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韻擡頭,看着天空厚重的白色,感受着逐漸加重的寒意,步伐從容。
她將無拙拿出來背在身上,給自己在寒山的修行增加負重。
步伐走的很穩,一步一個腳印,可那腳印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不要錢般灑落的大雪給覆蓋。
這片雪地,可以輕鬆掩蓋所有的罪證。
可掩蓋不是消亡。
聽着自己腳下清脆的碎裂聲,陸韻眼角一抽。
她移開腳步,手掌帶起一道風,將地上覆蓋的厚雪刮開,而後就看到下風一個人形冰雕。
晶瑩的冰雕中,還能看到那人鮮活的眉眼。
人死屍體會腐爛,修士的人體不經過處理,同樣如此。
但是在這裡,死亡的人,屍體會永遠保持在死亡的那一瞬,就是透過冰層去看,怎麼看都很詭異。
這人應該是以前進入寒山的人,死在這裡,屍體被凍結,又被覆蓋。
她剛剛不小心,踩在這人的腰上,揹負無拙的她,步伐可不算輕。
這力道導致她將屍體給踩碎了。
一道道裂縫在冰雕上出現,那喀嚓喀嚓的聲音,聽着人頭皮發麻。
當着陸韻的面,縫隙裂開到腦袋上,屍體整個碎裂,露出被冰封的殷紅的血肉。
沒有血液流出。
這裡的一切,都在極寒中保持永恆的不變。
就是這場面看着有點像是殺人分屍現場。
陸韻吐着氣,氣凝成冰晶,和周圍融爲一體,她揮手,挖出一個雪洞,再將這些碎屍都埋進去。
她自己造的孽,給這位前人弄一個墳墓,也算是因果報應了。
做完這些,陸韻勾起地上的一個儲物袋。
主人死後,儲物袋等同於無主之物,陸韻的靈識輕鬆進入其中,看着裡面的東西,陸韻眉梢揚起,露出趣味的笑容。
她拿出塊留影石,將其打開。
拍攝的畫面就來自寒山,看裡面的環境,應該在更深處。
裡面沒有人影,但是能聽到聲音。
“這一批抓住了,老規矩,三日後交貨,時間不多了,趕緊出去。”
“行,話說這些白狐,真他孃的好看啊。”
“得了你,對着一個畜生也能發情。”
“怎麼就不行啊,你就說說,要是裡面的那些銀狐出來,你要不要?”
“哈哈哈。”
一陣插科打諢聲中,有人呵斥着,該是這羣人的頭頭。
“行了,女人多的是,回到鎮子上有的玩,這批貨是那邊看中的,誰也不能碰。”
“行,聽老大的。”
“不過老大,這是我們今年第三次進來了吧,這些白狐越來越狡詐了,後面很難再抓了。”
“怕什麼,大不了找黃醫師那邊,那邊不是有門路嗎?”
“也對,就不知道那黃醫師是怎麼能穩定供應白狐的,嘖嘖,比我們方便多了。”
“也不知道那黃醫師在什麼地方,能抓白狐,還能弄出那種玉佩來,一定是個大前輩。”
“怎麼着,你還想去抱大腿啊,哈哈哈。”
“別貧嘴了,吃飽了就走吧。”
零零散散的消息中,聲音起伏不定,聽得出人數很多。
從這些聲音中,陸韻得知的就是,有人在寒山捕獵白狐然後拿出去賣。
看留影石中的時間,就在今年。
這些人應該是從裡面出來,不知道在這裡遭遇了什麼,有人永遠留在這裡。
想了想,站在剛剛發現屍體的地方,陸韻拿起無拙,靈力縱橫,掀起風雪一片。
大片的雪地被靈力激起,紛揚的雪花中,陸韻看到了其餘的屍體。將那些屍體都拖出來,這次她足夠小心,沒碰碎這些屍體。
觀察一下,陸韻就發現,這些人死的很蹊蹺,也很悽慘。
有些腦袋沒了半邊,有些身體破碎,若非被冰凍住,早就散成幾塊。
血腥的死亡在冰層中得以保留,陸韻將一個屍體翻個面,從這個屍體的後頸看到一個撕裂的傷口。
很深,傷口猙獰,見到血肉下方的白骨。
可這傷口不是什麼武器造成的,像極了野獸的撕咬。
其餘屍體上,也都有這種痕跡。
這羣人在離開寒山的途中,被什麼妖獸襲擊了。
居住在寒山的妖獸,倒也並非只有狐族,但是礙於狐族的力量,其餘那些妖獸,很少在狐族存在的地方出現。
對比這種妖獸的造成的傷痕,陸韻看得出,這些人死在狐族的手裡。
是白狐還是銀狐呢?
某些傷口中還留有一些毛髮,用靈力將冰層融化,陸韻拿起一根毛髮。
即使沒有太陽,也能看到這根毛髮上散發的瑩瑩光輝,像是銀白的月亮,皎潔而清亮。
這種熒光,不是白狐身上可以有的。
出手的是銀狐。
可若銀狐在這外圍出現,白雪鎮不可能沒消息,除非這羣人全軍覆沒。
可惜,無法從那些留影石中分辨出到底有多少人。
拿走這些人身上的儲物袋後,陸韻將就屍體重新埋到雪下。
偷盜者死在被盜者的手裡,也是死得其所了。
諷刺一笑,陸韻餘光看向身後。
在自己做這些的時候,那羣人一直默默不動的盯梢,某些屍體她刻意沒有完全掩埋,邁步繼續。
片刻後,于田帶着人出現在陸韻逗留的地方,沒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些屍體的存在。
而有人認出了其中幾個。
“是獵狐小隊!”
有人驚呼。
白雪鎮上有很多成羣行動的隊伍,就好比他們就是破軍小隊。
這些隊伍行走在寒山中,做着各種事情。
而在這些隊伍中,獵狐小隊非常出名,他們是最深入寒山的隊伍,裡面的人實力都不差。
就在半年前,獵狐小隊失去所有蹤跡。
有人覺得他們是金盆洗手不幹了,也有人認爲他們死了,不論哪種猜測,都沒有證據。
而現在他們終於得知了真相。
“他們當時不是在找一羣白狐嗎?”
“我記得他們傳出消息說是已經完成了吧。”
消息是共同的,他們多多少少知道點,可若完成了,怎麼會死在這裡,且看那些痕跡,明顯不是人爲。
“他們是抓到了白狐,但是沒能將白狐帶出寒山。”
于田搓着手指。
哪怕早已習慣在寒山出入,這裡的寒氣仍舊讓他時而寒顫。
從骨子裡透出的冷,讓于田心情很是沉重。
他在想,剛剛那個小丫頭有沒有發現什麼,這些人身上的儲物袋,可都是沒了。
“後面都小心點,那小丫頭很可能不一般。”
于田提醒着,其餘人應的漫不經心的,他們人多勢衆,誰怕一個小丫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