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太得意了,不要以爲有個孩子就可以在淅然山莊享受決給你的一切,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決的親生骨肉,肯定是你不守婦道從外帶回來的野種。”
蘇苡欣心中一擰,楊語淑的話真是越來越難聽了,不禁緊了緊懷中的孩子,欲離開,不想再與她做無謂的爭辯。
而蘇苡欣轉身的退讓在楊語淑的眼中看來卻是心虛的一種表現,她抓住機會,替蘇苡欣篤定着自己的揣測,“怎麼?是我說對了麼?不然你何必着急離去。”
蘇苡欣沉沉的嘆了口氣,隨即轉身,正欲說話時,卻突然聽到一聲怒喝,“你在胡說什麼?”
去找他,他總是推脫不見,此番出現,卻是爲了維護這個女人和那個與他毫不相干的孩子,“我怎麼會胡說,你沒看到蘇苡欣現在正心虛得想離去麼?”
“佑兒是不是我的孩子,難道我還不清楚麼?這不需要你來判斷。”阮七決不悅的看了一眼楊語淑,走向了蘇苡欣和孩子。
在蘇苡欣的印象中,好像除了小蝶離開的那次,阮七決用這樣的眼神與漠視對待過楊語淑之外,再也不曾見過他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過楊語淑,且兩次都是爲自己,此時楊語淑內心對自己恨意怕是又上了一個層次罷。
“當年她離開淅然山莊的時候,根本就沒人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懷了身子,決,你清醒些好不好,不要讓這個賤人給騙了,她此番帶個孩子回來,一定是不安好心的。”
“你住口。”楊語淑越說越過份,阮七決非常明白方纔蘇苡欣想離開的原因,若在糾纏下去,不會有結果,只會讓大家更加難堪而已,“我告訴過你沒事不要踏進淅然山莊的大門,你若是在生事,我就把你趕出去。”
楊語淑蹌踉的退步,隨行而來的侍婢連忙將她扶住,淚水落了下來,吼着,“爲什麼,爲什麼,我們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難道敵不過這個賤人在你身邊呆着的一年麼?難道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爹什麼?你怎麼能背信棄義。”
“我們不過只是有婚約而已,從未做過什麼逾舉之事,何來的背信棄義,欣兒是我下聘擡回來的夫人,現在我們也已經有了孩子,如果我做出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這才叫做背信棄義,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爲自己的將來打算,不要把什麼都壓在我的身上。”其實一切都是爲了她好,爲什麼她就是想不通呢,與自己成了親,自己的心全在欣兒身上,屆時讓她獨守空閨一輩子,雖於她無感情,但總算是相識一場,有些於心不忍。
聽到阮七決這麼說,楊語淑的心都碎了,她爲他付出那麼多,他爲何對自己要這麼狠心,“你真就這麼狠心麼?”
阮七決沉沉的嘆了口氣,“你快走吧,以後無事不要來淅然山莊滋事,母親身子不好,你不要總是來打擾她。”
蘇苡欣突然有些同情楊語淑,此時她難過的模樣與對自己兇的模樣完全不同,不過不論是那張臉,都是自己不願看到的,牽起佑兒的手欲離開,這裡留下阮七決就好了。
聽聞阮七決絕情的話,楊語淑所有的憤怒都寫在眼裡,狠狠的盯着欲從自己不遠處的臺階離開的蘇苡欣,不甘心,不甘心,好不甘心啊,赫然推開扶着自己的侍婢,拔下頭上的髮釵狠狠的向蘇苡欣刺去。
“欣兒——。”
在阮七決驚恐的聲音中,蘇苡欣不得有機會做任何閃躲的看着楊語淑拿着髮釵狠狠的向自己刺來,然而待她摒住呼吸準備接受那鮮明的疼痛時,徒然身子被人一拉,鮮血煞時從眼前飛過。
千鈞一髮之際,阮七決擋在了自己前面,血是從他胸口處飛去的,此時砸落在地上的,婉如一朵朵妖冶的梅花。
“七決——。”蘇苡欣一聲朗喊,喊醒了楊語淑驚恐的理智。
阮七決緩緩倒在地上,蘇苡欣緊緊的盯着他,害怕看漏一瞬,淚水落在他的臉上,溫熱過後的冰冷,彷彿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你不要嚇我,七決,你怎麼樣了?大夫,快去叫大夫。”捂着阮七決涌血不止的胸口,蘇苡欣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讓什麼撕扯着一樣。
侍婢慌亂的跑開了,阮七決看着蘇苡欣爲自己落淚,爲自己擔心,那無措的樣子讓他覺得好溫暖,他的欣兒,因着某些事情總是壓抑着對自己的感情,自己也曾迷茫過,現在看來,那些並非錯覺,握住她捂在自己胸口的手,與她一起感受着自己溫熱的血液,微微的笑了,隨即又斂下幾許,看着雙目圓睜的楊語淑,說:“我欠楊家一條命,今日算是扯平了,回去焚香告訴楊世伯,我爲你所傷,阮七決這條命算是還給他了。”
楊語淑癱坐在地上,呆呆的盯着蘇苡欣懷中的阮七決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他總是容忍楊語淑的理由麼?蘇苡欣心疼的想着,往日所有一幕幕都在眼前閃過,他於楊語淑的縱容,於楊語淑的袒護,都是因爲他欠楊家一條命麼,“我求你,你別在說話了。”
阮七決緊緊的握着蘇苡欣的手,眼神開始緩緩的合上,“你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了。”
“七決——。”看着懷中暈過去的人,蘇苡欣焦急萬分的喊着,“大夫,大夫怎麼還沒來。”
佑兒被孃親今天的表情給嚇壞了,突然一聲泣聲,劃破了陽光正豔的天際,“啊——。”
停落在屋檐頂的鳥雀赫然騰空而起,撲翅的聲響嚇得老夫人不由得駐足擡眸,芸媽攙扶過來,關切的問着,“夫人,您沒事吧。”
老夫人定了定神,搖首言道:“無事,快走。”
得到阮七決受傷的消息,老夫人立即起身前往昭然苑,沒想到語淑會做出這樣的驚人之舉,亦沒料到以決兒的身手居然會受到傷害,不過知子莫若母,決兒這麼做,或許是想了清楊家於他的恩情罷,畢竟礙於那重楊老爺的救命之恩,他於語淑的容忍程度始終處在弦緊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