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燕是一夜沒睡,一直都強打着精神陪着郭大爺的家屬和鄰居。郭大爺就一個女兒,嫁到柳江下流的一個偏遠鄉鎮,一時半會還趕不過來。唯有郭大爺的老伴和幾家老鄰居守候着,郭大爺的老伴遇到飛來的橫禍,只是抹眼淚,也急得沒了主張。
溫小燕是通宵沒睡啊。看溫小燕眼圈都黑黑的,十分疲倦的樣子,高強有些心疼了:“小燕,郭大爺沒事吧?”
“還在搶救呢,都進去三個多小時了。”溫小燕帶着哭腔,看到高強來了,象是見到了靠山一樣,滿眼淚光。
“會沒事的,郭大爺人好,吉人自有天相。”高強說完,轉身和郭大爺的家屬打招呼,安慰了大家幾句,也靜靜地和溫小燕一樣耐心守候在搶救室外。
搶救室外的不鏽鋼長凳上,溫小燕和高強坐一起,靜靜守候。興許太累了吧,溫小燕一個晚上都沒睡一下。前半夜忙着爲高強整理下崗工人和退伍轉業軍人的人事檔案,下半夜又急急地來醫院料理郭大爺的住院事務,從沒這麼熬夜的女子怎麼受得了?見高強到來,溫小燕的緊張的心便鬆馳了下來,眼皮不睜氣地打架,頭一歪就睡着了,幸福地靠在高強的肩膀上睡了。
高強很心疼溫小燕,就一直筆直地坐着,不敢動下身子,雙手平放於大腿上,以免弄醒太困太困的小燕了。溫婉可人的小燕,能做到人事處長的位置已經很不容易了,一個柔弱的女子盡心盡責地沒離開醫院半步,堅持一夜沒睡,也真是難爲她了,不得不讓人動容啊。
約摸半小時光景,手術室的門開了,老大爺紗布纏身躺在擔架上,一個小護士高高着輸液瓶,另一護士手推着擔架出來了,有一大夫邊走出手術室邊摘下口罩。郭大爺的家屬們一擁而上,都追着白大褂大夫問手術的情況。
高強見此情景,擡手輕輕拍了拍溫小燕的臂膀輕輕喚了聲:“小燕,醒醒,郭大爺出來了。”
聽到郭大爺幾個字,溫小燕一下驚醒,再看看高強,才反應過來一直靠在高強的肩膀上睡呢,睡了多久了也不清楚哦,怎麼會睡得那麼香,那麼踏實呢,莫非高強真的是自己生命中與生俱來的守護神?溫小燕心裡又是陣陣暖流在心間涌動,臉一陣潮紅,朝高強含羞一笑,和高強同時起身向郭大爺的擔架走去。
“大家安靜,病人需要休息。”大夫發話了。現場異常的安靜。大夫繼續說:“病人重度燒傷,前胸兩根肋骨斷裂,手術很成功,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但需要特級病房深度護理,請病人家屬到住院部辦理入院手續吧。”
“謝謝大夫。”聽主刀大夫這麼一說,郭大爺的家屬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就放下了,溫小燕也一樣,還好沒出人命,要不然,事態的性質就變了。至於住院費用,多少都不是問題,廠裡都爲正式職工辦理了醫療保險,小病報銷70%,大病全報,象郭大爺這是因公負傷,另外還會享受各種醫療補助及營養費及工資照發等待遇。
溫小燕和高強一起協助郭大爺家屬辦理好了入院手續,另外溫小燕按肖廠長的指示從手提包裡取了一萬現金給郭大爺的愛人先用着。然後高強和溫小燕也沒空休息。高強讓馬雲飛先去和陳大安、李小明等人碰頭瞭解下情況怎麼樣了,叮囑馬雲飛鳳祥春招聘的事不能耽擱,自己就同溫小燕去厂部取人事檔案材料,辦好了會打電話讓馬雲飛來接。事不宜遲,高強必須趕在今天組建好一支特別機動隊,江湖風雲變幻啊,保不準今晚又發生類似昨晚那樣突發事件呢?
“小燕,你都一宿沒睡,我來開吧。”溫小燕很溫柔地把車鑰匙遞給高強,一臉的癡迷。高強也沒多說,開着小燕的黑色豐田凱美瑞向機械廠去。
車上無話,很快就到廠區了。車子直接開到廠人事處,此時離行政上班時間還有將近兩個來小時呢。機械廠的行政班和政府機關一樣,實行朝九晚五。
廠人事處溫小燕的辦公室,由於小燕是單身,辦公室的起居設施都較齊全。小燕拿出了昨晚連夜整理好的一疊卷宗,沒說什麼,讓高強在辦公室坐下先看看。然後自己進衛生間洗漱了一番,再到臥室換了套休閒的連衣裙出來,手上拿了條新毛巾和經常出差用的一次性洗漱用品遞到高強面前。而此時走到高強面前的溫小燕已是楚楚動人。
洗漱用品和毛巾都備好了,看來溫小燕是拿高強當了親密愛人了,幾乎不用說什麼,高強便有種回到家裡的親切感。從連夜理出人事檔案到醫院守護,高強領略到溫小燕辦事幹練的一面,卻也感受到了溫小燕感情細膩的一面。
高強用種感激目光看了看溫小燕,接過物品也洗漱去了。過不多會,來到辦公室坐下,溫小燕已燒好了開水,煮了杯濃濃的咖啡放在沙發上的茶几前:“強哥,不知你喜歡喝不,是一個朋友從國外出差帶來的,牙買加的藍山咖啡。”強哥瞄了一眼,茶几上有個非常精緻漂亮的橙紅色小圓鐵盒,盒子上印有些外文,但不是英語的,高強也看不懂,估計是正宗外國進口的咖啡吧。
“嗯,不錯,爽滑圓潤,滿口留香,好喝。”高強輕輕呡了口,嘖嘖讚道,其實高強並不懂品咖啡,除了酒量大,偶爾泡點國內名茶鐵觀音、龍井什麼的醒醒酒,就是喜歡喝白開水了。剛纔高強評起藍山咖啡來似乎挺在行,其實那是高強哄小燕開心,張冠李戴將評茶代了咖啡語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以後你有空,我就煮給你喝,都給你留着吧。”溫小燕聽高強那麼一說,還真的很開心,感覺這世界上只要高強開心她才能開心一樣。想必戀愛中的女人都很笨,根本不會去想高強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過高強也沒惡意,能讓小燕開心,自己也感覺到很開心的,壞壞地說:“那好啊,我常來,說不定還賴着不走了,到時你別煩我就是,嘿嘿。”
“你來就是了,說那麼多。”小燕嘴裡輕輕嘟嘮了下,但心裡還是滿心歡喜的。
“剛纔這些檔案你看了吧,我選了50位下崗工人,其中家庭相對困難的將近一半。另外退伍轉業幹部職工有100多人,從20到50歲的,有技術兵、偵察兵等各兵種,海陸空退役到地方咱們廠的都有。”溫小燕不愧是人事處長,對廠裡的人事瞭如指掌、如數家珍。
“好,不錯。有一點,我看能不能以解決下崗工人再就業爲由,先徵詢下這些下崗人員的意見,由你們人事處出面組織大家參加上崗面試。這樣做下崗人員就會有面子,覺着儘管下崗了,但廠裡卻並沒有拋棄他們。人一旦有歸宿感,做起事來就會腳踏實地,充滿幹勁。”高強侃侃而談,溫小燕倒是喜歡聽高強發表高論,總覺得這個男人太不一般了,見解總是那麼高屋建瓴。這樣的男人,既霸氣,又有才氣,太讓人着迷了。
“好啊,沒問題,呆會一上班我就讓人事處的人全部出動,爭取一個不少,都能應聘上崗。”能解決下崗工人再就業,這可是人事處日常工作的重中之重啊,這高強一來就這麼輕鬆地解決了難題,你不佩服都不行啊。
“還有件事,就是保衛人員輪崗,組建一支由轉業軍人組成的特別機動隊,以應付象昨晚那樣的突發事件,震懾周邊的黑惡勢力,安全就是效益啊。在派出所接人的時候,我和胡廠長報告了這事,胡廠長全力贊成。人事安排有你這兒已經不存在問題了,只是財務經費是廠長一支筆,我與肖廠不熟,你看能不能直接向肖廠請示下,事不宜遲啊。”高強也不是務虛的人,在正兒八經辦事的時候,還是要面對現實的。
“好,呆會我就請示下肖廠長。”小燕看了看錶,又轉而問道:“我怎麼跟肖廠長說,你得要多少人,有些什麼開支,預算多少?”
“呵,我簡單和你說下構思吧。成立特別機動大隊,隸屬保衛處,50人編制,每10人一小隊,分別爲一二三四五小隊。我是保衛處長,兼任大隊長,全面負責全廠安全保衛。所有特別機動隊的人員工資由厂部照發,不需要另外造冊。只是急需要配備統一的保衛服裝和器械,及訓練場所等,首次運行經費不是很多,按每人4000元計,將近20萬吧。同意了,今天就下發人事通知輪崗。要是不同意,象昨晚那樣的事很有可能隨時發生,就很難應付,造成的損失就不止20萬這個概念了。”高強說的很明白,就是要小燕向肖廠轉達必須要組建機動隊,否則將會面臨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小燕知道廠裡底細,儘管下崗工人很多,那是大氣候,沒辦法的事。但柳城機械廠是六十年代的軍工企業,有五十多年的歷史,底蘊雄厚,攤子大,每年上級部門撥付的經費也大,20萬到也不算什麼,只要能解決十幾個分廠及碼頭倉庫的保衛難題,那也是利廠利民的事。
溫小燕望着面前這個有大氣魄的男人,心動無比,不用二想,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直撥肖廠。小燕邊撥邊想:“爲了自己心動的男人,有什麼不可以去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