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門被推開,有一男子走進來,對方長得極好,美如冠玉,一身氣質更是仙風道骨。
即使身着粗布麻衣,也難以掩蓋對方身上那股出塵無垢,那是超脫紅塵的不俗。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
見到陸韻眼裡的警惕,男子走過來,摸了摸陸韻的腦袋安慰着,像是最可敬的長者,讓人忍不住親近。
陸韻的手,不自覺抓住對方的袖子,她感到自己的鼻子變得酸澀,眼睛泛紅,聲音帶上哭腔。
“我,我沒有家人了。”
孩童的聲音奶聲奶氣的,鼻子被堵住,聽起來很悶。
陸韻一頭埋在來人的懷抱裡,抓住後就不想放開對方,源自內心的恐懼讓她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這一切動作,陸韻做的格外順暢,且出自於心。
陸韻感覺自己像是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是劍修陸韻,從不做弱者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一個是眼前可憐的孤兒,抓住稻草就不想放手卻任由神思翻涌。
掙扎的靈魂並不影響身體的自主選擇,她依偎在對方的懷抱中,本該清澈的孩童目光染上近乎絕望的悲哀。
被那雙眼睛看着,男人不斷嘆息。
“別怕,沒事,我在。”
“以後……”男人的嗓音有些遲疑,可很快有了決定:“以後你跟着我吧。”
“你叫什麼名字?”
頭頂上是寬厚的手掌,高貴包容如神祇的男子,嘆息着,摟住女娃娃的肩膀安慰。
“陸韻。”
我叫陸韻,她想着。
“乖,韻兒,那些傷害你的都已經死了,你父母的屍骨我已經安葬。”
“我道號南山,以後你可喊我師父,好好休息,明日我們便要離開這裡。”
南山語氣是溫和的,那雙眼漂亮的不染塵埃。
明明是在安慰自己的徒兒,可陸韻看的分明,那雙眼裡比起是對徒兒的心疼,更多的神祇對凡人的憐憫。
她感受不到南山的實力如何強大,不過阿梨說得那份禮物她倒是明白了。
她和其餘人都入了南山的夢,不過比起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其餘人,她倒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直接成了對方的弟子。
對方有弟子嗎?
陸韻記得似乎是沒有的,但是有後人的存在,難道這個身體的原主就是記載中的後人。
她現在的情況有些古怪,像是奪舍,又不全是,因爲原主的神魂還在這身體中,且很安全,不過是在沉睡中。
她剛剛不自覺親近對方的行爲,就是被那神魂所影響到。
原主是個凡人,父母兩人都行商,所以外出都會帶着女兒。
幾日前的路上,他們遭遇一羣修士的搶劫,凡人怎麼打得過修士,父母拼盡全力保護原主,雙雙身死。
若非南山道人出現的及時,原主也已經死去,重傷的原主陷入昏迷,被南山道人醫治好。
不過按照原主殘留的那些情緒來說,南山道人原本似乎並不打算帶上她的,哭泣是原主選擇讓對方垂憐的武器,這無疑是成功的。
好在,原主和她都姓陸,陸韻之名,也不算假。
面對吩咐,她乖覺的點頭,重新躺在牀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南山道人,直到對方露出無奈的笑容。
陸韻覺得自己收到原主影響,心性正在向一個普通的孩子轉變,利用小臉蛋撒嬌這種事情,做的手到擒來,非常的……羞恥。
難不成其餘人入夢也是這種方式。
阿梨說,這夢是活的。
心中想法再多,陸韻也在對方的安撫下逐漸睡去,既來之則安之吧,能跟在南山身邊,說不得能更快找到秘密。
幾日後,榆陽城,陸韻一手抓着南山道人的袖子,一手好奇打量四周。
南山道人的夢,自然是上古時期的景象,如記載所言,這裡仙人輩出,隨便看過去幾個,都是洞虛大乘的強者。
大能多如牛毛,整座榆陽城上空,靈氣攪動如雲,近乎凝成實質。
“今日那位城主渡劫,聽說就在城主府,還邀請了不少人來旁觀。”
“真的假的,不過也對,城主大人天資卓絕,短短几十年,就已經是渡劫大圓滿了,想來這次渡劫也是沒什麼問題的吧。”
“那當然,這年頭,渡劫飛昇不是家常便飯嗎?”
走在街道上,和那些“老祖宗”擦肩而過,陸韻好奇的吸收所有的消息。
這座城池是散漫的繁華的,陸韻還看到幾個修爲極高的魔修大搖大擺的逛街,甚至和一些正道修士插科打諢。
這個時代的正邪兩道,關係沒有千年後的那麼緊張。
“想看嗎?”
在陸韻思索中,她聽到南山道人的詢問,那一雙眼望過來,讓人有種跪拜的衝動。
“啊?”
陸韻露出疑惑的眼神,沒動對方的意思。
“想看城主渡劫嗎?”
南山道人有些好笑的揉捏着自己徒兒的小臉蛋,他這個徒兒,時而機靈時而呆呆傻傻,就像是身體中有兩個靈魂般,很是稀奇。
“嗯,想!”
陸韻重重點頭,她那個時代,別說飛昇了,渡劫期的都沒幾個,她能不想看麼。
“那走吧。”
越往城主府靠近,人就越多,人潮擁擠中,矮矮的陸韻很難看清路,走了沒一會,累的臉頰紅彤彤的。
“你啊!”
寵溺的聲音讓人打心底暖呼呼的,陸韻的身體被抱起來,她攬着南山道人的脖子,外表看着和一個小女娃沒什麼區別。
“師父,你嫌棄韻兒嗎?”
她問出了原主的心聲。
修真界中,有天才,也有真正的廢材,這些廢材不是靈根不行,而是完全沒有靈根。
很不幸,原主就是這樣的體質。
別說得道飛昇,就連引氣入門都不可能,自南山道人收下她後,就一直想辦法解決她的體質問題,但是每次都失敗。
幾次嘗試,陸韻都做好在夢境中當個真正凡人的打算了。
反正以她這個身體,能修行也用不了劍。
“怎會嫌棄你,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這一線生機,是定數也是變數。”
“爲師總能爲你找到辦法的,不着急。”
腦袋又被人撫摸,陸韻眨眨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南山,重重點頭。
她也想看看,爲何到最後,南山道人卻放棄了那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