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盯住楚楓良久,目中,露出失望之色。
只是一道音律。
楚楓身上,便佈滿了傷痕,鮮血噴涌之際,沒一會兒便成了個血人。
更嚴重的是,他根本還來不及止血,眼前,
中年男人,便再次彈出一道音律。
又是一道聲浪,如利刃切割而至,
楚楓咬牙。
手掌成拳,猛地朝着那音刃拍打過去。
下一瞬,便再次被拍飛而出。
而小腹部,多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兩下就不行了?”中年男人眼神譏諷。
再次擡手。
好不留手,彈奏之間,一道比之前強上數倍的音律,爆射而出。
轟——
楚楓前方,金色古琴忽然發出劇烈轟鳴。
而與此同時,那道毀天滅地的音律,在空氣中,煙消雲散。
“攔我作甚?”
中年男人不解:“伏羲,你看走眼了,這小子不行。”
古琴並無動靜。
男人盯住它看了一會兒,隨後才嘆了口氣,轉頭看着楚楓:“繼續。”
擡手之時。
他忽然一愣。
楚楓此刻,從遠處緩緩走來。
不退反進?
男人冷笑,再次勾起一弦,強度,與之前,一模一樣。
可隨即,他的眼神凝了凝。
這一次,他是實打實看清楚了。
青年的眼睛,不知何時,變成了豎瞳!
與自己一樣的,金色豎瞳!
“你......”
音律如千萬刀刃,切割空氣,朝着楚楓疾速射出。
而楚楓,此刻緩緩擡手,姿勢......與男人,一模一樣!
璫——
無數龍吟嘶吼,而那一縷音刃,在空中堅持沒到兩米,便消散全無。
而楚楓,則再一次,被打飛了出去。
這一次,楚楓倒地不起,鮮血流淌之際,大口大口喘息着。
男人小小驚訝。
自己只是兩次出手,這小子,居然學了三分形似?
可他也只是小驚訝而已。
在他眼裡,這小子,依然不行。
這不,已經爬不起來了。
男人搖了搖頭,正要收琴之時,手上微微一頓。
遠處,一個血人,猛地從地上站起。
說出了,和他一模一樣的話:“繼續。”
男人盯住楚楓良久,眉宇間閃過一絲戾氣,楚楓的行爲,在他看來,根本就是挑釁!
“就這點能耐?”楚楓冷冷一笑。
暗地裡,催動體內真氣,盡力讓傷口癒合。
“找死。”
男人冷哼之際,又是一陣掃弦。
手指輕捻,連續三道音律,再一次地,將楚楓籠罩淹沒。
眼見着楚楓模仿他的動作,彈出同樣三道絃音,想要擋住他的音刃,男人神色輕蔑。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你可能擋得住麼?
果不其然,
楚楓奏出地金色音刃僅僅阻礙片刻,便全部消散。
而身形,像是脫線風箏一般,帶着血線又一次拋飛而出。
男人緩緩收琴。
然而......
就在這一刻,他眼中再次驚訝。
一道音刃,不知何時,對着他的脖頸,悄然而至!
“哼!”
只是一聲冷哼,那音刃便消散。
男人搖頭之際,身後,一個略微虛弱的聲音,再次傳來。
“繼,續。”
這一次,看着身後血人,他真正愣住。
這小子......瘋了不成?
......
外界。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日。
而掌門老嫗姜心,站在東僖樓門口,有些舉棋不定。
究竟該不該進去?
算了,反正世子殿下已經進了琴閣,進去看看孫女,也無妨。
想來,
自己孫女兒的手,已經被世子殿下接好了吧?
而那東方亦柔,估計,也已經被世子......打死了?
一想到東方氏滅絕,老嫗姜心,像是鬆了口氣般,整個人臉上皺紋擠在一塊兒,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走進閣樓。
“柔兒,你在哪?”
四周空蕩蕩。
姜心掃視一圈,確實沒發現自己女兒後,愈發疑惑。
去哪兒了?
“嗚嗚——”
似乎聽見了她的呼喚,地下室內,一陣劇烈敲門聲傳來。
緊接着,
姜心心底微微一沉。
自己乖孫女兒,怎麼會被鎖進地下室?
“奶奶!”
待到被解救出來,姜柔一下子哭出聲,撕心裂肺般:“奶奶,你要幫我!”
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麼,莫非你被那世子那個了......?”姜心悄聲詢問。
“沒有!”
聽到回覆,姜心不但沒有高興,一張老臉反倒垮了下來。
“難道是,世子殿下,沒有看上你?”
姜柔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奶奶!世子殿下究竟在哪裡,昨晚,我看見的人,根本不是凌天,是,是楚楓!”
這話吐出。
姜心還愣了許久。
楚楓?哪個楚楓?
等等!
“你是說,昨晚在樓裡的,是那個殺手?”
一想到昨晚,當着楚楓和那賤人的面,被要求卸下寶物和衣服,姜柔心中委屈便更盛了。
“那,凌天世子呢?”老嫗滿是疑惑。
“不知道!嗚嗚嗚。”
姜柔委屈到了極點。
說起來,自己到現在爲止,好像都沒有見過,那世子殿下一面!
其實。
到現在爲止。
她們都沒有,將高高在上的林家世子,與那殺手楚楓,聯繫到一塊兒。
奶孫二人,將東僖樓徹底翻了個遍,沒找到東方亦柔,
便只能確定。
那殺手是,帶着東方亦柔,跑了。
姜心似乎壓抑着憤怒:“柔兒別急,凌天殿下已經進了琴閣,等他出來,一定,會替你出一口惡氣!東方亦柔那小賤人,也跑不了!”
整個伏羲仙門。
已經調集所有天字輩長老,向蘇州一路,進行地毯式搜索。
勢要......將那殺手,與叛徒東方亦柔揪出來審判!
......
一連數日。
琴閣秘境中。
當楚楓再次從血泊中爬起,
那男人捏了捏手指。
“夠了,歇歇?”
“繼續。”楚楓淡淡道。
彷彿身上的無數血痕,與他絲毫沒有關係。
“你!”
男人惱怒震驚之餘,飛速在那張普通琴上彈奏,漫天音刃再次蜂擁而至。
許久。
那個血人,再次爬起,也不顧渾身血痂,輕輕開口:“繼續。”
宛如復讀機。
男人神色終於露出一絲驚恐。
“能不能歇歇?”
這小子,
怎麼一點都不怕死!
這秘境。
雖說不會真的死亡,一但受傷,痛苦程度,比外界還強數倍!
要是普通人,
估計沒兩下就崩潰了,求着放他出去。
而作爲守護者,他也不會爲難那些人......
可,這一回。
遇到對手了?
這小子,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站起,像個永動機器,一直不休息?
找虐麼!
即便每次,只需要掃掃琴絃便可讓其飛退,但大量累積下來,他的手指也會隱隱作痛。
那個血人,露出金色瞳孔裡,忽然帶着一絲笑意,以及瘋狂。
他是楚人皇!
而,在成爲人皇之前。
那段生涯,可是無數次,在生死徘徊,傷口,比這還多!
“來,啊,繼續。”
男人一陣頭皮發麻:“你不是想走麼?我放你出去!”
璫——
他說話之際。
眼前,一道音刃爆射而出,直指面門。
而男人再也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對奏。
楚楓沒注意到。
上方。
空氣中,兩名男子,安靜佇立。
其中一人,身着金色長袍,長袍之上,一條恢弘遒勁的五爪蒼龍,仰天長嘯,栩栩如生。
那是......皇袍!
而另一人,則與地上的那龍變成的中年男人,一模一樣!
“伏羲,你從哪找來的......怪物?”
中年男人皺眉,不知道拿什麼詞,來形容,最後用了‘怪物’二字。
而那皇袍中年,臉上帶着笑意。
“這小子,韌性是有,可是,好像不帶腦子啊。”男人一陣懊惱:“伏羲琴,需要皇族血脈,以九御之力,才能徹底激活,只要激活,便可出去,這麼多天了,他就是沒看出來。”
這小子。
說好聽點叫有韌性,說難聽點,就是沒腦子,頭鐵。
皇袍似笑非笑:“你確定,他沒看出來?”
這話說出,讓男人愣了愣。
“如果看出來了,爲何不用?難不成,還喜歡上被虐,把這當鍛鍊了?”
鍛鍊。
男人說到一半,愣住。
這麼一想,與楚楓的戰鬥中,後者除了愈發熟斂外,身上的那股氣勢,也愈來愈強。
這小子......莫非真是在藉此,修煉??
“繼續。”
下方。
男人反應過來,怒吼道:“你他麼的,明明能出去,是把我當沙包了?”
“沒有。”
“放屁,你那眼神,明明就是看沙......”
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男人也意識到,這樣說自己不好,
可這混球。
明明,就是一副看沙包的眼神!
惱怒之餘,他手上彈奏速度愈發快了,奈何,楚楓眼神卻愈發明亮。
金色瞳孔,充滿了戰意。
這讓男人嘴角微抽。
總感覺,這小子,怎麼比他更像一條龍?
......
伏羲仙門裡暗流涌動。
而外界,
則是炸開了鍋。
前不久,
九州,以帝都七家爲首,聯合各地商賈巨擘,召開了,一場峰會。
在那之後。
全國各州,在同一日,創建了一個嶄新協會!
武術協會!
協會有各地商賈,提供充足到足以讓任何人眼紅的資金,
全國各地,青年遊勇,皆報名加入武協!
很快,唐門,青城等無數門派,也派出弟子,爲武協鎮場。
一股崇武之風,迅速席捲全國。
與外界相比。
整個蘇州,倒是顯得稍微平靜了些。
畢竟,蘇州霸主南盛,按理說,也參加了峰會纔對,可,不知道爲何,
並沒有支持在蘇州建立武協。
這讓蘇州不少青年,開始罵咧。
說南盛,就是自私自利,
暗中罵咧楊雅淳,是資本家的醜惡嘴臉,只顧着自己賺錢,連給青年一輩多一條生路的機會,也不給!
“其它地區都建立武協,爲何就蘇州沒有,南盛一意孤行,遲早倒閉!”
不少蘇州本地人,都對這個結果,相當不滿。
總裁楊雅淳,其實也很無奈,
作爲蘇州第一集團,南盛的總裁,她其實,根本沒收到任何所謂的‘邀請’!
彷彿......是對方故意而爲之。
而且......
那小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在南盛揹負罵名之時。
這一日。
有一羣看起來仙風道骨,威風凜凜的長衫老者,齊齊走向慕宅。
整整二三十人。
“這些人哪來的?”
“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對南盛行爲不滿,前來要說法的武道高手!”
這些人,老的仙風道骨。
年輕的壯碩精神。
甚至走路時,都能隨手將路邊燈杆打出個窟窿。
不是高手是什麼!
不少青年子弟冷笑。
“南盛這資本家,要遭殃了,誰讓你不給我們建立武協!”
沒人知道。
這羣,所謂的高手,
其實。
正是伏羲仙門,一衆天字輩,地字輩的外門強者!
他們自然不是爲了什麼武協而來,而是......要人!
要讓那楚楓,也就是小黃人,知道得罪伏羲門的後果!
聲勢浩蕩,眼看着便到了慕宅底下。
“搜!”
“要是楚楓不出來,那就把他這個女人也綁了!”
天字輩老者目露冷光。
而年輕一輩,則是露出些許賊光。
楚楓那位正妻,可是實打實的美女,即便是比上曾經的仙子東方亦柔,也絲毫不差的角色。
反正是要懲罰楚楓,
抓他的女人侮辱一番,豈不是更替宗門解氣?
天地輩的好手門,各懷鬼胎,破門而入時。
不想。
一名紅衣妖嬈女子,堵在門口,神色淡漠。
“我是朱雀。”
簡單四個字。
當衆高手,被激的性趣大起,如強盜劫匪般蜂擁而上,想要摁住這狐狸精時,
妖嬈女子,只是輕輕一揮手。
一衆所謂的能吊打整個武林的高手,連一絲聲響都沒來得及發出,便煙消雲散。
而外界。
所有心懷鬼胎者,等那羣高手出來,等了許久,卻也沒等到翻起什麼大浪,只能......不了了之。
最終的結果,便是蘇州子弟,對南盛的怨念,又加深不少。
“該死的南盛!”
“嗤,總裁是個白癡女人,女兒也是!這不,那個所謂的未婚夫,吹完牛逼,又跑了,哈哈哈哈。”
“我就說,他根本不可能是將軍,騙子而已,廢物,垃圾,也不知道楊雅淳和慕芊芊爲何瞎了眼,兇大無腦的母女。”
慕宅內。
“師父,他到底去哪了?”
慕芊芊揉了揉臉蛋,
她以爲,楚楓能很快就回來。
一去已經十多天,依然杳無音信。
“他......”
朱雀也皺了皺眉。
按理說,不可能這麼慢纔對。
她只知道,楚楓還活着,因爲,自己贈與的那道氣機,還在。
“興許是跟那女娃跑了。”
惹來慕芊芊一個瞪眼,隨後便冷着臉,自顧自修煉。
朱雀輕輕一嘆。
放在平日,慕芊芊無論如何都不會生氣,
可一提到這件事,丫頭便會徹底翻臉不認人。
“我相信他,”
慕芊芊嘴角一翹。
外界,
甚至一些別有用心之徒,都已經給她起了‘慕寡婦’的外號。
可她不聞不問。
女孩低着頭,獨自嘀咕。
楚楓會回來的,
因爲,他說過,
三月之內,無論成功與否,都會回來,昭告世人。
她慕芊芊,是他的妻子!
待君三月下揚州。
娶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