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藉着蒿草掩護，匍匐身體繞到土包背後。洪雷說的一點沒錯。在土包背後有條一人深的壕溝。壕溝不僅通向暗堡，而且順着山勢一直向山頂逶迤。
洪雷和王衍文跳下壕溝，悄悄接近暗堡。
走近一看，這個暗堡意然是用水泥築的。蓋頂呈蘑菇狀，厚實頂部和牆體足能看出這是個永久性的工事，它的厚度，絕對能抵住一般炮火襲擊，可見其不是倉促間挖制而成。
像這種暗堡，如果不是直接命中，再猛烈的炮火覆蓋，對它而言不過是掃掃上面浮土而已，根本就起不到破壞作用，更別提什麼機槍、衝鋒槍之類的輕武器了。但有一點除外，它們最怕的是火焰噴射器，一旦噴火兵將冒着火苗的汽油拋進來，裡邊的人不死也是十級殘廢。
洪雷看着這個暗堡，心裡不由發緊。他判斷出，在289高地的前山坡上，此類碉絕非一個。一旦部隊發起攻擊，遇到暗堡中敵人抵抗，部隊損傷程度定會不小。所以認爲這裡的危險不亞於山頭上的幾挺機槍，於是他改變了主意，決定先幹掉這裡的暗堡再說。
兩人順着壕溝，悄無聲息地摸到暗堡木門前。洪雷將一顆石子扔向木門，然後便與王衍文一左一右地躲在門後。
“吱吜”一聲，木門打開，從裡邊伸出一顆頭來。
洪雷伸手一抓，揪住來人頭髮，猛地向外一帶。沒等這人出聲，快速地擡起匕首在他脖子上一抹。只見亮光一晃，閃電般的速度便將敵人喉管割開。現在，就是讓這個敵人喊，他也喊不了了。緊接着，洪雷利用身體的強悍，向上一提，輕輕把死屍靠在牆邊。
王衍文看到洪雷嫺熟幹練的動作簡直是傻呆了。他哪裡見過這種身手。在連隊裡無非是衝啊殺啊的拼刺刀、走隊列、練射擊。哪裡有這樣的格鬥技巧。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他不停地在心底讚歎。更確切地說，他是被洪雷利索的戰術動作徹徹底底地折服了。同時，王衍文又對自己原先那種蠻打，蠻幹的戰法開始嗤之以鼻，“太笨了，太笨了。”
洪雷放下這個敵人後，朝王衍文舉起右手，伸出三個手指頭，然後又彎回一隻，示意王衍文裡邊還有兩個。然後抻出拇指，指指王衍文和自己，意思是你我平分，一人一個。
王衍文明白地點點頭。
洪雷猛地撞開木門，兩人跳了進去。
洪雷猜的一點沒錯。暗堡裡還有兩個敵人。一個正趴在暗堡射孔前的機槍上向外觀察，另一個坐在角落裡打盹。
洪雷飛身撲向射孔前的敵人，如法炮製地揪住敵人頭髮，又是來了個大抹脖。
坐在地上的那個敵人聽見響聲不對，猛然擡頭，發現門口亮光一閃跳進兩個人來。知道情況不妙，想起來反抗，可是已經來不急了。王衍文跳到近前，仍然使用他最慣用的打法，猛地踢出一腳，在這敵人頭上很帥地來了個橫掃千軍。
“砰！”這個敵人在受了王衍文致命一擊後，又狠狠撞在水泥地面上。一聲悶響後，這個敵人竟然沒有死，攤開兩手在地上亂摸。王衍文那裡容他找到什麼東西反抗，接着擡起腿重重地踏上敵人頭部，狠勁往下踩。
洪雷走過來，厲聲道：“不行，跟個老孃們似的。
”擡起匕首示意：“用這個。”
王衍文爲自己拖泥帶水動作很不好意思。受到新任長官批評後，如果還不好好表現一番，就顯得自己也太沒本事了。萬一留下不好印象，再恢復良好形象可就難了。王衍文受到洪雷提示後，掄起刺刀，學着洪雷樣子，也在敵人脖子上狠狠一抹。
濃烈的羶氣隨着一股鮮血噴了出來。但這個敵人還沒有完全斷氣，臥在地上的身體繼續扭動。
洪雷指着地上敵人屍體說，“看見沒有。你用再大力，也很難讓他立時斃命。萬一讓他恢復過來，我們倆不僅會受到背後襲擊，還會暴露目標。到那是，就憑你我兩個人，在敵人腹地之中，後果不堪設想。”說到這，洪雷加重語氣，“記住，要學會一擊致命，別再婆婆媽媽的！”
“嗯！”王衍文輕輕答應一聲。
一個正常人，遇到比自己強的高手時，絕對不會有嫉妒之心。除了羨慕之外，就是虛心學習。王衍文此時就有了拜師學藝想法，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他卻在心裡認洪雷這個領導師傅了。
“咱們兩個就順着這條壕溝往上走，碰到暗堡就幹。碰不到算他們命大。”洪雷說出了自己意圖。
洪雷和王衍文藉着壕溝掩護，順手又抄掉了兩個暗堡加一個塹壕裡的敵人。
敵人作戰特點很明顯。在防守時，一個山頭上的兵力一般不超過一個排。可見在衆多暗堡羣中，每個火力點的敵人不會太多。大一些的碉堡有三個人，小得兩個人，大多數都是單兵作戰。
往往是一個敵人身邊同時擺着三四種武器。機槍、步槍、反坦克武器應有盡有。
這些敵人，碰到師作戰參謀出身的洪雷算是倒了大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單個敵人碰到他後，三下五除二便被解決掉，決不會出現沒完沒了的扭鬥。王衍文算是開了眼界，連偷帶摸仿，竟然也學會了幾招，眼見得自己格鬥水平來了個三級跳。
兩人摸出這條壕溝後，出現在山南面，放眼望去，兩個山頭盡收眼底。
“呵，好敞亮的地界。”王衍文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
“小聲，趴下。”洪雷制止王衍文。
洪雷抓起地上一把土在自己臉上抹，邊抹邊示意王衍文也照着這樣做。
洪雷和王衍文選好位置，用蒿草將身體全部遮蓋住，兩枝槍瞄向山頭上機槍所在位置，專等舒遠山發起攻擊......
舒遠山習慣性地看了下手錶，估計洪雷和王衍文已經到達了預定位置，於是命令通信員吹響衝鋒號。
平仄聲高昂的衝鋒號再次響起。
配屬給四連的三門迫擊炮有選擇地向敵人陣地開炮。炮火不停，硝煙依舊，“咚咚”炸響的迫擊炮彈一點點向上延伸。
四連向289高地發起了最後一輪衝鋒。
戰士們繞過障礙物，以抵近射擊姿勢衝過一道緩坡，高聲叫喊着向半山腰飛進。
沒有被炮火消滅掉的幾個暗堡突然醒了過來，拼命地向衝上來的中**人開火。
正在向高地衝鋒的戰士們嘩地趴倒一片。敵人射過來的機槍子彈“嗖嗖”地從戰士身上躍過。子彈失去抵擋物體後，沿着直線向山下亂躥。
戰士們剛一趴下，便有兩個噴火兵出現在最前沿。他們匍匐着身體過來後，便從隱藏處“呼呼”躥出兩道火苗，直直地鑽進近處敵人一個暗堡內。
緊接着，便聽見裡面傳來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
忽然，有兩個敵人帶着火苗逃出暗堡，沒命地向山頂跑。
臥在地上的戰士們看見後，不等命令，便對着敵人進行射擊。
這時的戰士們早已打紅了眼，管你逃跑還是回家，反正是敵人就要堅決予以消滅。
一陣密集槍聲過後，兩個敵人倒栽蔥般地摔倒在山坡上。
李森一見眼前的暗堡被清除掉，跳起來高喊：“衝！”
臥在地上的戰士們再次站起來，繼續向山頂衝鋒。
由於坡度太陡，戰士們幾近於用攀爬動作一尺尺地向上前進。
289高地共有五道壕溝，在我軍半小時的炮火準備中，隱藏在壕溝裡的敵人被炸的所剩無幾。但殘留的敵人還在做着頑強抵抗，雖然人數較小，但靈星的槍聲依然對衝鋒部隊起到了殺傷用用！
戰士們一邊衝鋒，一邊進行抵進射擊。一處槍響，瞬間便有幾挺機槍子彈同時射出。289高地上的敵人火力徹底失去了還手之力。
戰士們衝過第三道壕溝後，再次暴露在兩個山頭敵人的視野之下。
這時，兩個山頭上陣地上的機槍又響了。
“噠噠噠！”
呼嘯的機槍彈頭狠着勁地向高地上撲了過來。
子彈一接近地面，就發出了“噗噗”砸地的可怕響聲。
機槍一響，舒遠山便大聲喊道：“臥倒。”顯然他已有了思想準備，決定和洪雷默契地配合一把。
隱藏在視野良好位置的洪雷和王衍文，終於迎來了狙擊的最佳時機。
“你打左邊，我打右邊。”洪雷輕聲囑咐王衍文：“記住，槍聲響後，注意躲避對面敵人攻擊。”
“啪、啪！”
草叢中傳出兩聲槍響。槍聲過後，兩個山頭上的機槍幾乎在同一時間內閉嘴了。
洪雷轉過頭，朝王衍文伸出大拇指，不言之意，對王衍文做出了很好評價。
過了一會，敵人又換了兩名機槍射手，機槍再次叫了起來。
緊接着，又從草叢中傳出兩聲槍響。之後，敵人陣地機槍再次鎖住候嚨。
雖然山頭上敵人受到攻擊，但由於高地上槍聲大做，一時間很難做出正確判斷，暫時還估算不出子彈射過來的方位。
但敵人並非傻瓜，他們憑藉多年作戰經驗意識到附近有狙擊手。
一個敵軍官意識到這一點後，從身邊抓起望遠鏡，逆着子彈飛來方向，朝289高地山前、山後進行搜索。
山頭雖然很高，但距洪雷和王衍文埋伏位置也不過三百米，否則超過這個距離，憑着半自動步槍的性能，根本完不成狙擊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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