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距離上命中率感人,但架不住葡萄牙人炮多啊。一輪右舷齊射下來,也有五六顆炮彈遠距離命中,砸死了一些缺乏防護的琉球槳手,還把其中一條槳帆船的甲板砸了個洞,又貫穿了船底。 щщщ •ttκan •¢O
琉球的槳帆船沒法設置水密艙,所以一旦大面積漏水,沉船就在所難免了。
鄭迵趕緊讓旁的船接收了那條船上的水手,那條槳帆船不一會兒就沉沒了。
海盜們見狀歡呼起來,今日戰果三比一,勝方佛郎機!
呃,等等,還有一艘卡拉維爾帆船也要沉了?應該不會吧,葡萄牙人損管牛逼,肯定能救回來的……
結果啪啪打臉,葡萄牙人使出渾身解數解救。但到了中午時,那條看上去完好無損的卡拉維爾帆船,依然還是因爲水線中炮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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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三比二,還是佛郎機老爺厲害!”在海主們的午後聚會上,林道乾興奮的吆喝道。那樣子就沒比他更高興的了,完全看不出他才因爲擔心妹妹,哭得稀里嘩啦過。
“是啊。”曾一本也重新振作起來,與有榮焉道:“我就說過,佛郎機的大帆船纔是勝負手,你們看到了吧?江南集團的大炮,根本傷不到它!”
他的艦隊在濠鏡澳,被一條卡拉克大帆船打得落花流水,打那之後江湖地位便一落千丈。現在看到江南集團的船隊也對大帆船避如蛇蠍,他覺這也算找回面子的一種方式。
其餘海主也跟着點頭,都說,看來這海上還是佛郎機人的天下。江南集團是龍也得盤着。
原先那幫投降派也不做聲了,海盜們一時間風向大變。
最後他們商量下來,繼續跟隨佛郎機人。當然這回得機靈點兒,不能再讓他們給當成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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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阿公爵號上,卻是一片凝重。
奧維爾琴的低音演奏下,多明戈等一衆葡萄牙將領參加了,隨船耶穌會士主持的若昂·卡洛斯中校的貴族葬禮。
然後將一具只裝着他一套海軍禮服的空棺材,從船舷吊入水中。
阿方索少校看着那具表面有十字架圖案的漂亮棺材,在重物的作用下緩緩下沉,最後只剩一些白色的玫瑰花瓣孤零零飄在海面上。
他憂傷的對一旁的副官道:“小盧卡斯,那個其實我看中了,這下又得重選一個了,但其它沒有那麼漂亮的。”
年輕英俊的副官愣一下,才明白少校說的是棺材。他不知長官爲何如此悲觀,但還是輕聲勸慰道:“長官,我們的大帆船設計精良,用材昂貴,尤其是東方公主號,下水還不到五年,正是最好的時候呢……”
“呵呵……”少校看一眼矇在鼓裡的副官,不禁苦笑連連。正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我們的船已經被糟蹋了,那邊多明戈司令發話了,要求所有指揮官到高級軍官餐廳開會。
少校便把話嚥了回去,丟下副官,跟着其他指揮官走向艉樓頂層,那寬敞豪華的高級軍官餐廳。
他還抱着僥倖心理,畢竟這麼久了都沒出事……應該不會這麼寸,就偏在這時候出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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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到齊後,多明戈讓副官把門關上,徹底不裝了。
“先生們,今天的結果很讓人震驚啊!”多明戈鬆開纏在脖子上的白絲巾,黑着臉道:“江南集團的火炮,居然比我們要先進!我們的卡拉維爾帆船,可是奧斯曼人一艘都無法擊沉的!”
“是。”衆人紛紛點頭,他們都知道,區別在於火炮。
奧斯曼帝國的戰艦雖然也裝備火炮,但那是爲接舷戰做火力準備的,數量有限,威力更有限。
所以跟加來槳帆船比,要靈活快速許多;跟阿拉伯帆船比起來,又高大許多、火力兇猛許多的卡拉維爾帆船,一直處在沒有天敵的狀態。
直到今天,遇到了同樣以火炮爲主,而且炮比他們打的還遠的江南艦隊……帆船再快,也快不過炮啊!
一旦射程不如對方,卡拉維爾帆船不說毫無用處,但作用肯定大打折扣,被擊沉的風險則急劇上升!
這一點讓他們很難接受。火炮雖然是中國人發明的,但葡萄牙人認爲自己的製造技術早已青出於藍。以至於明朝人必須要仿造他們的大炮,來代替那些落後的大爆仗,並將其命名爲‘佛郎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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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將火炮視爲鎮國重器的葡萄牙人,根本就沒傳授給明國人真正的火炮。所謂‘佛郎機’,不過是他們最小號的鷹炮。甚至在計算戰艦炮術時,都不統計在內的那種。
明國人卻如獲至寶,認爲比他們國內所有大炮都好。這讓一直有些自卑的澳門葡萄牙人,終於找到了自信。
沒想到這才幾年功夫,明朝人就用從卜加勞鑄炮廠流出的火炮,仿製出了更厲害的蛇炮,長蛇炮!
這要再給他們幾年時間,差距肯定會更大的。
而且根據情報顯示,他們還仿造出了蓋倫船……
“所以先生們,如果不能打贏這一仗,我們很有可能在幾年之內,被他們逼出遠東去。到時候可能馬六甲艦隊前來,也改變不了這個結果了。”多明戈神情嚴峻道:“那樣的後果有多嚴重,不用我多言了吧?”
衆人紛紛點頭。雖然有非洲和印度的殖民地不斷向國內供血,南洋貿易也極賺錢,但都無法與遠東貿易相比。遠東航線是開啓大航海的初心,帝國皇冠上的明珠啊!絕對不容有失。
“但對方表現出了高昂鬥志和精妙指揮——尤其是那支中等規模船隊的指揮官,這次讓他逃掉了,恐怕再想消滅他就沒那麼容易了。”‘雷加萊拉’號的艦長孔德上校,是個蓄着漂亮鬍子的美男子,他深表憂慮道:“而且今天他們的主力艦隊都沒出現,看來對方的指揮官非常有耐心啊。”
“是的。”‘佩納’號的艦長席爾瓦中校點點頭道:“上校說的沒錯,我看那位指揮官不想與我們交手,只想把我們耗走。”
“不得不說,這是明智之舉。”多明戈少將點點頭,時間確實不在自己這邊。就算不用管那些海盜,他和林弘仲的聯合艦隊也達到一萬五千人,每日消耗驚人,肯定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
而且隨着時間推移,飲食質量的下降,那麼多人擠在一條船上,水手和士兵們身心俱疲,厭戰情緒很快就會冒頭的。
“我決定,從明日起,主力艦隊在青澳灣外遊弋!”多明戈拿定主意,沉聲道:“我們得不到補給,他們也別想得到!記住,不要和那些小船糾纏,要像今天那樣,做出一心一意逼其主力艦露面的姿態!”
“是,閣下!”指揮官們會意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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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三天時間,葡萄牙艦隊便在青澳灣外海遊弋,讓江南集團各艦隊始終無法進灣補給。
不過他們深知炮臺的厲害,是斷不敢進灣的。
結果三天裡,海面上竟恢復了平靜,幾乎連一聲炮響都聽不到。
因爲海主們已經明白,自己誰也打不過,打定主意不當炮灰。吃了大虧的卡拉維爾帆船不敢再離開大帆船隨意浪了。江南集團三支分艦隊,更不敢招惹有大帆船坐鎮的葡萄牙船隊。
至於傳說中的江南主力艦隊,從頭到尾都沒露過面。甚至都讓敵人懷疑,到底有沒有這樣一隻艦隊存在了。
等到第四天,鄭迵的琉球艦隊首先撐不住了,不得不退出了戰鬥,轉到二號補給點,饒平縣柘林灣進行補給。
其實柘林灣就在五十里外,有官軍的柘林水寨駐守。趙二爺的本官還是潮州海防同知,柘林水寨就歸其節制,加上江南集團銀彈開路,那便跟自家的後院一樣。
這就是主場作戰的好處,隨處都可以獲得補給。
海主們就慘了。從珠江口啓程那天算起,他們出海已經超過十天了。糧食淡水已經消耗了七七八八,急需補充。
原本澎湖可以提供補給,但戰前就被趙昊打掉了,把島上所有人都遷走了,毛都不剩一根。
那就只能靠老本行了?但潮州府方面已經得到預警,各縣都把沒有圍屋碉樓可去的散戶遷到縣城中,以免被海盜打穀草。這也是趙昊爲何要等到秋收以後纔開戰的緣故,要是早一個月,就很難達到這種堅壁清野的效果。
至於漳州府那邊,俞大猷已經親自到詔安縣坐鎮,誰不想活了就去唄?
無計可施的海主們,不得不通過林弘仲轉告葡萄牙人,下面弟兄已經很有情緒了。皇帝也不差餓兵,再堅持兩天,大家不閃也得閃了。
多明戈對此早有預料,他等得就是這一天。
在果阿公爵號高高的艉樓上,他聽完林弘仲的話,忽然沒頭沒腦道:“傑弗瑞,起南風了。”
“哦,是嗎?”林弘仲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忙看向旁邊的一面小旗,果然轉向東北方向飄動了。
“真是天助我也。”他如釋重負道。
“不,你應該說哈利路亞。萬能的天主,威能一樣可以達到遠東!”多明戈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道:“立即把名單上的人請來,我要向他們佈置決戰任務!”
“好的,我的兄弟!”林弘仲摸了下脖子上的十字架,感到一絲敬畏。
其實他和葡萄牙的船隊雖然都很能裝貨,但這次搭載的人數實在太多。要是遲遲不轉南風,就連他們也撐不了幾天,這場戲就得尷尬收場了……
“哈利路亞……”林弘仲頭一次說得這麼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