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勳示意龍沫兒去開門。
龍沫兒微微挑眉,“有人知道我們在一起不好吧,會誤會。”
“無妨,應該是我的秘書來了,他來和我討論案子。”楚勳搖搖頭。
龍沫兒點了點頭便跑去開門。
“你好……”將門一打開,前面兩個字還沒說完,聲音便消失在了喉嚨裡。
渾身一陣僵硬,臉色‘唰’的一下白了個徹底,龍沫兒很想轉頭就跑,可是腳卻像是生了根似的,怎麼也動不了。
靳昭烈站在門口,在看到龍沫兒的一剎那,那雙鳳眸裡劃過一絲不可置信,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龍沫兒,你果然在這裡?”
話音一落,忽然纔像是回過神來,臉上一陣寒氣涌現,那雙瀲灩鳳眸裡剎那間烏雲密佈,似有暴風雨即將到來,帶着讓人心驚的戾氣。
他抓起龍沫兒的臂膀,手掌的勁道大得幾乎將龍沫兒的手腕捏得咔咔作響。
“龍沫兒,我想你最好跟我好好的解釋一下,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靳昭烈一字一頓的開口,說到最後,話語已經咬在了嘴裡,帶着無比憤怒。
那是被欺騙的憤怒。
因爲擔心,所以他讓人尋了一遍龍沫兒去的地方,卻被人告知她在楚家。
他本以爲哪裡出了差錯,應該只是個誤會,可是當他鬼使神差的到了楚勳這裡,一路上還在斥責自己想太多,應該相信龍沫兒,試探性的敲了楚勳家的門。
可是……他看到了什麼?他真的看到了龍沫兒。
“靳昭烈,我……”龍沫兒的脣有些抖,一張臉白得幾乎透明,該怎麼說?該如何解釋。
靳昭烈捏着她的手腕越來越大力,就在這焦灼間,楚勳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龍沫兒,怎麼這麼磨蹭?你在門口睡着了嗎?”
楚勳的聲音從客廳裡響起,讓門口的兩人聽了個一清二楚。
完了!這下就算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龍沫兒有些認命的閉上眼。
“龍沫兒!”靳昭烈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嘴巴外面蹦,聲音幾乎壓不住那狂飆的怒火。
“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跟楚勳如此相熟,甚至到可以同居一室的地步了。”
他捏着龍沫兒的手掌都因爲那壓抑的怒火而微微發抖。
“龍沫兒,說話。”看着龍沫兒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靳昭烈的火氣越發的大,幾乎是怒吼出聲。
她的手腕有些痛,所以她微微掙扎了下,“靳昭烈你先放開我,我跟你解釋,你不要生氣。”
“好,我會慢慢聽你解釋的。”靳昭烈話音一落,手臂一個大力就將龍沫兒拉出了門外,那拉扯的力道讓剛剛燒退的龍沫兒有些頭昏眼花。
“靳昭烈,她才退燒,你這樣會讓她不舒服。”楚勳走到門口,有些不贊同的皺眉。
靳昭烈頓下腳步,看向顧西洌的眼眸兇惡無比,滿是狠戾,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
“關你屁事兒。”
楚勳伸手將龍沫兒的另一隻手拉住,神色間滿是冷凝。
“你這樣會傷到她。”
他看着龍沫兒慘白的臉色,還有因爲疼痛而皺起的眉眼,語調間滿是不贊同。
靳昭烈一看到楚勳拉住了龍沫兒的手,心裡的火蹭蹭蹭直往上冒。
“我說了,關你屁事兒。楚勳,你放手,我接我老婆回家你湊什麼熱鬧,你有什麼資格阻止我?”
他那雙灼灼眼眸裡此刻盈滿了怒氣,“楚勳,我現在要跟我的人好好談一談,你給我放開。
靳昭烈說話間,眼眸卻一直盯着龍沫兒,語調間將那‘談一談’三個字眼咬得頗爲使勁。
“楚勳,你要是覺得你有資格阻止我的話,那你就別丟手。”靳昭烈一側頭,便狠狠地瞪着楚勳。
那雙以往沉靜的眼眸此刻卻暗沉的驚人,如同一匹孤狼一般,要將眼前的人撕裂嚼碎,吞吃入腹。他的話語裡含着另一層意思,一層讓他一想到就氣得幾欲發狂的意思。
楚勳微微皺眉,“資格?你又憑的是什麼資格,你的人?還老婆?領證了嗎?”
靳昭烈牙齒根咬得生疼。
“靳昭烈,我和楚勳不是你想的那樣。”龍沫兒的聲音帶着一絲喑啞輕輕響起。
“你不許說話。”靳昭烈的手又微微用了勁道,捏得龍沫兒的手腕有些發紅。
他朝着龍沫兒吼完,又轉頭看向楚勳。
“楚勳,你到底有沒有資格阻止我?”
他一字一頓,眼裡含着令人心驚的戾氣。
楚勳明白他的意思,實際上靳昭烈是在問,你到底和龍沫兒有沒有什麼實質上的關係?
自然,沒有。
楚勳緩緩鬆開龍沫兒的手,一點一點,仿似艱難無比。
靳昭烈看到他鬆手,眉眼間的怒氣緩和了一點,冷哼一聲便將龍沫兒拉到自己的身後,隨即便轉身離開。
龍沫兒被他拉着朝電梯裡走去,有些跌跌撞撞。
楚勳看着靳昭烈與龍沫兒的背影,眼裡有了一絲晦澀不明的光芒。
他站在門口,似是在思考,表情顯得有些深沉。
靳昭烈將龍沫兒拽到了車上,一言不發間,渾身都是令人心驚的怒意。
龍沫兒坐在後座上,揉了揉有些刺痛的手腕。她看着坐在駕駛位上的靳昭烈,抿了抿脣正想開口,卻見靳昭烈連安全帶都不繫,一腳油門踩死將車飆出了車庫。
一路上,他沉默不語的開着車,車速快得驚人,把龍沫兒嚇得有些膽戰心驚。
“靳昭烈,你慢一點,這樣會撞車的。”
靳昭烈充耳不聞,只是一味的踩死油門,闖着紅燈,絲毫不理會身後的龍沫兒以及那些被超車而罵罵咧咧的車主。
車子飛速的停在了路旁,龍沫兒心頭有些莫名慌張。
“下車。”靳昭烈打開車門,站在車子旁厲聲喝道。
龍沫兒心裡一驚,身子往後縮了縮。
“靳昭烈,你……”
“我說,下車。”靳昭烈眼眸深沉的盯着龍沫兒,再次重複了一遍,話語裡滿是不可違逆的冷意。
龍沫兒的手死死抓着身後的車把手,“靳昭烈,你到底要做什麼?”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貝齒輕輕咬了咬脣,有些遲疑的開口。
“我還沒問你,你昨晚上……又在哪裡?”
靳昭烈眼眸微微眯了眯,昨晚上?
不提昨晚上還好,一提起這個詞,他就想到了一系列不好的事情。
昨晚上沒有給他一個電話,也沒有短信,加之今天他看到的景象,他是不是可以猜測,她昨晚上一晚上都在楚勳的家裡樂不思蜀了。
“你能和其他男人獨處一夜,難道我就不能嗎?”靳昭烈話語裡的譏誚越發嚴重,盡說些胡話來發泄自己的怒氣。
吵架中的人,理智總是歸於零的。
昨晚上他哪裡是和誰在一起,把林雪蘭送到醫院後就離開了,只是臨時接到了公司技術部的電話,趕回公司連軸轉了一晚上。
可龍沫兒並不知道靳昭烈說的是胡話,她聽到靳昭烈的話已經當真了,還加以自行想象了一些有的沒的。
想起自己昨夜傻乎乎的在寒風中等了一夜,就覺得可笑無比。
心裡還期待着他會給自己什麼樣的驚喜?居然還會傻到去做那樣的舉動。可是明明他這麼疼她的?連她碰冷水都會生氣的一個人,到底是如何忍心讓她在寒風凜冽中等一夜的呢?
是不是人類的心都這樣,變化無常,從來沒有從始至終的堅定。
龍沫兒本來瞪着靳昭烈的眼眸,在聽到他說出這樣一句話時,瞬間黯淡了下來。
身子也軟了下來,頭腦越發的昏沉,心情也苦澀的如同黃連,連爭辯的力氣似乎也一瞬間被抽走了。
她的眉眼沒有了方纔的活力與憤怒,而是如靜湖一般的平靜,眼眸裡沒有了粼粼波光,也沒有了以往靈動的月夜彎彎,就這麼平靜的看着他,好似一汪死水,任何風吹過都翻不起一絲波瀾。
“這樣啊……”龍沫兒索性轉頭看向車窗外,心裡只覺一陣疲累。
靳昭烈的右手緊握成拳,眼眸裡一片幽深,讓人看不清楚情緒。
兩人一個在車外,一個在車內,好一段時間都沒有出聲。
沉默着,似乎都在冷靜。
龍沫兒本想讓自己好好思考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心底的酸意一陣陣衝上眼底,根本控制不住這樣的情緒,連帶着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她的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服,使勁得連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忽然就覺得自己很無助很無助。
她前些天才信誓旦旦的跟自己大哥說,她想跟靳昭烈呆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相信靳昭烈一定會陪在她身邊。
可是現在這算什麼?
冷,周身都冷。
不僅身體冷,連心都冷得讓血液都無法流動。
明明前幾天讓她感受到了如此滿的愛意,爲什麼現在卻能讓她像是身處地獄。
靳昭烈,你真的是討厭極了。”龍沫兒忍着喉嚨間的顫抖,有些艱難的說完這句話,打開車門便匆匆離開。
到最後,幾乎是一路跑着離開。
靳昭烈看着她奔跑的背影,還有那方纔微紅的眼眶,捏緊拳頭狠狠砸在了車門上。
“該死的。”一聲低咒,真是氣急。
龍沫兒一路跑着,越跑越快,風聲呼嘯着從耳旁而過,將她的眼眸吹得都有些睜不開。
終於是有些累了,轉角有一個白石的臺階,她坐到那臺階上,將臉龐埋入自己的雙腿間。
淚水肆意流瀉,無聲的嗚咽。
她不是在哭靳昭烈今日的羞辱,而是在哭自己的傻。
到底是因爲什麼?就因爲靳昭烈一句話,所以跑到寒風冷夜中等了一夜,還傻乎乎的想要跟他分享一下,她喜歡他的心情,還想要對他坦白她的一切。
現在想想,她不禁有些慶幸。
幸好,幸好她沒有機會說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