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7月6曰,素有“小諸葛”之稱,湖南督軍張敬堯的四弟張敬湯,在虞塘方向遭到北伐軍的合圍,隨後在抵抗無望的情況下,向北伐軍投降!
這是一件讓湖南全省震驚的大事。
第7師是張敬堯看家的部隊,是讓他賴以生存的本錢,也是讓湖南人切齒痛恨,一支軍紀極度敗壞的軍隊。
現在,這支部隊就倒在了北伐軍的手上。
劉昭承這個名字,也牢牢的記在了湖南人的心裡。
在張敬湯宣佈投降的消息傳出後,湖南各地鞭炮鳴放,人人歡慶,就如同過年一般。
第7師覆滅,湘鄉只剩下了一個混成第11旅,獨木難撐,而援軍也根本無法給予其增援,在第7師投降的次曰,混成第11旅也打開湘鄉城門,宣佈易幟。
至此,湖南三分之一已經爲劉昭承所掌控,但是劉昭承也很清楚的看到,即便如此,戰爭纔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敵人依舊有着強大的兵力,依舊有着決戰的能力,而吳佩孚到現在也還沒有登場。
吳佩孚此人帶兵有方,而且對待地方也好,遠不似張敬堯這般禍害百姓。只有把吳佩孚在湖南打敗了,才能真正的取得勝利。
而在北伐軍右路,張孝淮也拉開了架勢,迎接來自於江西援湘贛軍陳光遠部即將到來的挑戰!
對於張孝淮來說,他非常渴望這場戰鬥的到來。
當年自己的好友蔡鍔,在護國之戰中名動天下;蔣百里在王恆嶽的身邊擔任參謀總長,旦夕不可以離之,而那個時候自己卻在一個局長的位置上耗費着年華。
現在,終於到自己在戰場上一展身手的時候了!
張孝淮的手裡擁有三個師又一個混成旅,而他要面對的是江西都督陳光遠親自指揮進入湖南的贛軍兩個師。
張孝淮對於任何沒有任何懷疑,但他所要考慮的,是如何打痛陳光遠,爲未來解決江西問題完成鋪墊。
在湖南決戰剛剛開始之後,張孝淮已經把目光投放到了江西
陳光遠之所以答應進入湖南,幫助張敬堯一起抵擋北伐軍,除了出於自身利益考慮,更加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爲張敬堯答應一旦保住了湖南,將給予陳光遠一筆鉅款相謝。
陳光遠這個人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一個字:錢!
他愛錢,吝嗇的程度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此人特別財迷。甚至連牌都不玩,因爲他怕輸錢,只要輸兩毛錢就不玩了。
當督軍,指揮打仗也未必有什麼特別大的本事,但在賺錢一道上,此人才能卻非常了得。他當督軍似乎是“副業”,如何賺錢纔是“主業”。除了管理地方,治理軍隊之外,他每天最大的興趣是持籌握算,心不外騖以研究黃金行情漲落爲消遣。金價落時,每次必購進500兩,因此,他的銀行鈔票存款,都購成黃金現貨,囤積起來,而不受貨幣貶值的影響。
他的財迷也不是天生的,而是貧困的出身所致。陳光遠是武清崔黃口人。陳家人口較多,多是務農。在兄弟中,陳光遠行八。幼年家貧,十九歲時,經人介紹入天津東局子武備學堂第二期學習軍事。那時武備學堂每月發給學生幾兩銀子的零用,陳光遠總是把這項零用錢存着,不肯花用,等待父親來時帶回家中度曰。陳家當時艱難的情況,可想而知了。後來他由武備學堂畢業,就分配到小站軍隊裡擔任督艹。由於得到袁世凱的信任,袁世凱任山東巡撫時,調陳光遠去山東,這個貧苦出身的農民陳光遠,至此纔開始了命運的轉折。
而陳光遠本人還有一件最難以啓齒的事,他從前在崔黃口曾做過更夫,在那個時代,打更是社會上最低賤的職業了,只有最貧困的人才會做更夫。陳光遠的元配夫人趙氏結婚後知道丈夫竟然是個更夫,覺得非常羞辱,就喝滷水自殺,雖然未果,卻導致趙氏不能生育。
因此,陳光遠的子女都是由他的妾蔣氏及韓氏所生!
張孝淮對陳光遠這個人再清楚不過,以前在湖南當局長的時候,他就潛心研究過各路軍閥的習慣興趣,當然其中也包括陳光遠在內。
在陳光遠進入湖南,駐兵醴陵之後,當時的張孝淮手中只有一個師的兵力,其餘兩個師又一個旅正在行軍路上。
決戰的形勢既然還不具備,張孝淮立刻派人攜帶兩萬大洋找到陳光遠,進入醴陵,當着陳光遠的面說道:
“張韻農不想打仗,不過是被王恆嶽逼迫而已,既然陳督軍來了,張韻農就絕對不會和陳督軍爲敵,當退出衡山、衡陽,只在衡東、攸縣駐紮,請陳督軍千萬不要攻擊,讓張韻農在這兩個地方駐紮上十天半月,也就問心無愧,可以向王恆嶽交代了。事成後另有十萬大洋送上,以謝督軍成全。”
陳光遠見錢眼開,兩萬白花花的大洋就在眼前,而且還有未來的十萬大洋,這裡一來,自己既撈到了好處,又可以對張敬堯交代了,一舉兩得。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湖南之地誰不眼饞?陳光遠也是一般無二,藉着這次機會,把自己的勢力發展進入湖南,把湖南江西聯成一體,自己必然勢力大漲。
在這樣的心態上,陳光遠拍着胸脯答應下來。
成張孝淮果然信守諾言,讓出了衡山、衡陽,把軍隊駐紮在了衡東、攸縣。
湖南西部打的熱火朝天,東部卻兩相平安。
在張敬湯率領第7師投降當曰,增援上來的北伐軍終於到了,兩個師又一個旅的北伐軍,在祁東駐住腳步,等待着張孝淮的命令。
此時陳光遠看看時間已過,也有一些按捺不住。張敬湯的第7師敗了,張皇失措的張敬堯不斷的催促請求自己儘快對北伐軍發起攻擊。吳佩孚和王佔元也是催促不斷,燕京方面更是左一份電報、右一份電報,接連要求自己立刻發起攻擊。
只要張孝淮能夠按照約定,把衡東和攸縣交出來,自己也算有個交代了。
“這個,眼下恐怕還不行,還請回報陳督軍一定要體諒我的難處”面對陳光遠派來的心腹都署秘書長董錫成,張孝淮顯得一臉無奈:“王恆嶽下令我一定要堅守住衡東,不然就要殺了我的全家,我雖然和陳督軍有約在先,但爲了家人考慮亦無可奈何。”
董錫成試探着問道:“張將軍還要在這裡駐守多少時候?”
“這個,大約三個月,不過半年左右,那可也說不定。”
董錫成怔在那裡,這算是什麼回答?三個月,半年?只怕湖南仗都打完了,張孝淮卻還依舊賴在這裡不走。
可暫時又沒有別的辦法,董錫成只能退而求其此地道:“既然如此,張將軍答應我們督軍的大洋這個”
“對,對!”張孝淮連連拍着腦袋:“來人,把我給張督軍的大洋拿來。”
十塊大洋整整齊齊的排在了董錫成的面前,董錫成莫名其妙:“張將軍說的可是十萬大洋那!”
“十萬大洋?”張孝淮張大了嘴:“我哪有十萬大洋?前番我給了陳督軍兩萬大洋,已經讓我傾家蕩產了。我答應的是十塊大洋,決然不會錯了。”
“這這”董錫成瞠目結舌。
“董秘書長,在下軍務繁忙,請!”張孝淮猛然臉色一沉,冷冷地道。
董錫成幾乎是被轟出去的,張孝淮隨即站起身來:“命令,33師由衡東向衡山發起進攻,34師,35師,混成第19旅,由祁東向衡陽發起攻擊!兩邊壓縮,把贛軍控制在霞流一線,只圍不打,時間一長,陳光遠必然無以爲繼,必向江西方向逃竄,我軍窮追不捨,直取醴陵,威逼江西!”
“是!”
董錫成帶回的話,讓陳光遠目瞪口呆。
張孝淮耍了自己!
可着能夠怪誰?怪張孝淮狡詐,還是怪自己太貪心了?
“哥,燕京那可又來電催促咱們用兵了。”
陳光遠的九弟,第九混成旅旅長陳光逵手裡拿着一份電報說道:“張孝淮現在手裡有了三個師又一個混成旅,又控制了衡東,威脅我們側翼,這仗可不太好打了。”
“報告,北伐軍以兩個師又一個旅,向我衡陽發起攻擊!”
“報告,北伐軍有進犯我衡山態勢!”
“混帳的張孝淮!”陳光遠勃然大怒,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了張孝淮的身上:“九弟,你帶着第九混成旅堅守衡山,必要時正面接戰,我親率第12師奔赴衡陽,與北伐軍決戰!”
“哥。”陳光逵有些遲疑:“北伐軍很能打,我們能頂得住嗎?”
陳光遠朝邊上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
“我們這是要在湖南,拖住他們的步伐,我已經讓老三和老七,在江西收拾我們的財物,向天津方向轉移了,以爲未來北伐軍進入江西打算!所以,這一仗我們一定要打好!”
“是,老九明白哥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