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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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三更 求首訂

墨少宇察覺到自己似乎低估了傅凜的智商及情商,停頓了片刻,他又補充道:“不相信我?那你還以爲這孩子是你的?傅先生,你可是要結婚的人,若是讓柳小姐知道你有這種想法,不知道他會怎麼想。殢殩獍曉”墨少宇薄脣緊閉,上面浮蕩着一絲譏諷。做男人做到傅凜這個份上,也算是可悲了。

傅凜扶着牆,從容站直,緊蹙的修眉漸漸鬆開,像是迴應墨少宇的譏諷,他不屑一顧地說:“即便我再不堪,也比你好很多。墨先生,你求之不得的心境怕是更是煎熬吧。”他垂下眼眸,脣角輕蔑上揚。但臉色卻是越發蒼白起來,右手慢慢摸向傷口,果不其然,傷口裂開已經沁出血來……

“嗯——”他悶哼一聲,癱倒在椅子上。

墨少宇無動於衷地看着痛苦不堪的傅凜,漠然地說:“不要指望我救你。”

他向來就不是多管閒事的人,紀思玉算是他人生的一個意外,這樣的意外雖然美好,但卻不允許重複。所以面對失血即將暈厥的傅凜,墨少宇笑米米地閉上了眼睛。

“先生,先生,你怎麼了——”好在有護士恰好路過發現了傅凜,將他送進了病房。

兩個小時之後

紀思玉手術結束。

“醫生,她怎麼樣?”少宇緊張而不失溫柔地撫摸着思玉那冰冷的額,昏睡中她的就好像是一朵沉靜的水蓮花。

醫生嘆了口氣,沉重地說:“孩子沒了,好在大人沒事。你們真是太不小心了——”孩子沒了?那是傅凜的孩子吧。也好,看來這個孩子跟父母無緣,這對思玉來說未必不是好事,而對他來說就更是好事了。可惜的是苦了思玉……傅凜這個混蛋,總有一天他會讓他加倍償還回來。

其實紀思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懷上這個孩子的,出獄之後跟傅凜有兩次親密接觸,但她都做了防範,看來還是百密難有一疏。

當她從混沌中醒來,看見的依然是少宇那張令人安心的臉。她苦澀地笑了笑,小聲問:“我得了什麼病?”因爲不知道自己懷孕,傻傻的紀思玉以爲自己得了某種婦科急症,所以此時詢問墨少宇她竟還有些靦腆。

看着這個可憐的女孩,墨少宇先是寵溺而包容的一笑,接着便附在她耳畔低聲說:“是月經過量。”

少宇從醫生處得知,思玉的這個孩子纔不過三週,不過手指頭大小,所以的確就跟來一次例假一樣,母體並不會有太大感覺。於是,思玉雖然有些疑惑,但竟也是半信半疑了。可是這個傻瓜不知道,有誰月經過量會流血流到進急救室呢!

思玉蒼白的臉頃刻被紅暈遮滿了,她羞澀不已地看着墨少宇,幾乎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啊——”一眼瞥見少宇白襯衫上那星星點點的紅,原本就尷尬不已的思玉竟失聲叫出來。那要命的紅暈一直綿延到耳朵後面,她羞赧得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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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少宇定定地看着她,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反應,只是溫柔地幫她把被子蓋好。之後便轉了過去,伴隨着一陣悉悉索索衣衫摩擦之聲,思玉下意識地擡起了頭。結果,不看不要緊,一看她又失聲叫出來。原來墨少宇已經將那件被血污的白襯衫脫下來了,他站在淡淡的微光之中,小麥色的肌膚,均勻結實的六塊腹肌,纖秀精緻的人魚線,若隱若現。紀思玉從不知在那文質彬彬的外表下面,竟是這樣一身精壯的肌肉,她有些意外。將白襯衫扔掉,他變戲法似地從拿出一件T恤套上,再向思玉眨眨眼睛,“再看,要流鼻血了。”他戲謔地說。

思玉的臉像是熟透的蝦子,她無所適從地將臉轉到一邊,不去看他。不過,他好像來了興致,巴巴地坐到她身側,小聲說:“你若是想看,等你恢復好了,我可以免費讓你看個夠——”

看着他一本正經地摸樣,思玉忍不住嗔怪地低喚了他一聲:“少宇哥——”這聲飽含羞澀無奈又尷尬的少宇哥,讓墨少宇開懷大笑。思玉瞥了一眼這個身着簡單體恤的男子,覺得他好像變了個人。好像他的氣息越來越像傅凜了,這讓思玉有些不安。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些閒話,墨少宇決定去跟醫生們打個招呼,如果思玉自己沒意識到小產的事,索性不如就讓她當做這件事沒發生過。

可剛走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門前,少宇就聽到了傅凜的聲音。看來這個傢伙要比他快一步,他抱起雙肩,索性站在門口聽他們說什麼。

“趙醫生,紀思玉的孩子幾周了?”傅凜的聲音裡有沉不住氣的焦灼。

“三週大,不過可惜,孩子已經沒有了。”醫生的話瞬間讓傅凜如同置身冰窟,三週大,他幾乎可以確定那是他的骨肉,喜悅尚未來得及萌發,他就又被打進了地獄,孩子沒了?

“紀小姐或許是因爲精神壓力太大,胚胎髮育畸形導致小產——”

傅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醫生辦公室的,只知道推開門他撞上了墨少宇那張令人討厭的臉。於是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的他,遷怒了這個無辜的男人。他一記重拳打在他的鼻樑上,瞬間將墨少宇打得鼻血橫流,也算是抱了兩小時前那一箭之仇。

墨少宇雙眼冒金星,他一手握住鼻子,一手抓住了傅凜。他早就看不慣這個男人了,只是礙於思玉,他不好對他下手,沒想到今天他竟三番五次地往他槍口上撞。

“你這個禽獸!”少宇抓着傅凜的衣領,將他用力扔出去。

傅凜悲怒攻心,像頭餓狼一般反撲上來,飛起一腳直奔少宇心窩,少宇穩穩架住那隻腳,一個四兩撥千斤再次重重地將傅凜扔了出去。傅凜凌空一個鴛鴦連環踢,像根木楔般站在了地上。於是兩人你來我往,人影翻飛,你一拳我一腳,竟實實在在地打了起來。傅凜三歲學武,十二歲便拿到了全國散打冠軍,學的是地地道道的中國武術,招式靈動有力,對付墨少宇似乎遊刃有餘。反觀墨少宇,他的招式裡雖然也夾雜着一些中國武術,但還是以跆拳道等西洋武術爲主,招式狠辣有力,幾乎每一招都可以將傅凜置於死地。

可笑的這兩個大男人,竟把畢生所學用在了打架鬥毆上,幸好這時沒有別人看見,不然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二位,二位這是做什麼啊?”辦公室裡的醫生一出來就見到這個陣勢,嚇得目瞪口呆,想着去拉架卻又不敢靠近。好在這時,傅凜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冷酷地看了墨少宇一眼,轉身就走。墨少宇可火大了,什麼?他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他長這麼大,還被人這麼欺負過。摸着那痠痛的鼻子,他怒火沖天地想要去追傅凜,奈何被醫生死死拉住:“墨先生,您流鼻血了,我幫您處理一下。”

墨少宇這才平靜地一下,坐了下來。

傅凜捂着傷口,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纔拿出手機。

“傅總,按照你的吩咐,我們去查清楚了,紀思玉的確在監獄裡生過一個孩子,那孩子現在就在紅太陽孤兒院。院長說,最近紀思玉一直想把那孩子領回去……傅總,要不要我們先下手把孩子帶走?”

“先不用。”傅凜眉心微蹙,聲音沉靜,“另一件事你們查得如何?”

“你說那個姓墨的?他就是B大的心理學教授,兩年前從斯坦福畢業,原先學的專業是核物理,後來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跑到B大教心理學了。前陣子因爲得了什麼肺炎,所以現在在休假。父母皆是美籍華人,母親在牛津大學教音樂,父親……父親致力於某軍工企業。”

聽完助理的話,傅凜臉上浮現一抹微妙的笑容。如果助理得到的這些消息是真的,那墨少宇的確不值得一提。不過有意思的是,在一月之前他第一次遇見墨少宇的時候,就親自調查過他的背景,可惜的是,他什麼都沒查到。僅僅纔過去一個月,這個墨少宇就從背景未知的神秘人物,變成了“透明背景”,這不是太離奇了嗎?如此說來,就只有一種可能,墨少宇爲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在極短的時間內爲自己“造”了一個身份出來,以混淆視聽,又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傅凜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墨少宇的弱點,這是個沉不住氣的傢伙。

不過,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這一切做得天衣無縫,連他的助理都分辨不出真假?難道他真的遇到了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傅凜若有所思地笑了。

“哦對了傅總,還有一件事沒跟您彙報。日本方面,墨蘭家族好像準備與九菊一派聯姻了。如果他們真的聯姻,那我們的生意一定會受到衝擊。”

墨蘭家族、九菊一派、紅楓家族原本是日本三足鼎立的黑道勢力,但五年前墨蘭家族的長子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一舉吞併了紅楓家族,結束了三足鼎立的局面,也結束了三家穩定的格局。九菊一派作爲日本古老的秘術派別,不但在黑道上倍受尊重,即便是在政界在江湖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所以墨蘭家族不得不暫時低頭。據說,這次的聯姻便是墨蘭家族的太夫人百合子一手促成。對這樁聯姻傅凜雖有耳聞,但卻從未放在心上,因爲他始終覺得九菊一派是看不上墨蘭家族的,如今看來,難道是他失算了?不,就算是失算,他也要力挽狂瀾。亞洲市場始終都是中國人的,這一點無論是誰來都不能改變。看來,處理完思玉的事,他要去一趟日本了。

時間過得很快,但人們的記性卻是不差的。思玉剛剛恢復過來,法院就通知重新開庭。這一次爲了再出意外,大家都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好在,一切都進展的非常順利。

“傅先生,作爲當事人,你有什麼要說的?”很快就輪到傅凜闡述案情了。瞬間,他就成了全場的焦點。傅凜淡定自若地站在那裡,靜靜地瞥了一眼思玉,但紀思玉卻看着別處。

傅凜揚起脣角,那淡淡的笑容裡有些許放蕩不羈的味道。其實,從一開始,他便沒有打算針對紀思玉的意思,他只所以來到這裡,只是想當着衆人的面讓母親和柳晴死心,可沒想到思玉會出意外,想到那個三週的孩子,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抽痛着。

“我想要說的是——”他頓了頓,放眼環顧四周,只見有人期待,有人緊張,有人等着落井下石。思玉終於擡起了頭,兩人目光交匯,竟比任何時候都平靜。看不到思玉眼中的期待,傅凜有些失落,沉默了幾秒,傅凜才堅定地說:“那晚其實是我不小心刺到了自己,紀小姐剛好路過想幫我包紮而已,沒想到引起了這麼大的誤會。”

紀思玉難以置信地擡起了頭,她櫻脣微張,眸光閃亮。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墨少宇,只見他一如既往的淡定,似乎傅凜的這一舉動已經在他意料之內。

“凜哥哥!”柳晴失控地扯着傅凜的袖子,“你在說什麼?!!”

傅母手忙腳亂地看着他,低斥道:“阿凜,你是不是瘋了??”

“既然大家沒聽清楚,我就再重複一遍。我的傷跟紀思玉小姐無關。”他涼薄的脣彎出不羈的弧度,閃亮的眸子裡全是漠然。

這下現場更亂了,交頭接耳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思玉茫然四顧,飄忽的眸光撞上傅凜的,頓時讓她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他的眸光很複雜,但卻無比堅定。

“傅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藐視法庭?”法官看不下去了。

傅凜微微躬身,冷靜地說:“但,法庭更需要的是真相與公平。”說完,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四周,淡定地說:“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各位,我先回去了。”他艱難地挪動身體,從席位中走出來,那挺拔身影竟是顯得無比灑脫。柳晴氣急敗壞地跺腳,水眸裡沁滿淚水,傅母怒其不爭地看着兒子,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叫左右助理趕緊跟上去。

“傅先生,傅先生!”傅凜剛出法庭就被等候在這裡的媒體抓個正着。“案件進展如何?”這羣記者好像比任何人都關心案件進展。

傅凜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下面一羣記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進展很順利。”15460467

這些記者都知道這位大少爺不喜歡拍照,所以此刻衆人也只是用錄音筆參訪,沒有任何人敢拍照。據說當年有一位不怕死的雜誌記者潛伏在傅凜公寓外三週,終於拍了一張他的清晰的正面照,卻被他抓到扔到了獅籠裡,嚇得那位記者差點變成了精神病。從此記者圈再也無人敢招惹這位恐怖的大少爺。

“請問,刺傷您的紀思玉——”實際上紀思玉這個名字有一段時間在傅凜這裡是禁詞,所以即便是這時也無人敢提到這個名字,這個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估計是個新人。聽他如此問,衆人都是暗暗爲他捏了一把汗。

傅凜低頭點了一支菸,輕輕吸了一口,他將煙夾雜食指與無名指之間,那修長白希的手指優雅地挽出一個好看的弧,他眉心微蹙,面色依然凜冽。

“誰告訴你刺傷我的是紀思玉?”他吐了個眼菸圈,漠然地看着那個記者。這位小記者當即當機了,他怔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一會兒就憋出了滿頭大汗。

“那個,我聽說四年前就是這個紀思玉偷了您的訂婚戒指,這次她刺傷您是爲了報復您。”小記者擦了擦汗,只是他的話卻越是越讓人驚心動魄。四周的記者大氣不敢出,好多人已經是兩股戰戰幾欲先走。果真是個愣頭青,連紀思玉四年前盜竊的案子他都敢提,難道他的師父沒教他記者圈十大不能觸碰的問題嗎?其中之一就是紀家倒。臺跟紀大小姐盜竊謎案。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敢在當事人面前提起。

傅凜忽地笑了,只是那笑容詭異且陰森,他盯着這個年輕的小記者,沉聲問:“你的想象力會害了你。”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將菸蒂擰在小記者的身上,小記者嚇得魂飛魄散,但卻一動不敢動,眼睜睜地看着那菸蒂將他的外套燒出一個大洞,若不是因爲他穿了兩件衣服,現在怕是已經燒到他的肉了!!

“傅總!”三個五大三粗的黑衣男人,強行分開記者羣,爲傅凜撐開一條路。傅凜便面無表情地走了下去。

“傅先生,傅先生——”記者們看他要走,立即騷。動起來,但他們卻穩穩地被三個強壯的保鏢攔住了。

“紀思玉出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原本瘋狂追着傅凜的記者立即掉頭圍向紀思玉。

“紀小姐——”

“紀小姐,作爲當事人您能談談看法嗎?”

“您跟傅先生還有複合的可能嗎?”

比起在傅凜面前的謹慎,這些人在紀思玉面前顯然大膽多了。

“傅總,我們現在去哪?”

“等一下再走。”原本已經打算離開的傅凜卻忽然對這一幕來了興趣,他很想聽聽紀思玉會怎樣回答或者說怎樣對付這些刁鑽的記者。

紀思玉原本也是堂堂紀家大小姐,即便是落魄了,但之前學會的那些規則和禮節卻是不會忘記的。她跟傅凜的事,原本就像是八卦拳津津樂道的話題,無論她如何回答,哪怕她悶聲不吭,這些人都會添油加醋地亂寫一番。

正在她醞釀該怎麼開口時,腰中一緊,一雙大手已經圈了上來。思玉下意識地轉身,正撞上墨少宇那張溫柔的臉。因爲錯位,遠遠地看起來,兩人竟像是在親暱的低頭呢喃。傅凜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臉色陰晴不定。記者雖不認識墨少宇,但卻也覺得這是個新聞點,於是趕緊拍照。

少宇擁着思玉,無比淡漠地看着衆記者,從容答道:“如果你們想知道案情的前因後果,可以去採訪官方。他們會比我們回答的更專業,更全面。至於你們好奇紀思玉會不會跟傅凜複合,我可以代紀思玉回答這個問題,那就是不會。”說完,墨少宇還不忘地給車中的墨少宇投去一記微笑,而傅凜卻只是冷笑。作爲男人,他不會不懂得墨少宇這番舉動的意義,他是在公開向他挑戰!

“原因有二,第一,傅先生是即將要結婚的人。你們這樣問不單單是不尊重紀小姐,更是不尊重傅先生和他的未婚妻。第二,紀思玉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你們這樣問,更是無視我。我可是非常非常的不開心。”說完,他揚起了薄脣,笑容雖然依舊和煦溫暖,但四周的人卻明顯地感覺到了某種莫名的陰森。

雖然思玉知道墨少宇此時的舉動是爲她解圍,但不知爲何,她竟有些莫名反感,總覺得他有些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意思。他這樣在媒體面前大肆渲染,難道不是逼着她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嗎?她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最後記者們紛紛散去,少宇便半擁半抱思玉上了車。但當思玉看見傅凜的車還沒走時,便從少宇懷中掙出,走到了他的車窗前。雖然看不清,但思玉知道傅凜就坐在後面靠窗的位置,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出,他此刻一定是有些疲憊地半閉雙眸,如玉般的雙手交握在腿上。輕輕地敲了敲車窗,思玉等待着裡面的迴應。其實這次紀思玉猜錯了,傅凜並沒有微閉雙眸,他從一開始便看見了紀思玉,看着她一步步走到這裡,看着她遲疑地舉起小手,然後叩擊車玻璃。淡淡的陽光之下,她的長髮被塗上了一層金色,凌亂的長髮之下,她那張躲藏在裡面的小臉,蒼白中有幾分忐忑與不安。挺拔的小鼻子俏皮地翹着鼻尖,潔白的貝齒輕咬着櫻脣,這個小女人明明美麗得就像是森林裡迷失的小精靈,但她卻好像從來都沒找對自己的角色。四年前她扮演的是小妖精,四年後她扮演的是小刺蝟。可是他卻只想要這個小精靈——想起孤兒院的那個孩子,傅凜心中的柔軟被擊中,他伸出大手輕輕撫摸着虛空中玻璃外的那張小臉,心情莫名激盪。遲疑了幾秒,他才搖下車玻璃。

“紀小姐還有事?”他斂起所有莫名情愫,因爲他現在才意識到紀思玉就好像一隻驚弓之鳥,他對她任何不正常的舉動都會將她嚇跑,所以他只能保持着這種冰冷的態度,好讓她安心地以爲他依然討厭她。

思玉精緻的小臉上有淡淡的笑意,其實今天在法庭上傅凜的話讓她感到很意外,因爲那天晚上他明明跑去威脅她說要跟她同歸於盡的……沒想到……四年前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似乎瞬間被風吹起,就像是五月的蒲公英在陽光下紛飛,帶着可愛的顏色。她印象中的傅凜,好像的確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若是不然,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被她騙。她說要自殺,他就扔下全公司的人跑來她的公寓;她說要離家出走,他便離開重要的晚宴,來機場攔截她。即便是偷東西那件事發生的前一晚,聽說他要訂婚,她嚷着要跳樓,他還生氣地跑來將她關在自己客房一晚上……或許是他真的累了,所以纔會放棄她。

此時此刻,再看這個美好的男人,看着英氣逼人的眉眼,看着棱角分明的側臉,她忽然悲傷的想哭。

思玉眼中隱忍的淚,讓傅凜感到窒息。他不耐煩地問:“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我趕時間。”他面無表情地側過眸光,不去看她。

思玉雙手緊緊抓着車窗玻璃,千言萬語,她竟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

“今天謝謝你。”她強忍心中悲傷,笑着對他說:“從此之後,我們真的互不相欠了。”即便是口是心非又如何,她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傅凜,還有生活。四年前,他爲了柳晴不惜作僞證將她送進了監獄,但四年後的今天,他又爲她撒謊,爲她免去了一場牢獄之災,於情於理,他們都應該互不相欠了。而她也應該寬恕他。

“我知道了,還有嗎?”他明眸如冰,讓思玉悵然若失又心碎。

她茫然地搖搖頭,默默鬆開了雙手。

傅凜便慢慢搖上了車窗,看着他安靜的側臉一點點消失在視野裡,思玉的淚再也忍不住無聲滑落,只要傅凜一回頭他就可以看見她美麗的淚眼,可惜他沒有回頭。汽車一點點啓動,思玉就那樣傻傻地看着車影,直到它淹沒在車水馬龍之中。

“傅總,紀小姐一直站在那裡看着我們離開。”司機沉聲說。

傅凜蒼涼地一笑,隨口問:“是嗎?”難道真的需要這麼久,他們才能真正長大,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代價就是讓他們吃盡苦頭歷盡千辛嗎?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

“傅總,我們去哪?回公司嗎?你的傷還沒好,不如我送你回慈安醫院吧。”

傅凜思索了片刻,沉聲道:“去紅太陽孤兒院吧。”

司機有些疑惑地停頓了片刻,但也沒敢問爲什麼。汽車停在紅太陽孤兒院大門前,傅凜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了進去。身上的傷並沒有完全好,又加上在婦幼醫院被墨少宇折騰了一回,所以他現在獨自行走都有些吃力,不過一想到要看見那個孩子了,他的心似乎要跳出來。

“傅先生?!”院長對傅凜的到來感到非常意外。不過紅太陽孤兒院一直都是傅氏贊助的,所以院長對這位少東也是格外尊重。

傅凜友好地看了一眼院長,大手一揮,低聲道:“我此次來是看看孩子們,你去忙你的。”在一切沒弄清楚、沒確定之前,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小布叮跟他的關係,因爲這對孩子來說是非常危險的。

他從司機手中拿過糖果,來到孩子們中間,但糖果都分完了,卻不見小布叮來。無奈之下,他還得去找院長。

“傅先生要見布叮?但他是個問題兒童——”院長欲言又止。

傅凜心中咯噔一下,強忍心中驚慟,他低聲問:“什麼問題?”

“那孩子有自閉傾向。”院長嘆了口氣,“孩子的媽咪之前一直在坐牢,沒時間陪他,但卻孩子的智商與情商卻是出奇的高,比同齡孩子高出幾倍,所以他對情感的體驗也比一般孩子深刻……這也是他不開心的根源。”

傅凜的心一絲絲的抽痛着,他不忍再聽院長的話,只是急切地問:“帶我去看看他。”雖然之前他見過他,但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他是誰,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

“好。”院長領着傅凜來到了孤兒院的小花園,小布叮便孤零零的蹲在花叢中,靜靜地看着一隻小粉蝶。這一刻,傅凜覺得自己半生累及起來的所謂的成功,瞬間崩塌成一地碎片。他安靜地看着那隻小小的孤單身影,從未有過的絕大挫敗感,讓他心如刀絞。如果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庇佑,那他所爲之努力的身份地位財富,還有什麼意義?

他滿心悲傷一步步跌跌撞撞地朝小布叮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覺得心如刀絞,直到他將那小小的軟軟的身體摟進懷中,他才覺得心中那令人窒息的疼痛稍微減輕了稍許。

面對着突如其來的懷抱,小布叮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或是意外。偎依在這個堅廷寬敞的懷抱裡了,他甚至能感到那個男人在輕輕顫抖。

“紀思玉,我原諒你了。”傅凜撫摸着小布叮纖細的頸子,薄脣微張,痛苦地在心中喃喃自語。

“你抱着我,不能呼吸了。”布叮小聲抗議。傅凜趕緊鬆開了他,笑着說:“對不起,我只是,太喜歡你了。”他貪婪地看着這個粉雕玉琢的孩子,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脣,每一處都像極了自己……分明就是他的兒子,他怎麼能被紀思玉那個女人給騙了呢!

小布叮安靜地注視着這個陌生人,媽咪和院長都說過,小孩子不能跟陌生人說話,只是,他覺得他很熟悉,不像是陌生人。他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喜歡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下一秒他就可以變出好多糖果。他看上去,似乎比少宇叔叔還要好。

“小布叮,叔叔陪你玩好不好?”他輕輕擁着他,感受着他的體溫,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傅凜覺得自己好像從未離幸福如此近過。再想到紀思玉剛剛失去的那個孩子,一股莫名的失落與自責瞬間襲上心頭,如果,只是如果,沒有四年前四年後這種種,他現在會不會早已娶了紀思玉,兒女繞膝了呢?只是任何過往都是不可以假設的,所以纔有這許多遺憾與悲傷。

布叮沒有拒絕,輕輕點了點頭。

院長意外地看着傅凜,低聲說:“這孩子跟你還真有緣,之前,他除了墨先生任誰都不理的。”聽了前半句,傅凜只感到欣慰與得意,所謂父子連心,布叮噹然喜歡跟他在一起,只是聽到後半句,他卻警覺起來。這個墨少宇還真是無孔不入,難道他連小布叮都想搶走嗎?想到這裡,他的心中多了一抹陰霾。

在寬敞的活動室裡,傅凜將而兒童積木搭出各種造型,他出神入化的技巧與無與倫比的想象力,很快就讓小布叮折服了。

“叔叔,你真棒。”他的小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雖然是極其簡單的語言,但已經可以算是對傅凜的最高認同和獎賞。

見兒子露出笑容,傅凜成就感竟比拿下一樁千億合同還大。

“其實我還會別的——”他討好地看着布叮,將積木抱在胸前,“你還想看嗎?”

小布叮滿臉崇拜地看着他,有些靦腆地點了點頭。

“想?好的,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今天跟我玩的事,不能告訴媽咪,也不能告訴那個墨叔叔。可以嗎?”

少宇姐怎刻。小布叮歪着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點頭。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傅凜眨眨眼睛,循序善誘地問:“我跟那個墨叔叔,誰更好一點?比如搭積木?”傅凜是個眼睛裡容不下沙子的人,自從知道墨少宇也經常來看小布叮時,他就非常不舒服。再得知布叮跟墨少宇關係非同一般,他就更不爽了。一定要及早把墨少宇的印象從布叮腦中清除出去。

小布叮定定地看着傅凜,最後才認真地回答:“墨叔叔好。”

“爲什麼?”傅凜一怔,驚詫地問。

但小布叮不說話,站起來就想往外跑。傅凜心急地站起來想要追,卻猛地扯到了傷口。他痛得悶哼一聲,半跪在地板上。

小布叮一下子停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回到傅凜身邊,蹲在他面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腰間的繃帶,最後伸出小手在傷口外摸了摸,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傅凜微微一笑,竟覺得疼痛瞬間好了很多。

“痛嗎?”他瞪着大眼睛,小聲問他。

說也奇怪,在任何人面前從不輕易表露自己軟弱的傅凜,竟然乖乖地點了點頭,輕蹙雙眉,低聲道:“很痛。”12RYn。

小布叮笨拙地坐下來,雙手握着傅凜的大手,看着他的眼睛,然後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塊糖:“給,墨叔叔說,吃糖就會不痛。”

看着兒子的小臉,傅凜忽地感覺眼中酸澀不堪。只是該死的,爲什麼又是墨少宇教他的?他不甘心!

傅凜賭氣地接過那塊糖扔進嘴裡,想象着那塊糖是墨少宇,然後用力將它嚼碎吞到了肚子裡。

“還痛嗎?”布叮關心地看着他。

傅凜不禁笑了,在心中低嘆:“小傻瓜,就算是仙丹妙藥也沒這麼快啊。”但想是這麼想,面對兒子那雙關切的大眼睛,他還是違心地點了點頭。

“墨叔叔說的話果然是對的,雖然我還沒試過。”

傅凜額上冒出一堆線,難怪院長說這孩子智商情商都高,現在看來是不假了。感情他是拿他當做試驗品,來側面證實墨少宇的話是否正確……

“那個墨叔叔經常來看你?”傅凜佯裝漫不經心地問。

小布叮瞥了他一眼,開始低頭擺弄積木,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傅凜無奈地嘆了口氣,只是覺得這孩子的性格脾氣跟他小時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其實很多時候,並不是不會說,也不併不是不知道,只是簡單地不屑一顧而已。想到小布叮或許也是這種心思,傅凜不禁自嘲地一笑,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囉囉嗦嗦,在孩子的眼中,他恐怕已經成了一個令人厭煩的怪叔叔吧?

“我知道你是不屑回答我。”傅凜揉揉小布叮的腦袋,寵溺地笑了笑,“因爲,我小時候也是這樣的。”

布叮聽他這麼說,果然有些詫異地擡起了頭。因爲眼前這個大叔真的猜對了他的想法。即便他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比如他非常不喜歡大人的提問。

“我只是不喜歡別人提問。”小布叮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歪着小腦袋盯着傅凜,又問:“你小時候也不願意回答別人的提問嗎?”

傅凜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嘆息道:“是的。因爲在我看來,大人的提問都是無聊且複雜的。所以我不屑回答。”只是時光流逝,歲月嬗變,當他長成了大人,當他變成了當年父親的角色,他才意識到大人的問題在很多時候其實都是明知故問,他們也知道很蠢,很白癡,只是沒辦法,他們太愛自己的孩子了。

小布叮咧開小嘴,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傅凜知道自己的回答讓這個小傢伙有了共鳴。暫時充當傅凜私人助理的司機,一直坐在活動室外,當他看着傅凜慈愛地撫摸着小布叮的腦袋時,差點驚掉了下巴。

025 母子重逢018 短暫重逢092010 故人重逢028 三心二意087 我自孤灼不需憐憫031 不卑不亢092050 追趕006 愛有對錯079 大婚2045 交鋒031 不卑不亢003 相忘江湖007 他的反思043 應聘002 他的訂婚035 不速之客感謝shiliping7777親的留言哈哈哈055 謝謝wxk789親的055 謝謝wxk789親的073 於兮小福利019 好好陪她092034 糾結015 意外發現009 夜半出逃013 欲蓋彌彰068 失蹤087 我自孤灼不需憐憫033 無事獻殷勤046 癡人說夢001 涅盤重生024 我樂意看到你的訃告035 不速之客感謝shiliping7777親的留言哈哈哈068 失蹤052 被困042 賭約054 驚魂結局上084 激辯006 愛有對錯077 只關回憶092073 於兮小福利008 她的反擊023 矛盾的自己053 車禍010 故人重逢017 偶遇故人010 故人重逢032 英勇救人064023 矛盾的自己008 她的反擊058 欲加之罪040 相救081 今天多更啦哈哈075 迷茫051 死穴002 他的訂婚045 交鋒068 失蹤029 我會負責049 感謝親們的打賞和紅包麼麼噠084 激辯064073 於兮小福利072 撕裂077 只關回憶029 我會負責087 我自孤灼不需憐憫080 大婚3084 激辯59 斷送038 混戰044 委屈079 大婚2031 不卑不亢068 失蹤029 我會負責086 生與死的邊緣069 前奏005 她的驚恐066051 死穴054 驚魂023 矛盾的自己047 勇往直前021 他的離開062 命懸一線031 不卑不亢012 心虛不已024 我樂意看到你的訃告077 只關回憶093043 應聘052 被困027 你敢說嗎003 相忘江湖024 我樂意看到你的訃告
025 母子重逢018 短暫重逢092010 故人重逢028 三心二意087 我自孤灼不需憐憫031 不卑不亢092050 追趕006 愛有對錯079 大婚2045 交鋒031 不卑不亢003 相忘江湖007 他的反思043 應聘002 他的訂婚035 不速之客感謝shiliping7777親的留言哈哈哈055 謝謝wxk789親的055 謝謝wxk789親的073 於兮小福利019 好好陪她092034 糾結015 意外發現009 夜半出逃013 欲蓋彌彰068 失蹤087 我自孤灼不需憐憫033 無事獻殷勤046 癡人說夢001 涅盤重生024 我樂意看到你的訃告035 不速之客感謝shiliping7777親的留言哈哈哈068 失蹤052 被困042 賭約054 驚魂結局上084 激辯006 愛有對錯077 只關回憶092073 於兮小福利008 她的反擊023 矛盾的自己053 車禍010 故人重逢017 偶遇故人010 故人重逢032 英勇救人064023 矛盾的自己008 她的反擊058 欲加之罪040 相救081 今天多更啦哈哈075 迷茫051 死穴002 他的訂婚045 交鋒068 失蹤029 我會負責049 感謝親們的打賞和紅包麼麼噠084 激辯064073 於兮小福利072 撕裂077 只關回憶029 我會負責087 我自孤灼不需憐憫080 大婚3084 激辯59 斷送038 混戰044 委屈079 大婚2031 不卑不亢068 失蹤029 我會負責086 生與死的邊緣069 前奏005 她的驚恐066051 死穴054 驚魂023 矛盾的自己047 勇往直前021 他的離開062 命懸一線031 不卑不亢012 心虛不已024 我樂意看到你的訃告077 只關回憶093043 應聘052 被困027 你敢說嗎003 相忘江湖024 我樂意看到你的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