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區的別墅重建完成。
魯瓦克白茶不能離開易家村生產。
智能鎖定製又不適合留在易家村。
廠區別墅沒有建好之前,斐一班一直都“賴”在易家村做設計。
能手工做的東西,他就自己自己做。
需要機器打樣的。
就把設計好的圖紙發給孟佟鑫,打樣完了孟佟鑫再親自送過來。
遇到做出來的效果和設計不符的,就要重新來過。
這個過程,也是拖慢斐一班私人訂製的重要因素之一。
孟佟鑫已經是廠長不是司機了。
但打樣和送樣品的事情,還是沒辦法假手他人。
主要是因爲斐一班的每一件“作品”價值都太高了。
如果還沒有交給私人訂製的買家、完成系列視頻剪輯,就提前曝光了,肯定會對私人訂製造的口碑成很大的影響。
廠區和易家村,四個小時的車程是最惱人的。
大部分是山路,也沒有動車一類的交通工具。
每天來回八個小時,肯定是不現實的。
斐一班和易茗很快就要面臨兩地分居。
這對剛剛完成成人禮的一班弟弟來說,是一件非常不能接受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希望二十四小時和易茗黏在一起。
聽牀的控訴。
聽地板的抗議。
【牀君】是斐一班的老朋友了。
從小班班變成中班班之前就已經是了。
在斐一班十歲生日的那一天,他和【牀君】一起搬進了廠區的別墅。
也是在那一天,斐一班和【牀君】成爲了親密無間的朋友。
親密。且無間。
這也就意味着,小班班在和【牀君】相處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不着寸縷的。
也不知道是單純的懶,還是有什麼科學依據。
據說,男孩子睡覺的時候,要無拘無束,才能長高高、長大大。
當然了,小班班是很單純的。
他那麼小,肯定滿腦子都只有長高高這一件事情。
至於長大大是什麼意思,在那個時期,還完全不存在於小班班的認知世界。
因此,在【牀君】的認知裡面,和他坦誠相見的小夥伴,應該就只是懶而已。
小班班住的是套房,佔據廠區別墅的一整層,房間裡面有自己的浴室。
有很大很大的浴缸,大到小班班可以在裡面打水仗。
斐廠長和韓女士那會兒都忙。
不可能在他睡着之前忙完。
小班班玩累了,甩甩幹,就直接上牀睡覺。
至於睡着之後,根據【牀君】這麼多年的觀察,他最最親密無間的兄弟並沒有踢被子的習慣。
安安靜靜的,就和牀上壓根就沒有睡人一樣。
哪怕是中間斷檔了八年,歸來已是大班班的那個當代大好青年,基本也是沒有什麼存在感的。
除了【被子君】有時候會忽然找【牀君】抱怨自己身上黏黏糊糊地不幹爽。
一切都和小班班時期,沒有太大的區別。
對於【牀君】來說,班班始終還是那個班班。
安安靜靜、惺惺相惜。
正因爲如此,【牀君】才願意冒着拆解之後就組裝不回來的風險。
陪着大班班,從廠區別墅來到水潭別墅。
一路的顛簸,並沒有讓【牀君】缺胳膊少腿。
很快就在水潭別墅重獲新生。
【牀君】心下大定。
上一世,他和小班班、中班班在廠區別墅廝守了十二年。
這一世,他必將和大班班廝守到白頭。
哪怕【被子君】找他抱怨的頻率越來越高。
【牀君】也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流水的被子鐵打的【牀君】。
只有他,是中班班離別了八年都不曾真正放下的。
只有他,是大班班一回來,就毫無保留地要繼續坦誠相見的。
有多少感情,能經受得住八年的考驗?
還是異國。
經歷了時間的洗禮。
感受了歲月的變遷。
【牀君】認定了自己將會和大班班擁有一個一起走到歲月盡頭的故事。
沒有誰,比睡覺一動不動的斐一班,更適合做牀生的伴侶了。
盼望着。
盼望着。
重活一世,【牀君】的期望也變得很簡單。
他只希望,寧靜而美好的牀生,在水潭別墅延續下一個十二年,知道牀生的盡頭。
這一世,在水潭別墅,【牀君】認識了兩個初來乍到的【被子君】。
一個純灰的,一個寶格麗格紋的。
這兩個【被子君】都不怎麼討【牀君】的歡心。
實在是太過鬧騰了,完全沒有自己作爲流水的覺悟。
上一世,在廠區別墅,在小班班成爲中班班之後。
【被子君】半個月找他抱怨一次自己身上不爽利就頂天了。
即便是爲了歡迎時隔八年的大班班回來新換的【被子君】也一樣是這麼個抱怨頻率。
水潭別墅的這一灰一格紋倒好,隔三差五地就要找他抱怨。
每次抱怨過後,【牀君】躺的好好的,就會被逼着換衣服。
要麼從灰色換成格紋,要麼從格紋換回灰色。
一點創意都沒有,弄得【牀君】煩不勝煩。
只能祈禱這兩個【被子君】趕緊被歷史的河流帶走。
【牀君】的祈禱很快就被聽到了。
相處了這麼些年,他和大班班已經到了心意相通的程度。
這兩個抱怨成癮的【被子君】,連半年都沒有撐到,就被嶄新的紅色【被子君】給拍死在了櫃子裡。
這是史上最快的更替速度。
也是【牀君】第一次穿上紅色的衣服。
【牀君】很喜歡自己的新衣。
嬌滴滴的、紅豔豔的,哪兒那兒都透着喜慶。
沒有一開口就抱怨溼還是不溼那種沒有營養的情況。
而是羞答答地告訴【牀君】:“誒呀呀,人家剛剛被兩個小紅本給撞了一下腰呢。”
這哪是【被子君】啊?
這明明是【被子妹妹】呀!
牀生第一次,【牀君】有了要好好疼惜、好好安慰自己衣服的小心思。
說點什麼好呢?
安慰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牀君】就先“哎喲”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牀君】受到了以往至少兩倍的壓力。
這不得不引起他的警惕。
在水潭別墅重生之後,他還沒有經過重力測試。
面對這一世的第一次重力測試,【牀君】肯定是要嚴陣以待的。
還在廠區別墅的時候,韓女士有時候也會來大中小班班的房間和他聊天。
就在【牀君】的邊上坐着。
上一世,他出生的時候,斐一班還小,他的牀生是斐廠長給的。
哪兒哪兒都嚴絲合縫,每一個零件都是全新出廠的。
再怎麼樣的重力測試,【牀君】都沒在怕的。
這一世,【牀君】的生命是大班班親自賦予的。
大班班不是斐廠長,沒有那麼多年的零部件組裝經驗。
可大班班是誰啊?
他是學賽車設計的啊。
組裝一個牀,那還不是輕輕鬆鬆。
【牀君】堅信,自己肯定還擁有上一世同樣的抗壓能力。
就這樣,【牀君】秉着呼吸,等待突如其來的雙倍壓力消失。
等來等去,卻等到了自己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感覺。
時間一久,【牀君】就忍不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引起了一直默默無語的【地板君】的不滿:“你要是老掉牙了,就趕緊進廢品站,不要在老子上面又搖又晃好叫得那麼奇怪。”
兩世爲牀,重活一世的【牀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地板老哥,我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過啊?我是不是真的快要掛了?”
【牀君】認真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每一個部件。
並沒有發現有任何老化的地方。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牀君】瞬間就慌了,並且開始懷疑牀生。
【地板君】很是不耐煩:“你要掛就掛,不要在我上面掛啊!你能不能掛遠一點,哪怕掛到地毯上都好啊。”
“地板老哥,這……這肯定只是一個特例,下……下不爲例。”毫無經驗的【牀君】整個一個緊張到不行。
仗着自己的斐一班這麼多年的交情,【牀君】小聲卻堅定地說:“老哥放心,大班班肯定很快就會來給我做全身檢查的。”
【地板君】像看傻子一樣地看着四足鼎立在自己上面的【牀君】:“你不是號稱自己是重生的嗎?你真的覺得會有人來給你檢查?真是沒有見過比你更傻的牀。你就等着進廢品站吧!”
“地板老哥,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我和大班班,那可是從小班班開始的交情,他要是人心讓我進廢品站,也不會把我從廠區別墅帶到水潭別墅。”
【地板君】不說話了。
“地板老哥,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大班班把我從廠區別墅帶到這裡,一路上,深怕我磕着碰着,把我保護地可好了。”
【地板君】看【牀君】的眼神變了變,從看傻子一樣,變成了看弱智,並且直接送上了兩個字:“智障。”
“啊嘿,我叫你聲老哥,你還真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我陪大中小班班走過漫長的十二年的時候,你在哪裡?”
【牀君】企圖用氣勢,壓倒自己身上發出的,越來越抑制不住的聲響。
“智障!你爺爺我,在成爲實木地板之前,經歷過多少風吹日曬,見證過多少人間滄桑?你一個鈦合金牀架加真皮,你懂個屁!”
“鈦合金這麼了?我們鈦合金祖上,也是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
氣勢到一半,【牀君】忽然又被嚇到了:“哎呀我的天,我是不是有條腿要斷了,怎麼一直站不穩,我以後是不是都要變長短腿了?”
“智障,你是要你地板爺爺和你普及植物的起源嗎?”
連着被叫了三次智障,【牀君】氣地渾身發抖。
他現在不是一條腿站不穩了,是四條腿都在抖。
再這麼下去,他可能真的要散架了吧。
經過剛剛的針鋒相對,地板老哥會願意接着他嗎?
如果不願意的話,他會直接掉到樓下嗎?
樓下是什麼地方?
哦,那是在第一世對他進行過重力測試的韓女士的房間。
“地板老哥,韓女士知道我不堪重負,應該會上來解救我的吧?我的牀生應該還是有希望的吧?”
【地板君】是真的不想說話了,牀可以傻,但不能傻成這樣。
和這樣的傻子生氣,他自己都快變成傻子了。
可惜傻子並沒有這樣的覺悟。
傻子只會嫌棄【被子君】話多,卻沒想到自己的嘴比【被子君】還碎:
“啊,我的天,這一世的重力測試爲什麼和上一世的區別那麼大……啊……救命,這該死的重力測試,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結束啊。”
【牀君】的拼命呼救,並沒能讓他見到第二天的月亮。
在太陽升起的時候,斐一班買了個榻榻米加急送貨。
在太陽下上的時候,斐一班把榻榻米放在了星光屋頂。
【牀君】感激涕零,大班班果然和他是有感情的。
也不枉他前前後後,陪伴了大班班漫長的十二年,儘管有八年的空缺,但感情從來沒有變。
可是,他爲什麼沒能見到第二天的月亮呢?
是因爲第二天是個陰天嗎?
不。
是因爲韓女士給自己臥室正上方的房間,換了一張全皮的牀。
靜音到連神經衰弱的【地板君】都沒有任何的意見,更不要說樓下的房間。
……
易家村之魂的長勢非常喜人。
鬱鬱蔥蔥,煥發樹生的第二春。
因爲招商引資的成功,也因爲邢一峰不遺餘力地曝光。
Abu投資邢氏集團成立智能鎖事業部的事情,被很多媒體爭相報道。
記者們長槍短炮,一個個都希望能夠約到神秘而又帥氣的中東投資人做專訪。
奈何Abu在簽約儀式之後,就直接人間蒸發。
被逼無奈的記者們,只能自己進行深入挖掘。
可是,Abu刻意隱藏起來的個人信息,又怎麼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挖掘出來。
於是乎,幾乎所有接着都鎩羽而歸。
只其中一個,順騰摸瓜。
摸到了鎖廠的投資人和捐款支持易家祠堂保護性修復的,竟然是同一個名字。
易家古厝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曝光在了公衆面前。
在Abu鈔能力的加持下,易家祠堂的修舊如舊,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易茗乾脆對這個過程進行了直播。
就一個固定攝像頭,沒有出境。
只有修復專家,偶爾會在鏡頭前討論,要怎麼樣才能拿到同時代同一個磚窯的瓦片,來修補易家古厝的房頂。
遇到合適的瓦片,哪怕一片要價大幾萬,專家們眼睛都不眨一下。
易家祠堂還沒有完成修復的工地現場,就這麼成了熱門旅遊打卡點。
有很多人來看什麼叫真正意義上的修舊如舊。
有更多人只是跟風網紅打卡。
最誇張的,是有一批又一批不是網紅也不是遊客的人。
前仆後繼,拿着自家老房子的瓦片過來問專家合不合適。
殿堂級旅遊線路開發者易茗,易大導遊,給所有人規劃了一條易家村旅遊路徑。
起點是易家古厝,終點是易家村之魂。
她的先生負責道路標識的設計。
還有一張手繪地圖,介紹每個地方要幹什麼。
易家古厝是人文。
易家村之魂是自然。
這兩個,都不能靠近參觀。
古厝有施工圍擋。
易家村之魂邊的四周,則是圍了很大一圈木架子。
架子上是一排有一排細細的橫杆。
可以在旁邊的小亭子裡面,買一把同心鎖或者長命鎖。
鎖在木架上祈福。
易家村之魂重獲新生的過程已經寫在了古樹名木的官方介紹裡面。
乞求愛情靈不靈不好說。
乞求健康的人,很快就把第一排架子給掛了一個滿滿當當。
來易家村旅遊的人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都有。
但無一例外的,都會在走的時候,跟隨路線設計者的思路,帶走一包魯瓦克白茶。
畢竟,這是易家村唯一可以帶走的手信。
沒有旅遊紀念品,很難證明自己來過。
沒能在拍賣會上一鳴驚人的魯瓦克白茶。
在易導的設計的旅遊路徑裡,賣到脫銷,連第二年的產量,都被預售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