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唐宇
唐宇:
我不爽，很不爽，非常不爽……原因就是周圍的一羣嘰嘰喳喳，還有店門外那怎麼看怎麼刺眼的一幕……
“老闆……老闆……”湊得很近的一連串叫喚，我反映了很久，哦，有人在叫我。擡頭，是那個曾經在小夏面前拆我臺，說我看店睡着流口水的那個。
“怎麼了？”雖然她的嘴巴里我從沒聽出什麼好話，可是我不討厭她。
“老闆，盛夏以前就和周雨揚很要好嗎？”問完，再次往店門口看了一眼，那兩個人依然聊得難捨難分。
“不知道，我從沒聽他提起過……”如果我沒有記錯，他應該只有一個朋友，那就是閔藍，否則，他的身上怎麼會有那麼絕望的色彩……那完全是被孤立出來的……是被周圍的人，也是被他自己……
“那爲什麼……老闆，你知道嗎……剛纔還有人在傳，說他們兩個上課的時候就一直坐在一起，還很親密的靠得很近的樣子……”那個女孩笑得很賊。
“你不用重複，剛剛你們幾個嘰嘰喳喳些什麼我都聽得一清二楚……”明擺着故意欺負我嘛……
“果然，老闆還是很在意的……老闆，加油哦，我們都很支持你的……”說完，笑得天真爛漫，然後丟給我一個背影。
果然，新時代的女性……
我知道，她讓我加油什麼……雖然我平時說話常常沒心沒肺，做事常常脫線，可我不是笨蛋，不說不代表我沒有想，不表現出來不代表我不知道……小白常說，那只是我的一種習慣性地自我保護而已……從除夕那天我想吻他開始，我就知道，我完了……可是我一直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因爲我還在掙扎……愛上一個男人……這可不是小事……雖然，照現在這個社會趨勢看來，這也沒啥不能接受的，你看剛纔那羣女人……看到這事激動的……
“吱……”店裡突然鴉雀無聲，連玻璃門被推開的聲音都如此明顯。
“你回來了。”我朝他笑笑，依然是平常的問候語。我不知道我能怎麼問他，我也不知道我能站在什麼立場開口……所以……我是鴕鳥……我什麼都沒看見……
“嗯。”還是原來的他，對周遭所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也許他和周雨揚本來就是好朋友吧，否則，怎麼會讓他睡在他的房裡……只是我不知道……閔藍也是我正好遇到，他並沒有主動和我說過什麼他身邊的人或事……
“怎麼，你有心事？”我以爲他會很快的上樓，可是他沒有。他居然看得出我有心事……
“誰說的……”爲了證明我的話的正確性，我瞪大了眼睛，一臉無辜……我知道，只要我露出這個表情，他就不會再追究什麼……一直都是這樣的……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了我一眼，轉身上樓。
我覺得他有話要說，可是我不知道，他眼裡的深沉，我看不懂……
凌晨一點，周圍很靜……應該都睡了吧……可是，我睡不着……
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爲什麼我就是忍不住想到他……
“小白……”我□□……
“糖糖，你放過我好嗎……我昨天被老闆壓着通宵趕工……你怎麼忍心看着我美麗的臉，因爲過度疲勞毀於一旦呢……”迷迷糊糊的聲音，明顯沒醒，這只是潛意識在說話——俗稱夢話……說夢話說到這份上，除了小白不做第二人想……
“小白，我很痛苦……”除了她我實在找不到別人了……其實我比盛夏還要可憐……
“嗯？”依然是夢囈。
“小白，我真的愛上盛夏了，怎麼辦？”我就不信你不醒……
“哦……什麼？”我就說，我就不信她不醒。
“我什麼都沒說，你做夢夢到的……”
“糖糖……”明顯威脅的語氣，“不說我掛了……”
“我說了，不過你在懷疑你自己的耳朵罷了……”把電話機拖到牀上，夾着個話筒，對着天花板眨巴眼睛。這實在是一種很好的打發時間的方式，在失眠的時候，不過對於電話那頭的人嘛……我又不是她，我怎麼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不是不相信，只是不相信會那麼快……最沒想到的是，你會明白得那麼快……”
“我有那麼白癡嗎？”被人這麼說也就算了，連小白也看不起我……
“有的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這麼明顯的問題還要問嗎？”小白，問出這種問題的你纔是真的傻……當然這話我只敢在肚子裡說……白女王的威嚴……看看就夠折騰人的了……
裝傻只是我的生活方式，對於我來說，只有糊里糊塗，這日子才過得下去……要是我整天悲春傷秋的……我早就可以去死了我……
“那爲什麼在他面前你特別傻……”別揭穿我……我那是害羞……一羞就容易慌，一慌就思維運作緩慢……
“有嗎？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別說在他面前，小白，在你面前我不也這樣……這不是因爲我傻，而是你們太強勢……不光是我，別人在你們面前不也是一樣的……
只不過，我誇張了那麼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那你到底爲什麼睡不着……”
“小白，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小夏啊……”我忍不住鬼哭狼嚎……當然，是隻有我們兩個聽得見的音量……
“咚……”電話那頭一聲巨響……隨後是一聲怒吼，“姓唐的，你要謀殺，拜託換一種方式方式好不好……”
小白，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說過，把書櫃裝在牀頭是很容易撞上的……
後來我告訴小白，我看到他和周雨揚走在一起，我就覺得不爽……
小白說，正常。
我告訴小白，我看到他和周雨揚親親密密的說話，我就覺得不爽……
小白說，正常。
我告訴小白，我聽到那些有關他和周雨揚的傳言，我就覺得不爽……
小白恩了兩聲說，正常……
我告訴小白……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小白，她就已經吼開了：“唐宇，你怎麼跟個棄婦一樣沒完沒了……你喜歡他，又不告訴他……怪鬼啊……”
怪鬼我不敢……鬼大嬸，我對你充滿崇敬，沒有半點誣衊的意思，不要來找上我啊……“可是，他是男的……”支吾了半天，我憋出一句……我知道她很鄙視我，我也很鄙視我自己……
“周雨揚是男的嗎？”小白突然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嗯……”我完全不知道她想說明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他和盛夏很配，所以開始自卑……然後就成了現在這樣……”
“呃？”這麼說，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兩個都是發光體……哪裡像我，扔進廢品回收站都沒人肯撿。
“所以呀……你根本不覺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對……你在煩惱個屁……啪……”話沒完就把電話給砸了……
到底是小白，異常暴躁加暴力的小白……
不過，好像就是這麼回事……
鬼大嬸，我自己會鄙視我自己的，不勞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