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望着鳳祥春酒店裡和衣而睡的馬大鵬,心中感慨萬千,不忍驚擾這位飽經滄桑卻又有着堅忍不拔意志的江南飲食界的隱士,於是和馬雲飛悄悄地離開酒店,坐上寶馬越野車來到八一街道離自家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前半夜停放溫小燕車的地方。
高強借用的溫小燕的豐田凱美瑞靜靜地停放在小巷的停車道上,高強下車,對馬雲飛說:“雲飛,我去取車,你開車跟着我。”
馬雲飛道:“好的,大哥。”
高強發動凱美瑞,直接向柳城機械廠人事處的小紅樓駛去,馬雲飛開着寶馬緊跟其後。
不多時,車子開到人事處,高強將車停放在溫小燕平常停放的地方,常年種植四季都有花開的各種花草的大而圓的花圃的南面。
高強從豐田車的後備箱裡拿出一個小旅行包,包裡裝有高強的日常生活用品和幾套秋季洗換衣服,當然還有幾件軍用微型裝備,如指南針、瑞士軍刀、夜視鏡等。
將溫小燕的車停放好,高強按下遙控,上了豐田車的密碼鎖。
馬雲飛將高強的小旅行包再次放回寶馬的後備箱裡,坐好後,馬雲飛問:“大哥,天快亮了,現在去哪裡?”
高強了無睡意,想着受傷的溫小燕,念着暈厥的馬蘭花,又想着在柳城區委開緊急會的郭明月,以及遠在省城江都的趙六和陳大安、李小明等兄弟,真是千頭萬緒,每一樁每一件每一人每一事都讓人愁腸百結……
儘管事情多的令高強應接不暇,高強還是決定先去看看就在柳城機械廠厂部中心醫院住院的溫小燕。
“厂部醫院就在廠區內,前面不遠,我們現在就去看下溫大姐吧。”高強聲音很低,說到溫小燕,總感覺心裡虧欠太多。
“好的,大哥。”馬雲飛也不多說什麼,發動寶馬越野向柳城機械廠厂部中心醫院駛去。
厂部中心醫院在柳城機械廠區宿舍內,是機械廠內部幹部職工使用的用於醫療休養的綜合性保健醫院,醫療設施較好,護理條件優越,醫資力量雄厚,除非特重危急病人,一般厂部職工患者在厂部中心醫院都能得到治療,因救高強媽媽而背部受刀傷的廠人事處處長溫小燕就在厂部醫院救治。
高強和馬雲飛來到厂部醫院,溫小燕已做過背部傷口縫補手術,透過病房門上方小小的透明玻璃窗格能見到側身躺在特護病房裡的溫小燕,披肩的散發,安祥的睡姿,只是秀美的背部纏滿白色繃帶,看了令人不免生出憐愛。
許發明帶了兩個機動隊員,候在病房外,輪流守護,見高強和馬雲飛過來,許發明叫了聲“大哥”,眯在椅子上打盹的兩個機動隊員,醒了過來也起身招呼。
高強見到許發明和兩位機動隊員點點頭,用手在嘴邊噓了聲,示意大家小聲點,然後叫過許發明到一旁輕聲詢問:“發明,溫大姐怎麼樣了?”
許發明道:“大哥,溫大姐背部刀口較深,但傷勢不算重,已做過手術,據醫生說休息十天半月的就好了,只是背部可能會留下一條疤痕。”
“疤痕?那怎麼行?”聽說會留一條疤痕,高強心裡有些着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愛美的女人?
想着當溫小燕背部傷好後,要是發現一條很難看的疤痕,那將會是什麼心情?高強不待許發明回答,緊接着又問道:“醫生不可以同時做無疤痕縫補手術嗎?”
許發明道:“醫生說傷口較深,沒有辦法確保既做縫補手術,又不留疤痕。”
“應該可以的,這裡不能做,幹嘛不換醫院?”高強壓抑着嗓子,不敢在深夜醫院的走廊大聲喧譁。
許發明有些無奈:“大哥,當時形勢那麼急,也就厂部醫院最近,我怕耽誤溫姐治傷,不敢舍近就遠,當時徐明也是這麼考慮的。”
“這樣啊,發明,不怪你,辛苦你了。大安和小明幾位兄弟這幾天恐怕來不了柳城,這兒你就多擔待點。天一亮,就帶溫大姐轉院,儘管傷勢不重,但不能留下刀疤,我不想受傷的溫大姐又多一份傷心。”
“好吧,大哥,我明早就送溫大姐去江南第一醫院。”
“就這樣說,雲飛拿些錢出來。”馬雲飛聽高強吩咐,趕緊從手提包裡拿出一疊銀行紮緊的嶄新的一萬元百元紅鈔,遞給許發明,道:
“發哥,溫姐就多虧你了。”
許發明接過錢,說道:“雲飛,你和大哥注意安全,溫姐的事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照顧好溫姐,和以前一樣漂亮,又讓人尊敬。”
“好,發明,拜託了。”高強朝許發明一拱手,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到後面一聲微弱的女聲:“強哥。”
高強轉身,擡頭一看,只見溫小燕攙扶着病房的門框,眼裡滿含淚水,想必剛纔高強和許發明一舉一動溫小燕都看在眼裡聽進耳裡了。
許發明和兩個機動隊員顧着和大哥高強說話,卻沒注意謹醒的溫小燕竟然慢步走到病房,聽見了剛纔高強的說話,或許是心有靈犀吧,開始還沉睡的溫小燕竟然在高強到來的第一時間醒過來,似乎預感到高強就在門外,確實還真的是高強就來了。
高強見溫小燕披着白色的病號服虛弱地扶着門框,趕緊快步上前扶住溫小燕,十分內疚道:“燕子,你怎麼跑出來了?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馬雲飛、許發明和另兩位機動隊員也趕緊上前齊齊喊了聲:“溫姐。”
溫小燕見到高強和馬雲飛深夜冒着危險來到醫院探望,心裡很是溫暖,突然醒來,預感到心愛的男人高強會來,還真的就來了,這就是冥冥中註定,這就是心有靈犀啊。
“說什麼呀,強哥,誰要你說對不起啊。”溫小燕嗔怪高強。
高強上前緊緊扶住溫小燕虛弱的身子,臉上有些掛不住:“燕子,快躺牀上休息去。”
溫小燕也不推卻,由高強輕輕攙扶進病房,坐在牀沿上。
馬雲飛、許發明和兩個機動隊員隨後跟進病房,和高強、溫小燕簡單寒喧了幾句,便識趣地退出病房,將門輕輕帶上,病房裡只剩下高強和溫小燕兩人。
高強搬過一張榆木方凳,在溫小燕對面坐下,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下,都不由臉一紅,靜靜地感受着劫後餘生的心潮澎湃,沉默了好會兒,還是高強打破沉默,從包裡掏出豐田凱美瑞的車鑰匙來,遞給溫小燕,道:
“燕子,你的車停在人事處樓下,謝謝你。”
溫小燕沒接,看高強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俊輕輕一笑,並沒有接車鑰匙:“你先用吧,你看我這樣子能開車嗎?”
“能啊,醫生都說了,十天半月就沒事了,出院了,你的車就能開了。”高強抓過溫小燕的手,強行把車鑰匙放到溫小燕手裡。
溫小燕也不好說什麼,接過車鑰匙,放在一旁,聲音柔美:“什麼嘛,什麼你的車,我的車,有必要分的那麼清嗎?”
“我……我的意思是,你的病很快就好了,可以開車的。”高強知道說快了,也只有這樣牽強的藉口唐塞下。
溫小燕並沒有怪罪的意思,看高強有些尷尬的表情,挺體貼地說道:“瞧你熊樣,好了,又沒說你。車鑰匙先放我這兒吧,哪天你要用了就到這兒拿就是了。”
“那敢情好。”高強鬆了口氣,再次抓過溫小燕的手,兩雙手緊緊相握。
高強很心疼地對溫小燕說:“燕子,是你救了我媽,大恩不言謝,這份情我高強是永遠也還不清的。”
“胡言亂語,誰教你說這樣的話,我不喜歡聽。”溫小燕本想罵幾句,但近距離對視高強真摯的眼神,還是沒有罵出口。
“我……燕子,我都說了,今晚的事,很危險,你就不要去八一街道了,你又不聽,你看,差點就……”高強鼻子吸呼了幾聲,喉頭哽咽,帶着傷心焦慮的哭腔。
“別哭啊,強子,這不沒事了嘛,伯母還好吧?”溫小燕很關心的問。
“我媽,沒事了,剛同雲飛去家裡看望了下。我媽老唸叨着你,說要不是你救了一命,我媽就活不到抱孫子了。”高強實話實說,但還是胡謅了句老媽想盡快抱孫子的話。
溫小燕不由臉紅了下,用手指輕輕地摁了下高強的額頭,嗲了句:“壞小子,你就編吧。”然後關切地問:
“強子,你說的明天保安公司每人五萬元集資的事不會耽誤吧?”溫小燕說着,前傾下身子,拿過放在牀頭櫃邊上的手提包,從包裡取出一張淺灰色建行卡來,繼續說道:
“我這樣子,恐怕明天去不了,我幫你派個人去收錢登記吧。這卡里有20萬,我、你還有子更,三人15萬,剩下5萬你就先用吧,你現在急需用錢的,密碼六位數,記住了251314。”
“愛我一生一世?”高強複述了遍。
“是的,愛我一生一世!”溫小燕閃着淚眼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