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林敏跑了過來,看了看擔架,驚訝地問道,“哥,她是誰呀,她怎麼了?”
藉着屋裡傳出來的淡黃色燈光,牧雲看清了林敏的長相。雖然早有預料,但這張臉蛋還是讓牧雲略有些驚訝——這是一張很秀氣的臉蛋,脣紅齒白,有一雙明亮動人的大眼睛。只可惜上天惡作劇地在她臉上蓋了個章,讓她的左半臉幾乎像被黑墨水染過一樣,半白半黑之間,透着一種驚悚的詭異,就像傳說中黑白無常的綜合體。
“她是我的初中同學,叫牧雲。小敏,牧雲摔傷了,要在我們家休養兩天。走,先把她擡進屋去。”林半一邊答着,一邊擡起了擔架的一頭,以免在妹妹面前暴露自己突然增長的力量。
“牧雲姐,你好。”林敏一邊幫着擡擔架,一邊看着牧雲眼上的表情,見她對自己的陰陽臉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吃驚和厭惡,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趕緊乖巧地叫了一聲。
“你好。”牧雲微微一笑。
牧雲現在用的是用很標準的普通話,聽不出任何地方口音。
對於這位法力高強的仙子來說,學習一種語言是很簡單的事。在她來地球之前,就已經用一個小法術輕易地掌握了地球上的一些主要語言,漢語更是小菜一碟。只不過在她遇到林半之後,不屑於使用這種在她眼裡看來比較低級的土著口音罷了。
在牧雲心目中,英語也罷,漢語也好,都不過是土著口音,唯有早已在人間失傳的盤古大陸通用語言,才能勉強算得上是一種真正的宇宙語言。不過現在面對着林敏,牧雲也只能使用這種“低級語言”了。
進屋的途中,林敏發現了牧雲身上的血跡,當即嚇了一跳,提議將她送醫院,林半則以“沒錢,傷也不重”爲推託,說要用自己從老道士那學來的醫術爲牧雲治病。
林敏又說要想辦法通知牧雲的父母,林半無奈之下,就隨口說牧雲是一個孤兒,沒有親戚。林敏聯想到了自己和哥哥的身世,頓時滿臉同情地看着牧雲。
“混蛋,誰是孤兒?”牧雲被氣得不輕,靈識傳音道,“惡毒的凡人,你竟敢詛咒我的父母?”
牧雲的父母都是地位尊崇的仙人,現在自然也活得好好的,沒想到竟被林半這麼口無遮攔地詛咒,牧雲氣憤之下,話語中也帶上了久未出現的殺意,每個字都透着寒意。
林半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半晌才解釋了一句:“牧雲,我沒有惡意,只是你的身份不能暴露。咱們不這麼應付別人,麻煩會更多的。”
牧雲的氣剛消了一點,就聽到林冬至蒼老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林半,誰來咱們家了?”
外面的動靜,林冬至每個字都聽在耳裡,卻是乾着急,畢竟他無法下牀走路。
於是牧雲被擡到了主臥室裡,也終於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倔老頭——濃眉大眼的林冬至雖然面容有些消瘦,但臉色還比較紅潤,面容和衣服也十分整潔,看來得到了很精心的照料。只是那白了大半的頭髮,透露出了他的真實處境。,
此刻,林冬至正半坐在牀頭上,神態威嚴地盯着自己的兒子。
林冬至本來想質問兒子爲什麼將自己的安眠藥換成了鈣片,但眼前有客人在,林冬至自然要給兒子幾分面子,所以沒有開口。
而當牧雲從擔架裡擡起頭來,林冬至更是被她的美麗給嚇到了,臉上立即像川劇變臉似地掛上了一些討好的笑容。
“小姑娘,你是林半的同學?”林冬至的一顆老心臟激烈地跳動着,這樣一位美女,竟被兒子帶到了家裡,想來關係很親密。若是能把她收作兒媳婦,天啊,老伴在地底下都會笑醒的!
有了這種先入爲主的認識,林冬至老臉上的笑容,討好得近乎諂媚。
“是的,老爸,她叫牧雲,是我的初中同學。”林半搶着答了一句,又對牧雲靈識傳音道,“牧雲,你叫他林叔叔就好了。”
“林先生,你好。”牧雲點了點頭,對着林冬至微微一笑。
“呃……”林冬至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一顆活潑潑的火熱之心如同掉進了冰窟裡。
先生,這是個多麼冷漠而生疏的字眼啊,一下子就讓林冬至有了熱臉貼在冷屁股上的感覺,也讓他兒媳婦的夢想一下子煙消雲散。
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老男人,特別是癱瘓之後,自尊心就更強,所以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只勉強地點了點頭。
“喂,你怎麼不叫他叔叔?”林半氣急敗壞地靈識傳音道。
“叫他叔叔?你知道我多少歲了嗎?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按照地球上的時間來算,我比哥斯達還要大,我怎麼能叫他叔叔?就是叫先生,都是很給他面子了,難道他比我先出生嗎?”牧雲委屈地看着林半。
林半聽後啞口無言,只得在心中寬慰自己——算了,這位火星妹剛來地球,還沒學會入鄉隨俗,只能慢慢調教了。
只是林半心裡還是很有些不滿,畢竟先生這個稱呼也太彆扭了。
牧雲就這麼彆彆扭扭地在林家住了下來。
林敏倒是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小插曲,她大方地把自己的閨房讓給了牧雲,又體貼地幫牧雲洗了個澡,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給她換上,最後又鋪上了來貴客時纔會用的一張七成新的牀單,這才風風火火地跑去做飯。
牧雲躺在牀上,用精神力在她的新王國領地巡視了一圈,眼神就有些黯淡起來——作爲她在地球上佔據的第一個領地,這裡實在是太寒酸了,連一件稍稍像樣的傢俱和電器都沒有,廚房裡燒的還是最原始的柴火,而且連資料中所說的淋浴條件也不具備,竟然用一個破破爛爛的鐵桶裝着溫水去擦洗身子,真算是家徒四壁了。
牧雲生性淡泊,本來也不怎麼在乎物資享受,不過這裡和仙境中熟悉的那一切比起來,實在是反差太多了,而且和來地球前看的資料也完全不同,所以她多少還是有些失落。
“咯咯噠……”窗外的雞叫聲忽然傳來。
林敏正提着菜刀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最後狠了狠心,抓起了家裡最後一隻老母雞,一刀宰了,燉了鍋湯給牧雲補身子。
林敏雖然長得寒磣,但心靈手巧,做的飯菜十分可口。她用的是豬油,自家種的蔬菜也沒有打農藥,算得上不含任何妖魔之氣的綠色食品。但在對飲食素來很挑剔的牧雲眼裡,這樣的飯菜仍然難以下嚥,她只勉強喝了一碗湯,把雞肉都留給了哥斯達。
哥斯達正歡天喜地啃着雞爪,林半冷不丁說了一句:“據現代科技考證,雞和鳥都是你們霸王龍的後代。”
哥斯達頓時目瞪口呆,雞骨頭就此卡在了喉嚨裡。
牧雲則翻了個白眼,往自己的牀上一躺,悶悶地發起呆來。
牧雲正準備睡一會,忽然察覺到院子裡有些動靜,她敏感地用精神力探察了一下,發現林半竟然也在用那個爛鐵桶沖涼。牧雲這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這個家裡竟然窮得用同一個桶洗澡,這讓素來有些潔癖的她頓時毛骨悚然起來……
“搬家,搬家,搬家!”牧雲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當即對着林半靈識傳音起來。
“哐……”林半被突如其來的吼聲給嚇到了,鐵桶不小心落到了地上,水灑了一地。
弄清了原因之後,林半沒好氣地答道:“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仙子殿下,咱們是兩足動物,總要比四足動物的覺悟高一點吧?”
牧雲還在琢磨這句話裡拐彎抹角的陰損意思,林半已經跑進了自己房裡,很快地打起了呼嚕。沒辦法,這一晚他實在太累了。
林半睡到中午才起牀,牧雲又纏着他提搬家的事,林半雙手一攤:“搬家,可以啊,去租房買房都行,但我身上一塊錢也沒有了,以後再說吧。”
回到自已家裡的林半有了依仗,對牧雲也不客氣起來。事實上,他是想慢慢調教這個心高氣傲、不通世務的仙子,讓她明白凡間的現實生活就是這樣,由不得人選擇,從而讓她慢慢適應社會,不至於讓人一眼就看出破綻。
心高氣傲的牧云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於是不再搭理林半,躲在房裡打坐療傷去了。
林半現在也根本顧不上理會仙子,再過三天就是六月七號,一年一度的高考就要來了,他得趕緊複習自己的功課。
爲了這片瓜地,林半耽誤了不少時間,雖然他把書和資料都帶回了家裡,但基本沒看什麼。
原本林半是沒準備借錢去讀大學的,但現在既然有了異能,賺錢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那麼爲了養父的期望,林半怎麼也得盡全力去考大學,而且還要努力考一個名牌大學,給養父掙個臉。
雖然他的成績以往算不上撥尖,但他的精神力強大,所以記憶力也不錯,那些需要死記硬背的內容,歷來是他的強項。現在他被仙靈之力改造過之後,精神力更是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再重新翻看那些課本時,那些內容就像刻在他腦海裡了一樣,想忘都忘不掉。
難的是堆積如山的模擬試卷,量實在是太大了,不過林半現在的速度異能也很強大,配合着強悍的精神力,複習和做題時幾乎是快如閃電。只用了一天一夜,他就把那些試卷都翻完了,每一個題都牢牢地記在了心底。
在家裡忙忙碌碌地看了兩天書後,林半的精神力已經嚴重透支,他一頭倒在牀上,卻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林半已經突擊完成了備考任務,而在家休養了兩天的牧雲和哥斯達,身上的傷勢也基本好了,至少牧雲可以正常地走路了。
告別了千叮嚀萬囑咐的家人,林半帶着牧雲和哥斯達回到了縣城。
牧雲的臉上被林半扣上了一副大大的墨鏡,以遮掩掉一部分她的清麗面容。但即使是這樣,牧雲走在街上,還是引來了不少或好奇或貪婪的目光。
林半在靠近飛沙一中的城南路租了一間55平方的小房子,安心地等待第二天的考試。
“總算可以大聲說話了,這兩天憋死我了!”在新的獨立空間裡,哥斯達蹦了出來,興奮地嚎叫着。
“別吵!”林半瞪了哥斯達一眼,順手打開了電視。
“我要錢!我要去逛街,我要買衣服!”牧雲看着窗外那些女孩們花花綠綠的裙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很有些難看的布裙,不滿地嘀咕道。
這已經是林敏最好的衣服了,也是她親手縫製的,不過依然屬於村姑系列。
“好,等我考完就去買,現在我得先抓緊時間複習功課。”林半摸了摸自己口袋裡所剩無已的鈔票,苦笑道。
“不就是一場沒有任何難度的考試嗎,值得你那麼緊張?”牧雲淡淡地說了一句,那種輕蔑的語氣讓林半很有些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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