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最後一家親事

更新時間:2013-1-11 10:26:32 本章字數:18618

高夫人羅嗦太久,王妃端茶送客往外面使眼色時,會有丫頭來回話:“老夫人說有要緊的事兒,請王妃快去。”

真姐兒滿面陪笑:“真是對不住,母親那裡我得去呢。”高夫人在這種時候,會也有些溫暖閃在眸子間:“我婆婆那個人,倒是不錯,唉,不像隔壁的那惡婆婆惡姑子。”

丫頭們作勢進來一字兒排開,是侍候王妃起身的架勢。

高夫人告辭後,真姐兒去給佐哥兒做玩意兒,紅玉小心問王妃:“這位夫人,何必再見她?”真姐兒還沒有說話,碧水小心猜測道:“王妃是個善心的人,是怕她沒處兒說。”

“這倒不是,願意和她這樣家長裡短訴說自己不如意的人,總有不少。”真姐莞爾說過,紅玉和碧水再看王妃,不喜歡的人何必見她?

真姐兒在手中捻着一股兒繡線,對着兩個丫頭疑惑的面龐微笑:“總是親戚。”並沒有別的理由,她要來,真姐兒有空閒就見。

丫頭們恍然大悟:“是了,王妃從來沒有架子。”真姐兒被逗得一笑,這不是架子。她凝神想想趙赦,應該也是什麼人都見的。

街上是半下午,還是七月裡,天氣炎熱得人汗水往下直滴。路邊兒有一條狗趴在青石板路上伸舌頭,看到馬車過來,懶洋洋起身走開兩步,待馬車過去,又重回到原來的陰涼地裡伸舌頭散熱。

馬車裡的江陽郡主心裡寒涼,人若是失勢,還不如狗。街上行過百姓人人有笑,又讓江陽郡主必感心酸,百姓的日子,是不是沒有煩惱?

往前轉過一條街,馬車隱蔽的茶樓前停下,江陽郡主到樓上,是她吩咐人早就安排好的靜室。裡面黑漆玳瑁擺設,一整套的海棠花桌椅。

桌上雞冠壺,蓮瓣碗,幾兩上好的茶葉擺在紅泥小火爐旁,由客人自烹。這樣熱的天氣裡,江陽郡主不顧額頭沁出的汗水,爐火映紅的面龐上認真細緻,在照管茶水。

“好香,我來的正是時候。”清源王便衣出現在門口時,可巧兒水沸烹茶之際。

烹茶最講究火候和水溫,江陽郡主沒有起身,就是眼神兒也還專注在茶水上。往茶碗中逐一少許注水,待茶葉舒展後,再徐徐加水進去,舒展的茶葉中慢慢泛起香氣來,極是誘人。

汗水從江陽郡主面頰上滴下,這茶水也才製成。碧澄澄送到清源王面前,江陽郡主這才起身,背過身去取帕子拭過汗水,再回身拜倒,哽咽道:“願以全族奉殿下爲主,只求救父親一命。”

清源王不動聲色,取過茶水細品過,才和顏悅色地道:“郡主,這話從何說起?”

江陽郡主泣道:“殿下莫怪,殿下您要登大寶,還差上不止一步。在您之下兩位淳殿下和頌殿下,也是各有英才之人。”

微變了臉色的清源王忍耐的恢復笑容,兩位皇弟也大了,最小的頌皇子,也在十五歲以上。

“殿下,我以全族奉殿下,只求殿下您搭救父親。”江陽郡主一口擔保:“還有王爺處,我爲殿下盡心。”

“鄧家鋪子和霍山王是什麼關係?”清源王秀麗如女子的面龐上閃過一絲嚴厲,江陽郡主張口結舌:“這,”

清源王再追問道:“世子城府不深,自視又高,王爺屬意他即位?”江陽郡主再次張張嘴,聽清源王放緩語氣:“各項軍需糧草看似雜亂無意採購而來,我想背後應該有牽連,是哪一家從中聯絡,你告訴我。”

錢、權、糧草外加兵馬,是王爺們的根本。把江陽郡主問得說不出話來,清源王也不催促:“你打聽明白,再來找我吧。”

品過手中香茶,清源王離去。江陽郡主在茶香中埋首半天,要不要說?她能當得了父親江陽王的家,卻當不了霍山王府的家,對清源王全部吐露,一旦被霍山王知道,就意味着她是奸細一名。

可父親……江陽郡主昏昏沉沉回房,見家裡又在張貼喜字。扎那怕事情有變,堅持就地和長平成親,再回部落裡。

他隨身帶來的黃金萬兩,名貴的綠松石、珊瑚珠子等盡有,一半獻給皇帝,一半做了聘禮。

伍側妃滿面笑容走來,看不出來她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反正伍側妃從來精神堅強,這一點,體現在她失寵以後。

滿面笑容的伍側妃身後跟着幾個管事的,皇帝賜婚,側妃在王府裡又能說上話,她每天精神不錯,好似煥發青春,或許這有人追捧,纔是適合她的日子。

“這喜聯兒再多貼兩個,舞陽回來了,讓她休息一天,明天幫着來張羅。”伍側妃說過,纔對江陽郡主含笑:“你哪裡去了,咦,面色不好,不是中了暑吧?”

江陽郡主勉強一笑:“沒有,把舞陽接回來了?”伍側妃笑容滿面抱怨着:“可不是,小孩子都性子擰,林兒和易世子打架還在生氣不肯去,唉,說起來,林兒是護妹妹,易世子是護姐姐,都差不多。這長平要成親,舞陽不在哪裡行,我沒法子,親自過府請安平王妃一道兒幫着勸,把舞陽接回來。”

“那就好,小夫妻吵架,沒有隔夜仇。”江陽郡主說過,推說熱回自己房中。想着清源王問的話,還是要先探探霍山王口風才行。

讓人請王爺去,回說王爺在長平公主佈置新房。江陽郡主不放在心上,伍側妃驟然老了好些,面上皺紋多多是老婦人,要說霍山王回心轉意,江陽郡主纔不相信。

鏡中的她,纔是年青婦人。

霍山王回絕江陽郡主,還在給女兒看新房。這次人丟大了,已經丟到了極點,索性不覺得丟人。霍山王府,認認真真在辦一場親事。因爲這丟的,是大家顏面,所以這一次,大家算是齊心,好讓外面議論的人看看,霍山王府是熱鬧的。

“長平,父親陪你去看看,你還要添些什麼?”霍山王看過,來喊長平公主。和以前一樣,霍山王直接揭簾進到女兒房中。

長平露出驚訝的神色,慢慢站起來,對着父親手中沒有放下的門簾看看,看得霍山王微紅老臉,不得不解釋一句:“爲父,在外面就已經喊你。”

這新寡的女兒,按理也要避嫌纔是。不過,這是自己的愛女。霍山王最近,因爲顏面關係,格外痛惜長平。

而長平,卻不是這樣想。她這才行禮,生疏地道:“母親在幫我看。”霍山王噎了一下,又打起笑容:“陪爲父再看看。”

“等哥哥回來,他幫我去換新花瓶,說是最好看的。”長平面上全是漠然。自己在異族裡數年,父親來到,也是陪着江陽郡主而來。只有母親,是時時通信,給自己寄好吃的寄好衣服,又寄自己要的胭脂水粉,睡覺用的安息香,京裡的酥點心。

還有哥哥,爲着自己勞作,和格木頓不知道打了多少架。哥哥一來,格木頓沒有辦法,就避開,長平在哥哥來的時候,就能過上幾天舒心的日子。

這一切裡,沒有父親在。

長平繼續對父親疏遠:“不敢勞動父親,父親事情多,有母親和哥哥幫**辦就行。還有嫂嫂,她也回來了。”

舞陽郡主適時的出現,對於弒夫又要嫁給自己繼子的小姑子,舞陽郡主覺得氣已經出足。以後隨時提起,是自己傷害項林的一道有力武器。管保幾時提,幾時項林要生氣。

氣出足的舞陽郡主又受過真姐兒交待,找出自己幾件漂亮可用的東西,讓丫頭捧着送來,在房門就笑吟吟:“我給你送尺頭來。”

說着打起門簾進來,才見到公公也在房中。

霍山王對着女兒正在心酸,本想說些安慰的話,不想媳婦徑直進來,他面無表情:“你來得正好,好好陪你妹妹。”

送過公公出去,舞陽郡主讓丫頭把尺頭放下,帶着笑和長平說上幾句話:“你別放在心上,女人總得嫁人,嫁給誰不是嫁?”

長平郡主受哥哥保護良多,可以吃任何人的話,絕對不吃新嫂子的話。再說王府裡有傳言,說項林撿了安平王丟下的人。長平郡主沒有看不起自己之時,頗爲看不起舞陽,見她又胡勸一通,也不客氣地道:“嫂嫂你不在家,是去看王妃,還是去看王爺?”

舞陽郡主冷笑:“我要說去看王爺,你哥哥可沒了名聲的,你不爲你哥哥想,我得爲自己想想。這是我丈夫,我再狠毒,做不出來弒夫的事情。”

門簾子一摔,項林從外面怒容進來,手上還拿着一個錦匣,裡面是給長平新換的擺設。對妻子罵道:“賤人,滾出去!”

“你當我想來,我兄弟說,好歹也得回來一趟,不然,哼!”舞陽郡主對着項林面上的傷痕冷笑:“你這臉上的傷,可還沒有好呢?”

項林眼角狂跳一下,舉着巴掌就要過來,舞陽郡主手急眼快,拔出自己細長鋒利的金簪子對着項林手掌就扎,項林還沒有打到她,先到簪子紮了幾下。

“你!滾!”項林看着自己的手,正在流出血絲。長平急了,捧着哥哥的手跺腳罵舞陽郡主:“滾,我不要看到你!”

舞陽郡主很機靈,走到門旁好跑開時,纔回身冷笑:“姑奶奶,勸你識些時務,我是母親作主娶進門的,你呢,你是你那後匈奴的姐姐作主成這次親,哎喲,以後是你婆婆了。”

她摔門而去後,長平郡主嘴脣哆嗦着,項林把妹妹緊緊抱在懷裡,喃喃道:“別理她,我回去就揍她。”

長平郡主在項林的臂彎,流着淚水只是點頭哭:“別人都可以看不起我,只有她不能。”項林也有了淚:“當然,你先來看這個花瓶喜不喜歡。”

看過花瓶,項林直奔房中來,舞陽郡主見他黑着臉進來,拿起手邊一把剪刀冷笑:“你再來橫的,我就動刀子,我可不會今天動,就在你妹妹成親那天動!”

項林氣洶洶回來,卻沒有動手。對着這剪刀不屑:“我來和你說幾句話,你喜歡死,管你哪天死去,你死了,我再一個好的。”

“那你要失望了,我向來活得好,不管你娶誰,得給我敬茶。”舞陽郡主悠然,故意要氣項林:“不過我不怕在什麼吉日良辰,往自己身上扎幾刀沖沖喜氣。剋夫的人,應該不怕衝撞。”

項林吼道:“閉嘴!我要對你說,你兄弟不能在京裡護你一輩子,你再對長平亂說一句,等他走了,我和你好好算!不然,哼,給你休書,你滾吧!”

“你休想!” 舞陽郡主也氣勢洶洶如鬥雞:“我兄弟走了,還有安平王府在,趙老夫人許給我,會和你母親們都說一說,你,哼,小拇指兒我肯嫁就不錯,你還敢嫌我!”舞陽郡主又跳又罵:“沒廉恥的下作東西,你當我想嫁!”

兩個人在房裡又吵起來,舞陽郡主的丫頭一擁而入,還有一個跑去找伍側妃。伍側妃過來讓丫頭們出去,對兒子媳婦道:“你是護妹妹,你是有兄弟護,自己都想想,各讓一步。”

這才把兩個人勸開,伍側妃嘆氣出房門,出了房門立即笑容滿面,還是一個爲女兒操心辦親事的人。

離長平成親前兩天,天氣夜轉涼。一早起來早桂飄香,點金綴玉的的花枝下,幾個丫頭來掐桂花。

這花送到房中,林大人方醒。對着窗上的天色他咳了兩聲,林夫人早起一步,關切地過來牀前問候:“老爺,夜來咳了好幾聲,好些沒有?”

“我沒事,就是心中煩悶。女兒親事,我思來想去,你訂下來吧。”林大人仰面對帳頂不急着坐起,在這早上神思最佳的時候,他想明白:“安平王那裡,不用等他。”

林夫人猶有揪然:“王妃來說了三門親事,我看都不錯。不過我沒有給她好話聽,她左一個將軍右一個將軍來的說,像是諷刺我們嫁不得王爺。”

“這當初是你我誰先想起來要給安平王的?”林大人追究這事情的來由:“真是糊塗啊。”林夫人在牀邊坐下:“糊塗倒不糊塗,是安平王出爾反爾。老爺,楚安王在爲女兒議親事,我看咱們再等上一等,或許安平王糊塗犯過去,他再找人看看京裡是年紀的可都嫁了。”

牀前銀燭閃了最後幾閃,無聲無息熄滅。窗上白光漸濃,院子裡有丫頭們的輕笑聲。林大人在這輕笑聲中指責安平王:“你愁他以後沒有適齡的人嫁?他出了名的會等,他那個王妃,不就是從襁褓裡等出來的。”

“這倒也是,就依老爺,反正前幾天,我也見過幾個媒婆,讓她們爲女兒說一門好親事。咱們女兒生得好,怕沒有好親事不成?”

林夫人說過,外面有丫頭請:“管家請夫人。”林夫人出去,林大人又養了一會兒神,安平王妃說的親事是不錯,個個都是五品上的將軍。不過依着這親事,女兒嫁不成王爺,要嫁王爺帳下的將軍。

林大人心裡,是怎麼也不舒服。

“老爺,老爺,外面來了求親的人,”林夫人裹着紫色刻絲宮緞石榴花的身子,一陣風地進來:“您快去看看,我打發不了他。”

林大人還不太願意就起來,想到女兒親事被安平王府回絕,林大人就提不起來精神。在他看來,回絕楚安王府都不應該回絕自己家。

被林夫人趕着起來,夫妻一起往前面來。在房中林夫人已經在說:“聽說是西北的將軍,老爺您說,咱們女兒京裡找不到人家?一定要嫁到西北去。聽說全是京里人,有一家是家裡遷到蘇州的一房,根兒還在京裡,京裡也還有人,我也打聽過,是城外有莊子的人家,倒是人不少,不過……。”

這樣絮叨着來到前面,見一坐一站是兩個人。林夫人也愣一下:“剛纔只有一個孫將軍,現在……。”

在這裡侍候的家人上前:“老爺,反正您要出來,我就沒有回報,這一位也是西北來的,說是賀將軍,他說他提過親。”

“滾。”林大人鬍子抖幾下,先把家人罵到一旁,再換上三分不鹹不淡的笑容進來,拱手道:“兩位將軍,此來何事?”

坐着的,起身自報家門是孫昭,這是安平王妃第一個來說起的人。他身材魁梧,面色不算黑,鼻子眼睛也端正,報官階履歷也清楚:“祖上在京裡,大伯父家現居城外二十里鋪子,還有叔父家也在京裡。父親早年去蘇州遊學,就此留下,聞聽林大人長女頗有賢名,託王妃求親不成,末將自己來了。”

這一個說話還算中聽,下一個也跟上來報履歷:“賀彥,祖居京外,離此一百里的集鎮上是大家。人丁單薄,三房單傳獨我一人,聽我嬸母說林大人家裡有待嫁的姑娘,奉雙親之命來求親。大丈夫可殺不可辱,求親不成特來請教,是何道理,看不上我?”

這一個已經有了火氣。

林大人看看林夫人,安平王妃說的人再說也不能答應,一個是不能由王側妃變成帳下將軍妻,一個是將軍們全是武人,再文武雙全的人,比如趙赦身上,都有殺氣。

嫁趙赦,至少他一表斯文。這兩個人一個面色不黑,一個頗有些黑粗,已經不是善良面色。

林夫人所以把林大人請出來,就是她也覺得武人不好說話,不是女眷可以徐徐說話那種。

這兩位客人算是斯文的那種,已經不等林大人坐下來就說話,林大人不急不忙,是文人的方步邁到主位上坐下坐好,這纔對兩個將軍徐徐道:“小女得將軍們垂青,乃是幸事,不過我本文官,不願意女兒嫁給武將。”

說到這裡,外面院子裡有了大笑聲:“林大人何在,俺老黃來也。我說奴才,你這院子裡一叢一叢的這大花,是什麼花?”

林大人愕然,這是誰?在別人家裡大呼小叫,而且這個聲音不熟悉。他匆匆站起到滴水檐下站住腳根,見走來的這個人,也是身高八尺,好似一座黑鐵塔往這裡移動。這個人,自己肯定不認識。

家人正掩口笑他粗魯不會當客人,回他話道:“這是繡球花,開起來就是大朵大朵的。”這黃將軍一聽精神煥發,兩隻眼睛到處找:“繡球俺知道,閨女大了要拋繡球,你們家種這麼多繡球花,有不少女兒吧?有幾個,都生得不賴?”

林大人險些氣暈過去,心裡只罵那家人來出氣。家人也聽出來這一位不是一般的不對路,板起臉老實當差領路,對黃將軍這話不回答。

黃將軍聽不到回答,又緊着回他:“你不好說,比劃一下也行。是生得像娘娘廟裡的娃子,還是生得和俺相似。要生得和俺相似,俺這傻蛋可就上了當白跑一回。”

家人繃直身子在前面帶路,好似沒有聽到。

“俺不會上當吧,都說林姑娘生得沉魚落雁,應該是武藝不錯,就俺這功夫在軍中數一數二,也不敢誇口沉魚落雁,沉人摔人還差不多。”

林大人是四品的大員,可謂見過各種各樣的官員,獨今天這一位將軍,他是聞所未聞聽所未聽。

身爲大員,一般養氣功夫不錯,判斷場合的功夫也不錯。明知道今天這事情來者不善,他雖然要發暈,還是竭力忍着,只是原本站在滴水檐下好似迎接客人,現在袍袖用力一拂,人轉身進來不管這外面二愣子。

外面黃將軍胡說八道誇自己,裡面這兩個不答應。孫昭走進去笑罵:“你這個滿嘴亂噴,到這裡來噴的丘八將軍,你功夫數一數二,哪個兔崽子敢這樣封你!”

賀將軍也出來罵:“眼睛揣褲襠只有眼眶子不認人的東西,你也敢吹自己數一數二。倒着數呢!”

剛纔還斯文的兩個人,也一起破口大罵。

林夫人瞪圓眼睛,自從她嫁到這家裡幾十年,遇到大大小小事情也不少。但大清早到別人家裡罵架的,還是頭一回。

這是來求親的,還是來尋事?當這裡是街頭巷尾,好罵架的地方不成。

“去個人,把安平王妃請來。”林大人不動聲色,陰沉着面色說過,林夫人小聲道:“好好地請她來,她肯來嗎?”

林大人差一點兒要拍桌子:“糊塗東西,去請!”

素來有家訓的林家外面,還在罵聲不斷。家裡少有惡聲,就是林大人發怒,也不過是斥責幾句讓管家去處置。現在一早就來了三個人,張嘴噼裡啪啦對罵一通,做事的一個家人一分神,撞到擡飯桌子的人身上。

擡飯桌子的人往後面踉蹌退幾步,“稀里嘩啦”響聲過,兩個人一起撞到樹上,手裡的東西全摔個粉碎。

粥菜羹湯的香氣彌散過來,爭吵的三個人不再吵架,吸吸鼻子:“好香。”黃將軍是帶着饞涎欲滴:“我餓了,你們兩個混蛋,在哪裡吃的飯?”

“在家裡,你不吃飯跑來做什麼!”賀彥罵過他,黃將軍再聞一聞飯菜香氣,咧開大嘴道:“一早纔到京裡,只換個衣服就跑來。我請教的先生們,說這樣叫誠心。你聞聞,我這一路上跑馬的汗味兒,還在身上呢。”

林夫人出去罵家人不經心摔東西,離這黃將軍很遠,也果然能聞到一股子怪味兒。她被薰得極難過,再聞到地上的飯菜香氣更是難過,更要罵家人:“送去打板子。”

“夫人,是您今天吩咐飯桌子廚房裡擺好擡過來,廚房上人還特意交待,這幾道菜全是擺得好看,只能在廚房上擺纔是。”家人們跪下來求饒。

黃將軍只看了一眼,就如主人一般招呼孫昭和賀彥進來:“走走,進去坐,不要客氣着只是看,這是別人家的事情。”

林大人如老僧入定般坐着,把心裡骨嘟骨嘟往上冒泡的火氣壓下去。當將軍的大多是粗人,他們大多是家裡沒吃沒喝纔去當兵。有些當上將軍後會學些文墨,擺脫一些粗鄙形跡。有些是到老,還是嘴裡不乾不淨的一個人。

唸書,不是人人家裡都可以做到的,林大人這樣想着,已經想好這事情應該是安平王所爲,他現在要掌握證據,好和安平王去理論。

“大人,”將軍們重新進來行禮,這禮,倒是有模有樣。林大人也起身還禮:“將軍們請坐下來說話。”

打定主意,林大人要把這三個丘八,好生生弄到椅子上坐着。你們是求親的,不是老夫對你們求親,求親上門的,總得聽老夫的。

黃將軍不聽,他大笑着豎在地上。這近處看上去,好似鐵柱子一根:“來些痛快的吧,三個求親的,肯定只招一個,是了,大人,您有幾個女兒?”

“老夫膝下倒有三個女兒,長女今年十六,次女今年才十二,小女才只得五歲。將軍,坐下說話吧,不然讓人知道,要說老夫不懂待客之道。”林大人還是不動聲色,看上去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黃將軍放聲笑:“哈哈哈,三個女兒好,不會有人空跑一趟。”

“將軍,坐!”林大人把手中袍袖狠狠捲起來,像把自己的怒氣全在手心裡攥着,這才又慢慢鬆展開來。

孫昭和賀彥使個眼色,林大人要生氣了。兩個人不出聲,讓他生氣去吧。這和打仗一樣,敵軍要軍心渙散,這纔好贏這一仗。

再說遇上黃將軍這胡說八道的人,不生氣的倒不多。只有他的上司將軍左俊傑,拿他當個寶。黃將軍相貌的粗糙,說話的大大咧咧,只比左將軍有過之,而無不及。

話說回來,左將軍時常誇自己生得不錯,他的左右軍官們,也許是他用心挑的,生得都粗糙。

黃將軍正在報履歷:“原名叫黃三碗,其實一頓得吃五碗飯,不過當我老丈人可以放心,俺自己掙得有,不怕一頓吃十五碗,不會吃窮老丈人。”

林大人還能笑得出來,而且做深思狀:“這倒是個事情。”黃將軍一聽就急了,懷裡嘩啦啦出來一捧子金珠玉碗:“有這些呢,這是歷年積攢的,老丈人您看看,光這些不夠?”

“將軍,老夫呵呵,當不起你老丈人,”林大人氣極反笑,對於安平王的意思他已經很明白。他壓壓火更沉得住氣,這一位不是粗野嗎?給你來個斯文的。

“啊,將軍,我有一事相求?”林大人開始動腦筋,文官,從來是動腦子的多。黃將軍滿面喜色:“快說快說。”

林大人悠悠然道:“我有一封急信要送給王爺,可巧兒沒有可靠的人來送,有勞將軍去送,如何?”

“哈哈,拿來。”黃將軍才說過,就變臉:“莫不是打趣俺,有信你家裡沒人送,一定要俺送,俺雖然生得粗,心是細的。你那信中寫的是什麼?”

孫昭和賀彥一起竊笑,黃將軍此人,決不是蠢蛋也。

林大人面上的笑,只覺得往下掉,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養氣養氣。養到一半,撲哧好似紮了一個洞,再也忍耐不住。

外面適時的來了一句:“老爺,安平王妃到了。”三位將軍一起噤聲,林大人火更騰騰的往上冒,他再也不能壓抑,大步往外面走去。

見王妃一行搖曳而來,走在她身邊說話的正是林夫人。真姐兒也詫異,因爲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轉而明白,這是表哥又有心思。

對於林大人,表哥終是不放心。楚安王處有皇帝壓下,以趙赦來看,是需要時間來化解。舞陽郡主出嫁,算是有了結果。最後這林大人,安平王看似不當一回事,其實也放在心上。

對着林夫人怒氣沖天,真姐兒停下腳步,笑容可掬:“夫人,要是你這般憤怒,我回家去等你氣消了再來。”

林夫人張着嘴,話一下子全消失在脣間。林大人大步走來,雙手用力捲起寬大的袍袖,從牙縫裡迸出話來:“王妃,這是什麼意思!”

真姐兒輕笑有禮:“容我問問好嗎?”

這才得已進去坐下,先喊過孫將軍問他:“親事不成,爲何又來?”孫將軍面對王妃很是小心:“林家女兒賢名在外,末將不自己來一趟,總是不能放心。”他笑嘻嘻:“或許要多求幾次,末將不怕被拒。”

賀將軍也是一樣:“要是第一次就求到了,我還不要呢。”

林夫人身子動了一下,林大人用眼色制止住她。再聽黃將軍的,黃將軍是低三下四來回話:“軍中都傳頌,說林大人家的姑娘好,俺不來,不是後人一等。”

“你們!……。不要太欺負人。”林夫人忍不下去:“是哪個爛了舌頭的說這樣話,西北離我們有多遠,你們軍中……。放肆!”

還軍中都傳頌!這可以養在深閨,不出二門的女兒。

真姐兒也微沉下臉:“夫人,我還有事,我先告辭。”四品雖然官階不低,不過對着來解決事情的王妃說放肆,真姐兒覺得自己不必再聽,她冷下面龐交待三位將軍:“咱們走。”

黃將軍猶有不捨,不過人是跟着走了,大嗓門兒從院子裡傳出來:“王妃您別不高興,俺是粗人,俺們那裡求親,就是帶上東西喊一聲老丈人,他答應閨女就是俺的了。”

對着院子裡遠去的這聲音,林夫人落淚喊了一聲:“老爺,安平王這是什麼意思?”林大人謹慎地只道:“夫人,你剛纔不必發脾氣。別人有備而來,或許要的,就是你發脾氣。”他長嘆一聲:“趕快給女兒尋親事,越快越好。”

林夫人瞠目結舌:“老爺您糊塗了,這尋親事要慢慢挑纔好。這越快越好的話讓人知道,像是咱們女兒做下什麼。”

“唉,你挑親事,順便把餘下兩個女兒親事也挑了,女兒親事,果然要早訂纔好。”林大人早就氣堵在心裡,夫人發作,他只能壓下來。

爲官謹慎的林大人回房中去細想,這事情後面,會怎麼樣?

林夫人自己哭了一回,讓人尋媒婆來見。相熟的幾個媒婆全來到,一個一個打扮得油光水滑。見到同行都在,大家一起不明白。

媒婆裡同行也是冤家,就是尋媒婆,也應該單獨私下裡一個一個見纔是。媒婆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出來林夫人面上有氣色。

這是怎麼了?

“我的長女要尋親事,你們說說看,京裡有哪些合適的人家?”林夫人忍氣說過,劉媒婆先開口:“我說夫人吶,早幾年我就給要來說親事,那時候,可是好挑,如今要年紀相當的,又要官兒不辱沒姑娘的,只有一家很合適。”

“是哪一家?”林夫人打算認真聽,劉媒婆第一句話就是:“是城外的孫家,是個五品上的將軍……”

林夫人大怒:“不必!”再問王媒婆:“你呢,也沒有好人家不成?”王媒婆是躊躇道:“有一家是有一家,不過人家話說得硬,我看不是好相與。夫人莫怪,尋親事是慢慢尋,這眼面前要有,不太好找。”

知道自己氣色被這些精乖的媒婆們看出來,林夫人強打笑容,故作和氣地道:“我不是急着尋親,只是我今天事情多,只想快些聽聽有哪些人家?”

媒婆們一起不信,不是着急,你會事情多還聽這個?

王媒婆也和劉媒婆一樣,是看出來林夫人着急,是拿捏她要錢的時候。媒婆們走百家,表面上對着主顧們客氣,其實尋隙就要撈錢,把好的姑娘說給肯出錢謝媒的主兒。

“有一位也是將軍,不過這是文武雙全的將軍,會念書呢,”王媒婆說過,林夫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急切道:“叫什麼?”

王媒婆倒不緊不慢的:“叫賀彥。”林夫人脫口而出一句生氣的話:“京裡就這兩個人,別人都死絕了不成?”

兩個媒婆骨嘟起嘴,這算什麼,要尋親事還要罵人死絕!

第三家林夫人也不想再聽,她生氣地道:“就這樣不入流的人家,還敢到我家來說。”劉媒婆和王媒婆一起道:“夫人不要生氣,還有一家不太好。”

“哎哎,聽聽我的,”第三個媒婆滿面笑容開了口:“我這一家是姓黃,人生得俊俏,年紀才十六,哎喲喲,可是一個好人家。”

林夫人心中更覺得不妙:“生得什麼樣兒你仔細說來?”第三個張媒婆春風滿面:“人呀,是中等兒個頭,生得比姑娘還要單弱,我說夫人,這一家去了,可是再也難找到。”

劉媒婆和王媒婆一起瞪眼她,這個嘴裡能說會騙的,把黑鐵塔說成俊俏人。

黑鐵塔黃將軍站在大街上,正和孫昭、賀彥說笑,對着街上小巷子亂看:“還有媒婆嗎?才這幾家?京裡的媒婆這麼少,姑娘們都怎麼嫁?”

“你等等,”孫昭才說到這裡,見人流中他的親兵笑逐顏開過來:“將軍,水瓶衚衕裡,還有一家也是常跑大戶人家的媒婆。”

三個人一起道:“走。”上馬各自帶着兩個親兵來到這家胡媒婆家裡,把門拍得震天響,嗓門兒可以比驚雷聲:“胡媒婆,上門求親的人來了。”

胡媒婆笑着來開門:“您是託我求親的,我家裡可沒人嫁。”雙手拉開門一看:“唷,三位老爺,快裡面請。”

這三位一看就是有錢人,身上衣服全是上好衣料,看精神,飽滿之極,個個是興旺發達的氣勢。

“三位老爺都沒有親事?”胡媒婆才問過這一句,見三位老爺手一擺,身後家人送上三錠大銀。

每個五十兩的白花花銀子,全是翹着邊兒的大元寶,看得胡媒婆眼睛裡全沒了縫,笑得合不攏嘴:“有話您只管交待我,是看上的哪一家,不管她有婚約沒婚約,就是成過親的,您要是想要,我也有潑天的手段。”

過去媒婆,還大多真的是坑蒙拐騙全來的人。不要說有親事的能拆散,就是成過親,也有想法子讓夫妻生分的。

“林大人家的長女,我們都相中了。”三位老爺其中一個說過,胡媒婆張大嘴:“啊?可她也不能嫁三個是不是?她就是情願,您三位也不情願。”

黃將軍要說話,被賀彥瞪了一眼。全是孫昭在說話:“我們三個人情同手足,一起聽說林家的長女好,我們三個人要爭一爭。你只管去說,不管哪一個說到,都重謝你。這親事說給我,我再謝你二百兩銀子,要說給賀將軍,他也謝你二百兩銀子,這位黃將軍也是一樣。”

黃將軍張張口,又被賀彥瞪了一眼。

有錢能通神,胡媒婆滿口裡答應:“這樣我好辦得多,您三位全是官職不低,再升一步,就和林大人平起平坐,家業也有,又有三個人給他挑,這親事呀,包在我身上。”

孫昭一本正經地交待:“不瞞您說,林大人家的女兒眼界兒高,我們託人去過不成,早上自己去過也不成。這娶妻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相中的,我一定要到手。你去辦成了,我重謝你。”

媒婆有了錢,管她是皇帝的女兒還是皇帝的妹妹,媒婆生就的是嘴,說親事肯定不是個個天作之合,而是錢上合得來。

把這三個人送出門,胡媒婆進來看看三錠大銀,一把全摟起來送進去。聽到外面,又有敲門聲。

重新出來,見是剛纔那位幾次想說話的黃將軍。黃將軍單獨跑來,對胡媒婆單獨交待:“這親事說給俺,俺謝你三百兩。”

“好好,全包在我身上。”胡媒婆滿口答應,這中間生得最嚇人的,就是這一位。他多出錢,也是應該。

黃將軍還有下文:“俺可是找過兩個媒婆,那林大人看不上俺這粗人,回絕了好幾回。”胡媒婆好笑:“您到底找過幾個媒婆說事不成?到底回絕過幾回?”

“俺是粗人不會計數兒,俺點兵全是他們自己報數。想想,一、二、三,總有五個媒婆吧。”黃將軍說過,胡媒婆駭笑:“您有什麼內疾不成?”

“外急也沒有,哪裡來的內急。哦,你是說拉屎是吧?”黃將軍難得聽明白一句斯文話,自己不無得意:“和你說親事,你胡扯什麼。你去告訴俺老丈人,要看俺這個人還是相當的好。俺能升官,能打仗,能生娃。”

胡媒婆笑得皺眉,我的天吶,這樣人,難怪林大人不答應。算了,把他先說成俊俏人吧。反正說媒的嘴裡說話,大多不可靠。

嘴裡答應着,把黃將軍往外面推:“我知道,我全知道。”黃將軍在門外又叮嚀:“別看俺生得粗,俺今年小着呢,今年十六,俺虛兩歲,所以履歷上是十八,其實,才十六。”

所以在左俊傑手上,都稱他是小黃將軍,看得五大三粗,其實年紀小。正是年紀太小,所以說話上一時還沒有閱歷,打仗,倒是打過十幾仗。

黃將軍出來,往酒樓上找孫昭和賀彥。兩個人對着他笑:“你這兔崽子,揹着我們又回去一趟吧,還說什麼拉肚子。”

“嘿嘿,”黃將軍笑而不答,讓人上酒菜,喝過幾杯小心翼翼問出來:“兩位兄弟,您說這王爺說出來的好人家,會不會也有虛頭?”

孫昭和賀彥一起板臉:“叫哥哥,我們都比你大,就是皮比你細嫩,看着比你年青。”黃將軍喊一聲哥哥,左右看他們:“哥哥,還搶弟妹?”

兩個人一起罵他:“混帳無行的說話!王爺說林家的親事好,哪一個到手就是哪一個的。”孫昭半開玩笑:“我說兄弟,你小子嘴裡把個門兒,讓你這樣胡說八道,我娶到手,也要揍你。”

王爺讓把林家的親事弄到手裡,沒說由着黃將軍胡扯一通。

“我們那裡見老丈人就是這樣,在外面再怯場,見老丈人要放得開,”黃將軍手裡端着酒,對着兩個人擠一擠眼睛:“兩位哥哥,你們纔是不懂。我這老丈人是場面上的人,咱們也是場面上的人,到老丈人家裡縮起頭,那不是成了烏龜。”

三個人一起笑,賀彥笑得縮着頭,見兩個人全對着自己笑,趕快又伸直脖子,拿筷子點着黃將軍:“左俊傑那樣的人,才能養出來你這樣的將軍。孃的,說粗又心中有細,說細,看這人長得,你要洞房,新娘子第二天得看醫生。”

黃將軍裝着發怒又要笑:“要不是王爺這樣說,俺還不要細嫩女兒。俺這身子,得配打鐵匠的閨女。”

“我不是說你洞房裡比力氣,”賀彥樂不可支:“我是說你臉太粗,洞房過第二天,新娘子那細皮,能讓你蹭下一層來。”

孫昭大笑不止,伸出拇指讚歎道:“好!”黃將軍笑呵呵:“你當老子是鐵砂?”賀彥笑問道:“你以爲你是白玉不成?”

第二天,林大人直奔宮中,來到皇帝面前伏地告狀:“臣與安平王無冤無仇,他無故屢屢戲弄臣。”

“都是怎麼回事兒?”皇帝問過,林大人快要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把事情回明:“……親事不知道何故變卦,親事不成臣也不求着他。臣女德言容功樣樣來得,自然有佳婿配之。可安平王不依不饒不肯放過,先爲帳下將軍們求親臣不答應,他的那些將軍全是沒品沒行的人,買通一干媒婆到臣家戲弄,臣不能轄治,請皇上作主。”

皇上問一問是哪些人,讓喊趙赦來。趙赦來到,是不慌不忙:“與林家姑娘親事,臣是今天才得知,這親事可能是親戚們所爲,還沒有到臣這裡。”

林大人心裡格登一下,果然這親事,只是和威遠侯在說,而安平王府,並沒有過明路。知道上當的林大人只能暗罵趙赦太狡詐。

先發作的人先被動,林大人這個時候,就很是被動。

趙赦還在回話:“要說將軍們求親,是臣的不是。將軍們的親事臣也須時時放在心上,孫昭賀彥是京里人,臣也是京里人,問過他們幾時成親,他們說要找京里人。臣隨口和將軍們說了說京中賢淑的姑娘們,將軍們託王妃求親不成,自己又去,這事情臣也是昨日才知。王妃往林大人家裡賠禮,被林夫人喝斥放肆而出。臣聽過雖然一時生氣,也約束將軍們不要再求林家之女。”

安平王連連叩頭:“皇上,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將軍們全是戰場上拼殺出來的性子,臨到事情機變,是不聽臣言。再說親事,是他們的家事。此事給林大人帶來困擾,全是臣之罪,請皇上重重責罰,以消林大人之怒。”

“林大人,有女百家求,這不是壞事。”皇上覺得這事情大可不必到自己面前來:“將軍們全是粗人,要是細人,也打不了仗。你和安平王自己去說,不用來回朕。”

林大人只得答應,皇上命他出去,再命趙赦:“你留下,朕有話對你說。”

出宮來的林大人覺得眼前一片黑,皇上要打仗,雖然沒有在金殿上讓百官明議,卻有消息傳出來。幾位王爺見天兒在宮中,安平王此時正得聖眷,這事情眼見得是告不贏。

女兒被退親,林大人心中其實惱怒。不過他素來養氣,不會表現在面上。現在怒氣被引出來,偏偏又告不贏。

回到家裡來告訴林夫人皇上是這樣說,林夫人很糊塗:“我弄不懂王爺這是什麼意思?”林大人倒明白:“舞陽郡主是安平王妃做媒,許了一戶好人家。楚安王我不知道是怎麼拆開的,我剛纔從楚安王那裡走一趟,提到安平王,他就皮笑肉不笑說自己女兒已經定親。看起來,王爺是不放心我們。”

“他不放心,也不用這樣吧,他不放心,應該親自上門來賠禮。”林夫人指甲掐着自己手掌心罵:“他在宮中否認得一乾二淨,是何居心?”

林大人本來還有和趙赦找後帳的心思,想着君子報仇,多少年不晚。現在是烏雲壓到眼前,他要應戰:“我們家裡沒有男孩,長婿是當半子來靠,爲女兒尋安平王爲親事,當初你我是有這樣的心思。現在看來,王爺對我極不放心,他要把女兒嫁到他帳下將軍家裡,也肯定是他的心腹將軍,這樣他就放心了。”

“可我不放心!”林夫人大怒:“沒有王法了嗎?”林大人這做官多年的人,更知道什麼是王法。以四品碰王爺,想當初,就不應該提這親事纔對。

林大人沒精神:“先這樣吧,雖然皇上面前沒有說贏,也算是說了一回。且看幾天再說。我頭疼,去歇一會兒。”

停了兩天再沒有媒婆上門,林夫人覺得可以鬆一口氣。想想心中憤恨,險些女兒名聲,被他們全敗壞。那個連官話都說不好的黃將軍,還敢說他只有十六,呀呸!三十六還差不多。

正在想着,見外面自己妯娌到來,坐下來吞吞吐吐,讓丫頭們全出去,才小聲問道:“大侄女兒親事,是訂得哪一家?”

“還沒有訂下。”林夫人正爲親事惱火,聽到這話面上就不自在。妯娌忙道:“哦哦。”又說上兩句話,又吞吞吐吐:“大侄女兒親事,趕快訂的好,晚了就訂不好。”

林夫人來火:“你是嬸嬸,怎麼這樣說我女兒?”

“你別生氣,我是來……唉,外面有閒話出來,說大侄女兒被人退了親事。那退親的人說,”到這裡又卡住,林夫人眼前金星直迸,手指甲緊緊掐住椅子扶手,“格嘣”斷了一根後,迸得她手直疼。

她氣得嗓子都變了:“說!”妯娌這才說出來:“退親的人說,要找一個不太細皮嫩肉的姑娘,說太嬌嫩的姑娘,會被蹭破皮。”

“這羣沒有王法的殺千刀的!”林夫人放聲大哭:“我的好女兒,她可沒有訂過親事,沒有,哪一家也沒有!”

妯娌過來勸:“嫂子你別哭,趕快應對纔是。依我說,早幾年就應該把親事尋下。你和大哥都不應該,說大侄女兒美貌,要慢慢尋個好人家。現在你看,這事情出來了吧。”

“滾!滾回你家去,你是來看勸人的,還是來看笑話的!”林夫人罵過,又開始大哭。

妯娌被罵,當然生氣而去。一面走一面嘀咕:“當自己女兒是鳳凰,這下子好了,女兒大了不能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哼,你自己兜着吧!”

馬車在外面候着,上車來吩咐車伕:“去四姑奶奶家裡。”這笑話,好好的去說說。

天色由明轉暗,不管嬉笑怒罵,全掩蓋在繁星夜色中。

露水半夜裡下來,打得半開的桂花微溼,趙赦披衣而起,對着榻上真姐兒快做的一朵大花,頗有興致地看看,說一聲:“淘氣最在行。”

兒子有小牀,又有不少小包被,真姐兒這做的,還是兒子睡覺的東西。不過真是好看,針線兒秀密,繡線花色襯得也好。說自己不是繡匠的趙赦雖然說淘氣,還是多看幾眼。

出來書房中看過兒子打拳,陪他射箭,再進來看書信。關二依然通敵,也依然和韋大人來往。想到韋老大人,趙赦不無痛心。一個老臣,就挽不回來不成?

日頭吸乾花上露水,把清香也帶得更遠。外面來了真姐兒,笑容滿面過來近身前,先親了趙赦一口:“表哥,林夫人才來看我。”

“哦,她再無禮,把她趕出去。”趙赦隨口說過,真姐兒抱住他執筆的手臂:“表哥先停一停,林夫人這次來,格外客氣,說要請我當媒人。”

趙赦毫不奇怪:“那你就去。”真姐兒笑眉笑眼睛:“不過她有個條件。”趙赦直接擺擺手,那意思,不必和我說,或者是她不必提條件。

“先聽聽吧,林夫人說表哥帳下的將軍全是能人,她要挑一挑才行。”真姐兒說過,一本花名冊放在她面前,趙赦再擺擺手:“去吧。”

真姐兒正要走,被趙赦喊住:“表哥這身上荷包,還是去年的東西。”真姐兒鼓起小臉兒輕笑:“知道了。”

把花名冊讓丫頭們抱回來,進來見到自己給兒子做的大花,真姐兒纔想起來,表哥在吃醋,居然吃佐哥兒的醋。

這朵大花做得費心思,佐哥兒睡在裡面,可以完全包住。兩邊花瓣上有盤扣,可以繫住。花蕊兒里正好睡小身子,上面綴着一個可愛的大毛蟲,正好是枕頭。

看一會兒花名冊,累了就去縫幾針。到下午時,佑哥兒搖搖擺擺進來,和平時一樣,走到榻前踮着腳尖摸摸母親的頭髮,問她今天乖不乖。

問過被大花吸引,過去看看很喜歡,問過丫頭是佐哥兒的,佑哥兒小臉兒黑下來。回到母親身邊搖她袖子,佑哥兒黑黑的小臉兒上慼慼然:“母親你今天乖不乖?”

“乖呢,一天只許問一次。”真姐兒把兒子抱到膝上,卻被佑哥兒掙開。這才發現佑哥兒不對的真姐兒好笑,只得哄兒子:“母親乖得很,你乖不乖?”

佑哥兒委屈之極,垂眼睛看自己的小手,又擡眼睛看母親:“母親你今天不乖。”真姐兒對兒子做鬼臉兒,弄不明白他這委屈從哪裡來:“寶貝兒,你怎麼了?”

“你不乖,母親很不乖。”佑哥兒快要跺小腳,淚水慢慢出來,撇着嘴兒:“你不乖,只疼佐哥兒。”

真姐兒恍然大悟,失笑兩聲見兒子很受傷,趕快收起笑容很嚴肅:“佑哥兒小的時候,也給你做好多。”

“佑哥兒小時候,沒有睡這花。”佑哥兒記得很認真:“母親做的,我全部都在。沒有大花,肯定沒有。”

“可佑哥兒有扁嘴鴨,還有許多佐哥兒也沒有不是?”兒子如此認真,真姐兒還不敢亂笑。佑哥兒立即回道:“那全是佑哥兒的呀。”

帶着“和佐哥兒無關”的福氣了,佑哥兒很伶俐的把母親的話反駁了。

真姐兒笑了一聲:“可佐哥兒並沒有呀。”佑哥兒想一想:“那時候也沒有佐哥兒。”當母親的放聲大笑,在兒子肥臉蛋子上擰一把:“你有的佐哥兒沒有,給佐哥兒做一件不要計較了,好兒子。”

“這不是計較,是我沒有。”佑哥兒擰擰小胖身子,很堅持地道:“是我沒有。”

真姐兒放下手中花名冊,打起精神哄兒子。也許着再給他做一個,才把佑哥兒哄好。晚上趙赦,問真姐兒:“你兒子說你不乖,讓我幫着監督。”

“哪有,全是表哥慣的,哪有對母親說不乖的,這要是說出去,讓別人笑話。”真姐兒埋頭做針線,頭也不擡的回話。

桌子上傳來幾聲輕敲聲,趙赦手指勾在桌子上懶洋洋:“真姐兒,表哥的腰帶,也是去年的吧。”

“表哥,兒子添亂呢,你就別添亂了。”真姐兒在燈下驚奇,表哥撒嬌,不太多見。趙赦一臉惆悵:“幾時把我拋到腦後去的?小白眼兒狼。”

小白眼兒狼嘻嘻笑着,放下手中針線奔過來,在趙赦懷中輕聲告訴他:“表哥你是大灰狼,”趙赦疑問:“嗯?”舉起手掌張開,在真姐兒面前忽閃幾下,自己又笑:“有一陣子沒有這麼着,還挺習慣。”

“表哥你不是大灰狼,怎麼養出來小白眼兒狼的。”真姐兒打趣過,額頭上先捱了一記不輕不重的巴掌。捱過這一巴掌以後,真姐兒老實坐到對面去:“表哥你,其實是老虎。”

這虎掌再輕,對真姐兒來說,她要覺得重。

趙赦歪在榻上伴着真姐兒做針指,和她有一句沒有一句地說着話。背後有人說自己是老虎狐狸,這下子倒好,大灰狼也出來了。

長平公主成親的第二天,扎那就帶着她要離去。這一次霍山王也來送行,送到城外十里亭。見長平對自己還是冷漠,獨對母親千叮囑萬叮嚀:“記得保重身體,好給我送吃的。”

無人理的霍山王,只得到扎那面前來擺岳父架子,剛說幾句:“要好好對我女兒,”族中長者沒好臉色:“咱們要走了,路還遠着呢。”

對着官道上即將遠去的車馬,伍側妃揮長又呼道:“長平,母親對你說的話,這一次要記得了。”

“我知道了,”長平從車裡探身子出去,把手裡的絲帕不時搖着。

這水紅色的帕子在風中飄舞,一直在霍山王心中。回到王府中,大家分開各自離去。霍山王走了兩步,對江陽郡主道:“你先回房。”

江陽郡主只盯着他:“父親,你管是不管?”霍山王板起臉:“你是我的人,不要當內奸。”丟下江陽郡主走開。

伍側妃纔回到房中坐下,正在獨自落淚。見門簾響,霍山王走進來。夫妻兩個人好似陌路對看着,伍側妃極其平靜:“王爺,女兒已經走了,依我看,這一次的女婿,比他老子好。”

這奇怪的話,是伍側妃故意說出來讓霍山王難過。漢人重倫理,而這一次的女婿和上一次的女婿,是一對父子。

霍山王果然尷尬,不安一會兒,忽然走上來把伍側妃緊緊抱在懷裡:“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爲着孩子,也爲着大家的體面,以後大家和和氣氣纔是。”

這個懷抱帶來久違的熟悉感,這熟悉感讓伍側妃恨上心來。恨極,忽然解脫。丟人,哼,大家一起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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