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軒揹着花大娘衝出火海,來到村外的小河邊。
“大娘,您等着啊!我去給你打點水喝。”趙軒放下花大娘,快速起身走到小河邊俯下身去,用手捧起水花,小心翼翼走到花大娘身邊,把手心裡的水一點點滴在她乾裂的嘴脣上。
花大娘全身被溼潤的被子包裹着,本來已經是奄奄一息的狀態,但當水滴落到她嘴脣的時候,她整個人一下子就顫動起來,用力張大嘴巴等待那水一點點往下落。
“小心點喝,大娘,別嗆着啊!”趙軒見到花大娘這副樣子,心裡忽的涌起一陣心酸。
花大娘很快就把趙軒手中的水給喝完了,她的身子動了動後便緩緩睜開眼睛,由於長時間被濃煙薰着,她的眼皮看起來有些幹,要睜開有點困難。可是,她還是憑藉自己的毅力撐開了上下眼皮。
一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趙軒着急的臉色。花大娘在看到他後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又慢慢露出欣慰的笑臉,嘴脣輕輕動着,但就是說不出話來,給激動得連連咳嗽了起來。
趙軒一見更急了,趕緊安慰道:“大娘,您別說話了,好好歇一會兒啊!我這就找大夫去,等您身體好了咱再好好敘敘。”
花大娘嘴角笑盈盈的,似乎很是高興。剛趙軒準備把她抱起來去找大夫的時候,她忽然伸手猛地拽了拽他的衣角。趙軒感覺到後驚訝地轉過頭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此時已經奄奄一息的花大娘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大娘,您是不想我去找大夫?”趙軒跟花大娘相處了很多年,兩人雖不是親生母子,但卻有着比親生母子更多的默契。只要一個眼神,他就已明白她心裡想的是什麼。
花大娘點點頭後又咳嗽了兩聲,在那場大火中,她吸入了太多濃煙,現在已經難受得不行,胸口悶得緊緊的似乎要透不過去來了。
趙軒伸手去幫她拍拍胸口,神色又是着急又是害怕,額間已經有不少汗珠滲透下來了。“大娘,我還是去找大夫吧!”說罷又要抱起她。
花大娘嘴裡唔叫着,趙軒不得已只好把她放下來。
慢慢的,花大娘從胸前的衣兜裡拿出一個繡着小花圖案的香囊,由於雙手一直在顫抖,那香囊上鑲着的小珠子也隨着她手顫的頻率輕輕抖着,在太陽底下閃着耀眼的光芒。
“這是?”趙軒疑惑問道。
花娘想說什麼,但是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塞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目不轉睛看着手中的香囊。然後,她的眼裡竟然流下了眼淚。
趙軒被花大娘這番舉動弄得一頭霧水,無奈她卻不能開口說話。
就這樣看着香囊好一會兒後,花大娘才把眼睛轉向趙軒臉上,眼神溫和又帶着點異樣的感覺。這樣的眼神,趙軒以前不曾在花大娘眼中看過,說不上那抹異樣的光芒是什麼,但眼裡透露出來的更多是不捨。
“大娘,您想說什麼?是關於這香囊的麼?”趙軒問道。
花大娘點了點頭後,把眼睛從趙軒臉上移到手中的香囊上面。
“您要我拿着這香囊?”
花大娘再次點了點頭,還沒等趙軒接過香囊便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有一顆晶瑩的淚滴悄然而下,但此時她的嘴角卻掛着一抹幸福的笑。
趙軒看着她的笑臉完全怔住了,反應過來之後便嚎啕大哭起來。整個身子趴在花大娘身上,旁邊小河水嘩啦啦流着,似乎也在配合他的哭泣。
天才剛晴朗了一陣,立刻又飄起小雨來。
空倫山山頂的懸崖邊上,站着五道衣袖拂動的身影。分別是空倫山掌門鶴風,長老神算子,風雲山掌門霞飛真人,副掌門天合道人,長老藍眉子。
五人都穿着道袍,只是在顏色上有點不同。
微風拂面帶來一絲舒爽的感覺,尤其是在高山之巔,這樣感覺更能令人心曠神怡,暫時忘記了世間的喧囂。
霞飛真人看着遠方羣山如黛,呵呵笑道:“那就開始吧!”
經過一番商量之後,兩派掌門已經達成共識,“由各自門內首席長老亮出法寶,目標是前方的一座更高的山峰,在其上面天馬行空發揮想象,隨便把山改造成什麼樣子都可以,最後由兩位掌門判定哪方得勝。得勝的一方,小花匠就拜入誰的門下。”
與其說是爲了爭奪一名弟子,倒不如說是兩派之間的暗暗較量。因爲藍眉子跟神算子同是兩派的首席長老,他們之間的較量絕對具有代表性的。
鶴風點點頭,跟霞飛真人還有天合道人退至一旁觀看。
此時懸崖邊上就只剩下兩人,藍眉子跟神算子。兩人都是耄耋老者,雖然已經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但從兩人滄桑的臉上並未看出一丁半點老者該有的的頹敗之色,衣袖飄飄然頗有出塵之意,更像是世外仙人。
神算子轉身朝藍眉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便往旁邊退去一點。論資歷,論地位兩人不相上下;可是論年紀,論排行,藍眉子比神算子要虛長几歲,而且曾幾何時他還是他的師兄。所以,神算子讓他先出手。
藍眉子踏出一步,腳尖離得懸崖邊很近,但他卻看都不看一眼。眼睛緩緩擡起,直視着前方那座高大的山峰。遠遠看去,林木青翠,那山就像一個通身披綠衣的怪物。
眼睛眯成一條小縫隙,手中紫光閃過,立刻出現了紫鐮刀。
紫鐮刀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發亮,特別是那金屬的光澤,更昭示了它無比鋒利的性質。
只一霎的功夫,紫鐮刀便已經飛衝出去,目標直指前方“綠衣怪物”。由於紫鐮刀的比較小,所以在飛出去一會兒便已經不見了蹤影。衆人極目遠眺,卻只能看見金色的太陽光下反射在刀身之上的燦爛紫氣。
紫氣越飛越遠,漸漸消失於不見。數息過後,山那邊已經傳來了震天動地的響聲,如惡魔咆哮一般撩人心魄。甚至連空倫山這邊的地層也被激起了細微的顫動。
紫鐮刀一刀刺進山體之後,又猛地拔了出來,旋即在整座山頭開始了“改造”。只聽得一聲接一聲的好像樹木折斷的脆響傳來,整座山頭已經被削去了小半部分的林木,甚至有些地方還光禿禿的,看着彆扭得很。
就一會兒的功夫,紫鐮刀已經完成了“改造”任務,把整座山頭搞得是花樣多多,遠遠看去,是一匹駿馬的形狀。末了,紫鐮刀還從刀身泛出一團巨大的紫氣縈繞在山頭,紫氣在陽光的照射下,竟漸變成淡淡的鮮豔的紅色。站在空倫山這邊一眼看過去,前方那高山之巔赫然就是一副林花駿馬圖,蒼翠的樹木之上,紫紅的光芒若隱若現,構成了萬綠從中一點紅的場景。加上大片的樹林被削成了駿馬的形狀,再有清風陣陣吹拂而過,駿馬就像是在緩緩奔跑。
“嘖嘖嘖,神作啊!”
兩位掌門相互看了看,眼神裡充斥着讚賞之色,尤其是霞飛真人,心底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紫鐮刀確實厲害,小小的一把,蘊含的能量卻是驚人的。只在數息之間便撼動了一座高山之巔,更令人咋舌的是,由紫鐮刀親手“雕刻”的林花駿馬更是栩栩如生。聞名天下的紫鐮刀,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的。
而這一切還要歸功到藍眉子身上,沒有他的真氣催持,怕是再好的兵器也是使不出勁來。
總之,這個出手真是漂亮。藍眉子神態淡淡,手掌迎風揚起,遠方鏗鏘一聲厲嘯聲過後,紫鐮刀已經疾速回衝。同一時刻,前方那座高山也顫了顫。
紫鐮刀帶起陣陣清風飛回藍眉子手上,慢慢消失在掌心之中。
“好,好。”身後撫掌聲響起,鶴風掌門跟霞飛真人異口同聲投來讚賞。
藍眉子只是朝着回身禮貌性點了點頭,便推到一旁不再說話。
接下來,輪到神算子了。他是空倫山十三長老之一的首席,掌門鶴風自然對他是寄予厚望。風雲山那邊,藍眉子大大給霞飛真人長了臉,他們空倫山的,一向以霸氣稱世,更不能輸給了別人。
神算子看着前方栩栩如生的林花駿馬圖,老實說心裡不敬佩是假的。正是因爲如此,他內心才更有壓力。
上前一步,正色,眼睛眯起,手中的藍光泛起,立刻出現了一柄頗有氣勢的長劍—藍田。
這是一件比紫鐮刀更有名氣的兵器,原因就是它造於空倫山祖師爺擎空之手。說起空倫山的祖師爺,那可是走幾步路天地都會抖一抖的人物。從他手中降世的兵器,能有差的麼?何況還是用其精氣神煉化而成,當真有開山破海之力。跟紫鐮刀比起來,藍田劍有名些,但說起用敏捷度,紫鐮刀卻要更勝一籌。各有特點,所以,藍田劍跟紫鐮刀在江湖中的排名一向是不相上下的。
神算子緩緩呼出一口氣,眼神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