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哈哈的吃完晚飯,衆人各種離去。樂仁和譚華送馬華、高小莉回棉二生活區。
初春的天已經不太冷了,四個人安步當車,邊走邊聊。譚華沒心沒肺的纏着樂仁問部隊裡的事情,馬華也不生氣,拉着高小莉在前面邊走邊聊,樂仁只好陪譚華跟在後面邊聊邊做保鏢。
不一會到了棉二生活區的西門,馬華回頭說:“你們倆回去吧。我把小莉送到家就行了。”譚華趕緊獻殷勤:“那我和你一起去,送完了她,我送你回家。”樂仁擡手給了譚華一掌:“合着就我多餘是不是?要送一起送。”四個人哈哈大笑繼續往裡走,把馬華和高小莉送到家。
馬華還特地站在高小莉家門口,衝着院裡喊了一嗓子:“阿姨,小莉給你送回來了,沒什麼事兒我回去了啊!”等高小莉的媽媽高霞來到院門口時,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背影。轉頭問到:“馬華和誰在一起呢?怎麼看着有個穿軍裝的?”“馬華一個朋友是今年特招入伍的,這幾天在省電視臺錄節目。晚上叫馬華一起吃飯,馬華拉我做伴來着。”“當兵的在電視臺錄什麼節目?”“哎呀,我哪知道啊!又不是我去錄節目。”“好啦好啦,趕緊進屋吧。以後沒事兒別亂跑,下學早點回家。”
母女兩個說着話進了屋,屋裡一臺老式的黑白電視正在播放新聞:“市委市政府發佈文件,要求全市各級政府,各個部門,都把擁護軍隊,優待軍屬的工作落到實處,真抓實幹,讓每一個軍屬的困難都有人關心,有人解決……”高霞看看電視,扭臉看看高小莉:“你要是將來能找個當兵的就好了!軍屬現在越來越受照顧了。咱家要是有個部隊上的女婿,姚剛那夥人肯定不敢收咱家宅基地。”“哎呀媽~,你怎麼突然說這些啊?”“媽這不是盼着你能找個好人家,能過上好日子嘛。”
正說着話,新聞播報完畢,電視裡傳來一陣嘹亮的軍號聲,緊接着就是雄壯的歌聲:“如果祖國遭受了侵犯,熱血男兒當自強。喝乾這碗家鄉的酒,壯士一去不復返……”高小莉看到畫面中,整齊劃一的列隊中間一閃而過樂仁的臉龐,情不自禁的叫出聲:“是他。”高霞奇怪的扭頭問:“誰啊?有你認識的?”高小莉捂住嘴,看着媽媽想了想說:“就是馬華那個特招入伍的朋友,剛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剛纔有他,在第一排中間的那個。”“就是你說的在電視臺錄節目的那個?”“對啊,今天錄完了休假,才叫幾個朋友一起吃飯的。”
說話間歌曲放完了,電視裡傳來主持人方芳的聲音:“剛纔這首雄壯的歌曲,是駐守石門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第二十七集團軍剛剛創作並演出演唱的軍營歌曲《中國軍魂》。第二十七集團軍是一支有着光榮傳統的英雄的部隊。從建軍開始就英雄輩出……下面請欣賞這支英雄部隊創作的另一首軍營歌曲”
電視機前,高小莉和媽媽顧不上再說話,聚精會神的等待第二首歌曲的播放。畫面一閃,樂仁抱着吉他,在山間,在公路上,在吉普車裡,在軍營中的身影,依次閃過:“我多想有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在這個最美好的年紀。等高山上掠過一羣飛鳥,轉頭看她燦爛的微笑……”
高小莉雙手緊緊捂住紅的發燒的臉,眼睛看着畫面上樂仁的身影,被歌聲深深的吸引着。
“如果所有年輕人都去種植玫瑰,還有誰來守衛家鄉和平的穀穗?我用不甘平庸的熱情來到這裡,我用穿越死亡的勇氣堅持到底……我用思念母親的眼淚忘記委屈,我用緊握鋼槍的溫度擁抱愛情。我用撕心裂肺的聲音,呼喚兄弟,我用準備打仗的方式,致敬青春~”
畫面上的樂仁已經放下吉他,頭戴鋼盔,手握鋼槍,面向遠方敬禮!鏡頭拉開,全副武裝的背影搭配上最後一句:“青春~,青春~,我多想這世界永遠都沒有戰火,我只用準備用打仗的方式,致敬青春~”
歌聲停歇,高小莉慢慢放下捂着臉的手:“媽,我想好了。我將來要找個當兵的。”……
第二天早上,樂仁來到四中,學校的大門鎖着,寒假還沒有結束。樂仁站在大鐵門前,透過欄杆看着操場微微泛綠的小草,看着操場旁高聳的旗杆上迎風飄揚的國旗,看着略顯老舊的教學樓……樂仁心裡忽然有些不捨,這些見慣了,熟視無睹的場景,曾經有些厭煩,想着快的長大,快的離開的地方,今天忽然覺得有些讓人牽腸掛肚……。
肩膀上忽然落下一隻手,樂仁回過頭,看到教導主任的笑臉。樂仁有些詫異,前生今世,李主任都是很嚴肅的一個人,記憶中沒有記得他笑過。“昨天晚上,電視臺放了你唱的歌。很好,我很開心你能把人生中積極向上的一面展現出來。古人云:知其白,守其黑。知其榮,守其辱。面對社會的不公平甚至是黑暗,我們該怎麼辦?是自暴自棄,怨天尤人?還是勇敢面對,用自己的努力改變?我相信你現在已經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所以,這次出門,老師就不去送你了。希望你能做出一番事業,不辜負自己的天賦。”“主任,你怎麼知道我要出門?”“因爲,我也姓李啊!”……
樂仁告別了學校和李主任,穿過學校西邊的衚衕,從有豁口的院牆上跳入煤店,從煤店出來走進裕華路派出所那老舊的院門。
院子裡冷冷清清,樂仁來到最東面的窗戶外面,伸手敲敲磨砂玻璃,窗戶裡馬上傳來了一個大嗓門:“誰在外面搗亂?把我玻璃敲壞了你得給我換新的。”話音未落,兩扇窗戶打開,探出郭長青沒帶警帽的腦袋。
樂仁伸手摟住郭長青的脖子:“師傅,想我沒?”“我靠,你小子怎麼跑過來了?”“過兩天出門,去南邊,給了兩天假,來看看你。”“南邊?”“南邊。”“去多少人?”“呵呵,眼饞了?沒你的份兒。就宣傳處幾個人和省電臺的攝製組,以慰問的名義去探探路。”“等等,宣傳處?你分那裡了?”“宣傳處啊!怎麼了?”“我靠,你小子這一身功夫不下連隊,進什麼宣傳處啊?坐機關就浪費了你這天生的偵查兵了,知道嗎?”“文藝兵也是兵啊?照樣上戰場。能打仗就行了,對不?”師徒兩個沒大沒小的,嗆了幾句就勾肩搭背的往外走,到了門口郭長青停下,回身對着接待室的窗戶喊了一嗓子:“小王,我出去一下,有事兒到衚衕口找我。”“知道了,郭所,您去吧。”裡邊值班民警答應了一聲。
在派出所的衚衕口,郭長青低頭抽菸,一聲不吭。樂仁看出師傅有點擔心,就開導道:“師傅,沒事兒。我你還不放心嗎?去了一準兒給你逮倆俘虜回來。聽說前線有政策,抓一活的,給個一等功。是真的嗎?”“是真的,對手很頑固,很少能抓住活口。你可不要大意,這場仗,不好打啊!我軍的戰術、習慣,對手都知道,我們就好像和自己的影子在作戰一樣。”“知道了,師傅。這也就是在南邊的山地叢林裡作戰,換個平坦點的地方,能把他小猴子的尿給他攥出來。”……
兩個人正蹲在衚衕口聊着,西邊路口跑過一個瘦小的男人來,邊跑邊回頭看,緊接着一個胖大姐也從路口轉過來,氣喘吁吁的邊跑邊喊:“站住,把項鍊還給我!”
樂仁見郭長青沒有站起來,也就蹲着沒有動。跑在前面的瘦小男子只顧回頭看胖大姐追上來沒有,根本沒注意衚衕口蹲着倆人。等他跑到衚衕口時,郭長青伸腿就把他絆倒。瘦小男子剛感覺身邊人影一晃,自己就不由自主的飛出去。眼看就要和大地做一次記憶深刻的親密接觸,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他的後脖領子,讓他的臉在離地只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停住。看着眼前的地上散落的小石子,這個瘦小的男子嚇出一身冷汗。
“你小子,要錢不要命啊?今天沒有我在這兒,你的臉就花了知道嗎?”樂仁說着話,順手把這人的兩個胳膊反擰到背後。
郭長青哼了一聲:“你拽他幹啥?給他個教訓讓他長長記性不更好嗎?”“我的大所長啊!你怎麼總拿部隊那一套在地方上用啊?你是警察,抓賊可以,把他摔出點毛病來你就有責任了。”“沒聽說過抓賊還要保護賊的安全的。”“那是現在,以後你等着瞧吧。”“呸,我就不信。誰敢這麼要求我?”“誰敢?法官敢。不信你等着瞧,比這奇葩的多的事都有。”
倆人正在廢話,胖大姐氣喘吁吁的趕上來了:“哎呀,警察同志,解放軍同志,多虧你們了。這小子搶我金項鍊,你看把我這脖子給勒的。”樂仁見胖大姐白皙的脖子上紅紅的一道勒痕,轉身在瘦小男子身上搜檢了一番,果然在褲兜裡有一根拽斷的金項鍊。舉起來看了看:“大姐,您這是純金的項鍊啊!挺貴的吧?”“那是,我能帶假項鍊麼?哎,解放軍同志,你挺厲害啊!一看就知道我這項鍊是純金的。”“大姐,得虧你這是純金的項鍊。純金的質地比較軟,一拽就開了。要是個十八K的項鍊,您這脖子可就不是勒道印兒的問題了。”“啊!這王八羔子,差點要我的命啊?警察同志,您可都看見了,這小子得判他幾年才行,他這是謀財害命。”
郭長青要押着瘦小男子回所裡,胖大姐也要跟着去錄口供,樂仁就此和師傅告辭。胖大姐見樂仁要走,趕忙跟過來拉住樂仁:“小同志,你那個部隊的?回頭讓我老公給你們部隊寫感謝信。”“大姐,不用了,小事一樁。”“哎,小同志,你貴姓啊?有對象了沒有?大姐鄰居家有個女孩兒,長得可漂亮了。我給你們介紹介紹?”樂仁一個踉蹌,轉身就跑:“大姐,謝謝了,我回去和我兒子商量一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