,我要你看着你最喜歡的人嫁給我做妾,我還答應了其他人以後會讓他出去陪他們。我要讓他變成千人枕萬人騎,讓你後悔一輩子!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一個小破村子裡正家裡的兒子,你拿什麼和我這個州府主簿的公子比。我爹說過,你爹這一輩子撐死了就是一個里正,還是我爹看不上不要的。你爹比不上我爹,你也永遠比不上我!”
景曜這次終於正眼看了一回楊三公子,這個傢伙不會是真的瘋了吧!再看看四周人的目光,哇塞,這些人包括楊府中的下人們看着楊大人的目光不太對了。再看看楊大伯,臉上的血色都沒有了,要不是楊大嬸扶着,估計已經倒下了。
“豎子,你胡說什麼?”楊夫郎臉色非常的難看,暗示着旁邊的人趕緊將楊三公子給拉下去。鬧成這樣,今天反正現在肯定是拜不成堂了。
“楊老大,我絕對沒有說過這話。都是這個豎子亂說!來人,取家法,今日我要打死這個豎子!”楊大人也終於從剛纔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趕緊順着自家那口子的話往下說。
楊大人的另外大兒子和兒媳婦,原本還樂得站在一邊,看着楊三公子發瘋。反正楊三公子鬧得越厲害,爹爹和阿爹就會更加不喜歡他,這樣對他們來說,還真是好事一樁。現在一聽這楊三公子突然發瘋將自己傢俬下里取笑的事情也說出來了,這可就嚴重了,趕緊上前幫忙!
“公然侮辱宗家,報官公斷吧!”站在一邊的喜公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個時代能當上喜公的人身份都不低。而這一位也是在州府內鼎鼎有名的人物,這次他還是看在楊家大公子和自己兒子是同僚的份上,才下了面子,給楊大人家三公子納妾之禮的來做喜公。他剛說完,他身後一個下人就已經跑了出去。
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多說什麼,反正幾天的喜事是沒什麼好期待的了。
楊大伯被楊大嬸眼淚汪汪的扶到了一邊,到哪個下人搬來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想來也不會是楊大人家的下人搬過來的。花迎秋趕緊跟了過來,給楊大伯把了一會兒脈,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藥瓶,倒了一顆藥丸餵給楊大伯吃了下去。楊大伯的臉色這纔好了一些。
楊大人和楊夫郎此刻也沒有了先前的威風,都跑到楊大伯面前的表忠心,再三表示那些話絕對不是他們說的。
楊大伯也沒有力氣跟他們多說什麼,反正聽到這話的人不止一個。這裡還有楊家村的其他人,他若是不處理,以後被傳出去,他這個里正以後還要怎麼辦事。里正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卻是宗族裡面最有發言權的人,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宗族。楊家一族雖然不是很大,卻也是在官府內有明確記錄的,絕對不能讓人這麼侮辱。他就是不當這個里正,也不會讓里正的名聲就這麼給毀了。
“楊老大,這話真的不是我們說的!是那個豎子,肯定是那個豎子,在外面學來的,楊老大,你可要相信我啊!”這個時候楊大人只能伏低做小。他是厲害,也是州府裡當官的,但是在一族的里正面前,在這些事情上,卻還是里正大人比他更有威望。
這也是這個時代的一個特色,一個宗族裡面,不管出了多少高官貴人,在宗族的事務上能夠做主的卻只能是里正大人。只是里正大人一般也不會獨斷專言,大部分的時候還是會找那些高官貴人商議再做決定。至於那些沒有宗族的人,甚至沒有做官的資格,畢竟官府用人的時候還是喜歡把人家的祖宗八代調查的清清楚楚,沒有宗族來歷的,誰知道會不會是別國的奸細。
這也是現在楊大人慌了神的原因。侮辱宗族,這事情可大可小,全看里正大人想要怎麼處理,報官公斷已經是比較嚴重的了。
“不準走,你們都不準走!楊景曜,你是我的妾,不準走!你們這些狗東西,趕緊放下我,否則我讓我爹爹全部抓去關到牢裡!”
好不容易安靜了片刻,這邊楊三公子又開始跟下人鬧了起來。
楊鴻彥想帶着景曜出喜堂,卻被髮了瘋的楊三公子攔着,怎麼也走不出去。他也怕強行出去,會讓景曜被那個瘋子抓傷,所以只能僵持着,希望那些下人能給力一些,趕緊把人拉走!今日之前,他還不知道這個楊三公子有那麼恨他,恨他恨到居然想傷害景曜。一想到景曜差點就變成了他的妾,遭受那些事情,他就覺得心中痛的厲害,痛的恨不能直接給這人幾刀,讓他也嚐嚐這種痛。
楊鴻彥不知道,此刻他看着楊三公子的眼睛都是紅色的,還是帶上了血氣的那種。
不過,沒等待楊鴻彥真的付出行動,那邊楊府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人,然後迅速的走到喜堂門口,將攔着大門的楊三公子和那些下人,一腳全部踹飛了出去。特別是楊三公子,被踹得在地上滾了幾滾,直到吐了一口血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