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野心裡真是苦逼極了,卻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潛下水去。
靳昭烈站在岸邊來回踱步,像頭瀕臨爆發的狂躁獅子。
張野很快浮了上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沒有。車裡一個人也沒有。”
靳昭烈心裡暫時鬆下一口氣,這會才發覺自己的後背竟然已經被汗水溼透,清風吹來,幾分涼意。
稍稍冷靜之後,靳昭烈纔想起,那個小妮子,水性一向都是很好的。
“帥夥子……”一個忍不住八卦的大媽靠了過來,說道,“你們是不是在找那個司機喲。”
提起那個司機,靳昭烈就臉色一冷,並未說話,可身上陡然變冷的氣勢卻讓那個大媽縮了一下,簡直要說不出話。
張野剛從水裡爬起來,身上的水也顧不得,連忙幫靳昭烈問道:“你們看見了他了嗎?長什麼樣子,往哪個方向跑了,還有……”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靳昭烈,才繼續說,“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捲髮的女孩?”
“女孩什麼的沒看到哦。”大媽說,“不過那個司機往那邊跑了。動作鬼鬼祟祟的,還帶着一頂鴨舌帽呢。”
張野看了一眼大媽指的方向,那邊不遠處就是一片鬧市區,想找一個連臉都沒有見過的男人,絕對不可能。
靳昭烈盯着湖中的那輛麪包車的車尾,一直被壓抑着的不安開始在心裡瘋狂蔓延,很快就吞噬了他的冷靜。
“派人給我找。”靳昭烈一字一字,用力的說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龍沫兒給我找出來!”
太陽漸漸西沉,天邊的最後一抹光亮也消失在天際。
龍沫兒渾身無力的在一片黑暗裡醒來,周圍寂靜無聲,暗黑如墨,一丁點光亮都沒有。
空氣乾燥夾着灰塵,沒有丁點大海的味道,她應該在一個離大海很遠的地方。
龍沫兒撐着虛軟的手臂,艱難坐直身體。
“有人嗎?”她輕輕喊出聲,有些沙啞的嗓音在漆黑的空間裡靜靜迴盪,並沒有迴應。
撐在冰涼地面上的手指微微移動,觸碰到了自己的揹包,龍沫兒急忙摸索着從揹包裡找出了手機,按亮屏幕,這才藉着微光看清了周圍的情況。
一間窄小的空曠房間,房間裡什麼傢俱都沒有,也沒有窗戶,牆壁漆黑斑駁,手掌觸摸上去,盡是金屬的冰涼。
龍沫兒藉着手機光亮找到了房間的鐵門,她抓起揹包,走過去拍了拍門。
“有沒有人啊。”手掌拍打在金屬上的清脆啪啪聲刺耳的在屋子裡迴響,外面卻依舊無人迴應。
好似這片空間裡,僅有她一個活物存在。
龍沫兒愣了一會,放下手裡的東西,開始用力的撞門。
哐噹一聲一巨響,金屬的鐵門被她撞出一個輕微的凹痕,但依舊強健的穩穩毅立着。
反而是龍沫兒自己的肩膀被撞得生疼難忍,她捂着發疼的肩膀,靠着牆壁,有些無措的坐在地上。
地板冰涼,周圍漆黑又寂靜,像是一個被隔絕的世界,龍沫兒忍不住環住了身體。
這裡比小木屋更加冰冷和漆黑,讓她心裡不安又害怕。
原來那個周旭是和李光一樣的壞人,她心裡默默想着,後悔自己怎麼那麼傻傻的就跟他們上車了。
手機屏幕的光亮熄滅,黑暗侵襲過來,帶着某種壓抑的恐懼,龍沫兒趕緊將手機按亮,盯着手機的屏幕,她想起了靳昭烈來。
如果給靳昭烈打電話的話,他會來救自己嗎?
龍沫兒忍不住點開了相冊,盯着靳昭烈的照片愣了一會神,咬着嘴脣還是撥出去了那個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
嘟嘟的聲音開始響起,像是某種冰冷的倒計時。
海邊的月色格外明亮,一輪圓月半垂天際,皎潔的光輝灑在波涌的海面上。
屋子裡沉悶安靜。
直到張野將筆記本電腦放在靳昭烈桌上時候,纔有了說話的聲音。
“這輛麪包車在進入了隧道後,在裡面停了兩個小時纔開出來。隧道的監控前幾天壞了還沒來得及修,我只能找到出入口的監控錄像。”
張野靜默的看着屏幕上的顯示的畫面,等到麪包車從隧道里穿出來之後,立馬按下暫停,鼠標放大了駕駛室上的那個男人,透過玻璃,他的面目顯得十分模糊。
“雖然看得不算清楚,但我找專業的人做過對比,這個人不是從警局帶走龍沫兒的周旭。周旭跟同夥在沒有監控的隧道里給龍沫兒換了車。”張野頓了一下才接着說,“我叫人估計過從麪包車進入隧道開始經過的車輛流量,近四萬輛……”
如此龐大的數目,想要在裡面找出龍沫兒到底藏在哪輛車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靳昭烈沉默陰沉,渾身的低氣壓讓整個寬敞的房間都壓抑起來。
連張野都忍不住放輕了呼吸。
直到放在桌面上行的手機忽然震動,細微的聲音刺耳的打斷了屋子裡的寂靜無聲,瞬間就吸引了靳昭烈的注意力。
靳昭烈動作毫不停頓,幾乎是下一秒就拿起了手機,看見來電人的名字後,靳昭烈眉梢一緊,直接掛斷。
來電人是靳知燁。
靳知燁聽着手機另一邊的嘟嘟聲,又看着面前空無一人的總裁辦公室,眉頭擰起。
頓了一會,靳知燁又撥出了另一個電話:“你現在就去柳州,看看總裁到底在那邊做什麼……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他要親自去看看,靳昭烈到底滯留在那邊幹什麼。
龍沫兒靠着的金屬牆壁更是冰冷凍人,讓她不得不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身體,好讓自己能暖和一點。
她給靳昭烈打了三個電話,靳昭烈都沒有接,這讓她失落又難受。
之後她又給通訊錄的所有朋友都打過了電話,可全都沒有人接,讓她心裡更加難受和孤男。
周圍漆黑無聲,死寂得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幾分詭異恐怖。
手機還剩下一點電,她不能再一直讓手機屏幕亮着不熄了。
龍沫兒在一片黑暗裡把頭埋進膝蓋裡,強迫自己儘快入睡,這樣就不會害怕和覺得又冷又餓了。
她也算是被關小黑去的經驗人士了,上次跟木程程他們一起被困在小木屋那麼多天,不也一樣沒事嗎……
只是綁架然後關幾天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龍沫兒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強迫自己數着水餃入睡。
也不知是不是周圍太靜太黑的原因,她竟然真的很快睡着了。
還做了夢。
夢見了她和靳昭烈住在一起的時候,靳昭烈開門從屋外走進,手裡提着眼熟的外賣盒,有淡淡的食物香氣透過盒子傳出來,是她最愛的包子和紅燒肉。
靳昭烈漂亮的鳳眸看着她的時候,不是冷冰冰刻意疏遠的樣子,而是溫和的帶着暖意的,是龍沫兒熟悉的模樣。
“冷嗎?”靳昭烈擡手摸了摸她的捲髮,聲音溫柔的問她。
龍沫兒躺在冰冷的地上,越發緊的蜷縮起身體,輕輕的低聲回答:“靳昭烈,我冷……”
靳昭烈勾脣溫柔一笑,依舊是那副俊美傾城的模樣,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龍沫兒的肩頭。
可沒有預想之中的炙熱溫度,龍沫兒依舊覺得好冷,鑽
入骨髓的冷。
夢境裡的畫面開始慢慢被一種黑暗吞噬,靳昭烈的笑臉,也漸漸消失在一片濃墨般的漆黑裡……
“靳昭烈……”龍沫兒低低叫了一聲,一直不停顫動着宛若蝶翼一般的睫毛卻漸漸沉靜,不再眨動。
夜風輕柔吹過,柔軟的灰色烏雲隨風移動,遮擋住了幾縷冷清的月光。
林雪蘭換上了柔軟舒適的睡袍,斜依在沙發上,纖美的手中端着一杯紅酒,姿態閒適安逸。
美眸微轉,看向茶几上那隻來電顯示着的手機,脣角一勾,笑容冰冷殘忍。
龍沫兒帶着希望的電話,永遠也不會打到靳昭烈的手機上,從龍沫兒手機裡打出來的所有電話,都只會接到她這裡。
而她,永遠也不會接。
初秋的夜晚總是有些涼。
天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魚肚白。
龍沫兒毫無消息,靳昭烈也一夜未眠,漆黑鳳眸裡一層血絲,讓本就渾身帶着恐怖低氣壓的男人,更是添了一份攝人。
屋子裡的張野和安娜同樣一夜未眠,幾個人並未死心的,依舊在排查從隧道里開出去的可疑車輛。
被泡在金桂人工湖的車輛已經打撈起來了,痕跡專家正在試圖從車裡找到任何可以用的蛛絲馬跡。
可真的想要找到有用的線索和痕跡,所需要的時間,恐怕不是一天兩天。
靳昭烈眸色發紅,陰沉隱忍,像是一匹處於爆發邊緣的兇猛孤狼,渾身帶着壓抑的嗜血怒意。
這是龍沫兒第二次忽然消失,他從不允許自己在同一個錯誤上連犯兩次。
但龍沫兒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次又一次的消失,然後遇險。
這是他的錯,不能在第一時間找到龍沫兒,更是他的……無能爲力。
靳昭烈閉了一下眼睛,擡手揉着眉心。
等找到那個小妮子,他一定不再試探疏遠她了,跟龍沫兒這個人比起來,她的那些小秘密,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天徹底亮了。
明媚的陽光自天際灑下,大地一片溫暖光明。
林雪蘭心情愉悅,推掉了一切約會和活動,只坐在臥室裡的沙發上,一邊修整着乾淨纖細的指甲,一邊等着那個能讓她心情更加高興的電話。
手機鈴聲終於想起,林雪蘭脣角一勾,轉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並不是那支有特殊用處的手機,而是她的私人手機。
白皙的手指拿起手機,美眸垂下,看見手機的來電顯示人時候,林雪蘭脣角的笑容僵住了。
抿了抿紅脣,林雪蘭拿起手機,起身走向陽臺,低聲順從的喊道:“媽,您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嗎……”
林加森提了一個小蛋糕,敲了敲林雪蘭的房間門,沒等到迴應,只隱約聽見了她講電話的聲音,便直接推開了門進去。
林雪蘭站在陽臺上,臉色不太好的說着電話。
林加森將蛋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餘光瞥見上面還放着一支手機,他並未多在意,徑直拆起了蛋糕。
可那茶几上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忽然亮起了屏幕,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打了進來。
林加森看了一眼手機,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打着電話的表姐,沒多管那個電話。
等到電話屏幕熄滅自動掛斷之後,林加森才偏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個號碼竟然已經打了二十多個電話過來。
他心裡正驚訝着,茶几上的手機屏幕又是一亮,那個電話,竟然再一次鍥而不捨的打了過來。
林雪蘭還在陽臺上說着電話,林加森盯着手機看了一會,鬼使神差的拿起了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