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圍堵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要再虛耗時間了。。殢殩獍曉彼得先生,請吧。”傅凜行事向來隨心,眼見彼得這般沒有誠意,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
“傅先生,我們不是那麼意思——”彼得聳聳肩。
傅凜冷聲道:“送客——”說完,他瀟灑而冷酷地扯了扯衣襟,拿起文件夾便走了出去。回到辦公室,落下百葉窗,關上房門,他給自己點了一支菸。柳傳薪,他那位未來的岳父終於給他顏色看了嗎?想必這些日子,他跟紀思玉的那些傳聞,他也都有所耳聞,現在是故意要給他下馬威吧?
他左手托起右肘,用力地吸了口煙。在傅凜小時候的印象裡,傅柳兩家的關係似乎是非常好,可是後來他卻聽爺爺說,傅家已經被柳家踩在腳下很多年,看看父親在柳傳薪面前那個神色便知道了。而這一切事件的背後,還牽扯着那個神秘的司徒家。傅凜也曾多方打聽這幾家的關係,但沒有結果。
難道他真的需要娶柳晴來周全傅氏嗎?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任何時代,把建功立業的希望寄託在女人身上對男人來說都是一種恥辱。可是,他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
篤篤地敲門聲打斷了他狂亂的思緒,將菸蒂扔進菸灰缸,他疲憊地摘下了近視鏡。
“進來吧。”他說。
“傅總,這是您要的資料,紀風實業破產前後細節都在這裡面。”
“紀振邦與白飄梅的生平資料呢?”
“暫時還沒找全。傅總放心,我馬上再去找——”
“記住,這件事不許跟任何人說起。”傅凜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助理,那助理臉色一凜,乖乖點頭。
助理離去,傅凜才翻開了這些陳舊的資料。當年的紀風實業可謂如日中天,不僅獨攬海上運輸業,還幾乎壟斷了整個東南亞的糧油業。但就是這樣一個企業竟在一夜之間江山變色,這背後的陰險,怕是隻有紀振邦才知道。世人都以爲紀風實業倒閉跟傅氏有着脫不開的關係,實際上沒人知道,傅氏接收過來的紀風實業只是個沒用的骨架而已,至於有用的去了哪裡,估計沒人知道了。而關於當初紀思玉坐牢,傅凜還有一個難以明說的苦衷……
纔看了不過十分鐘的資料,內線電話便焦灼地響起,助理通報,說是柳氏的老董事長來了。傅凜按着太陽穴,冷笑道: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將桌子上的一堆資料悉數藏進抽屜,傅凜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柳伯伯,”傅凜客氣地將傅凜引到辦公室內。
“凜哥哥——”這時打扮得蝴蝶般的柳晴忽地從柳傳薪背後跳出來,俏皮地朝傅凜眨眨眼睛,笑道:“嚇你一跳吧?”她吐吐舌頭,挽住了爸爸的胳膊,不斷地朝傅凜擠眉弄眼。而柳傳薪的表情可沒有女兒那般生動,嚴格地來說,他的表情是有幾分生硬的。花白的頭髮半覆蓋在那張保養極好的臉上,暗沉的眸子裡有着難以掩飾的威嚴和精明。而那隻略顯誇張的眼鏡,則讓他平白多出幾分儒雅來。
“凜哥哥,爸爸過來找我們一起吃晚飯。”柳晴坐在爸爸身邊,開心地就像是一隻小兔子。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純真的像個孩子,全然沒有了平時那般的刁鑽和心機。不過,正因爲如此,傅凜才知道她竟然如此多面。
傅凜不置不否地點了點頭,印象中,他對這位未來岳父的好感並不多,四年前,在那場訂婚典禮上,因爲訂婚戒指巫月之眼的失蹤導致典禮不得不中斷,他便當着一衆賓客的面,把他們一家臭罵了一通……
“阿凜——”柳傳薪冷冰冰地開口,“今天吃飯事小,是有些事,柳伯伯一定要交代你。”
“阿凜洗耳恭聽。”
“訂婚典禮上的事我都看見了,也沒打算追究。但你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柳傳薪面色不善地看着傅凜,“爲了那個紀思玉,你三番兩次冷落柳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有婚約的人了?”
看着父親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柳晴也明白老爸這次來根本就不是吃飯,而是來找茬來了。她嘟起紅脣撒嬌地搖晃着柳傳薪的胳膊,嬌聲道:“老爹,你這是幹嘛呀!我不是都說了嗎?凜哥哥不是那樣的人,他這好久都沒見到那個紀思玉了。”
傅凜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他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信誓旦旦的興師問罪,雖然他揹負着婚約又去招惹紀思玉的確不對。
“柳伯伯教訓得對,阿凜謹記在心。”傅凜心悅誠服地看着柳傳薪,一點反駁的意思都沒有。他不是楞頭青,在沒有摸清楚柳傳薪的意圖和目的之前,他不會反駁他,那樣恐怕只會牽連思玉。
“你能知道就好。你娶晴晴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我不希望再有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出現。”他口氣霸道而生硬,“實在不行,我也只能讓紀思玉消失。”他冷冷地打量着傅凜,傅凜心中一驚,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頭。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柳晴,卻與柳晴的目光撞到了一起。讓紀思玉消失?這父女倆的行事作風還真是如出一轍啊。
“我看不必如此興師動衆了吧。”傅凜難以壓制心中的不悅。
“是啊,是啊,老爹,你不要一會兒讓這個消失讓那個消失的。紀思玉她不過是個勞改犯而已,能興什麼風作什麼浪啊。而且我跟凜哥哥婚期快到了,你不要總是提這些不開心的事好不好?”柳晴摟住老爸的脖子,又是一陣撒嬌。她何其聰明,雖然知道老爹這次找傅凜是給自己樹威,但是要知道以後的日子還是她跟傅凜一起過啊,要是老爹得罪了這位大少爺,她以後的日子豈不是艱難?
“你這個丫頭,從小就傻妞一個。要沒有老爹,你都被人家賣了還數錢。”柳傳薪寵溺地點着柳晴的額,臉上終於綻放了笑容。傅凜聽着他的話,諷刺地笑了。柳晴要是傻妞,那世界上估計沒有聰明人了。看着這父慈子孝的一幕,傅凜莫名其妙地想到了紀思玉。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的大小姐,被那位叱吒風雲的老爸捧在掌心。但現在……她卻失去了所有的庇護,而他終究還是不能護她周全。
“凜哥哥,我們去吃澳洲龍蝦吧。我記得你最愛吃龍蝦了,尤其是綠蟻酒吧隔壁那家日本海鮮店。”柳晴討好地看着傅凜。她知道傅凜曾經在日本呆過一年,極其喜愛北海道的龍蝦刺身。據說那裡有家米其林餐館,老闆每天會根據天氣情況將打撈上來的新鮮龍蝦做成各種口味的刺身,而且每天只接待五名客人,而傅凜則是那裡的常客。柳晴爲了討好傅凜,便千方百計找到了這家極其偏僻,但卻小有名氣的日本海鮮館。傅凜去吃過一次,味道的確不差。
“死丫頭,就知道想着未來老公,就不考慮老爹了?我不管,我要吃中餐。”沒想到不苟言笑的柳傳薪竟吃起未來女婿的醋來。柳晴哭笑不得地看着爸爸,拖長了聲音:“老爹——你又不是小孩子。”
傅凜彎了彎脣,沉聲道:“不如我們就吃中餐。”
“不行,一定要吃海鮮。”柳晴撅起櫻脣,朝傅凜眨眨眼,之後便伏在老爹的耳朵上低語了幾句,柳傳薪馬上喜笑顏開,一拍大腿道:“乖女兒,老爹就讓你這一次。吃海鮮就吃海鮮。”
傅凜怔怔地看着柳晴那張欣喜的小臉,腦子裡如同中了邪般,全是思玉的影子。
這家日式海鮮店就在綠蟻酒吧不遠處,雖然綠蟻不是什麼高檔會所,但也不要小瞧了它,來綠蟻的人一般也都非等閒之輩,所以這家低調但卻不低檔的日式海鮮店纔會選擇在這附近。
此時傅凜柳晴他們爲避人耳目,都非常低調了進了海鮮店。可話說無巧不成書,就在傅凜踏進海鮮店的時候,他瞥見了紀思玉的身影。嚴格意義上地說,他並未一眼就認出那個一閃即過的側影,只是隱隱覺得眼熟,不過就這幾分眼熟已經讓他有些焦灼不安了。
那人影進了綠蟻,綠蟻是什麼地方?一個低檔小酒吧,據說各種社會陰暗面勢力最喜歡在這裡聚集。
紀思玉去綠蟻做什麼?他不敢想下去了。
“凜哥哥,”柳晴順着傅凜的視線向燈火輝煌的窗外望去,狐疑地看着他,“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傅凜收回眸光,看了一眼柳晴,淡淡地說:“吃東西吧。”他象徵性地給柳晴夾了個東西放到她碗中,自己也吃了起來。
“謝謝凜哥哥。”柳晴歡天喜地地看着他。
其實傅凜一直都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性格,原本柳晴也是習慣的,但柳傳薪卻不習慣了。他默默地放下碗筷,以一種極其怪異的神情打量着女兒和傅凜。要知道柳晴可是他的心肝寶貝,從小到大要星星從來不給月亮,但在傅凜面前,怎麼這個女兒就變得這麼卑微呢?那傅凜倒是做足了王子的派頭,但女兒看起來就像是可憐巴巴的女僕。
“傅凜,”他清清嗓子,打開了話匣子,“我三十五歲才得了柳晴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從小嬌生慣養,在家裡從來沒人敢跟她大聲說話……”
傅凜擡頭奇怪地看着他,但心中早已明瞭柳傳薪又是在警告他,所以頗有些不耐煩。
“柳伯伯放心,晴晴在家中什麼樣,嫁過來就是什麼樣。沒人會欺負她的。”傅凜拿起潔白的餐巾擦了擦脣。光潔的面孔上有淡淡的笑意,在這朦朧的燈光之下,顯得無比美好。柳晴偷偷瞧着頭,心中一陣竊喜。她不知道有多久沒看見傅凜這樣笑了。可是怎麼樣呢?這樣如玉般美好的男人馬上就要成爲她的丈夫了。
柳傳薪看着傅凜信誓旦旦的樣子,不禁諷刺地笑了,他心想傅家上下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能欺負柳晴嗎?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希望你不要讓晴晴受委屈。晴晴有多喜歡你,這一點你比我清楚。”柳傳薪寵溺地看着女兒,而柳晴則破天荒地紅了臉。
傅凜彎了彎脣角,點點頭。
雖說是吃飯,但這一桌三個人怕是誰的心思都沒在吃飯上。柳傳薪看着傅凜對女兒不冷不熱的態度早就吃不下了,而柳晴則兀自暢想着自己成爲傅太太的模樣,傅凜呢,心思全飛到紀思玉那去了。
“晴晴,跟爸爸一起回家吧。”吃完飯,柳傳薪要帶走柳晴,這可謂正中傅凜下懷。但柳晴卻小嘴一撅,挽住了傅凜的胳膊。
“我要讓凜哥哥送我回去。”
傅凜神色一僵,臉上那些不耐煩又浮了上來。
“你這孩子,不聽話,跟我走,爸爸有事跟你商量。”其實柳傳薪已經憋了一晚上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教教這個笨丫頭,不然將來嫁到傅家一定會被委屈死。所以想到這裡,他已經強行將女兒塞到了自己車中。傅凜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看着這對父女走遠,傅凜馬上進了綠蟻酒吧。
震耳欲聾的音樂,明滅搖晃的燈光,傅凜強忍心中不適,開始在人羣中搜尋起來。如果紀思玉敢將小布叮仍在家裡,自己到這個地方來上班,他發誓馬上就去她家中帶走小布叮。但尚未等他發現紀思玉,紀思玉便發現了他。因爲,他身上那種乾淨清爽的氣質在這個烏煙瘴氣的酒吧中,顯得實在太突兀了。
紀思玉當即就慌了,雖然她不知道傅凜怎麼會來這裡,但看他四處搜尋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找人,至於找誰……難道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行蹤?想到這裡,她不禁覺得喉嚨乾燥,雙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忽然,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他那凜冽的眸光忽然越過人羣,犀利地落在了思玉身上,紀思玉手忙腳亂地一轉身,趕緊蹲在了地上。
傅凜便霸道而強橫地扒開人羣,一點點擠過來。
“糟了,”思玉急得一頭冷汗。
“紀思玉,你在這裡做什麼?”花瑩將她從桌子下拎出來,“發生什麼事了?”
思玉面色慘白地將托盤塞到她手中,“花瑩姐,那個男人,他是我仇人,現在來找我麻煩了,麻煩你幫我擋一。擋。”說完,她不顧花瑩詫異的目光,落荒而逃。
花瑩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托盤,最後將眸光鎖定在人羣中那個面色如玉的男人身上。看了半晌,她不禁揚起脣,笑了,真是個好貨色。
“先生——”她將托盤扔給其他服務生,自己迎着傅凜的面,便攔住了他的去路,“找樂子?”
她對着傅凜的臉,輕嘆一口香菸,挑逗地看着他。
傅凜雖然自己也抽菸,但對這種挑逗性質的舉動依然十分反感。他粗暴地推開花瑩,頭也不回地往前衝去。但走了兩步,他卻又折回來,抓住了花瑩:“剛纔站在這裡的女人是誰?”15460467
花瑩衝他嫵媚地一笑,妖冶地說:“就是我咯。”她一邊說一邊扭動着柔軟的腰肢蛇一般摟住了傅凜。
傅凜毫不客氣地抓住那雙柔軟的手,緊緊扣在掌中,面無表情地說:“我再問一遍。”
花瑩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再不顧得什麼妖嬈,失態地大叫:“放開我,手要斷了。剛纔站在這裡的就是我,不然你要找誰?”她是個講義氣的女子,既然紀思玉說這男人來尋找,她就不能輕易將思玉出賣。只是這個男人看起來這般文質彬彬,怎麼動起手來這般粗魯?
“你若敢撒謊騙我,今晚你就會消失。”他脣角噙着一枚霜花,那凜冽的怒意與嗜血的冷戾嚇得花螢一句話都說不出。她覺得自己閱人無數,但實在是低估了眼前這個男人,他絕對隱藏在這張溫潤皮囊之下的嗜血修羅。
他的手慢慢鬆開了,花螢卻癱在了地上。四周搖頭擺尾的男男女女雖察覺到了異常,但誰也沒把它當回事,都以爲又是哪個金主又爲小姐爭風吃醋。
傅凜放開了花螢,依然沒有罷休。他橫衝直撞地在一一推開大大小小的包間,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生生嚇退了好多人。
“你是誰,竟敢闖我們老大——”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在包間裡,但只要敢衝上來質問傅凜,悉數都捱了拳頭或是無影腳。他那一腔無明業火正無處發泄,這些撞上槍口上來的傻蛋,自然就成了他的目標。一時間,綠蟻上下亂七八糟,人人都稱今晚來了個極其清俊的帥哥砸場子。唯有紀思玉,天上地下像是沒處躲了,最後竟躲到了後廚,幫人家切菜。
“小玉,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這裡幫忙?”思玉生得嬌俏可愛,又加上氣質清純,所以在綠蟻的人緣還是不錯的,即便是後廚的做菜師傅們,也喜歡跟她搭話。
思玉一顆心早已亂成了毛線團,她巴巴地拿着菜刀,卻在哪裡愣神。好久,才聽到人家的餘音。
“今天沒什麼事,我就來了。”她信口說着。
“還說沒事呢!”她話音剛落,就走進一個傳菜的服務生,他嘀嘀咕咕地說:“不知從哪來了個煞星,快把我們綠蟻翻過來了,也不知要找誰。”
思玉的心咚咚地跳着,宛若擂鼓。
“打了好幾個老闆,玲姐都被他從牌桌上抓了下來。”
衆人一聽連玲姐都遭了秧,一個個的眼睛都亮了。
“哎呦,這何方煞神啊,小玉我們也去看看。”幾個人搓着思玉就要出後廚。紀思玉嚇得魂飛魄散,死命地掙到一邊,小聲說:“我,我見不得那場面。”
“先生,老闆——您現在就差後廚和女廁沒搜了,後廚就在這,我帶您進去看看。”玲姐無比卑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紀思玉的臉當即變得毫無血色。她慌亂地四下看了看,抓起一頂大大的廚師帽往腦袋上一扣,端起一鍋剩菜剩飯便從后角門走了出去。
傅凜從容步入後廚,只見一衆廚師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若說紀思玉是孫悟空,他便是那如來佛祖。這捉迷藏的遊戲她從四年前玩到現在,可從未有一次能躲過他的法眼。難道剛纔那抹熟悉的影子,果真不是紀思玉?他狐疑地看着衆人。玲姐看他老人家神情變幻莫測,趕緊賠笑道:“先生,您……還要找嗎?”
傅凜輕嘆一聲,冷聲道:“不必了,今晚多有打攪。”說完,他甩出一疊紅票子,“損壞的東西,我照價賠償。”12ryn。
衆人看着那疊厚厚的紅票子,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正打算在膜拜這英俊瀟灑的“煞神”一番,誰知人家早已離開了。玲姐屁顛屁顛地跟在傅凜身後,直到把他送到門外。
“如果,”傅凜扶着車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綠蟻的logo,忽然冷聲道:“若是被我發現紀思玉在你這,你這間綠蟻酒吧很快就會變成菜市場。”說完,他矮身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玲姐瞠目結舌地立在當場,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霓虹閃爍的綠蟻招牌,無奈地嘆了口氣。若說她紅玲,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氣的,但剛纔這位大爺很明顯不認得她,更不認識場子裡那些江湖上的“好漢”顯然也沒把他們放在眼中,那只有一種可能,人家是更上層的。若是更上層的,那一腳踢了她綠蟻倒也是極其容易的。這個紀思玉,真是個麻煩精,她到底惹了誰呢?
因爲傅凜很少在媒體前露面,所以傅氏名聲雖然在外,但卻很少有人能認識這位傅家大少爺,即便是玲姐這種見多識廣的,但總歸混得是江湖,當然不可能認識傅凜。
紀思玉站在那扇薄薄的角門之後,確定傅凜離開了,她才小心翼翼地進來,見大家都被傅凜那過人的風采迷住了,她趁勢溜走。
傅凜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那個男人不禁眼光毒辣,更是多疑。依照她對他的瞭解,保不準他今晚就會去她家探個虛實。若是被他知道她不在家,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想到這裡,她顧不得和玲姐打招呼,急匆匆地換了衣服,又噴了點香水去掉身上的菸草味,匆匆忙忙就往家趕。打開房門,見一切無恙,她才舒了口氣。
然如完衣凜。其實紀思玉只所以能在傅凜之前趕回家,是因爲傅凜中途猶豫了片刻,他在想自己有沒有必要這麼半夜的去查看虛實,直到想到小布叮,他纔打定了主意驅車來到了思玉的公寓。
門鈴響起時,思玉剛剛衝了涼,好歹是把身上那股子煙味洗掉了。她披着浴巾,慌亂地衝到臥室,胡亂找了件衣服套上纔去開門。
因爲想到會是傅凜,所以她潛意識裡竟忘了問是誰,如果傅凜細心,他一定會發現她這一漏洞。
長身玉立的傅凜靜靜地站在門外,他身上甚至還帶着綠蟻裡的味道。一對俊目,眸光流轉,像是倒映着滿天星光。薄脣微張,似乎欲言又止。因爲他來得突然且沒料到思玉正在家中,一時間他竟忘了臺詞。
而思玉無言則是因爲心虛緊張,她甚至都忘記了對他的一貫冷漠與無情。兩人都就這麼靜靜對視,兩顆心浮浮沉沉最後竟都平靜了下來。
“半夜三更,也不問是誰就敲門嗎?若是遇上歹人怎麼辦?”還是傅凜先開腔,不過他依然是慣有的凜冽語氣。
思玉倒是微微愕然,她櫻脣半張,似乎對傅凜這番開場白有些意外。但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她梗着脖子跟他嗆聲:“半夜三更的,除了你還有誰會來?”一句話說完,兩人都怔住了。傅凜前面那句話對着思玉這句話,兩句話連起來,竟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好像他們……是私會的舊情人,彼此稔熟,卻最喜歡用這種聽起來粗糲的話語,來嘲諷對方。
“讓我進去,我有話對你說。”傅凜皺了皺眉,語氣倒是軟了幾分。
思玉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她不想聽更不敢聽。所以,索性冷酷地拒絕他:“半夜三更,孤男寡女,我不想徒增什麼話題。傅先生,你還是回去吧。”說罷,她便強橫地關門。
該死的,這是她第幾次將他拒之門外了。
“紀思玉!”傅凜低吼一聲,一手便抵住了她的力量。
又慌又怒的紀思玉來不及多想,條件反射地便一擊在他腰腹中,可巧正擊在傅凜的舊傷之上。他悶哼一聲,下意識地縮回了手,痛得彎下了腰。
思玉傻眼了,這時,她纔想到他是有傷在身的,而且還是拜她所賜。於是她冷着臉,將他扶起,沉聲問:“你沒事吧?我不是有意的。”
傅凜猛地擡起了頭,一雙剔透玲瓏的黑瞳,怒氣衝衝地看着她。
“咦,媽咪,傅叔叔——”小布叮光着一雙小腳,一邊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邊驚喜地看着門外糾纏不休的兩人。他睡得正香,無奈外面的吵鬧之聲讓他煩惱。
“布叮——”思玉見吵醒了兒子,立即就將傅凜仍在了一邊,抱起兒子轉身進了臥室。傅凜跟在她身後,隨手關上了房門。
父子連心,小布叮見到傅凜很是興奮,但想到媽咪曾說,傅叔叔是個人口販子,所以竟也不敢跟他說話。傅凜則眼巴巴地看着那團柔軟可愛的小東西,眨巴着兩顆黑葡萄似地的大眼睛,看着他,可他當着思玉的面,卻不好意思上前。
“布叮,你閉上眼睛睡覺,媽咪跟傅叔叔有些事要談。”思玉親着兒子柔軟的小臉,笑米米地誘哄着他。傅凜看在眼裡,嫉妒在心裡。簡直嫉妒得發狂,明明這也是他的兒子,爲什麼他連摸一摸的權利都沒有,而且這女人竟然讓布叮叫他叔叔……
小布叮看着媽咪一臉期待的樣子,便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思玉從臥房走出來,只穿了一件寬大的t恤。那寬大的衣衫之下,玲瓏的身影若隱若現,尤其是那兩團圓潤,或許是因爲受了空氣的刺激,那圓潤之上竟鼓起兩隻誘人的花蕾。傅凜頓覺喉嚨干涉,他倏地將目光移向別處,下意識地鬆了鬆領帶。
紀思玉給他倒了杯白開水,自己則默默地坐在他對面。因爲心虛,她連平日裡說話的底氣都沒了。
“說吧。”她虛軟地開口。纖長的手指一會兒交握,一會兒放在身側。傅凜看着她的小動作,眉心便皺了起來。
“你有事瞞我。”他打量着她,神色清冷如外面的月光。他對她再瞭解不過,雖然最喜歡撒謊耍小聰明,可每當做了虧心事,便這般手足無措,似乎要昭告天下自己做了壞事一樣。
思玉心中一驚,心跳加速,不過好歹,她也經歷了前面四年時光的沉澱。
“傅總說笑吧。你是我什麼人,我爲什麼要瞞你什麼事?”她聳起眉尖,刻薄而冷酷地笑看着他。
“我是你孩子的爸爸。”傅凜不動聲色地反駁,“只要關於小布叮的,你都不能瞞我。”
孩子的爸爸?多麼偉大的說辭。
紀思玉臉上劃過一抹哀傷,她哀苦地笑了笑,漠然地說:“傅凜,你說你是布叮的爸爸,那請問,你能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嗎?你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嗎?如若不能,以後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
傅凜馬上接過她的話:“你的意思是,我娶了你,就可以給小布叮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一個完整的家了?”他忽然殘忍地冷笑:“其實沒那麼麻煩,只要我跟柳晴結婚,收養了小布叮,他自然就是我們的兒子,不需要娶你。所以說到底,紀思玉,你還是太自私。你把小布叮留在身邊,只是想作爲自己一個籌碼不是嗎?”
紀思玉心碎成了一地玻璃渣,不過反觀自己說的那番話,到的確不得不讓人家懷疑自己有私心。所以即便她被傅凜的這番話傷到了骨髓,卻依然笑着回答他:“傅凜,我的確有私心,但不是你想的那種齷齪思想。我的私心就是一個人獨佔小布叮,不讓人分到一點點。小布叮是我的命,記住,想要帶走小布叮,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