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不多時,藍眉子緩緩睜開眼睛,擡頭。雨絲輕飄飄灑在臉上,涼涼的感覺,但明顯已經變小了很多,空氣中漂浮着一種青草混合泥土的氣息,很清新。
“我看,就上路了吧!”他側臉看向天合道人。
“嗯!”天合道人點點頭站起身來往弟子們的方向走去。吩咐了一句後,衆人立刻像彈簧牀一樣蹦起來,天知道他們有多想快點離開這片既潮溼又黑暗的空地了。
“那就上路吧!”藍眉子回頭對着大夥喊了一聲後正準備御風飛去。可剛一騰上半空十米的位置又忽然急速下落,驚慌中回過頭來,朝着衆人做一個噤聲的動作。
衆人見狀立即剎住了聲音,面面相覷,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長老既然這樣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也就乖乖安靜下來了。場中一時間鴉雀無聲。
沒過多久,遠處天際傳來一陣“沙沙沙”彷彿老鷹扇動翅膀的聲音,由遠及近,慢慢已經到了跟前。
黑壓壓的一片從大家頭頂飛過,讓原本黑暗的夜顯得更加漆黑了。此時,沒有人敢說話,個個張大了眼睛往上方望去,待看得清楚了,不由得驟然心驚。
那是什麼?有老鷹的翅膀,豹子的身體,還有人一樣的頭。它們一行行排列有序,眼睛泛着妖異的藍光,可是很奇怪,它們有的俯身往下看,卻沒有發現人,明顯是眼睛有問題。
大隊妖異之物嗷叫着往前方飛去,令人發麻的聲音迴盪咋空地上方,聽着就像鬼怪的啼哭。
等到它們飛得遠了,藍眉子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沒事了。”剛纔真險啊!若是冒然帶着弟子飛上了天,肯定會被這羣妖異之物發現,到時難免死傷嚴重。要知道,這些長着豹子的身體,老鷹的翅膀,人一樣的頭的異類可不好惹。就是修爲高深的人遇到了,也是能避開就避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也不會想要跟它們來一場生死搏鬥。好在他反應得快,否則此刻已經開始大廝殺了。
見大家安全無恙躲過異類,天合道人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一些,他快步走到藍眉子面前,商議接下來怎麼辦?
“只能一切小心了。你去吩咐大夥,從現在開始都打起精神來。”藍眉子眉宇之間難掩擔憂之色,既然出來了,就要步步爲營。否則,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粗心大意就會帶來巨大的災難。危險不可避免,那眼下能做的就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好。”天合道人轉身之際,後邊傳來了涅槃的聲音,“等等。”
“嗯?”天合道人回頭看向涅槃,神色疑惑。
“拿出來吧!”涅槃跟身邊的羅殺使了一個眼色,羅殺會意,從胸前的衣兜裡拿出一個裝有透明液體的小瓶子。
“這是。。。。。。。。”藍眉子和天合道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的疑惑更重了幾分。
涅槃接過羅殺手中的小瓶子舉起來給他們看了看,“這是老夫多年前從藥老婆子那裡求來的秘方,抹在身上可以防禦獸類的攻擊,幾個時辰內有效,你們拿去給弟子用上吧!”他說罷轉過臉不再說話,手中卻一直舉着那個小瓶子。
“如此的話,那多謝洞主了。”藍眉子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伸手接過涅槃掌心的“秘方”。
“不謝。”涅槃丟下一句淡淡的話語,頭也不回地走到一塊大石頭上坐下。其實他之所以會拿出這個“秘方”,完全是看到剛纔那羣異獸的兇狠勁,若是被它們一個咬傷或者抓傷,估計不死的話命也去掉半條了。再說這班弟子們也是爲了自己的孫女來冒險,小小的一點“秘方”又算得了什麼呢?
“師弟,這個你拿去給弟子們用上吧!”藍眉子把那個裝有藍色液體的小瓶子遞給天合道人。
“嗯!”
魔靈宮。
水楊夫人獨自坐在冰榻上,手裡拿着一跟精緻的簪子細細把玩。針尖劃過手臂帶來輕微刺痛的感覺,可是對於她來說,這種刺痛越是明顯,心裡就越興奮。
“啊!”痛叫聲傳來,水楊的手臂的皮膚立刻現出一道口子,鮮血正從那裡一點點往下滑落,可由於寢宮內溫度太低,掉落的血滴還來得及觸碰到地面就已經化成了冰,紅紅的一點,仿若一朵嬌豔的梅花。
水楊夫人看着手上的鮮血,沒有驚慌,而是露出一抹柔媚到骨子裡的笑。她雖然已經是美人遲暮,但從端莊優雅的姿態中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輕時候貌美的痕跡。只是如今,這種美麗多了少了幾分溫情,多了一些凌厲和攝人。
她一手舉起,一手伸到後邊摸索,不一會兒便從冰榻上拿出一根細長的玻璃管子。裡邊有淡淡的彩色氣體緩緩流動,一次次撞擊着玻璃瓶壁,就要噴薄而出的感覺。
“涅槃,爲了殺你,我可是什麼都敢做的。”水楊嘴角露出一手狠勁,臉部也微微扭曲,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後,手掌用力的同時只聽得玻璃被繃裂的聲音,那股淡淡的彩色氣體忽的從玻璃瓶壁裡邊衝出來,如同搶食的小孩噴涌而上涌入她手臂上那道破裂的劃痕中。
慢慢的,氣體全部跑進了水楊的肌膚裡頭,此時她的手中僅剩一個空空的瓶管。
一陣劇痛突然襲來,像一匹奔騰的駿馬般在水楊體內亂跑亂躥,衝擊着她的五經八脈。“啊!好痛。”她的臉色已經發白髮青,在痛苦的呻吟中逐漸變得扭曲起來,隱隱還有黑氣拂面而過。
“啊!”仰頭長嘯一聲後,隨着疼痛感的加劇,水楊的瞳孔里布滿詭異的血絲,此時黑氣已經籠罩了她整個臉部,看着就像惡魔附身一般。
水楊的聲音傳出去很遠,把守在寢宮附近的兩名侍女給招了過來。她倆急急忙忙跑進水楊的寢宮,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滿地狼藉,冰榻上的褥子被撕裂成兩半,棉絮在空中飄舞灑了一地。旁邊的桌子,已經被劈成碎末,慘不忍睹。而她們的宮主---水楊此時正頭朝下趴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宮主。”兩名侍女見狀急匆匆跑過去,攜手扶起了水楊夫人。可當其中一名侍女看到宮主的臉龐後,頓時嚇得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你怎麼了?”另一名侍女見她驚恐的樣子,有點不明所以,語氣顯得很不滿。
“鬼,鬼啊!”那名跌坐在地上的侍女神色驚恐,指着水楊夫人大叫起來,那樣子就跟見了九幽地獄的閻羅一般。
“胡說什麼呢?鬼在哪兒?”扶着水楊的侍女轉頭看了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後整個魂兒都要嚇飛了,“真是鬼,宮主變鬼了。”她雙手抱頭退到牆角,叫得比剛纔那名侍女還要大聲。
這時候,寢宮外邊突然飛進來一道綠色的身影,赫然竟是莫逆。她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楊夫人,神色似乎沒有半分詫異,然後又轉頭看向那兩名侍女,“你倆大喊大叫幹什麼?”
兩名侍女一見到莫逆就好像見到了救星般,不過由於驚恐過度此時說話有些抖,“莫逆護法,宮,宮主她變鬼了。”說完又伸手蒙起自己的眼睛,連看都不敢看水楊夫人一眼。
莫逆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略思索了一會兒後淡淡地說,“你們兩個先出去吧!宮主這邊有我呢!”
“嗯!我們這就出去。”兩名侍女如火梵音,提起裙子,相互攙扶着快速往宮門處走,在經過水楊夫人身邊的時候還看了一眼,然後神色更加驚恐地跑出去。
“啊!”
“啊!”
兩聲慘叫一前一後瞬間劃破了魔靈宮的寧靜。
莫逆回過身去,看着那兩名侍女扶着門沿倒在地上,然後不再動彈了。她慢慢走過去,伸手去撫平她倆死不瞑目的雙眼,“對不起了,我不想這樣的。爲了宮主的名譽,也好犧牲你們了。”她緩緩閉上眼睛,對着兩具屍體默哀了幾秒鐘後站起身走回水楊夫人身邊。
“宮主。”莫逆輕輕喚了一句,見水楊夫人沒反應,於是低下身去攙扶她躺到冰榻上。
水楊閉着眼睛,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到之前的人樣。她躺在榻上,睡得很安詳,只是眉目之間還有點糾結,可以想象剛纔必定承受了難以忍耐的疼痛。
莫逆在冰榻上坐下,纖纖細手撥過水楊額間的碎髮,那專注的樣子,就好像在照顧自己的母親。
“宮主,您爲什麼不能多愛惜自己一點呢?”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難道感情就一定非得這樣轟轟烈烈,鬥個你死我活麼?甚至於您不惜鋌而走險去求助惡魔谷,僅僅就是爲了殺死那個男人?若說感情就是恨一個人的話,那爲什麼我對貓魂下不了這種狠心。相反的,我希望他每一天都能開開心心,難道我不愛他麼?哎!感情究竟是什麼東西?莫逆不懂,真的不懂。”她的眼睛望着前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