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林半,咱們好一陣沒見了。今天我來吃飯,聽說你也在隔壁請客,就請你過來聊一聊。”張爾陽笑容滿面地站起身來,招手道,“來,坐下陪叔喝杯酒!”
酒桌上有不少菜,還有幾付用過的碗筷,但現在,就只有張爾陽一個人坐在包廂裡,顯然是其他客人已經走了。
“好。”林半笑呵呵地坐在張爾陽身旁,提起茶上的小酒壺,給張爾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白酒,和張爾陽碰了碰杯,一飲而盡,然後又拿了一付乾淨的碗筷,挾了塊辣子雞嚼了兩下,點頭道,“這雞不錯。”
“林半啊……”張爾陽慢悠悠地喝完那杯酒,笑眯眯地拍了拍林半的肩膀,說道,“這兩天的新聞我都看了,你現在火了,也有錢有出息了,你媽在九泉之下,也該很欣慰了。”
“我和我爸,都是靠張叔你們的照顧和幫襯,才挺過來的。過幾天我要在村裡擺點酒席,感謝鄉親們一下,到時還請張叔賞臉來喝杯喜酒。”林半點了點頭,也笑眯眯地看着張爾陽。
林半雖然笑容可掬,心裡的怒火卻騰地一下子冒了出來——姓張的,我媽在九泉之下,要是得知是你害我老爸癱了十年,恐怕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夜夜要在你牀頭叫喚幾聲!
“那當然,一定要來討杯喜酒喝的。”張爾陽笑呵呵地說道。
兩人扯了一陣子閒話,張爾陽就慢慢地把話引上了正題:“林半,讀大學後有什麼打算啊?你不會像叔這麼沒出息,靠國家發的這點可憐工資吃飯吧?”
“張叔的意思是?”林半頓時警惕起來,眼神卻清澈單純。
“是這樣,我聽說你有幾千萬,但沒有投資的地方。而叔有門路,卻差一點資金。”張爾陽終於開始破題了,“不如我們合作,搞幾個煤礦運作一下。你也知道,我們飛沙縣的煤炭資源很豐富,開煤礦的都發了大財。煤炭又被稱爲黑金,只要找準了礦脈,把證辦下來,就只要坐在家裡數錢了,這可是一本萬利的事!”
“張叔,我現在也沒多少錢啊。”林半沉默了一會,就露出了爲難的神情,“報道上大約沒說清楚,我確實賺過幾千萬,不過後來賭石又虧掉了,現在只有四、五百萬了。”
“賭石確實風險大,弄得不好就血本無歸。如果你只有五百萬,那咱們就少開採幾個礦吧,也夠了。”張爾陽眼睛一亮,“我有一個鐵哥們,辦了個探礦證,在天雅鎮附近找到一大片煤礦,煤的質量很好,儲量也很大,預計全部開採出來能賺幾千萬,就是還缺點啓動資金,所以還沒辦開採證。既然你有五百萬資金,我們就可以合作開發。我在市裡和縣裡都有門路,省裡也有關係,我負責找人疏通關係,再去辦個證,這樣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地發大財了。煤窯的事平時你也不用管,我幫你找人看着。總歸一句話,我朋友出技術,你出錢,我出力,煤窯賺的錢,你分一半,剩下的一半歸我和我那位朋友平分,怎麼樣?”
你奶奶的,想騙我的錢就直說!到時一句煤窯沒采出煤來,或者煤窯出事被封了,我的幾百萬就扔水裡了,你把我當菜鳥宰呢……林半不屑地在心裡嘀咕着,臉上卻仍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不行啊,張叔,我還要留着這些錢去賭石呢。賭石我在行,開煤礦我不在行啊。”
兩人議論了半天,不管張爾陽如何拍胸脯做保證,林半就是不上套,也不可能上套——他和誰合作都可以,就是不可能和眼前曾設計殺害他父親的生死仇敵合作。再說了,現在他異能在手,根本不缺賺錢的門路,又怎麼會把一個煤窯放在眼裡?
見苦勸無效,張爾陽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來。他屈起右手的食、中二指,輕輕地在桌上叩擊着,似乎在思考什麼重大問題。
“張叔,我那邊還有些記者朋友要招待,我得去陪他們了。”林半在心中冷笑了一聲,起身告辭,“以後有其他的發財機會,咱們再細細討論。”
林半一直想收拾張爾陽,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現在他倒好,自己撞到槍口上來了。不過林半現在還不想動他,畢竟外面還守着一個警察。
剛纔林半進門前留心觀察過,那警察挾着一個大大的手提包,包裡鼓鼓的,恐怕裝了槍和手銬之類的東西,而且這裡是酒店,林半也不想在這種環境下冒險。
不過林半想走,張爾陽卻不樂意了,他輕咳一聲,陰沉着臉說道:“等等!”
“張叔還有什麼事嗎?”林半回過頭來,笑容可掬地看着張爾陽。
“聽說你學過催眠術?”張爾陽點了根菸,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
“是,學過一點,用來提高記憶力和學習效率。”林半點了點頭。
“可以幫我催眠一下嗎?我最近老失眠。”張爾陽邊說邊捏了捏後脖頸,一副疲憊的樣子。
“不好意思,我學的是廖閱鵬大師的自我催眠術,只能催眠自己,不能催眠別人。”林半苦笑道。
這種要求,記者們也提過,但林半都以這個理由推辭掉了,畢竟他根本不會什麼催眠術。
“哦?真的不行?”張爾陽皺眉道。
“嗯。”林半點了點頭,“張叔,沒什麼其他的事的話,我就走了。”
“古熙是你的同學?”張爾陽的話題跳躍得很快。
“是。”林半愣了愣,心裡咯噔了一下,怎麼和古熙扯上了?
“他今天向我們公安局報了案,說你在高考的時候用催眠術催眠了他,讓他的腿一直抽筋,所以他高考落榜了。林半,你這是人身傷害,是違法犯罪,你明白嗎?”張爾陽說着說着,便聲色俱厲起來。
“他這是污衊!”林半頓時哭笑不得,趕緊辯解道,“張叔,我剛纔說了,我學的催眠術只能自我催眠,不能催眠別人,又怎麼可能催眠古熙呢?他每隔二十分鐘抽一次筋,這是催眠術能達到的效果嗎,你聽說過這麼厲害的催眠術嗎?”
他還真沒想到,用催眠術解釋自己的成績提高問題,竟然會惹出這麼一個副作用來,簡直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林半對古熙所用的“侵蝕”小術法,確實類似於催眠術。不過他在痛揍古熙並用小活絡丸騙了他三萬元之後,就解除了這個暗示古熙抽筋的小術法。同時他在解除術法時又在古熙腦海裡下了一個新的小術法,讓古熙覺得他和自己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了。所以林半沒想到,古熙居然還會對自己耿耿於懷,並向公安局報案。
林半顯然高估了“侵蝕”術法的持久效果,現在據他施法時已過去了二十多天,侵蝕效果已經很弱了。何況昨天他在教室裡大出風頭時,白清靈也圍在他身旁歡聲笑語,理都沒理古熙一下,這讓古熙新仇舊恨一齊涌上心頭,便和他父親的老朋友張爾陽說了這件事情。
張爾陽也聽說了同村貧窮小子林半在雲南大發橫財的新聞,正在盤算着怎麼從林半這裡敲筆竹杆,弄點油水。聽了古熙的話,他立即意識到這件事大有文章可做,大有油水可撈,於是讓人留意林半的動向,並尾隨林半進入賓館吃飯,製造了這個攤牌談判的機會……
聽了林半的解釋,張爾陽自然不會相信,只灑然一笑,說道:“我倒是聽說催眠術是既可以催眠自己,也可以催眠別人的。當然,這是高科技,我不懂,不過我們局裡有人懂,市局也有行家。林半,爲了把事情搞清楚,你還是跟我走一趟吧,回局裡做一個筆錄和鑑定,把這件事處理妥當,省得誤了你上大學的前程。”
聽到最後一句話,林半皺起了眉頭,沉吟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張叔這麼說了,我去和跟記者們打個招呼,然後跟你走一趟。”
“不用了,咱們這就走吧。”張爾陽擺出一付公事公辦的姿態,冷聲說道,“我會讓小夏和那些記者說一下,就說你被我們帶到公安局去了,不能陪他們了。
“我明白了,張大局長,你繞着圈子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勒索我,想讓我拿錢入股,對嗎?”聽張爾陽越說越不像話,還利用記者的影響力來威脅自己,林半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冷笑道:“要是我不答應開礦的事,你就正式把我當犯人了,並且讓記者知道這件事,把我搞臭,對不對?”
現在事情已經很明白了,張爾陽就是想用古熙這件事逼迫林半,讓他拿錢給煤礦入股。要不然,張爾陽就直接公事公辦了,哪還會先談合作,再談案子?
這位張大局長,還真是霸氣外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