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冰之所以忽然改變撤退行程路線,來到了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鬼沙區域,就是爲了送母親沈若萱回家。
二十多年前,有着莫邪家族血統的沈若萱地下樓蘭的未來新一代女王繼承人,拒絕了王位,違反祖制受盡磨難後離開了地下樓蘭,嫁給了蘇北山。
沈若萱生下沈銀冰沒過幾年,就走到了她生命的盡頭。
知道她真實身份的蘇北山,爲她舉辦了葬禮,並對外聲稱她是身患絕症才死亡的。
但誰也不知道,沈若萱死後當晚,屍體就被早就盯着蘇北山一舉一動的華夏某秘密部門帶走,放在了洪荒縣的地下生化研究所內。
沈若萱的遺體,可以製造出世間罕見的天堂病毒,當局不敢確定,在把她遺體焚化時,會不會遺留下什麼致命的後患,所以只能把遺體冷凍起來,用作生化研究。
這一來,沈若萱就在洪荒縣的地下生化研究所一呆二十年,其間還被破軍,貪狼聯手利用過,燕魔姬用她神奇的趕屍術,盜取了遺體的細胞組織,並由破軍在南美的分部,製造出了生化炸彈。
從顏紅那兒得知母親的遺體並沒有焚化,而是被放在一個地下生化研究所後,沈銀冰就一直想把母親帶出來,安葬好。
這一等,又是一年多。
現在,憑藉郝連偃月的接應,她終於如願以償,把沈銀冰的遺體奪了回來。
依着沈銀冰的本意,是想帶到外蒙去火化的。
不過在路上她忽然改變了主意:既然母親曾經是地下樓蘭的女王繼承人,那麼爲什麼不把她送回地下樓蘭
那兒,纔是她最終的歸宿,她的家。
在韓家駿的帶領下,幾輛車飛快的駛出了鬼沙區域後才停了下來,然後就有人跳到了車頭上,密切向那邊注視着。
距離足有十幾公里遠,他們當然看不到沈銀冰,不過如果那邊有篝火點燃的話,在這幾乎沒有任何遮擋的沙漠中,還是能一眼看到的。
郝連偃月左肋下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就坐在車子裡也向那邊看。
夜色越來越深,月光越來越亮,但氣溫卻很快低了下來,夜風也開始增大,颳起些小的小沙粒,貼着地面來回盤旋着。
因爲這段時間的神經始終繃緊,現在終於成功取得沈銀冰的信任,任務算是完成了最重要的一半後,郝連偃月坐了片刻,就不知不覺的閉眼睡了過去。
在外面來回走動的韓家駿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郝連偃月忽然聽到有人小聲說話,慢慢睜開了眼。
實際上,在她睡着之前,宋承鋼李國訓他們就在小聲說着什麼,偶爾還會發出低笑聲,畢竟在這兒乾等實在是太無聊了,聊點男人之間的話題也是很正常的。
那時候郝連偃月沒有注意,是因爲她心裡飛速盤算着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本能屏蔽了這些沒用的聲音。
現在她充分休息幾個小時後,精神狀態都恢復到了最佳,能被這些人的小聲談話驚醒也是很正常了。
她睜開眼後本能的坐直了身子,才發現身上多了一件軍大衣,也不知道是誰給她蓋上的,她剛纔在睡着時竟然沒發覺。
看着軍大衣,郝連偃月心中忽然一暖,沒想到這些人也很懂得關心女人。
她裹住大衣時,韓家駿從車後面叼着煙慢慢走了過來,微笑着輕聲問道:醒了
嗯,有些累,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郝連偃月抱歉的笑了笑,擡頭看着已經西斜的月亮,隨口問道:現在幾點了
凌晨三點半。
韓家駿擡頭向鬼沙區域那邊看着,喃喃說道:再過一個小時,天就差不多要亮了。
三點半了
郝連偃月一驚,開門從車上跳了下來,問道:沈總呢,還沒有回來
韓家駿搖了搖頭:還沒有看到篝火燃起。
這麼久了,沈總都沒有動靜,那我們是不是該過去看看
郝連偃月有些不放心。
韓家駿有些爲難的說:可是,沈總說過,在她沒有點燃大衣時,我們是不可以過去的。
可這麼久都過去了,沈總那邊還沒有消息,誰知道會不會發生意外
郝連偃月反手脫下身上的大衣,彎腰從褲腿那兒拿出手槍,動作麻利的檢查了下彈夾: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韓家駿連忙攔住:郝連,沈總說過了,在她點火之前是不許過
沈總也說過,我以後就負責她的安保工作。沈總獨自在荒漠上呆了那麼久還沒有動靜,我有責任去查看個清楚
郝連偃月打斷了韓家駿的話,右手一揮:宋承鋼,帶幾個人跟我過去看看
郝連偃月擔任九局局長那麼久,早就養出了一種上位的說一不二氣勢,在下達命令時,很自然流露了出來,讓韓家駿感到一股子無形的壓力,張開的嘴又合上了。
宋承鋼倒是沒有任何意見,馬上就帶了幾個人跳上了車。
郝連偃月也返身上了車,在關上車門之前對韓家駿說:你帶其他人在這兒等候接應,如果我那邊沒有異常動靜,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韓家駿自己也很清楚,在某些方面他終究不如科班出身的郝連偃月,再加上他也擔心沈銀冰的安全,所以就選擇了配合:好,郝連,如果有什麼意外發生,你就鳴槍示警,我這邊完全可以聽得到的
大家都做好戰鬥準備,隨時準備出擊
韓家駿衝剩下的那些保鏢,大聲吼了一嗓子。
馬上,那些湊字一起的保鏢們,立即快速行動了起來。
砰的一聲,郝連偃月關上車門,啓動車子一踩油門,吉普車就呼嘯着衝向了鬼沙區域。
宋承鋼等人所乘坐的那輛車子,立即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很快,一馬當先的郝連偃月就駛進鬼沙區域,向沈銀冰那邊急馳而去。
韓家駿站在車頭上,雙手捧着望遠鏡,追隨着那兩輛車子。
就在他看到郝連偃月一馬當先要繞過一個沙丘,準備放下望遠鏡時,卻看到車子忽然猛地停了下來。
呲呲郝連偃月猛地一踩剎車,疾馳的車子好像打擺子那樣,身子晃着,輪胎在沙子裡搓出老遠,才斜着身子停了下來。
緊跟在郝連偃月車子身後的宋承鋼,也馬上停下了車。
郝連偃月雙手緊抓着方向盤,雙眼微微眯起看着前面十幾米處就在一秒鐘之前,本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的前面,竟然有三個黑影,從沙子裡冒了出來。
這三個黑影就像樹樁那樣,呈品字形的站在那兒,動也不動。
雪亮的車燈直直的照在他們身上,這些人一身黑衣,就像歐洲中世紀的騎士那樣,頭上也被黑色帽子捂住,臉上蒙着一層黑紗,渾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在車燈照射下,發出瘮人的藍汪汪的異光。
這些人是什麼人,敢在這兒裝神弄鬼的
如果是一般女孩子,哪怕是身邊還有幾個男人跟着,可在看到這幾個忽然從地上冒出來的黑衣人後,肯定會被嚇個半死的。
郝連偃月可不是一般人,比這更玄乎詭異的事兒見得多了,冷笑一聲後鬆開離合器,猛打方向盤的同時,油門狠狠踩了下去,車子四個輪胎急促轉動,拔起一蓬蓬的沙粒,瘋牛般的撞向了那三個黑衣人。
她在啓動車子時,好像聽後面的車子喇叭急促叫了幾聲,不過也沒在意,只是緊抿着嘴脣狠狠撞向最中間那個黑衣人。
砰的一聲輕響,郝連偃月親眼看到那個黑衣人被車頭狠狠撞上,疾馳不停的車子,立即把他碾壓了過去。
靠,我還以爲你們有多大的本事呢,原來不過如此
郝連偃月小聲的罵着向前衝出十幾米後再次緊急剎車,猛打方向盤向後看去。
看到,其他兩個黑衣人仍舊站在原地,木樁子般的動也不動。
可宋承鋼的車子,也同樣沒動,只是在那兒一個勁的按喇叭,好像還有人從車內伸出微衝,要射擊的樣子。
搞什麼呢,不趕緊跟上。
郝連偃月不解的搖了搖頭時,槍聲響了:宋承鋼車上的那兩個保鏢,衝那兩個木樁開了槍。
處在郝連偃月的這個角度上,能清晰看到微衝的子彈準確擊打在那倆黑衣人身上,在子彈的大力衝擊下,他們終於動了卻不是應聲而倒,而是老鷹一般的縱身而起,撲向了那輛吉普車
啊,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打不死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郝連偃月大驚失色,接下來就看到,宋承鋼那輛吉普車在兩個黑衣人撲過去後,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邊開槍,邊迅速後退。
那倆黑影雖然好像打不死,不過對子彈也有所顧忌,不斷的在飛撲過程中,做出各種各樣的躲避動作。
這樣一來,他們撲擊的速度就有所放緩,讓那輛吉普車趁機迅速調頭,向來路狂奔而去。
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郝連偃月大驚之下,本能的揚聲叫道,她的話音未落,卻覺得脖子一緊。
郝連偃月霍然回頭,就看到了一雙散發着藍汪汪熒光的眼睛,就在她腦後上方。
黑衣人
這個黑衣人,正是剛纔被她狠狠撞倒在車下又碾壓過去的那個。
他沒有死,甚至都沒有受傷,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爬上了郝連偃月的車,趁她驚駭不已時,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郝連偃月被嚇得魂飛魄散,驚叫着本能的要擡手反擊時,卻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大響,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月色入水,夜風如針。
月光下的沈銀冰,好像沒感覺到刺骨的寒風那樣,始終跪在冰櫃面前,癡癡望着母親的遺體,一動不動的已經過了四五個小時,就像一尊石刻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