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有問題!”
孔族錄急匆匆走了進來:“那些北方來的學生,要送給大總統的是一副他們自己製作的木刻,是大總統的像,我已經派人偷偷把這像取出來了,裡面放有炸彈。
“炸彈?”戴笠皺起了眉頭。
“是。”孔族錄回答的非常肯定:“導火索非常短,肯定是要在送到大總統面前的時候點燃。”
戴笠微微笑了一下:“刺客有這麼傻嗎?”
孔族錄怔了一下,沒有明白戴笠的意思。
戴笠搖了搖頭:“如此刺客真的準備用木刻裡的炸彈來暗殺大總統,那麼你可以想一下,從點火到引爆需要多少時間?哪怕這根導火索再短,點火也需要時間,有這段時間,足以讓大總統的衛士有充足的反應時間了!”
孔族錄恍然大悟。
“喻伯英不過是個幌子罷了,真正的此刻另有其人。”戴笠緩緩地說道:“除了喻伯英外,其他我要你們調查清楚的人都調查了沒有?”
“調查了。”孔族錄說道:“但似乎誰都有嫌疑,但誰都沒有確鑿證據。”
戴笠在那想了一下:“既然這樣,全部控制起來。”
孔族錄囁嚅着張了張嘴,卻沒有能夠把自己心裡想的說出來。
戴笠知道他想說什麼,大總統吩咐過,沒有確鑿證據,不許動那些學生。他在那略略沉吟了下:“以‘廣州革命時報’的名字,把那些學生請來,也包括喻伯英在內,外對就說請他們接受爲期一天的採訪。”
孔族錄還是有些遲疑:“如果還是沒有線索呢?”
戴笠的回答沒有半分遲疑:“那就派出我們的人,一對一的跟着,大總統接見那天,他們到哪,我們倒哪,先發制人!”
“是!”
按照戴笠的辦法,包括喻伯英在內的九名學生都被請到了臨時佈置的“廣州革命時報”報社。
學生們的反應非常興奮,在戴笠專門安排的“記者”採訪下,唧唧喳喳的發表着自己各種各樣聽起來有些幼稚的政治見解。
戴笠躲在一間能夠監視到所有房間的屋子裡,通過窺視孔仔細的監察着每一名學生,然後仔細的在手裡的一本本子上記錄着。
所謂的“採訪”從上午一直進行到了中午,然後戴笠把孔族錄叫了進來,指着本子上的三個名字說道:“除了喻伯英、管慶雄、鄧羿涵這三個人,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喻伯英也有問題?”
戴笠冷笑了一下:“不管木刻是不是幌子,都是要他親自去送的,只要真正的此刻一天沒有抓到,他就一天擺脫不了嫌疑。”
六個學生被以各種藉口放走了,喻伯英、管慶雄、鄧羿涵留了下來。
戴笠推開了門,努力讓自己擺出了笑臉,看到自己曾經“採訪”過自己的記者,喻伯英顯得有些興奮,和戴笠打了聲招呼,隨即看起來有些抱怨地道:“戴記者,你看這裡哪裡像採訪的地方啊,倒像,倒像是個審訊室一樣。”
“我們這裡正準備搬遷,所以地方小了一點,多多包涵。”戴笠給喻伯英倒了一杯水,遞到了他的手裡,順口閒聊了幾句,忽然問道:“你上次和我說到要送給大總統的禮物,後來我想方設法打聽到了,是你們雕的,大總統的木刻像對吧?”
喻伯英一點也不懷疑什麼,反而笑了起來:“你那麼就知道了?是,是個木刻,你見過沒有?像嗎?”
“像,非常的像,我才見到就驚歎不已。”戴笠微笑着道:“不過是誰有那麼巧的手能雕刻出那麼精巧的木刻像來?”
“和我們一起來的老師伍雪月。”喻伯英想都未想就說道。
伍雪月?
戴笠的腦海裡急速的轉動着,很快便從資料裡鎖定了這個人:
伍雪月,天津第二師範女子學院教師,二十九歲,跟隨北方學生一起來到廣州,無不良前科,父商人,母家庭婦女
戴笠有些懊惱,爲什麼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是自己疏忽了女人,還是女人本來就容易被人疏忽?
正想仔細盤問一些伍雪月的情況,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孔族錄走了進來,對喻伯英笑了一下,俯在戴笠耳邊輕聲說道:“天津師範女子學院的一個叫伍雪月的老師來了。”
戴笠站起了身,正想說話,忽然看到了一個女人闖了進來:“你們憑什麼扣押學生!”
“扣押?”戴笠一臉的無辜:“我們是記者,怎麼會”
“記者?”伍雪月冷笑了聲:“我已經問過了,廣州根本沒有一個什麼‘廣州革命時報’!”
戴笠臉色一沉,正想說話,忽然聽到伍雪月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誰說沒有?我是這家報社的總編,這是我們的報紙!”
黑鐵不慌不忙的走了進來,把手裡的一份報紙交給了伍雪月。
伍雪月低頭一看,報紙的擡頭上清清楚楚寫着“廣州革命時報”這幾個字。伍雪月把報紙還給了黑鐵,抓起了喻伯英的手,冷哼一聲:
“一家不知名的小報,有什麼神氣的,走!”
說着看都不看屋子裡的人,拉着喻伯英的手就離開了這裡。
“你是”從來沒有見過黑鐵的戴笠有些疑惑的問了聲。
黑鐵把手裡的“廣州革命時報”放到了桌子上,淡淡地道:“我是來幫你的,去查一下這個女人,我認爲這個女人有嫌疑。”
“是。”戴笠不用再繼續追問,已經知道這人一定是大總統的親信了
對喻伯英的調查迅速展開,很快諸多疑點迅速浮上水面。
她是半道上主動加入北方學生隊伍的,而且從來沒有人見她刻過什麼,但當隊伍即將進入廣州的時候,卻忽然給了學生們一個大總統的木刻像。
而和她有關的所有身世,也都是伍雪月自己說的。
根據一路上過來的同學們的反應,伍雪月一直單身,似乎對喻伯英非常有好感,但喻伯英卻對她沒有好感,只把她當成一個老師來看待。
“伍雪月在那利用喻伯英。”孔族錄把情況大致介紹了一下後說道:“她知道學生一定會推舉喻伯英去給大總統送木刻像,而我看了一下她的位置,又是在第一排。我想她一定會趁着喻伯英給大總統送木刻像的時候忽然發難。”
戴笠並沒有立刻接口,而是在那沉思了很久:“木刻像裡的炸彈絲毫沒有用處,一旦發現,衛士立刻會掩護大總統撤離,那伍雪月又爲什麼要這麼做?”
孔族錄顯然也想過這個問題:“我想,她一定還是有同夥的吧?”
“也許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戴笠實在也想不出什麼別的藉口:“立刻秘密逮捕伍雪月,注意不要驚動到別的學生。”
秘密逮捕伍雪月並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當戴笠第二次見到伍雪月的時候,這位略有幾分姿色的女教師已經被整得失去了人形。
戴笠很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孔族錄懊喪地道:“這女人的嘴實在是太緊了,什麼話都問不出來。”
戴笠沒有搭理自己的部下,而是讓人鬆來了伍雪月的鐐銬,扶她到椅子上坐了下來,還讓人給她倒了一杯水,等她略略恢復了一些,這才惋惜地道:
“你才二十九歲,那麼好的年紀,就死在這裡,那多可惜?”
伍雪月擡起了滿是血污的臉:“我就說你不是記者。”
“是,我不是記者。”戴笠非常爽快的承認了:“同樣,你也不是女老師。我的看法是,我們大家都合作一些,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我送你去美國。”
伍雪月笑了一下:“你有這麼大的權利?”
“有。”戴笠非常認真地道:“而且我保證說到做到,其實你何必受這麼多的苦?就算現在你死了,你的主子難道還會可憐你嗎?你還年輕,還有大把享受生活的機會,何必把自己的生命白白的浪費?”
伍雪月似乎有些動心,戴笠趁熱打鐵說道:“你做這行,無非也是爲了金錢,難道還是什麼信仰?你現在就死了,什麼也都享受不到了。而且我可以和你保證,你的家人也享受不到你用生命帶給他們的金錢。”
伍雪月臉色大變,戴笠緩緩地道:“合作吧。”
伍雪月沉默在了那裡,足足有半個多小時,戴笠根本就沒有催促她。終於,伍雪月緩緩擡起了頭:“我說,我的同伴是管慶雄”
伍雪月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了出來,他們是北洋方面派來的,他們將要如何行動,炸彈一旦被發現後,王恆嶽會撤離的路線,然後管慶雄會在什麼地方伏擊等等。
孔族錄顯得非常高興:“指揮這次又立了大功了,把這些此刻一網打盡。”
戴笠朝關着伍雪月的牢房看了一眼,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對的地方,可不對在哪裡自己也說不上來。
可不管怎麼說,這件案子終究還是偵破了。
戴笠在那定了一下神,說道:“一旦等大總統會見結束,立刻秘密處決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