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長見三班過來趁火打劫,連忙抗議:“不帶你們三班這樣的,玩車輪戰可不行。”“那咱們比扎馬步,看看一班的腿功,怎麼樣?”“行,你們三班誰來?”
樂仁見三班長回頭選人,連忙站出來:“班長,我是咱們班最小的,就由我來領教一下一班的戰鬥力吧。”王長福也想借機摸摸樂仁的底,自然是順水推舟:“好,就讓我們班最小的兄弟來。一班長,可別掉鏈子啊!”
一班長面對十六歲不到的樂仁,也不好派太強的人上場,隨便點了個瘦瘦的士兵和樂仁比。兩個人面對面站好,二班長拿着秒錶喊到:“開始”兩個人同時扎穩馬步,比賽開始。
四周圍着三個班的兵,分成兩派,一班和三班自然是各自支持自己人,剩下二班的大部分支持樂仁,但是也有幾個二班的戰士不看好只有十五歲的樂仁:“三班這個新兵夠嗆,歲數小,吃虧。”三班的馬上反駁:“歲數小怎麼了?歲數小就一定會輸?那還比啥?誰歲數大誰厲害就完了唄?以後打仗都派老頭老太太上陣?”……
扎馬步其實是挺耗體力的運動,俯臥撐、仰臥起坐這樣的運動,每做一次都有一點時間放鬆肌肉,而扎馬步時肌肉是一直緊繃着的,所以更難堅持,更考驗意志力。
樂仁的體力自然是不懼扎馬步的,笑嘻嘻的看了看對面連臉上的肉都緊繃着的戰友,樂仁開啓話癆模式:“這位戰友,怎麼稱呼?”“李剛”“你叫李剛?你是那裡人?”樂仁被這個名字嚇一跳。“我是蘇北人”樂仁鬆口氣,不是那個李剛。“那你多大了?”“你,問那麼多幹嗎?”對面的李剛有點撐不住了,不想和樂仁廢話。
樂仁繼續找樂子:“嗨,咱們是戰友嘛!加深一下了解唄!我是石門的,老家在山平柏鄉。你是蘇北那個城市的?”李剛說話都有點咬後槽牙了。
可是人有個怪毛病,有人問你話,你很難閉口不答。“鹽市”“鹽市的?聽說那邊的紅海灘特別漂亮,是嗎?”“是~”一班長見李剛快被樂仁的閒扯逼瘋了,連忙出面把話題接過來:“樂仁啊,你怎麼這麼小就當兵了?大家都是十八九歲應徵入伍,你怎麼十五歲就入伍了?是不是後門兵啊?”
樂仁倒是不介意和誰聊,轉頭和一班長開聊:“班長,我是被師傅給送來的,我也沒想這麼早當兵。”“師傅,你師傅是誰?”“我師傅叫郭長青,也是二十七軍退役的,你認識不?”“郭長青,沒印象啊,那個部隊的?”“偵查大隊的。”“呦呵,你師傅是軍偵查大隊的?那可是兵王扎堆兒的地方。名師出高徒,你跟你師傅練了多長時間了?”“仨月,就練了仨月就把我們師兄弟都給轟到部隊裡受訓來了。”四周的戰士都被倆人的話題吸引了,沒注意李剛已經滿臉通紅、搖搖欲墜了,“噗通”,李剛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樂仁繼續和一班長聊:“班長,讓李剛歇會兒,你再換個人。”一班又上了一個戰士,紮好馬步看樂仁和一班長聊天。“樂仁,你這功夫不是仨月能練出來的吧?”“嗨,功夫,功夫,就得下功夫才能練成。不瞞你說,我原來有點家傳的底子,我祖籍靈壽,先祖樂毅。”“樂毅?”“對啊!三國演義裡,諸葛亮在隆中自比管仲樂毅的那個樂毅。”話音未落,四中的戰士紛紛驚呼:“哇!那個樂毅啊!那豈不是比諸葛亮還厲害?”“我說樂仁這麼厲害呢?”“嗨,也就那樣吧,贏了李剛而已。李剛在我們一班也就一般般啦。”“你沒見上午三班長教他疊被子,一遍就會。比你疊的還整齊呢。”“那算啥?提前練過的,沒聽剛纔說他師傅是偵查大隊的,肯定是提前教過他了。”……
七排三個班的新兵圍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把體能訓練變成了茶話會,雖然沒有茶,但是氣氛熱烈,大家都很放鬆,除了樂仁對面扎馬步的戰士。
第二個上場的戰士都沒機會說話,當然他現在也顧不上說話,兩條腿上的肌肉緊繃着,試圖維持住身體的平衡。可是畢竟是隻訓練了幾天的新兵,從身體素質上說,也就是個十八歲的年輕人,怎麼可能和樂仁這種身體素質可以衝擊人類極限的怪胎比呢?
樂仁記得後世曾經流行平板支撐,一般人撐幾分鐘就不行了,而樂仁知道的最高紀錄是在電視上看到一個戰士可以支撐四個多小時,實際上平板支撐的吉尼斯紀錄達到了八個小時。這就是經過訓練後和沒有訓練的差距,所以現在的新兵們遠遠不是樂仁的對手。
第二個上場的戰士很快就失去了信心。很多時候,咬牙堅持的意志力是取勝的關鍵,甚至可以超過體力上的差距,大多數人會在感覺不行的時候選擇放棄,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這也是大多數人平凡的原因之一。
第二個戰士放棄之後,一班的新兵們都有點退縮了。對面扎着標準的馬步,還能若無其事的和大家談笑風生的樂仁,彷彿是有個隱形的凳子在屁股底下支撐着一樣,根本沒有感覺,這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讓新兵們心裡升起一種無能爲力的感覺。
一班長要不是拉不下臉來都想自己下場比賽了,可是這不是給二班長和三班長送話把嗎?當班長的,下場和人家十五歲的新兵蛋子比賽?弄不好再輸了,一班以後就再也擡不起頭來了。可是眼看着一班的戰士都不敢下場了,也確實是丟不起這人。
一班長正在瞻前顧後,樂仁開口了:“嗨!戰友們,別把這當啥比賽,就是咱們私底下比着玩呢。說實話,比扎馬步,是我們練武的強項,我們從一開始習武就是扎馬步,打小練的童子功。你們是沒練過,練一陣子你們也可以。真的,甭管什麼功夫,都是個熟練工,練多了,自然動作就標準,力量就大。來,下一個誰來體驗一下?”
樂仁作爲一個兩世爲人的中年大叔,很容易就看出場面上的尷尬,於是幾句話就給化解了。有了這個臺階,一班的戰士也從患得患失中解脫出來,一班長順勢又派上第三個戰士。接下來是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很快,一班十個戰士都輪了一遍。
樂仁轉頭看向二班長:“二班來試試不?機會難得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二班長早就想開了,有一班在前面墊底,二班輸了也不丟人,贏了就是白撿的成績。於是怪叫一聲:“二班的,給我上,倒要看看你有多囂張?”人就是這樣,一旦差距拉大到遙不可及的地步,也就不在乎了。
二班的新兵們爭先恐後的排隊上場,甚至有人喊樂仁不要認輸,要堅持到自己上場。放下勝負得失的心理後,氣氛更加熱烈。
高曉星拍着樂仁的肩膀:“哎,樂仁啊,給我們唱支歌吧?你不是喜歡唱歌嗎?給唱一個唄!”要不是樂仁的馬步扎的紋絲不動,三班長都想把高曉星一腳踹出去,這扎着馬步比賽呢,你讓他唱歌就夠沒譜的了,還拍他肩膀?紮了這麼長時間馬步了,你再給他拍一跟頭!
樂仁倒是沒有在意高曉星的冒失,一個是知道他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再一個這一巴掌對樂仁來說沒有任何威脅。“好吧,如果有吉他的話,我就給大家唱一首新歌。”高曉星一聽,一下子就竄出去,轉眼就抱着樂仁的吉他盒子跑回來了。“給你吉他,快唱。”
樂仁接過吉他盒,不慌不忙的打開,把弦調整了一下,看看四周圍成一圈的戰友們:“各位戰友,一首軍中綠花送給你們。”說着撥響了琴絃“寒風飄飄落葉,軍隊是一朵綠花。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媽媽。聲聲我日夜呼喚,多少句心裡話。不要離別時兩眼淚花,軍營是咱溫暖的家。媽媽你不要牽掛,孩兒我已經長大。站崗執勤是保衛國家,風吹雨打都不怕。衷心的祝福媽媽,願媽媽健康長壽。待到慶功時再回家,再來看望好媽媽。待到慶功時再回家,再來看望好媽媽。”
唱完第一段時,屋裡已經鴉雀無聲了。這首歌曲,前世就是部隊的基層士兵自己寫的詞,所以對在場的新兵,包括三位班長在內都是直擊心靈。
新兵想家,是所有領兵幹部都會面對的問題,也是上到連長指導員,下到排長班長必須要解決的老大難問題。新兵嘛,一個是普遍年齡小,另一個是普遍第一次離開家,所以新兵想家哭鼻子都是常事兒,而且因爲是新兵,承受能力有限,打不得,罵不得,得耐心的做思想工作,還要多關心日常生活,讓新兵的注意力轉移到日常訓練中去。
而這首歌不僅用簡單的旋律,樸實無華的歌詞,抒發了戰士心中的感情,而且巧妙的把思念家鄉、思念媽媽的感情昇華到孩兒我已經長大,風吹雨打都不怕,再進一步演繹到了站崗執勤是保衛國家,軍營是咱溫暖的家。這恰恰是帶兵幹部最想做到的事情,所以這首歌對於新兵連的班排長來說,簡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帶新兵的歌曲,屬於叫好又叫坐的優秀軍營歌曲。
三位班長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用發現寶貝的眼光盯住樂仁,剛要開口,門外傳來了一陣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