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距離此地一公里的猴子聽着不遠處的槍炮聲,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當他看到手腕上的手錶終於走到自己期盼的那個位置後,立刻抓起身邊的火箭彈迫不及待地塞進炮筒。
迫擊炮無需準備時間,在時間到達的同時,第一顆炮彈已經出現在半空中。在彭錚和猴子的艹縱下迫擊炮每分鐘接近四十發的極限射速將早已圈好的伏擊地點完全覆蓋。
炮聲中,灰黑色的硝煙頓起,鑄鐵破片如同鐵雨一般覆蓋了試圖追擊衆人的敵軍部隊,密集的破片如同炸了窩的馬蜂一般橫衝直撞,將所有尚未反應過來的敵人徹底籠罩在一片鐵雨之中。
當最後一枚迫擊炮彈的破片落入塵埃後,剛剛準備追擊的那些敵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燕威等人再次與猴子會合時,敵人陣地上仍然有零星的槍聲,不過此刻對於他們來說,槍聲似乎更像是爲他們送行的鞭炮一般,對衆人沒有任何威脅。
經此一役,衆人看待李參謀的目光中,早已經沒了之前的蔑視,而多了無限的尊重與敬佩,對於燕威來說,雖然他參加的戰鬥不少,但是像今天這樣如此乾淨利落的襲擊戰,他聽都沒聽說過——原來,仗還可以這麼打!
“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敵人不會善罷甘休的。”看着衆人欣喜的樣子,仍然保持着應有冷靜的李參謀卻從旁提醒道。
“猴子,佈雷,其他人準備撤退!”聽到李參謀的話,隊長方展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命令道。聽到他的命令,衆人立刻收拾裝備按原路撤去。
李參謀的預料再次實現,就在衆人離開集結地不到半個小時,一連串的爆炸聲就在後面急促地響起,顯然,敵人的追擊部隊已經追到身後不遠處。
“全體都有,急行軍全速前進!”敵人的反應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聽到爆炸聲,方展大聲命令道。
尾隨而來的威脅,讓衆人迅速地從之前的欣喜中脫離出來,紛紛加快腳步向前跑去。而在他們身後,敵人此刻也在瘋狂地追擊着。
猴子連續不斷地在身後佈置數個詭雷,可是卻絲毫起不到阻滯敵人的作用,相反,爆炸聲卻越來越頻繁地在衆人身後響起。
“敵人追得很快啊。”奔跑中,方展皺着眉頭說道。
“看來應該留兩個人阻擋一下敵人。”聽到方展的話,李參謀面不改色地說道。
“你去?怎麼樣?”阻敵任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無疑是九死一生,所以聽到李參謀的建議,方展制止了小隊的前進,挑釁地反問道。
“你是指揮官,你下命令吧。”李參謀挑着眉毛回答道。
“你是不是真的想試試我敢不敢?”聽到李參謀的話,方展聲音驟然變得嚴厲起來。
“行了,我老了,我跑不動,讓我留下吧。”就在兩人之間火藥味逐漸加劇的時候,老鄧忽然插嘴道。
顯然,老鄧在兩人心中所佔據的分量極重,聽到他開口,兩人立刻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有沒有活得不耐煩的,想跟我留下?”見兩人不再爭吵,老鄧嘿嘿笑了笑,然後向其他人問道。
看到老鄧那難得的溫和目光逐一掃過衆人,燕威有意地將頭低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做,是怕死,還是怕承擔責任,又或者有其他的原因?他不敢自省自己的內心,怕一旦找到真的原因讓自己感到羞愧。
“都是不是站着撒尿的,站出來吱個聲。”見衆人都不出聲,老鄧忽然大聲斥責道。
“我,我留下。”燕威只覺得小腹中騰出一股熱流瞬間涌進胸口炸裂開來,心中那點猶豫和膽怯在這聲暴喊聲下變得煙消雲散,激動中他開口大喊道。
見有人答應,老鄧的臉上再次掛起那副熟悉的平靜表情,讚揚地點了點頭道。“嘿嘿,行,有頭蒜就行!”
“你們原地設伏還是”方展顯然很尊重老鄧,趕忙從旁邊詢問道。
“嗯,就這就行,你們先撤吧。”老鄧滿意地四下看了看,然後說道。
“大家整理下彈藥,儘量給他們多留點。”聽到老鄧的回答,方展再次命令道。或許爲剛纔自己未能挺身而出感到羞愧,其他人聽到命令,紛紛慷慨解囊,將本就不多的彈藥拿出來堆在了老鄧和燕威身邊。
“夠了,夠了,又不是打持久戰。”隨便拿了幾個手榴彈後,老鄧擺手道,聽到他的話,燕威也知趣地只拿了幾隻彈夾。
“這個你留着,保證有用。記得,你們可要小心點啊,我們在會合地點等你們。”見兩人不肯多拿,猴子有點着急,連忙從揹包裡拽出一個定向雷,要死要活地塞進燕威的懷裡。
“行了,哪來那麼多事啊,快滾。”老鄧忽然惱火的一聲喊,嚇了猴子一跳,其他人也在老鄧的催促下依依不捨地上路,繼續向接應地點跑去。
“怎麼樣,後悔不?”目送着衆人的身影消失在叢林深處,老鄧忽然轉頭向燕威問道。聽到他的詢問,燕威慌忙地搖了搖頭。
“嘿嘿,後悔你也不會說的,跟我以前的老排長一個德行,死要面子活受罪。行了,不多說了,想活下來,咱倆得趕快動手佈置一下。”友善地拍了拍燕威的後腦,老鄧站起身來,唰的一下甩開槍的槍刺,用力地在地上挖起來。
“你這是幹啥?”見老鄧動手,燕威立刻奇怪地問道,敵人將至,現在挖土木工事顯然來不及。
“蛇打七寸,猴子是個好孩子,咱不能讓他的心思白費了不是?”聽到燕威的詢問,老鄧嘿嘿笑了笑,然後拿出幾根絆索小心地掩埋在剛剛挖掘的土坑之中。
“三點伏擊法軍校裡教過吧,軍校生?”見燕威仍然傻愣愣地站在那裡,老鄧忽然詢問道。
“嗯。”燕威點頭回答道。
“咱沒三人,現在改成兩點吧。”老鄧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說道。
茂密的僞裝物讓燕威根本看不清老鄧的位置,只能透過縫隙隱約地看到衆人之前離開的那條路。
老鄧的僞裝技巧實在太高明瞭,燕威覺得自己彷彿真的成了一堆草,叢林中吹的微風,甚至能在他身上產生沙沙的響聲。
等待中的時間異常難熬,手錶的秒針彷彿被催眠了一般,以比平常慢得多的速度不厭其煩的一圈圈轉動着,之前原本在身後追得甚急的敵人,此刻卻如同遲到的客人一般,久候不到,這讓燕威原本就緊張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起來。
“來了,注意隱蔽。”就在燕威猶豫着要不要問問不遠處的老鄧時,老鄧卻率先開口道,聽到他的提醒,燕威連忙收拾起之前的煩躁心情,仔細地注視着前方不遠處那條並不算道路的道路。
“沙沙,沙沙,沙沙!”微風送來的不再是林間的清香,而是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着腳步聲,一個個急速前進的身影很快地出現在道路上。見到敵人出現,燕威的心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原本已經緊貼在地面上的身體再次用力向下拱了拱。
很快,敵人就來到老鄧之前挖掘的地方,可在一聲號令下,原本快速前進的敵人卻忽然齊刷刷地停下了腳步,顯然,他們已經發現了老鄧之前的傑作。
隊伍後面,一名工兵被迅速地調往隊首,用探雷針仔細地檢查着四周,可就在他正準備用手撥開掩蓋在絆索上的泥土時,槍聲突兀地響起。
“嘭!”老鄧開火了,一百米的距離對於狙擊手來說,根本毫無懸念可言,燕威透過縫隙可以清晰地看到被子彈擊中的敵工兵的身體如同被重錘狠狠地敲了一下般,一下子摔出很遠,紅白相間的腦漿潑灑得四處都是!
聽到槍聲,敵人飛快地蹲伏下來,同時迅速地搜索着槍聲來源,可就在這時,老鄧的槍聲再次響起,之前走在隊伍最前端的一名敵軍應聲而倒。
一陣嘈雜的喊聲響起,密集的子彈紛紛射向老鄧的藏身處,同時敵人有序地交替掩護着向前衝去,見此情景,燕威不再猶豫,拉動槍栓利落地打出兩個長點射。
槍口的硝焰吹得草葉東倒西歪,子彈帶着哨聲貼着地面飛出,清晰的貫穿聲立刻在前方響起,衝在最前面的幾名敵軍士兵立刻摔倒在一邊,敵人的攻勢也在同時被瓦解。
槍口射出的子彈將叢林中的樹枝打得噼啪作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敵人,紛紛趴了下來,迅速地開始反擊,激烈的槍聲立刻充斥在叢林中,讓原本寂靜的叢林,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子彈颼颼地從頭頂飛過,感受着空氣中燎人的灼熱,燕威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在身下那略微凹陷的小土坑中。
戰鬥開始之前前老鄧並沒有爲他特別安排什麼過於重要的任務,可是即便如此,此刻的燕威卻仍然清楚地感覺到那與陣地戰完全不同的壓迫感和恐懼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