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蘭一邊裝模作樣的找着項鍊一邊看着龍沫兒的動向,大廳里人員衆多,因此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毫無背景又長相併不美豔的女孩兒,她在這裡就像是闖入老虎地盤的白兔子,單純而無謂。
不過林雪蘭更願意用無知來形容龍沫兒。
這樣的女孩兒或許難能可貴,但是絕對不是靳家家主的良配。
她走到偏僻的一隅裡撥打了一個電話,吩咐自己的心腹傭人待會兒記得拉閘關電,安排好一切後回到了大廳裡。
片刻後,大廳裡的燈全部熄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龍沫兒眨了眨眼,只覺脖子一疼,還來不及輕呼,大廳裡的燈又亮了起來。
前後不過兩分鐘,倒是沒引起什麼亂子。
“呀,我找到項鍊了。”有人在地上撿起那款‘至愛’項鍊,精雕細琢的鑽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一下成了衆人的焦點。
林雪蘭走了過來,一手接過項鍊連連道謝。
“謝謝你找到我的項鍊,真是萬幸。”
當衆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旁卻傳來一個小小的卻異常堅定的聲音。
“林小姐,那是我的項鍊。”龍沫兒歪着腦袋皺着眉頭看着林雪蘭手中的項鍊。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衆人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龍沫兒身上。
林雪蘭似乎早有預料,並不覺得尷尬。她微微一笑,走到龍沫兒面前,“這個項鍊是昭烈送給我的,全世界只有一條,怎麼可能會是你的呢?”
龍沫兒一向不會和人虛與委蛇,也不擅長與人笑裡藏刀,只是認真的看着林雪蘭說這自己認知的事實:“可是這個真的是我的。剛纔燈熄了,有人抓掉了我脖子上的項鍊,所以才掉在地上了。”
她的膚質白皙,脖子上確實清清楚楚的掛着兩道異常鮮明的紅色抓痕,一時間,衆人都開始面面相覷。
再看她一臉認真的模樣,眼眸水靈靈的一點都不怯場,倒是讓人一時間摸不準到底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
大廳裡的衆人開始竊竊私語了。
林雪蘭暗地恨恨,表面卻不敢露出分毫,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只要她稍微露出一點破綻,怕是明天八卦新聞有的說了。
她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像是一個極有耐心的大姐姐,“沫兒,我知道你還小,女孩子喜歡珠寶首飾無可厚非,可是貪圖別人的就不對了。”
林雪蘭掃了一眼龍沫兒渾身上下,不動聲色的繼續說道:“你啊,貪玩偷偷溜進來就算了,怎麼還把裙子弄髒了,鞋子也不穿,也不怕把腳弄傷。來,先跟我去換身衣服吧。”
她轉移話題的手法很高明,一下子讓別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龍沫兒這個人的身上。
話語間模棱兩可的提點也讓衆人都提煉出了重點,沒有邀請函偷偷溜進宴會的女孩兒,沒有鞋子不說裙子還是髒髒的。
這下倒是沒有人相信龍沫兒的話了,畢竟以貌取人是很常見的,尤其是在這個踩高捧低的圈子。
衆人的目光讓龍沫兒有些不自在了,她動了動腳趾,恨不能此刻將自己沒穿鞋的小巧雙足給藏起來。
她理了理自己方纔被紅酒
潑溼的頭髮,臉上微紅,垂下眼眸說道:“我不是偷偷溜進來,衣服之所以那麼髒,是因爲剛剛有人把我關在廁所還拿紅酒潑我。”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周圍的人聽清她說的話,一時間驚呼聲此起彼伏。
林雪蘭這下連笑容都掛不住了,只能勉力的說道:“怎麼可能呢?你在這裡誰也不認識,誰會捉弄你啊?”
龍沫兒捏着裙邊,執拗的看着林雪蘭,“我說的是真的。”
林雪蘭點點頭,表情有些無奈,像是在縱容自己闖禍的妹妹,“好好好,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先去把衣服換了吧。”
龍沫兒表情有些鬆動,這裙子黏黏乎乎的穿在身上確實不舒服。她看着笑容溫柔的林雪蘭,猶豫着開口,“那……那你先把項鍊還我吧。”
林雪蘭覺得自己牙齒根都快咬酸了,幾欲吐血,怎麼她在這裡說半天話題還給繞回來了呢。
她強撐着笑容,一字一頓的開口,“可是這個項鍊真的不是你的啊。”
龍沫兒思考了片刻,猛然腦子裡靈光一閃,雙手一拍高興的開口,“對了對了,剛纔有個女孩兒專門來跟我說過,說我這個項鍊是高仿的,是假的。你那個是真的,我這個是假的,所以這個是我的。”
林雪蘭被她這一席話堵得兩眼發黑,心裡真是恨極了剛剛許薇薇的多事。
這個龍沫兒也是,怎麼這麼不按常理出牌呢,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說自己戴假貨。現在這條項鍊拿在她手上像是燙手山芋一樣,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
一時間,她真的是有點騎虎難下了。
林芝穿過人羣走了過來,一把拿過林雪蘭手上的項鍊遞到了龍沫兒手上。
“我們家雪蘭估計也是太着急了所以認錯了,這位小姐你不要介意啊,伯母在這兒給你道歉了,歡迎你來參加雪蘭的生日宴會,千萬不要有任何不愉快呀!”
一番話說得大方得體滴水不漏,將尷尬的氣氛也化解的暖意融融。
龍沫兒接過項鍊,有些慌張的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會介意的,您別道歉,我很愉快的。”
林芝笑着點點頭,“沒有就好,看你衣服也髒了,我讓人帶你去換了吧,下次啊別再偷偷溜進來了,想來跟伯母和雪蘭說就是了。萬一你被當成小偷多尷尬啊,幸好你戴的是贗品,不然到時候誤會可就大了。”
龍沫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覺得眼前這位阿姨說話怪怪的,可是具體怪在哪裡又說不上來,一時間有些茫然。
林雪蘭跟着林芝的話茬緊接着說道:“對啊,沫兒,你在這裡無父無母的也是怪可憐的,可別真的出了什麼事。這次是我不對,不知道你戴的是贗品,來,我先帶你去換衣服吧!”
兩母女你一言我一語,看似溫和大方,其實把龍沫兒損了個徹底,衆人看着龍沫兒一時間不知道該是嘲笑還是同情了。
林雪蘭招呼來一個傭人,讓她脫下鞋。
“來,你先穿着她的鞋,我帶你去換衣服,不然光着腳多容易受傷啊!”她一邊說着一邊將傭人的鞋放到龍沫兒的面前。
龍沫兒點點頭,很認真的道謝。“謝謝你。”
她正準
備蹲下身子穿鞋的時候,卻被人一把拽着手臂扯了起來。
“龍沫兒,你在幹什麼?”靳昭烈的聲音依舊像是帶着冰碴子般的冷味,卻隱隱帶着龍沫兒熟悉的暖意。
她和靳昭烈相處許久,已經是摸清楚靳昭烈的套路,他越兇其實越溫柔。
像是此刻,他明明看起來兇狠無比,握着她手臂的大手看起來好像很大力,可是她的手臂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
靳昭烈其實……很溫柔呢。
靳昭烈看着呆頭呆腦的龍沫兒,一陣火氣上涌,“我在問你話,你在這裡幹什麼?”
龍沫兒愣愣的實話實說,“我在穿鞋啊!”
靳昭烈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林雪蘭和林芝,不冷不淡的放下重磅炸彈。
“我靳昭烈的女人不需要穿別人的鞋,收起你們的花花心思,她不是能任由你們欺負的孤女,她是我靳昭烈未過門的妻子,由不得你們作弄。”
寂靜,大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衆人都驚訝劇情的直轉急下,也驚訝這個重磅消息。
畢竟大家都收到小道消息說,林雪蘭和靳昭烈好事將近。這個半途殺出來的龍沫兒又是誰啊?看來明天有的八卦了。
林雪蘭的臉‘唰’的一下白了,呼吸急促,恨不能馬上暈厥過去。
這算什麼?這到底算個什麼?在她的生日宴會上,他宣佈這樣的消息,這不是在活生生的打她臉,拆她臺嗎?
靳昭烈看了一眼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的龍沫兒小白兔,繼續說道:“她的這款項鍊不是贗品,我想我說過了,你的項鍊不是我送的,是我母親送你的生日賀禮而已。她身上的纔是我送的,我並不知道我母親會這麼巧剛好挑到一樣的項鍊,如果我知道,我定然不會送一樣的給龍沫兒。”
他頓了頓,“我的女人當然只能戴獨一無二的。”
他說完,一把拿過龍沫兒手中的項鍊,扔到了一旁的酒杯裡,動作乾淨利落的像是扔一個垃圾一般,絲毫不拖泥帶水。
等龍沫兒反應過來,項鍊已經泡在酒杯裡了。
她驚呼出聲,“靳昭烈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靳昭烈一把抄起腰身打橫抱了起來,順帶還瞪了她一眼。
“閉嘴。”
龍沫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只能喃喃閉上嘴,水靈的眼眸眨巴眨巴看着靳昭烈俊逸的臉頰。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覺得靳昭烈很迷人,迷得她呼吸頻率都加快了。
真奇怪,明明他這麼兇的叫她閉嘴啊!
她想,或許是他的懷抱太曖和,或許是他的步伐太穩健,或許是他低頭看她時,鳳眸裡的溫柔……
總之,在這一刻,她真的如他所願,閉上了嘴,只是安安靜靜呆在他的懷抱裡。
靳昭烈就這麼抱着她,穿過人羣,走向大廳門口,像一個無所畏懼的王子,不,他不是王子,他是國王。
一個已經擁有無限疆土無人敢逆的國王。
王抱着他的女人,如果抱着珍寶一般,緩緩走了出去,只留下了讓人遐想的背影,還有那從他手臂間偷偷溜出來的幾縷微卷的長髮,飄飄蕩蕩,如夢似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