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坐在厚重的貂皮褥子上面,看着車外昏黃的月光,睡意,她本不想和這兩個麻煩人物一同上路的,只是柳大莊主卻誤會了她的意思,做主讓她顧得馬車回去了,於是,路西也只得乖乖地跟着兩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同往京師。
不過這輛寬大的馬車着實舒服,車伕也是難得的好把勢,雖然路崎嶇不平,路西卻幾乎感覺不但馬車的顛簸震動,看在柳莊主這般盡心的份兒上,路西心裡的鬱悶總算是削減了一些。
此時車廂裡的氣氛有些沉悶,江小商半靠着車壁,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在閉目養神,方笙還是面色冷靜,沉默寡言的樣子,只是路西卻覺得,這位貴公子看來有些焦躁,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只是這個念頭一直糾纏在心裡不肯離去,最後也只能歸結爲女人天生的直覺了。
經過了這一大團的混亂,路西不是不好奇的,她其實也想知道,那‘九尾狐’和‘沙千里’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搶柳莊主的藥,要來做什麼用,他們兩個又爲何這麼急迫地想要趕往京城,只是在自己的清淨,和那些微的好奇心面前,路西還是傾向於清淨的生活的。所以,她什麼也不問!只當自己是個搭車的陌生人,也希望自己能永遠是一個陌生人!
一路都很平靜,路西望着朦朧的月光,此時馬車正行在平坦的黃土地上,她望着外面臨河而起的蒼天古樹,在月光下閃爍着碧波的河水,心裡微微地一笑,想着自己和這樣兩位明顯是麻煩招惹源的人一同上路,還能這樣的平靜無波,實在是萬分幸運啊!
就在此時,車子的底盤忽然碎裂,巨大的爆炸聲伴隨着火光沖天而起。路西想也不想猛地撲出車去,腦海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幸好這個時代的火藥威力不大,要是來一千克TNT,,也要被震成重傷地。
路西來不及多想,已經撲通一聲,落進了冰冷的河水中。她猛地閉氣,不往上走,反而向河底沉了下去,下沉的同時。一個透明的防護圈江路西包裹在中央,將她的氣息完全掩藏了起來,這時候,路西才吐出口氣。知道自己是安全了,至於上面發生什麼樣的爭鬥,誰勝誰負,誰生誰死。自己還是不要管的好,她閉上眼睛,就聽到上面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不過這種打鬥似乎持續地時間不長。也不過一刻鐘不到。一切便重新歸於平靜。
路西又等了片刻,確信混亂已經結束了。才撤掉防護圈,向岸上面遊了過去,輕輕鬆鬆地游到岸上,藉着月光***,她一眼就看到了狼狽地靠在一棵大槐樹上喘息的兩個年輕男子,侍書和洗硯正不知所措地站在一堆枯木面前,顯然是想生火。
“呵呵,真是命大的女人!”江小商笑眯眯地看着路西,聲音很低,似乎氣息不足的樣子,“你這麼長時間沒出來,我差點兒以爲你已經餵了河童了呢,我可是聽說,這片河域裡住着一個專門吃美女和小孩子地河伯!”江小商的話,一瞬間轉爲陰森,在這般詭秘的環境中,若是碰上個膽小的千金小姐,他說不定真地能夠享受到美人的投懷送抱。
可惜,他碰上的是我們路西,這種美事兒就不必想了!
“河伯?”路西莫名其妙地看了江小商一眼,問道,“你見過?”她記得異次元時空是不能形成那種妖怪的,難道是由於和主時空太接近,出現了變異?那可真是值得研究了。
“切,真無趣,你就不能有點正常地……咳,咳,……反應嗎?”
路西皺眉,對江小商的惡趣味沒有興趣,自顧自地站起身來,走過去幫着兩個正學猿人鑽木取火的小侍從將火點燃,她身上地打火機可是防水,防砸地高級貨。
火光照亮了夜空,路西這纔看清楚兩個少年地形貌,果真狼狽得很!
江小商的衣服溼淋淋地纏在身上,左肩紅了一片,顯然是受了傷,他地臉色呈現着病態的嫣紅,嘴脣卻青澀的嚇人,額頭,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比起他來,方笙就好得多了,雖然看起來很疲憊,但是腰依然是直的,形貌也端莊,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他一隻手握着江小商的手腕,據路西猜測,他大約是正在渡真氣給江小商。
本來路西是打算一上岸就一走了之的,可是看了他們現在這副樣子,卻是不太好走了,總是相識一場,見死不救可不是道理。
“把衣服烤乾吧!現在雖然不是很冷,但是夜風還是涼的,萬一發燒……似乎已經開始發燒了。”路西苦笑地半擡半抱地把剛纔還言笑不忌,此刻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江小商弄到火堆旁,侍書和洗硯也扶着方笙坐過來。
“他看起來不太好,恐怕要儘快找大夫才行!”路西把江小商放平,摸了摸他的脈搏,輕聲道。她和藏馬學過一段時間醫術,雖然不是很用心,但路西的天分還是有的,雖然算不上什麼神醫,可是比現代那些一般中醫大學出來的本科生卻是要強上許多。
“公子爺,我去找車吧!”洗硯站起身來道,待看見方笙點頭,立刻沿着河道跑了過去。
方笙怔怔地看着江小商的臉,神情裡帶着幾分緊張,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道:“師傅總是說,我是他三個弟子中最冷靜的一個,以前,我也認爲,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能夠絕對冷靜而理智地對待,沒想到,原來我也會出錯,我明明應該想到,‘九尾狐’和‘沙千里’既然盜走了七心海棠,又怎麼會不顧忌我們的追捕,不留下後手?我卻還是傻傻地沒做好準備就衝動地追了出來,實在是失敗至及!”
他的聲音很平靜,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路西卻覺得心裡一酸,這個少年,或許從來都沒有這般彷徨無奈過吧!只是她實在不是個會安慰人的女人,也只得靜靜地坐着,聽那個少年本來永遠都不會吐出口的話。
“我很討厭江小商,他明明身體不好,卻總是不肯按時吃藥,他的病最忌諱飲酒,卻偏偏一日也缺不得酒,這般的任性,讓師傅操了多少的心!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他死啊!”
路西怔了怔,心中的一個小小的角落,因爲這個少年宛如啼血的話語柔軟起來,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她還是處在那個說不上是熱血還是冷漠的團體中的時候,似乎也有過這樣既討厭又牽腸掛肚的人呢,平時雖不至於惡語相加,卻也總是視而不見,可是當那人死於冰冷槍火之下,她卻毫不猶豫地違背軍令,做出了那般瘋狂而不計後果的事情,當時的心情已經模糊不清,但是想必也和眼前這個少年,有着某種程度的類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