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婆婆先飛過去,而涅槃過了一會兒便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迅速飛到清鈴身邊,他沒有看她的傷勢,眼睛卻死死盯住她的右腳,光潔的皮膚上有一串銅色的鈴鐺,襯着她的小腳顯得十分精緻可愛。
“這串鈴鐺。。。。。。。。。。”涅槃驚詫出口,“她是鈴兒。”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初涅風的女兒,也就是他的孫女紫鈴腳上也掛住了這麼一串鈴鐺。涅槃嘴裡反覆念着:“清鈴,紫鈴。。。。。。。。”兩個人的名字都有個鈴字,再看那張臉,簡直跟羽晴是同一個模子出來的。不過羽晴當年不是抱着女兒墜崖身亡了嗎?
涅槃眼中有疑惑之色,隨即想到,“雖說羽晴當年抱着小紫鈴跳崖了,但後來他親自帶人下山谷尋找了,卻一直沒有找到屍體,難道她倆沒有死?而眼前這個清鈴便是長大後的小紫鈴?”想到這裡,涅槃高興得大笑起來。
藥婆婆此時正扶着清鈴的身子,聽到涅槃無端大笑起來一時有些惱怒。正巧這時候涅槃回過頭來看到藥婆婆的怒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收了嘴,但眼神裡的笑意依舊沒有隱去。
他慢慢走到清鈴身邊,也不說話,就這麼欣賞着她的面容,好一會兒才側過臉對藥婆婆說:“藥娘,我泣血洞倒是有雪參一根可以救人,但是這清鈴姑娘我要帶回去。”涅槃半帶着笑意說道。他並非不擔心清鈴的傷勢,只是剛纔藥婆婆已經給她封住了體內的寒氣,這一時半會兒也沒有生命危險。若帶她回泣血洞,一來是可以治療她的傷;二來也是想認認這個外孫女。涅槃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清鈴就是自己的失散多年的小孫女紫鈴了。
話一出口,趙軒和藥婆婆同時回過頭來,特別是藥婆婆,臉色十分詫異,“你心裡打的什麼如意算盤?既然泣血洞有雪參可以救我的鈴兒,那你拿來便是了,爲何還要把人帶回去?”她下意識抱緊了懷中的清鈴,趙軒也一臉戒備地盯着涅槃,兩人都生怕一個不小心清鈴就被這個不懷好意的老頭搶了去。
涅槃心中疑惑,“這藥老婆子莫不是跟自個兒的外孫女相處了這麼久都不知道她是誰吧!”於是便正色道:“藥娘,你可知道這清鈴姑娘是何來歷?”
藥婆婆聽到這話後怔了怔,但卻沒有說話,只是迴應涅槃的眼神裡有深深的疑惑?“這涅槃搞什麼花樣?怎麼打起鈴兒的主意來了”。不過關於清鈴的來歷她是一點不知情,當初只是在山崖下救回的她,第一眼看見這個姑娘便十分喜歡,於是就把她帶回小竹林裡了。
“你當真不知道?”涅槃又問了一句。
此時趙軒嘴巴動了動好像要說些什麼,但是又生生咽回去了。清鈴的來歷他知道,就是風雲山副掌門天合道人的獨生女。但藥婆婆倒還好說,看她這麼疼清鈴肯定是不會傷害她了;但這個叫涅槃的老頭就說不準了,身邊跟着一位奇醜無比,妖里妖氣的隨從,看那樣子就是一些旁門邪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正派有糾葛?若是有,他們知道了清鈴是風雲山副掌門之女後不知會怎麼對她?所以,還是不說爲妙。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藥婆婆斜睨着涅槃,眼中有不悅之色。
涅槃站起身來,眼睛盯着前方月色緩緩呼出一口氣,“她是你的外孫女紫鈴。”
“你說什麼?清鈴是我的外孫女?”藥婆婆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而此時的趙軒更是訝異不已。
“嗯!”涅槃點點頭。
藥婆婆迅速轉過頭來看清鈴,這才發現這女娃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跟她母親長得一模一樣。怎麼她一開始沒有發現呢?
話說藥婆婆的女兒羽晴十歲就跟涅槃的兒子涅風定親了,十一歲開始就已經住在泣血洞了,到了十六歲便跟涅風成了親,之後的幾一直未孕,直到二十三歲才生了女兒小紫鈴。從羽晴嫁到涅家起到抱着女兒跳崖,她跟藥婆婆已經十二年未曾見面了,所以藥婆婆對她容貌的印象變得模糊了也很正常。直到現在涅槃提醒了,她才隱隱約約想起自己女兒小時候的樣子,再對照清鈴那張臉,果然是一模一樣。
“鈴兒真的我是我外孫女,這,這怎麼可能呢?”藥婆婆喃喃自語道,實在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但那張臉確實又跟羽晴一模一樣。
“有可能她娘倆命大墜下山崖沒死,或者又給別的什麼人給救了呢!”涅槃能想到的理由只有這個了。
說到這裡,藥婆婆這才反應過來,對呀!當初羽晴娘倆墜下山崖後一直找不到屍首,當初衆人說有可能被山下的野狼吃掉了。但即使被野狼吃掉了,也該留下些骨骸什麼的啊!但涅槃率人找遍了山谷,就怕沒挖地三尺了,別說骨骸了,連鬼影子也沒有找到。現在想起來,還真不能排除被人救了的可能。
“鈴兒。。。。。。。”藥婆婆轉過頭看着那漲蒼白無血色的臉龐,突然就老淚縱橫起來。
此時旁邊的趙軒心裡除了驚詫還有傷心,驚詫的是清鈴竟然是這什麼泣血洞洞主的嫡孫女,泣血洞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正派的地方。既然是這老頭的孫女,那天合道人是清鈴的爹這又怎麼解釋?看來這裡邊的關係不是一般的複雜啊!驚詫歸驚詫,他此時更多的是傷心,不知爲什麼,一見到清鈴那蒼白的臉頰,趙軒心裡就一陣翻江倒海地難受。此時也是眼睛紅紅紅的,當即便說:“藥婆婆,那雪參在哪兒?我要去找來醫治清鈴。
藥婆婆回頭看了他一眼,第一次眼裡出現了讚賞之色,但隨即又被黯然的光芒所替代。這雪參五十年生根,一百年才成形,況且長在懸崖峭壁之間,要得到談何容易啊!藥婆婆枯槁的手指撫過清鈴的臉頰,然後緩緩轉過頭來,一臉認真地看着涅槃,眼神裡似乎有渴求,她動了動嘴脣說道:“涅槃,如果這清鈴姑娘真是我的外孫女的話,那她就是你的嫡孫女了,是你們涅家的骨肉。既然她的傷非雪參不可,那你就把她帶回去吧!”藥婆婆本來心裡恨極了涅家的人,若不是清鈴此時受重傷非要雪參不可,她根本就不會讓他把人帶回泣血洞。
“嗯!你放心吧!清鈴是我的親孫女,我難道還會虧待她麼?”
“哼,那可說不準。你們涅家人什麼事兒做不出來,別忘了羽晴就是你那不成器的兒子給逼死的。”藥婆婆恨恨地說,眼裡的怒火又悄然而至。
涅槃轉過身去不再說話,任她去發泄。這藥老婆子固執得很,若是再跟她爭辯,估計又要沒完沒了的,搞不好還要再次動手,還是不惹她爲妙。
“那我就帶清鈴回去了,嗯?”涅槃待她說完才轉過身來,挑着眉毛說道。
藥婆婆看了清鈴一眼,然後緩緩閉上眼睛又睜開,神色好像有說不出的無奈和不捨,但終究歸於平淡,“你帶走吧!”她放下清鈴的身子站起身來。
“嗯!”涅槃手指掐訣,半空中立刻出現了一張白色的席子,然後他手一托起,清鈴的身子便緩緩上升到半空中,臥在席子之上。
趙軒站起身來呆呆看着前方半空中,紅色席子上那張清麗的臉龐,她的眼睛依然緊閉着,嘴角掛着一絲柔和的微笑,好像在做着美夢一般。
“她應該在想着貓魂吧!”趙軒心裡這般想着,眼前又出現了她與貓魂在風雲山山頂那悲壯的一幕,想到這裡嘴角不自覺便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這時候,前方傳來一陣御風之聲,有人來了。
所有人同時回過頭去,包括此時站在角落裡的紫月。
一道迅疾在身影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線後落在衆人面前,是羅殺。他剛殺死了黑鬼,現在回來了。他看了一眼場中神色各異的衆人後慢慢走到涅槃身前,雙手作揖畢恭畢敬道:“洞主,我來晚了。”
涅槃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把眼睛移向半空中那道粉色的身影,又回過頭來對着藥婆婆點點頭。手一招,羅殺會意。兩人便御風離去,那張託着清鈴的紅席子緊跟其後,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紫月見狀,也悄悄御風離開了。
趙軒和藥婆婆並肩而立,看着前方一片黑暗沉默了好半晌,各有心事。
“小子,鈴兒已經走了,你還願意留在我這兒照看桃花林那邊的藥草麼?”藥婆婆首先打破沉默,斜睨着趙軒冷冷地說。
趙軒回過神來後,沒有立刻回答,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後輕輕點了點頭,“我留下吧!”神色看起來有些失落,然後便轉過身子,御風往小木屋的方向飛去。
藥婆婆看着前方漸漸沒入黑暗中的身影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有一個想法悄然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