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白衣裙的仙子已經離開。
藍夜自己還站在那裡。
想着剛剛那個清冷的女子說的話:“你若有心,跟她在一起,就好好護着她,你若無心,就放開她。”
他冷笑:“仙子,你有什麼權利,這麼關心她?”
“千年前,那孩子因爲我的原因被貶至凡間,那時,我雖已經跳下誅仙台,不知此事,可說到底,那孩子是因爲我的緣故,今世,我就不能對她不管不顧。”
藍夜看着眼前的仙子眸中閃爍着的真誠,一時間沒了言語。
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卻看見那個女子已經走遠。
藍夜站在那裡,任憑下面的風不斷吹拂着自己的臉。
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是那個粉色的笑嫣。
藍夜扶着自己的額頭,一直都是一臉微笑,絕代風華的男子,竟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那個白衣仙子可能不知道,自己早就捨棄了那個粉色的笑嫣了。
不爲別的,只爲了,曾在他很小的時候,留給他一個背影,絕代風華的女子,
母妃,你可知道,兒臣花了多少心血,找了你多少年。
藍夜從那幾日的回憶中回過神來,踩着紫色的祥雲遠去了。
他爲了爭天帝這個位子,費盡了心血,到頭來,只是那個男人一句話,自己就已經不能夠再前進分毫。
即使,那個位子就在藍夜面前,已經觸手可及。
當藍夜在進了天后宮,看見聖博在伺候天后的時候,他心中是羨慕的。
三哥比他比陌華都幸福,至少他還有機會,去侍奉左右,而他與二哥陌華,這輩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不過,也許他有這個機會,陌華,那個已經身居帝位的男子,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樣想着,心裡覺得安慰了些。
果然,這幸福還是比較出來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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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
“夜焚。”陌華躺在牀上的雪薇身邊起身,朝着門外喚了一聲。
“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便出現在了陌華面前。他便是陌華身邊的四大守衛之一的夜焚。之前,雪薇爲陌華療傷的時候,四大守衛中就有他。
“那個刺客怎麼樣了?”陌華的口氣很淡,天宮中,光線很好,能夠清晰的看到陌華此刻臉上的表情,可惜卻無法臆測出這位年輕帝王的心思。
夜焚也不想去臆測這位年輕天帝的心思,看了陌華一眼,只好如實說道:“挺不過多久了。”
陌華聽了,從夜焚身邊走過,說了句:“去看看。”
夜焚擡頭的時候,看見那個一身月白色長袍的天帝,已經走遠。
夜焚怔了下,收回自己的目光,快速的跟了上去。
天牢。
仙界中的天牢分有很多個級別的,曾經關押蜀山虛懷上仙的那個天牢,是仙界天牢中,最爲舒適的。這也就難怪虛懷對藍夜說:坐牢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難怪他不願意出來。
虛懷:老子什麼時候不願意出來了,老子可是心理很健康的年輕人,沒有受虐那種變態傾向。
靖瑤:心理健康,年輕人?我嘔……
而這個關押這個刺客的,舒適度雖然比不上關押虛懷的,可是森嚴程度卻是關押虛懷那天牢的好幾倍。
這件所謂的天牢是完全透明的,用的是一種特殊的材料製成,類似透明水晶,天牢裡面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外面的人瞧的一清二楚。
天牢中,只有一個身着黑衣的女人,靠着牆壁癱坐在地上。她的周圍有已經變成黑色的血跡。
她的頭髮是灰白的,蒙着面的紗已經被人撕扯了下去,儘管這女人低着頭,卻還是能夠看到她臉上那乾涸佈滿皺紋的皮膚。
這明顯已經是個垂暮的老人了。
陌華沉默着看着裡面的人。
“陛下。”
“問出什麼了麼?”
夜焚擡頭看着陌華,搖搖頭,裡面的這個老女人嘴巴太硬,陌華昏迷的時候,他們又不敢擅做主張,想着,還是先把她關起來,等着陌華醒過來再說。
冬兒姑娘也是這個意思。
天牢裡面的人是聽不到外面人說話的,可是裡面的人發出的聲音,外面卻聽的分明。
裡面一直倚着牆壁,低着頭的老女人,靠着自己的感覺,擡頭朝着外面看去。
看見陌華的時候,滿臉的詫異。
本來那雙空洞,已經沒有任何生氣,渾濁的眼睛裡,栽滿震驚。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還活着!
“你你……”老嬤嬤看着站在天牢外面的陌華,不可置信的,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能說出口來。
她這一擡頭,卻讓外面的陌華清晰的看到了這個老女人的臉。
陌華的臉色沉了下來,一顆心也漸漸往下沉,如無底洞,如深淵……有種一直糾纏着他,痛苦也溫暖的東西,似乎一去不返。
陌華看着裡面的那個老女人,皺了皺眉,道:“去天后宮,把三皇子請過來。”
“是!”一個眨眼,夜焚已經不見了蹤影。
陌華從裡面走出來,站在天牢外面,擡頭看到仙界澄澈明淨的天空,一如曾經那個男孩子的笑意。澄澈明淨,不像他,
如此複雜的情感。
三弟……
天后宮,那邊的聖博則是在藍夜離開之後,找不到一直服侍在母后身邊的老嬤嬤,越想越是心驚。
正想着,該如何是好。
就感覺到身後有人。轉身,看到的是一個身着黑衣的年輕男子,五官猶如刀削,透着一股子堅毅。身上散發着可有可無的冷冽的氣息。
“你是?”
“三皇子,陛下請您過去一趟。”
聖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那態度不卑不亢。
“二哥?”
“是。”
聖博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刻也沒有多想,便跟着他去了。
走着走着。
“不是天宮麼?”
天宮這路,聖博是再熟悉不過了,就算他閉着眼睛也能飛過去。可是這年輕的男子帶領的絕對不是去天宮的方向,這是……這是明顯去天牢的方向。
夜焚走在前面,回答聖博道:“陛下就在天牢等着皇子。” 聽到眼前這個黑衣男子回答完,身後的聖博停住了身體,原地不動了。
夜焚見後面沒有動靜,便轉過身來,看到的是聖博正用一臉防備的表情看着自己。
“三皇子,怎麼不走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聖博看滿臉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陛下身邊的人。”
“名字。”
“夜焚。”夜焚擡頭看着聖博,兩人站在原地,對視着。
聖博聽到這個名字,想了想覺得自己沒有聽到過。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若是二哥身邊的冬兒過來,還比較有說服力。
“陛下身邊的人,皇子怎麼可能都見過?” 聖博看着眼前這個名叫夜焚的男子,想想還是跟着這個夜焚去了。
仙界,天牢。
天牢外面。
聖博遠遠的就看見了站在天牢外面那個一身月白色長袍的人。
“陛下,三皇子到了。”
陌華點了下頭。
夜焚便消失不見了蹤影。
看得一邊的聖博有些驚訝的看着那個叫做夜焚的年輕人憑空消失的地方。聖博還真的沒有想過,陌華身邊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
想想,陌華謀算了這麼多年,身邊當然會有幾個高手。
“你來了。” 陌華背對着聖博說道。
聖博點了點頭,這才意識到,問話的人背對着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動作,聖博只好說道:“嗯。”
聖博這句嗯說出口之後,陌華那邊則陷入了沉默。
“二……”張口才發覺有什麼不對。
聖博連忙改口道:“陛下,喚臣弟過來有什麼吩咐。” 聖博如此正色的說這話,讓陌華聽了,心裡更加的不是滋味。
陌華轉身。看着聖博冷着一臉。
“你跟朕進來。”陌華說着,先一步,朝着天牢中走了過去。
聖博趕緊跟了上去。
來到囚禁着老嬤嬤的天牢前。
聖博循着陌華的目光向天牢裡面看去,卻在天牢中看到了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人。
“老嬤嬤。”
裡面被聖博喚作老嬤嬤的女人,儘管關在這天牢中聽不到外面的人說的話,還是像和聖博又什麼感應一般,擡起頭來看着聖博。
一臉痛苦的想要說什麼,卻無法說出口。
最後只是無力的朝着聖博伸出手來,很快,便又無力的垂了下去。
聖博跑過去,卻中途被那透明的牆壁給攔住去路。
“老嬤嬤!”聖博的臉貼在透明的牆壁上,看着裡面的人,皺着眉頭焦急的喊道,看到老嬤嬤身邊那已經乾涸的血跡,眉頭皺的更深了。
聖博隱隱已經猜出了什麼。
轉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男子,“二哥!”
陌華朝着旁邊的天兵使了個眼神。
天牢的門緩緩開了。
聖博立刻閃身進去。
“嬤嬤?”聖博蹲下身子,看着倚在牆壁癱坐在地上的女子。
老嬤嬤沒有迴應聖博的話,只是擡頭看着聖博的身後,陌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天牢中。
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說道:“不管三皇子的事。”
陌華聽了老嬤嬤的話,心有有些詫異,這個時候了,盡然還能夠開口說話。
“老嬤嬤,你別說話,我帶你去療傷。”在聖博看來老嬤嬤的傷勢極重。
聖博說着,便要抱起地上的老嬤嬤向外走去,卻被天牢外面的兩個天兵給攔住。
“滾開!”聖博見老嬤嬤這個樣子已經是心煩意亂。
“聖博,有誰說你可以帶走她麼?”陌華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聖博抱着老嬤嬤,看向陌華。
“二哥,不管嬤嬤做了什麼,你什麼事情都沒有,你也把她傷成這個樣子了。放過她不行麼?”
“你覺得我叫你前來就是要你帶她走嗎?”
“那二哥是要興師問罪嗎?”聖博看着陌華眼睛一眨不眨的說道。
“朕叫你前來,是要你問問她禁魂咒可還有救?”
“禁魂咒?”
“難道你看不出,你這位老嬤嬤爲了刺殺朕用的是禁魂咒麼?”
“那二哥你?”聖博聽
到這話,忍不住看了陌華一眼。
卻看見陌華面色如常,沒有任何不對來。
“雪薇仙子救了朕。”
“那雪薇仙子……”聖博沒有問完,不過心裡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聖博看着抱在懷中的老嬤嬤,自己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在聖博的眼中這位老嬤嬤一直是個慈祥善良的老人,怎麼會用禁魂咒這樣惡毒的咒法。害人害已。
“嬤嬤……”
被聖博抱在懷中的老嬤嬤顯然也已經聽到了陌華說的話。
難怪,難怪明明被自己擊中了,還能夠活着,原來是落雪峰上的那位女子。
雪薇仙子於聖博於天后都是有恩的。
這老嬤嬤雖然想要替聖博除去天帝陌華,卻不想最後卻害了這女子。
看到三皇子聖博看着自己的目光。
老嬤嬤絕望的閉上眼睛。
禁魂咒,本來就是無解的咒法,如果不是因爲這樣,她也不會選擇這個咒法來刺殺陌華,即使雪薇仙子救下了陌華,以她如今還沒有恢復修爲的身體,也不過是一命抵命而已。
禁魂咒,無救,施咒者一樣無救。
老嬤嬤口中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如今這血液已經不再是鮮紅的顏色,而是黑紫色的。黑紫色的血液染透了聖博的衣裳,不斷的滴落到腳下的地上。
“你怎麼會禁魂咒的。”陌華看見這黑紫色的血液,突然開口問道。
已經垂死的老嬤嬤自然不能夠回答陌華的問題。
“你夠了!”聖博見老嬤嬤已經快要死掉了,陌華還如此問,憤怒的衝着陌華吼了一句。
陌華看着聖博,眸中有了冷意。
聖博抱着老嬤嬤蹲下,想要用自己的修爲爲她續命,可惜手卻被老嬤嬤死死的摁住,不能動彈,乾涸滿是皺紋的臉上帶着笑意,看着聖博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浪費力氣了。
老嬤嬤就這麼笑着閉上了眼睛。
隨着她閉上眼眸。
那灰白的長髮,瞬間變黑,臉上的皺紋也奇蹟般的平復了,肌膚光滑的猶如出生的嬰孩,這哪裡還是一個老人的身體,眼前的明明就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姑娘,容顏俏麗,身姿修長。
可惜,這個身體的主人卻永遠閉上了眼睛,不會再睜開,靈魂永世不得超脫。
這便都是因爲禁魂咒的魅力。
老嬤嬤。
禁魂咒,自古以來這就是禁忌的咒法,無論這個咒法成與不成,施術者的靈魂都會永世被禁錮無法超脫,可惜她不會後悔。
她沒有名字,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生長在仙界極地附近。各種猛獸妖魔出沒,她自小便能夠熟練的運用法術,這麼活着,竟然長到了八歲。
十五歲那年,遇見一個比自己修爲不知道要強悍多少倍的靈獸,對戰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本以爲這一次一定死定了,可是死,好像不怎麼害怕呢。
聽見空中有個小女孩的聲音傳來:“爹爹,下面那個姐姐好可憐,救救她好不好。”
她擡頭,看見空中的雲朵上,站着一箇中年男子,這裡是鮮少見到人來的,看樣子那男子應該是個有修爲的人,長這麼大,沒有見過男子,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眼前的人,倒是他懷中那個粉嘟嘟的小女孩等着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很是可愛的模樣。
她這麼一分神,立刻就被那怪獸一爪子拍到一邊去了。
那刻,她只覺得自己體內的器官都糾纏到了一起。
站在空中雲朵上的男子,突然朝着要傷害自己的怪獸,一劍刺了下去,怪獸等着綠色的眼睛,看着那男子手中的長劍,仰頭朝着天空嗷嗷叫了兩聲,閃進森林中,失去了蹤影。
她這纔看清,這男子手中拿着長劍,懷中卻還抱着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從男子的懷中下來,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笑,伸手拉了拉她的手,道:“姐姐,你還好麼?”
有些緣分就是這樣註定的。
孤兒的她跟着這個男子和這個小女孩離開了她生長的地方,來到小女孩的家裡。、
跟着這小姑娘學習寫字學習一切女孩子應該知道懂得的禮儀。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女孩圍繞着她問道。
她一時呆愣,自己哪裡有什麼名字呢,自小生長在那個地方,即使有名字,也沒有人叫吧。
於是她有些呆囧的說道:“我沒有名字。”
那次,月兒的爹爹進來看她的功課進展。
月兒纏着那男子道:“爹爹,爹爹,這個姐姐沒有名字,你給起個好不好?”說着拉着那男子的手不肯鬆開。
男子擡眸看着她,她窘迫的低下頭去。
男子朝着她抿脣一笑道:“叫展顏可好?”
於是,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滿心歡喜。儘管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過了一段時間她才知道,那個救了自己的男子,是仙界中帝位僅次於天帝的重臣。
聽說那月兒出生的時候,綵鳳盤旋於屋頂。香氣四溢。
月兒在這個家中是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寵愛的那一個。
每次月兒的爹爹從仙界回來,都會給月兒帶回來不少的好東西。
每次也少不了給她帶一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