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接下來樑總約您一起吃飯,談談青海賓館的項目,您看答應還是不答應,什麼時候過去?”作爲宋奕承的特級助理,唐淼措辭已經修煉到一定的境界。他過來問,是自己的工作所在,但是結果他心裡有了數。
合上資料,宋奕承擡起腕子看了下時間,10點了,不早了。
男人合上資料,站起來,整理下襯衣的褶皺。他的衣服多半都是純手工,每天都是有專人熨燙,看着就跟新買來的衣服是一樣的。
“推了。”
果不其然,跟他心裡的猜想是一樣的,交疊着雙手,唐淼迅速跟在宋奕承身後。
“老闆,請問用什麼理由拒絕呢?”
宋奕承整理了一下袖釦,脣際漾着淺笑。
“就說我的小饞貓想吃排骨了,她比較挑,只吃我做的。”說完,宋奕承昂首闊步地離開,留下一臉駭然的唐淼在風中凌亂了。
**
去醫院看了媽媽,回來後,打開門,便是一陣芳香入鼻,柳琴臉上原本滿面的愁容,一時間想到什麼,眉眼之間突然舒緩開來。
循着香味,一路跑到廚房,站在門口,看着宋奕承穿着個碎花圍裙,背對着她,忙忙碌碌的樣子。
陽光斜打在他挺拔的身姿,他整個人看起來和暖而又柔和。
彎了彎脣角,這樣的場景,竟然讓自己心裡起了欣悅之情,柳琴也不知她這是怎麼了。就是莫名的想笑,她目光貪婪地看着像一隻蝴蝶的他,他的忙碌是爲了自己,這一刻,時光多麼的美好。
“是不是很感動?宋先生說他今天要親自下廚,爲你做菜。”
突然的聲音從耳側傳來,拂動的空氣將柳琴耳邊的頭髮吹起,心忽然地就吊了起來,轉臉,便看到金嫂目光含着嘲諷,燦爛的笑容正盯着忙碌的宋奕承,感覺到柳琴看着她的時候,她轉過臉來,對着柳琴粲然一笑。
看眼宋奕承,他並沒有察覺廚房外面所發生的一切,柳琴抓着金嫂的手,將她連拉帶拽地拉離這裡。
到了客廳,金嫂將柳琴的手甩開。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你不是知道的嗎?昨天我好言好語地跟你說過了,但是你貌似沒有聽進去。所以我想再提醒提醒你。”
“你不是說給我時間考慮的嗎?現在時間還沒過,你就急不可耐地想在宋奕承面前拆穿我。不是想讓我幫你的?這樣做,根本就體現不出你的誠意。”
“誠意?你跟我說誠意?我沒聽錯吧。”走了幾步,到柳琴面前,金嫂睜大眼將柳琴好好打量了一番,彷彿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樣。
柳琴握緊手,心跳還在不正常地加速,金嫂話語太古怪,她一時拿捏不住她的意思。
“沒錯,你想要讓我相信你,必須得先拿出你的誠意。”
“我可以拿出我的誠意,但是柳小姐你呢?你的誠意又在哪裡?我還守着我兩約定好的,打算給你一天時間考慮,結果你呢?你反而讓宋先生把我給解僱了,你的誠意呢?就是這樣體現的嗎?”
話落,柳琴眸光微閃。
“你怎麼知道?”
“呵。”金嫂譏諷地笑了下;“自己做過的事還怕別人知道,我早就警告過你了,別妄圖跟我作對,你的把柄拿捏在我手裡,你說我兩的勝算誰比較大。”
輕佻地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柳琴,以及她眼中害怕的光芒,金嫂作勢往裡面走。
“宋先生還在爲你做排骨湯呢,我去看看,他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走了幾步,柳琴握住她的手,她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金嫂把這一切告訴宋奕承,後果她不敢想象,也承擔不起。
“金嫂。”她深深吸了口氣;“你別告訴他,我答應你,我會認真考慮我們之間交易的事,一天的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我就會告訴你我的答案。”
她說的很認真,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此刻,只想着拖得了一時是一時,有了時間,才能夠去想別的更好的辦法。
金嫂回過頭來看了柳琴一眼,眼裡的鄙夷幾乎要脫眶而出,她打開柳琴觸摸着自己的手,絕情而又冷酷。
“晚了。”
金嫂在前面大步的走,空氣微弱的風拂在臉頰上,竟然有些許冷,在這8月裡,最熱的季節。
“啪”的一聲,柳琴彷彿聽見自己的心摔在地上的聲音。
她不能,不能讓金嫂告訴宋奕承。
清醒過來,柳琴去追金嫂,但是女人已經進了廚房,並且向她露出一個耀武揚威的笑容。
手扶着廚房的門,一顆心還是躁動不安,也許是燥熱傳遞的效果,那種灼熱已經一路蔓延,她的整個臉頰都紅了,跟火燒的一樣難受。
“回來了。”宋奕承用鏟子嚐了下味道,看着門口站着的女人,道。
“嗯。”柳琴點點頭,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但是她失敗了,整個大腦一片混亂,根本就不受思考,而且她根本不能集中注意力去看宋奕承,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金嫂身上,她靠的宋奕承那麼近,有什麼行動,她都來不及阻止。不管是將自己的秘密告訴宋奕承,還是金嫂因爲本來與宋奕承的個人恩怨,要對付宋奕承作出的舉動,都讓人防不勝防。
熄了火,看到女人一副呆呆的模樣,而且臉頰也紅的厲害,宋奕承想她是不是還在想着早上的那個吻,八成是害羞了。
“站在門口做什麼,進來吧,正好我的排骨湯也做好了,你可以嚐嚐味道。”
“好。”柳琴點點頭,終於能笑出來了,她一點點邁開步子,防備地看着金嫂,卻見金嫂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囂張,還有一絲詭異。
她還來不及細想,走近她身邊時,上方突然砸下來一個水瓶。
心裡溢滿害怕,柳琴眨了眨眼睛,她知道此刻再看金嫂也無用,隔着隱形眼鏡,她目光哀傷地看着宋奕承,那個男人揮着鏟子,將做好的排骨盛進碗裡。
宋奕承,我該怎麼辦?
這瓶沸水澆下來,她要是不躲,最輕的也要毀容;
如果讓開,她就欺騙了宋奕承。
柳琴沒想到金嫂的心居然這麼狠毒,她不過就是讓宋奕承解僱她,她就要讓自己接受這樣殘酷的懲罰。
宋奕承,容顏是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東西,我不想毀容,可是我更不想欺騙你。
看着穿着碎花圍裙的男人,柳琴脣角溢出了絲絲苦笑,她閉上了眼,眼角一行清淚灑在空中。
在她閉眼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個男人驚慌失措的樣子,這樣,也算是值了。
水瓶落下來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柳琴拼命閉着眼睛,做了好幾次準備,卻意外地並沒有她預想中的事情發生,四周很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只是臉上有幾滴沸水濺過來,雖然很燙,但是量少,疼痛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她慢慢睜開眼,入目地便是男人的胸膛,再往上,他的手裡正抓着一個水瓶,正是方纔掉下來的那個。
“你有沒有事?”男人開口的聲音有些嘶啞,還有他緊繃地面部線條都像是在承受着什麼極大的疼痛。
柳琴拍了拍自己的身體,搖了搖頭。
“我沒事。”
再擡眼時,便看到男人胳膊上一片紅的厲害,皮膚像泡在水裡,泛着白色,像爛了一樣的感覺。
“砰”,聽到柳琴說沒事,宋奕承瞬間丟掉了手裡的水瓶。
遲來的破裂聲,水瓶渣子濺了一地,捂着嘴,柳琴鼻頭酸澀,雙眼泛紅,她努力地將淚水逼回眼眶。
“宋奕承,你有沒有事?”出口的聲音帶着哽咽聲。
只見男人脣角輕勾,淡淡說了聲“沒事”。
他手臂都成那樣了,皮都爛了,金嫂說那是沸水,怎麼可能沒事呢?柳琴不相信,他一定是在騙自己。
“我剛纔聽到‘砰’的一聲很響的,像是有什麼東西碎了,你真的沒事嗎?”背過身去,眼淚已經藏匿不住,流出來些,柳琴趕緊將眼淚抹掉,不想讓他看見。
“不過就是砸了個碗,沒什麼的。”他故意說的很輕鬆,皺着的眉頭忍着疼痛。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柳琴想,這個問題她永遠也看不透,不過,不需要了,她不需要懂。
她陪着他一起擠出笑容,原本糟糕的場景被兩人的笑容渲染過,突然有種莫名的情緒在發酵。
愛上一個人,也許就是一瞬間的事。
“宋先生,你的手臂?那可是沸水啊,我今天早上辛辛苦苦燒的。”
金嫂突然反應過來,看到宋奕承被燙壞的胳膊,一時間被嚇到了。
宋奕承凌利的目光,落在金嫂身上,他不希望這個女人繼續說下去。
“滾。”厲聲的一個字,卻極具威嚴。
金嫂驀地有些害怕,她看了眼柳琴,想到了什麼,繼續說:“宋先生,你知不知道,柳琴她是騙你的,她根本就不是一個……”
原本遭亂一團的心情,因爲金嫂這一句,柳琴又跌進地獄走一遭,她搖了搖頭,眼裡滿是希冀。
宋奕承,別相信她的話。
“我說滾,你聽不到嗎?”男人眉頭輕皺,再次下達了命令。
金嫂咬了咬脣,憤恨地離開。
“你不是說要吃我做的菜,骨頭湯做好了,我盛碗給你。”
柳琴滿目都是男人鮮血淋漓的手臂,她輕輕推開了他的手,搖頭。
“我還沒餓,等會兒餓了再吃,宋奕承,我聞到了血腥味,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他不想讓她知道,那麼她就笑。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說得不對,聽了這話,男人眼中突然多了種看不懂的表情。
“你能聞到血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