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殘忍



明珠頓時反趴在牀塌上,他伸手慢慢地替她褪去衣服。登時,三條大刺刺的鞭痕映入風戰修的眼底,與背部的肌膚相比,已經呈現猙獰粉色。

他直覺地皺眉,手指輕觸鞭痕邊緣,道了兩個字,“疼嗎。”

“解開我的穴道,我不需要你上藥。”明珠咬牙怒喝,就算疼也不關你的事!

風戰修將手探進瓶中,沾了透明膏體,替她上藥,“抹了這藥,就不會留下疤痕。”

“我不要你假好心。我不要。”明珠反感地排斥。只是這藥膏沒有任何味道,剛剛沾上肌膚的時候有些涼涼的,而後就不痛不癢。

風戰修應着她的話,“恩,你要的,你要的。”

就在“我不要”以及“你要的”中,上藥完畢。

風戰修將她的衣服披上,手指指間卻不懷好意觸過她胸前的蓓蕾。明珠渾身彷彿躥過一道電流,咬着脣橫向他,他卻道,“現在,本王就帶你去揪出害你的人。”

煙雲樓

自從“中毒”事件後,風戰修再也沒有來過這裡。

閨房內,顧若兒麗容憔悴,神色黯淡。即便她此刻依舊裝扮亮麗,卻沒有了往昔的風采。

這就好比是落難的鳥兒,打溼了翅膀,羽翼再豐滿,也沒有氣韻了。

“夫人,上回兒讓人做的新衣裳都做好了,現在都擱在正廳呢。”容嬤嬤奔進閨房,笑着說道。

顧若兒嘆息了一聲,不見喜色。

“好端端的,嘆氣作什麼,真是不吉利。夫人快些去瞧瞧衣裳,老身瞥了一眼,做得確實漂亮,穿在夫人身上一定明媚動人。”容嬤嬤上前將她從躺椅上攙扶而起,心裡明白,於是寬慰地念叨,“男人啊,都一個心思,夫人還不知道嗎。”

“更何況王爺可不是普通的男人。王爺是一朝戰將,更是國之棟樑,人中龍鳳。俗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沒準兒王爺一會兒就來探望您了。”容嬤嬤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說道。

只是這些日子,她的日子也不似先前那麼好過。主子受了冷遇,她也同樣受冷遇。王府裡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同樣不將她放在眼裡,見了面也不打招呼了。她氣歸氣,可又無可奈何。

原先還想着平步青雲,沒想到反兒落得一場空。

顧若兒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美眸迸發出一瞬光芒,“嬤嬤,你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走,帶我去看看衣裳。”

“王爺不來看望我,那我去看望王爺。”她揚起脣角,笑得狐媚。

“哎!夫人,您這麼想就對了。老身這就扶您去。”容嬤嬤同樣燃起鬥志,一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模樣。

兩人依偎着出了閨房,剛轉過迴廊,只見冬梅焦急地奔來。

顧若兒有些好奇,身旁的容嬤嬤則是開口質問,“慌慌張張得作什麼!”

“夫人,嬤嬤,王、王爺來了。”冬梅喘着大氣回報道。

王爺來了?

顧若兒頓時精神煥發,欣喜之色溢於顏表。她瞥了眼冬梅,急急問道,“你不是說王爺來了?王爺在哪兒呢?”

“王爺在正廳裡候着呢,讓夫人馬上去。”冬梅道。

“容嬤嬤。”顧若兒已有多日不曾見過風戰修,這下聽見他來了,立刻緊張得手忙腳亂。她伸手撫了撫髮髻,小聲詢問道,“嬤嬤,我這個樣子成嗎?要不要再去妝扮妝扮?”

“夫人,您別亂了分寸,您很好很美。王爺好不容易來一回,可不能讓他久等。”容嬤嬤只當這是個扭轉的機會,思忖了下叮嚀道。

顧若兒聽了這話,順了順氣,“嬤嬤說得在理,可不能讓王爺等,走。”

※※※

“王爺,您可來了~”雀躍的女聲從廳外傳來。

話音落下,窈窕的身影閃現於正廳門口。

顧若兒視線一轉,徐徐望向廳內。目光觸及到廳內的兩人,頓時整個人一怔,心裡彷彿被人砸了塊石頭,沉得她喘不過氣來。只見風戰修摟抱着明珠端坐在八腳椅上,他神態自若,張揚的氣勢,雙眸深邃地望向她,陰冷無情。

顧若兒料不到會是這樣,一下子僵在原地。

“……”容嬤嬤同樣也是驚訝,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若兒,本王今日前來只爲了要個答案。”風戰修不時地輕拍懷裡的明珠,他說着,低頭望向明珠,男聲轉爲溫柔,“你放心,本王自然會給你做主。”

明珠不僅不能動彈,更被他點了啞穴,現在連開口說話都沒有辦法了。她是被他一路抱來的,也是被他強行帶來的。她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可是爲什麼他的溫柔讓自己感覺那樣可怕。

那種可怕,莫名得恐慌。

明珠只得瞪着他,眼神裡盡是控訴。

“不要這樣看着本王,本王知道你不喜歡這裡,等事兒辦完了,馬上就帶你回去。”風戰修像是在誘哄一個孩子,卻不將她的瞪目當一回事。

忽然,他眉宇一凜,視線掃向呆愣的顧若兒。

陰霾佔滿眸底,他勾勒起脣角,“還不快些進來,站在外面做什麼。”

他的語氣那麼輕悠飄然,卻讓顧若兒只覺大禍臨頭。容嬤嬤被他的眼神這麼一望,頭皮直髮麻,急忙低下頭嚇得不敢再去看。兩人戰戰兢兢地走進廳去,舉步艱難,竟然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難道王爺他知道了?那她們……

此時,衆離帶着幾名侍衛壓着兩名男子走進正廳,“王爺,人已帶到。”

那兩名男子立刻跪拜在地,瞥見大廳正前方的風戰修,連連喊道,“王爺,小人錯了,請王爺開恩,小人再也不敢了。王爺開恩啊……”

“哦?”風戰修狐疑地應聲,沉聲問道,“你們犯了什麼錯?”

明珠被禁錮在他懷裡,目光徐徐望去,心裡剎那詫異萬分。

這兩人不是當時看守地牢鞭打自己的侍衛嗎?

那兩名男子本是王府裡的侍衛,先前更是風戰修軍隊中的兩名猛員,不久前剛剛調職看管王府地牢。哪知道這纔剛剛過上太平日子,又因自己鹵莽行事,觸怒了王爺。兩人立刻將頭叩在地上,以示謝罪。

“……”兩名男子支吾不敢言語,知道自己難逃一劫。

風戰修輕撫着明珠,又是低頭望向她。他的眼底,映出明珠驚恐愕然的小臉。而後有一瞬深邃躥過,消逝無痕。他微笑,斬釘截鐵地喃喃道,“不管是誰傷了你,本王都不會放過。”

他微揚脣角,一抹邪肆的弧度。

那份不安更加擴張,明珠急得不能自己。

讓她說話,讓她開口說話!風戰修,你要做什麼?你想做什麼?風戰修!解開我的穴道,讓我說話!明珠無聲吶喊,忿忿然地盯着他。也許是氣得太急,她的雙眸都泛起紅色,瞪得眼眶酸澀。

風戰修摸了摸她的小臉,手指觸過她的雙眼,像是在呵護珍惜的寶貝。

“好了好,不氣了。”他呵氣,狂妄的俊容隱動某種光澤。

明珠懊惱胸悶,偏又無法開口無法動彈。

“真是不知悔改,死有餘辜。”風戰修擡起頭來,放眼睨向跪拜在正廳中央的兩人。

“王爺——”那兩名男子同時開口呼喊,連連哀求,“王爺,小人錯了。小人知錯了。小人不守法紀,不遵綱律,私下動刑,小人知錯了。王爺,小人兄弟二人跟隨王爺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王爺您往開一面,法外開恩。”

風戰修眯起鷹眸,冷聲喝道,“正因爲你們跟隨本王多年,卻還不守法紀,不遵綱律,私下動刑!若是饒了你們,讓本王威信何在?”

“王爺!小人再也不敢了!”兩名男子擡頭懇求。

風戰修俊容冷酷,顯露出霸氣鋒芒的一面。雖然沒有穿戴戰甲,也並非兩兵相戰,可那份氣勢卻猶如應對敵軍一般,浩蕩兇猛。而讓人心驚的是,他的嘴角還帶着笑意,這種笑仿若抵掌天下,笑得人心駭。

他終於沉沉開口,又是問道,“本王不想問第二遍,哪個人使的鞭,哪個人取的辣油。”

兩名男子被他的氣勢所怔,只得老實回答。

“小人使的鞭……”

“辣油是小人取的……”

風戰修冷眼以對,命令道,“拖下去,砍了他們的手,本王不想再見到他們。”

“王爺……”那兩名男子顫了一聲,卻是答謝道,“謝王爺開恩,饒小人不死……謝王爺開恩,饒小人不死……”

一邊的侍衛立刻將那兩名男子拖出了正廳,空中徒留那兩名男子的呼喊聲。

砍手?他們也是忠心於他,他竟然那麼不盡人情?

明珠望着風戰修,卻望不見他的雙眼。腦海裡,依稀浮現那鮮血淋淋的可怕畫面,她的小臉咻得泛起蒼白,一陣難受。此刻她被他抱在懷裡,感覺到得只有他的殘酷殘忍。

“怎麼了?臉色那麼差?他們罪有應得,你不需自責。”風戰修望向她,沉聲安撫道。

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明珠心中苦笑,又是狠狠瞪向他。

站在廳內的顧若兒等人卻已經嚇得去了三魂六魄,啞口無語。冬梅與冬竹兩丫鬟雖然沒有做什麼壞事,可也擔驚受怕。而顧若兒與容嬤嬤實則心虛,更加惶恐起來。兩人對望了一眼,神情凝重蒼廖。

“現在輪到你們了。”風戰修幽幽說道,驟然響起的男聲盤旋於正廳。

立刻,冬梅與冬竹兩名丫鬟跪拜在地。

顧若兒死守防線,假裝糊塗,有些寒蟬地問道,“王爺,若兒不知道王爺說什麼。王爺……”

“不知道嗎。”風戰修隨意笑笑,鷹眸犀利掃過顧若兒,瞥向容嬤嬤,“那麼你呢?你告訴本王,你知不知道。”

容嬤嬤被點了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肥潤的身體顫抖着,她的聲音也在顫抖,“王、王爺……奴婢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風戰修又是扭頭,這次是望向冬梅、冬竹兩丫鬟,“你們告訴本王,知不知道。”

冬梅、冬竹同樣顫聲回答,“王爺……奴婢不知道……”

“很好!你們幾人全都不知道。”風戰修摟着明珠的手一緊,凝眸喝道,“可本王必須要知道是下的毒,又是誰在故意陷害!如果你們都不知道,那本王只好將你們統統關起來嚴加拷問。”

“來人吶,將這些奴才全都拖出去。”

侍衛們立刻應聲,紛紛走到容嬤嬤、冬梅、冬竹三人面前。立刻,她們三人被侍衛架起。冬竹嚇得哭了,望向明珠喊道,“明珠!明珠你開口說句話啊!我們沒有下毒,也沒有陷害你!明珠!你和王爺說說啊!”

“明珠!明珠!”冬竹的哭喊聲淒厲,淚水迷糊了雙眼。

容嬤嬤一聽到要嚴加拷問,縱聲大喊,“王爺!奴婢沒有下毒陷害!夫人,您替老身做主啊!”

“……”冬梅咬着脣,望着妹妹哭泣的臉龐。突然響起了那日的一幕,她猶豫地望了眼容嬤嬤,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出當時的情形。

一時間,吵嚷聲肆意驚起。

明珠無奈地瞧着她們恐慌的小臉,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想說話?”風戰修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托起,柔聲問道。

明珠動彈不了,眼底閃爍起一絲光芒。她的目光與風戰修直直對視,轉而是哀求是懇請。下一秒,她感覺到他的手點向她的腰間。一陣溫熱的氣流在身體內躥起,她脫口而

出,“王爺,放了她們,她們是無辜的!”

“她們沒有傷害我,她們絕對不會下毒!放了她們!王爺!”

風戰修輕聲說道,“本王允諾過,要替你揪出害你的人。不是她們,那會是誰?”

“我、我不知道……”

“但是冬梅和冬竹她們絕對不會下毒陷害我的,絕對不會!”明珠說得斬釘截鐵,其實她更是亂作一團。她根本不知道是誰在陷害她,可顧若兒中毒卻是真。

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她分不清!

風戰修聽到她這麼說,又道,“既然你這麼肯定這兩個丫鬟不會陷害你,那本王就放了她們。不過現在僅剩下這個嬤嬤,那麼就只有她了。”

“拖出去,賜死!”他微眯起眼眸,不帶一絲感情。

“啊?”容嬤嬤頓時頭暈目眩,張口結舌,“王爺……王爺饒命啊……”

“拖出去!”風戰修冷情地放話,不容人商量。

侍衛們硬生生地將容嬤嬤拽出了大廳,容嬤嬤老淚縱橫,“王爺!夫人!王爺開恩!夫人救我!夫人救我啊!不是奴婢,真得不是奴婢,是夫人……”

“容嬤嬤!”顧若兒瞧見形勢不對,冷聲喝道。

她深怕她將自己抖了出來,躊躇地朝前邁了一步。氣弱地望向風戰修,顫聲說道,“王爺!不關容嬤嬤的事啊!容嬤嬤服侍我十餘年,她待我甚好,事事護着我,她怎麼可能會毒害我?”

“王爺請明查!不要被人欺騙了!”顧若兒揪了一顆心,求饒道。

她忽又伸手指向明珠,心裡壓抑已即的嫉恨瞬間迸發,厲言叱喝,“是你!一定是你!你見王爺寵我疼我,所以心裡不高興!分明是你毒害我,還要顛倒是非黑白!王爺被你迷惑了,纔會聽信了你!”

明珠被顧若兒指責,卻也不感到那般氣憤。

不知道怎麼了,望着顧若兒隻身一人站在那兒,她只感覺可憐可嘆。就算有人陷害了她,她也不願意瞧見這樣的場面了,更不願意瞧見有人因她而死因她而傷。況且,之前已經有過一次了,她不想再有了。

明珠低下頭,雙眸黯然,堅決地說道,“王爺已經信了我,就請王爺不要再繼續追究。”

“明珠懇求王爺。”她喃喃說道,聲音輕如蚊吟。

大廳內突然靜了下來,惟有隱隱的啜泣聲不時響起。

衆人提心吊膽,等候着風戰修的最終決定。

他卻沉默不語了許久,眸底簇起一抹幽藍色的火焰,悻悻然。而後才他動了動脣,沉聲說道,“不行!王府裡有鬼,本王怎能容忍、縱容小鬼得逞?”

衆人臉色驟變,再次哭喪,“王爺!王爺開恩啊!”

“哪怕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任一個!”風戰修一句話說得決然,視線掃過面前的人,犀利地捕捉到其中兩人閃爍的眼神,“到底是誰暗中搗的鬼,天知地知。”

“本王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這是最後一次。下毒的人快些主動招認,若不然,本王全都懲辦!”

冬竹哭得哽咽,雙眼通紅,“嗚嗚嗚——”

顧若兒一急,視線紛亂地掃過兩名丫鬟,矛頭逆轉,指責道,“王爺!我知道了,一定是這兩名丫鬟!一定是她們兩個!她們……她們……”一時找不出理由,她的話說到一半,支吾着沒有下文。

“我沒有!姐姐也沒有!”冬竹悽然搖頭。

冬梅猶豫到現在,關鍵時刻她再也忍不住了。拼了全身力氣,想要掙開侍衛的壓制,她大聲嚷道,“王爺!奴婢知道是誰下的毒!”

轟——

衆人再次安靜了下來。

風戰修沉聲說道,“放開她!”

“是!”侍衛們立刻鬆了手。

冬梅登時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她望了眼哭泣的冬竹,又是望向顧若兒,視線最後落在了容嬤嬤身上。她伸出手,指向容嬤嬤,“是她!真正下毒的人是容嬤嬤!”

“你胡說!你這個死丫頭!你栽贓陷害!”容嬤嬤急了。

“我沒有胡說!”冬梅毅然打斷她,字字句句說得清楚,“夫人中毒昏迷後,你更是不許我和冬竹照顧夫人!那天我忘記將湯碗帶走,然後就折回夫人的閨房。我站在屏風後面瞧見你將自己的手用針尖扎破了,還放了血在水裡。”

“你這麼做是爲什麼?”

容嬤嬤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一下子百口莫辯。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突然,她回頭望了眼顧若兒,繼而大聲哭道,“王爺!奴婢全都招了!奴婢將事實真相全都招了!”

“其實是夫人……”生死關頭,容嬤嬤倒戈相向,“夫人想要穩固地位,所以就要剷除明珠。她命我吩咐明珠去煎藥,然後在藥裡攙了血。這藥是位江湖郎中開的,先前說是如此做就能讓喝的人中毒。”

“如果想要去毒,只需要清水就着放血之人的血,就可以解毒。”

“王爺!這一切都是夫人安排的,老身也是無奈之下才答應的啊!王爺請您開恩!”

“原來是這樣?”風戰修狐疑地呢喃了一聲。

明珠卻呆住了,儘管她曾揣測是顧若兒,可也只有一瞬。誰會拿自己的命去害別人,誰會有那樣深的心機?誰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顧若兒臉色一陣發青,神情惶惶不安。她望向風戰修,卻見他眼中冷意愈發深。此刻她頭腦發熱,轉身對上容嬤嬤,反咬一口,“你這個老東西!信口雌黃!原來下毒的人是你,你竟然這樣對我,如今還要來陷害我!”

“王爺……王爺殺了她,王爺殺了她!”顧若兒歇斯底里地大吼,“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王爺!王爺您要相信妾身!王爺!”

明珠見她們兩人互相指責,只覺得心涼。

她擡頭望去,風戰修卻一臉悠閒,看戲一般。

“你說說,這兩人是誰害了你。只要你開口,本王馬上讓那人五馬分屍!”風戰修微微一笑,邪魅凜然。

明珠怔忪了半晌,這才動了動脣,“風戰修,你好殘忍。”

“你說本王殘忍?”風戰修說得雲淡風清,凝望於她。他的神情那樣怡然,彷彿在談論別人,而不是在談論自己。嘴角的弧度卻愈發冷凝,他似在微笑,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

好象總有一層朦朧的光芒矇住了視線,讓人無法看個清楚明白。

明珠不知道怎麼了,看着他只覺得恍惚。

她與他對視,幽幽說道,“是!你殘忍!”

你的殘忍,無情無心絕情冷心……

“本王哪裡殘忍?”他又問,語氣裡終於有了一絲困惑,“本王替你揪出陷害你的人,本王哪裡殘忍?那些傷了你的人,本王逐個懲罰,一個都沒有放過。本王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到了此時,你卻反倒來說本王殘忍?”

風戰修眯起眼眸,摟住她腰間的大手重了力道。

炙熱的溫度透過掌心瞬間透過衣物,滲入她的肌膚,明珠頓覺寒意凜凜。

明珠笑了,笑得那樣自嘲,“王爺你口口聲聲說是爲了我,爲了我揪出下毒之人,爲了我懲罰那些傷我的人,爲了我,一句話就操控人的生死。砍手、賜死、五馬分屍……”她說着說着,顫抖了聲音,“可是王爺……”

“這並非是我所要的,並非是我樂意瞧見的。”

“你只想到了自己,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爲自己,而不是爲了我。如果王爺一定要追究到底,那麼王爺可以繼續。反正王爺從來不曾爲任何人改過口回過意,明珠自知自己沒有這個能耐。”

“不過……”

“明珠還是要叮嚀王爺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善惡到頭終有報。”

她的聲音很輕,可是每一個字都格外有力。

風戰修眉宇之間促狹出幾分邪孽,整個人彰顯出狂妄的氣勁。那霸道窒悶的氣息將明珠團團環繞,她感覺壓抑,卻還是倨傲地迎上他,不讓自己逃避。他望了她許久,許久沒有說話,眼中燃起明明滅滅的花火。

大廳內更是安靜沉寂,剎那間恍若只有他們兩人存在。

“哈哈——”就在衆人愕然發憷的時候,風戰修卻突然大笑出聲。他的笑聲那樣肆意,帶上內力,震得人耳朵疼痛,渲染出巨大的氣流。

衆人發出疼痛得叫聲,無法忍受地捂住了耳朵。剎那間,侍衛們鬆了手,丫鬟們倒在地上,顧若兒跪縮成一團。

每個人臉上都是猙獰的表情,掙扎着想要逃脫這尖銳的笑聲。

放眼望去,惟有衆離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明珠同樣疼得眯起了眼睛,這種笑聲爲什麼會讓她感覺那樣悽然。透過眼簾,她緊盯着他的雙眼,依舊是朦朧。餘光瞥見衆人痛苦不堪的模樣,她哀求道,“王爺……王爺不要笑了……”

“哈哈哈哈——”

風戰修仰頭大笑,耳邊響起柔柔的女聲,他突兀地停了笑。

下一秒,他伸手撫上了她巴掌大小的臉龐。他的眼底,難得散去朦朧,卻是她不懂的神色。明珠的耳朵嗡嗡作響,只瞧見他的脣微微動着,可她卻聽不見他說了些什麼。

明珠有些着急,“你……你說什麼……”

風戰修湊近她耳畔,呵氣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你是指死嗎。”

“本王倒是很期待呢,善惡若是到了頭,這報何時來……”

明珠瞬間瞪大眼睛,一時啞口無言,“……”

“這麼看着本王作什麼。呵呵。”風戰修沙啞地說着,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

而後,目光冷冷地掃向大廳,視線停留於容嬤嬤驚懼的老臉,開口喝道,“念在你先前對自己主子照顧有加的情分上,本王就賜你全屍!來人吶!將這個老婦人打入地牢!”

“啊——”容嬤嬤兵敗如山倒,神情惶惶。

“是!”侍衛們從地上爬了起來,立刻將容嬤嬤拖出廳去。

“王爺!王爺開恩啊!奴婢真得是冤枉的啊!夫人!夫人您怎麼能這樣對奴婢!奴婢服侍您十年了,整整十年!奴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奴婢冤枉啊!奴婢真是冤枉!”容嬤嬤悲憤的女聲盤旋於天際,而後又惡狠狠地發誓。

“顧若兒,你竟然這樣對我!顧若兒,你不得好死!顧若兒,你不得好死啊……”

“就算我做了鬼,我也不會放過你!顧若兒,我不會放過你!顧若兒……”

顧若兒瞥見容嬤嬤含恨的雙眸,驚怕地朝後退了兩步。

“走了,本王帶你走了。”風戰修沉沉說道,抱着明珠起身。

顧若兒看着他慢慢走向自己,直到他走近自己身邊,忍不住開口,“王爺……”

“你就安心地住下,本王自然不會虧待你。”風戰修冷漠地望着她,撂下這句話,抱着明珠大步離去。

顧若兒心裡一空,她知道自己真真正正地失了寵,並且被打入了冷宮。

不但如此,還失去了容嬤嬤,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風戰修頎長的身影走過她身邊,顧若兒握緊了雙手,指甲嵌入肉中,滲出血來。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猛地擡頭,一眨不眨地注視着明珠。

一瞬間的眼神,夾雜了太多恨意。

明珠被她的眼神所嚇,心跳快了半拍。

這樣的眼神,這麼多的怨恨。

顧若兒癡癡地笑了一聲,徐徐扶身,柔聲喊道,“妾身恭送王爺。”

在這寒冬快要過去初春即將來臨的時節,冰涼的

風刺骨吹拂。明珠閉上了眼睛,心中沉重異常。而他深沉的男聲,關切問道,“冷嗎。”

冷嗎。明珠沉默不答。

身體冷,可心卻比之更冷。

當天夜裡,風戰修並沒有留宿銀安殿。

可明珠卻睡得十分不塌實,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聽見遠處傳來的打更聲,明珠幽幽睜開了眼。眼前是一片灰朦朦,燭光時隱時亮。

她盯着燭光,只得嘆息一聲,“又是三更天了。”

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明珠感覺害怕。

風戰修太可怕了,這樣一個男人,完完全全得可怕。

一個人,如果連死都不怕,那麼他還會怕什麼?

明珠思來想去,不安地半躺起身,這下連半點睡意都沒有了。索性下了牀,不如去外面走走散散心。明珠穿了繡鞋,取過屏風上掛着的件絲絨藍面披風,靜靜地走出房去。銀安殿內,丫鬟、僕人們都已經歇了。

此時的銀安殿,更甚至是王府都是靜悄悄。

惟有夜空,掛着一輪懸月。

明珠踏着月光而行,獨自一人走在幽靜的王府。她平生什麼也不怕,可卻怕黑,也怕鬼。今日也不知哪裡來的信念,只管往前走。冷風不時吹拂,冷得她身體打顫,卻也冷得她頭腦愈發清醒。

這裡不能久呆了,她要回去回都城去。

明珠沉思地走着走着,突然感覺身後有人跟隨。她警覺地緩了步子,身後的人也同樣緩了步子。她皺起眉頭,心裡有些害怕。

不是吧,這麼倒黴?不會真得有鬼吧?

明珠攥緊了披風一角,悶頭悶腦地朝前走,更是加快了步伐。而身後的人似乎盯上她了,也加快了步伐。明珠忍不住偷偷側目,卻還是不敢回頭望。她咬着脣,越走越快,走了幾步,直接演變爲小跑。

她慌張地奔跑,朝着銀安殿往返的路奔去。

月光將明珠瘦小的身影拉得更爲冗長,沉沓的腳步聲卻漸漸逼近,

一隻手,從伸手探出,慢慢地探向了明珠的肩膀。

明珠心跳漏了半拍,感覺到有人搭住了自己的肩頭。她剛想張口尖叫,那人的另一隻手又從身後猛地揮出,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明珠無法發出聲音,嚇得驚魂不定。

突然,調侃的男聲清澈響起,“噓!是我!”

“……”明珠渾身一僵,停止了掙扎與反抗。她聽出了這聲音,公孫晴明?就在她困惑狐疑的時候,捂住她嘴的手鬆開了。明珠反射性地回身,推開了那人。轉身的時候,瞧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公孫晴明。

公孫晴明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隱約。

只是一襲白衣,泛着刺目光芒。

他取出玉扇輕搖,低沉了嗓音道,“你這個小丫鬟,半夜不睡又跑出來作什麼。”

“公、孫、晴、明!”明珠鬆了口氣,卻被他方纔的舉動惹得一顆心快要分裂成兩半。她咬牙切齒地喊道,上前一把奪過他的扇子,“你不要像鬼一樣好不好!”

公孫晴明聳聳肩,輕聲道,“好好,剛纔是我不好。在下給你賠個不是。”

他說着,果然作揖道歉。

明珠無可奈何,只好氣憤地瞪了他一眼。不打算與他繼續糾纏,直接轉身向前走。一回頭,手中的扇子朝後拋了出去,“還給你!”

“哎?小心在下的扇子!”公孫晴明急忙接住,邁開腳步追上了她。

明珠不理會他,大步大步向前。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啊?”公孫晴明追問道。

“不關你的事。”明珠一口回絕,顯然還在氣惱。

公孫晴明見她神情還有些緊繃,自然明白自己的確是嚇到她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好聲好氣地說道,“真得不是故意的,道歉了還不成嗎?”

“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理你。”明珠悶了半晌時間,癟了癟嘴道。

“下不爲例!”公孫晴明連忙笑着允諾,再次問道,“你去哪兒啊?”

明珠凝了麗容,喃喃道,“沒去哪裡,睡不着,出來走走。”

“那麼巧?在下也睡不着。不如我們一起走走?”公孫晴明小心翼翼地提議,寬慰道,“和在下一起走,還能躲開巡邏的侍衛。”

明珠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怕侍衛做什麼!我本來就要回銀安殿去。”

“是是是,如今你不用怕了。”公孫晴明望着她笑道,玉扇搖得風度翩翩。

兩人沉靜地朝着前方走去,一高一低兩道身影看上去倒也不突兀。走了一會兒,明珠忍不住開口問道,“公孫晴明,你和他認識多久了?”

“他?”公孫晴明故意裝傻,狐疑問道,“哪個他?”

“就是……”明珠提到他,不禁有些彆扭,“就是王爺……”

公孫晴明瞥了她一眼,戲謔地說道,“你指王爺?我與王爺認識有些年歲了。那時候的王爺,還沒有封王呢!”

“他以前是做什麼的?”明珠聽見他這麼說,又是問道。

“以前?沒人知道。”公孫晴明說着含糊不清的話語,讓人摸不着頭腦。

“沒人知道?怎麼可能啊!”明珠驚奇。

公孫晴明點點頭,“至少在下不知道。”

“那你還知道他些什麼?”明珠不依不撓。

公孫晴明思忖了片刻,突然扭頭望向她。明珠耐心地等候,與他對望。他終於開口,沉聲說道,“王爺有一個十分珍惜的人。”

珍惜的人?誰?

“哎呀!銀安殿到了!在下也回去睡覺了。明兒見。”他眯眯笑,轉身飛一般離去。

明珠還想開口追問那個人是誰,卻慢了一步,“公孫……”

“啊——”夜空中,恰時響起淒厲的女聲,讓人心驚。

明珠哆嗦了下,嚇得奔入銀安殿。

容嬤嬤死了,死在那天晚上。

按照風戰修的命令,她被賜了一杯毒酒,留了全屍。只是屍體不知如何處置。明珠卻依然記得那日悽慘的女聲,一直在耳邊盤旋。她忍不住詢問夏兒,可有聽見。可是夏兒卻搖搖頭,說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恐怕是因爲睡得太熟了,所以一點感覺也沒有。

明珠心裡不安,於是再次前往廟堂。

之前已經去過一次,所以這次就沒有再走岔路。來到廟堂,燒了香祈了福,這才似乎得以安寧。

回銀安殿的路上,瞧見丫鬟、僕人們搬這搬那,或清掃,或修剪。除夕將至,王府裡開始忙碌不停。明珠與夏兒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笑,迎面撞見兩名丫鬟踱步前行。她們並沒有發現身後有人,停下腳步交頭接耳地說些什麼。

“你聽說了嗎?那個顧若兒,她瘋了!”

“啊?你是說煙雲樓的顧夫人?”

“就是她!她瘋了!如今已經蓬頭垢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呢!這好端端的怎麼就瘋了,也真是奇怪了!而且啊,我還聽說她成天喊有鬼有鬼!難道是容嬤嬤的鬼魂來找她了?哎呀!聽得我頭皮發麻!”

明珠一驚,奔到她們身後,質問道,“你們說誰瘋了?顧若兒瘋了?”

“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兩名丫鬟立刻跪拜在地,戰戰兢兢地回道。

明珠低頭望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兩名丫鬟,頓時蹙起秀眉。

※※※

煙雲樓的院落前,赫然閃現兩道身影。正是明珠以及夏兒。明珠聽到那兩名丫鬟所說的話後,立刻趕來了此處。此刻,她站在拱門口,放眼望去只見清冷寂寥,讓人心寒。一陣蕭瑟地風吹拂,空中似乎可以聽見隱隱啜泣的女聲。

夏兒嚇得攥緊了明珠的衣袖,哆嗦地說道,“主子,這裡好可怕。我們還是快走吧。”

“夏兒,你就在外面等我。”明珠安撫地輕拍她的小手,堅定地說道。

“不、不成!奴婢要保護主子!”夏兒壯了壯膽,神色卻更加恐慌。

明珠扭頭望了她一眼,見她緊張不安卻還在逞強,當下餘心不忍。隨意找了個理由,她開口吩咐道,“你不能和我進去。王爺下過命令,任何人不能隨便進入。你在外邊守着,如果有人來了,立刻通知我。”

“主子……”夏兒猶豫支吾。

明珠不等她決定,鬆開她的手,徑自奔進院去。

“主子,您小心點。”夏兒叮嚀了一聲,只見她身影轉過迴廊,一下消失不見。

對於煙雲樓,明珠是十分熟悉的。環顧四周,她卻沒有發現冬梅以及冬竹兩名丫鬟。奇怪了,她們去哪兒了?明珠心中好奇,更是困惑。她四處尋找,每一間房內都沒有人。可是那啜泣聲卻依舊隱隱傳來。

明珠停下腳步,尋聲望去。

那個方向正是顧若兒的閨房!

下意識地握緊小手,明珠邁開腳步朝着閨房奔去。越離得近,那啜泣聲也越近。明珠終於走到閨房前,感覺啜泣聲只隔了一道門。她深呼吸一口氣,即便是害怕,可還是伸出手,推向了緊閉的房門。

“你來這裡做什麼。”身後突然響起鬼魅般的男聲,深沉無比。

明珠倒抽一口冷氣,瞪大了眼睛,猛地轉身回頭。

眼前映入一道頎長身影,風戰修悄然無聲地出現在她身後。他沉靜地打量着她,神色沒有半點異樣。明珠咬了咬脣,這纔對上了他的雙眸。她不打算隱瞞,老實說道,“聽說她瘋了,所以我來看看。”

風戰修沉默不言,突得勾起脣角,“她的確是瘋了。”

“爲什麼!”明珠冷聲質問。

風戰修走到她面前,擡手撫開她緊貼面頰的髮絲,沉聲說道,“本王怎麼知道。瘋了就是瘋了。”

明珠氣急,轉身推開了門。

只聽見“嘎吱——”一聲,房門漸漸敞開。

明珠還沒定神,卻有披頭散髮的一團黑影朝自己衝了過來。她連叫喊都沒有來得及,被那雙通紅的雙眼所怔。有人卻將她一把擁入懷裡,溫暖的大掌護住了她。

下一秒,嗤笑猙獰的女聲咆哮於耳邊,“你去死!你去死吧!哈哈!啊哈哈!你們都去死!”她張開了手,想要去抓房外的兩人,卻因爲雙腳被鐵鏈鎖住而無法上前。突然,又是驚恐地叫了一聲,鑽回房內,蜷縮於角落。

“嗚嗚,你別過來。嗚嗚,你別過來。你別過來。不是我害死你的……”

明珠顫顫地回頭,錯愕不已。

那是顧若兒嗎?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風戰修摟着她朝後退了一步,沉聲說道,“小心些,她會傷了你。”

衆離上前將房門掩上了,門關上的剎那,顧若兒那張彷徨悽然的臉龐定格於明珠的腦海。她猛地掙脫風戰修,踉蹌地朝後退了一步,“爲什麼會這樣……”

“你告訴我,她爲什麼會瘋了!告訴我!”

風戰修凝望着她,眼神一凜,“以後不許你踏入煙雲樓半步!衆離!派人將這裡把守!沒有本王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是!”衆離應聲。

明珠咬着脣,半晌不語。她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末了,無可奈何地邁開腳步,朝着煙雲樓外踱去。整個人恍然若失,沒有一點精神,只是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風戰修望着她癡癡離去的身影,孤單單地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彈。

挺拔的身影,卻倒影出一縷孤寂,似有若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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