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線?”
吳涉水下意識就有些躲閃畏懼,但最後還是在紀綱眼神的逼視之下,說道:“我也不知他的真實身份。”
“他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是穿着遮擋全身的衣袍,帶着面具,聲音沙啞,連年齡都辨別不出來。”
紀綱沒有動怒,畢竟這纔是聖光組織的常態,如若不然,也不至於如此難纏了。
像李廣盛那樣的小鬼,因爲不值錢,往往還好找一些。
“其他的就交給大人吧。”
確定了李廣盛的身份之後,李北牧也就沒什麼好問了。
他更想的是摸清李廣盛的身份。
對於此,他也隱隱有個猜測,具體是不是,還需找李廣盛當面確認一番。
李北牧走到了門口。
紀綱忽而又說道:“小子,沒和你開玩笑,若真願意來我懸刀衛……”
說着他摩挲了一下剛繫上的懸刀。
“這把刀就給你了。”
我這個位置也是你的……這是紀綱沒明說的話。
李北牧笑了笑,“我會考慮考慮的。”
沒有明面上拒絕,那也就是和拒絕差不多。
基本上但凡有點出路的官僚士子,都不會去選那人厭鬼憎的懸刀衛。
去了那,基本上就別想有什麼好名聲了。
但不能否認的是,大楚官員們對於這個組織,是又愛又恨。
愛的是那近乎誇張的權利,就像是王明遠這樣的封疆刺史,有證據的情況下,都能直接一刀劈殺。
甚至都不用經過朝廷三司會審,走那一些列秋後問斬但卻在問斬前期釋放的表面流程。
恨的自然就是那名聲了。
但凡這體系裡頭有個名聲稍微好些的位置,一衆官僚都會打破腦袋往裡擠。
紀綱也知道這個道理。
所以對於李北牧,他也只是拋出個橄欖枝罷了。
出了門。
李令先在門口焦急地等着。
不是不敢進去,而是他不想和懸刀衛扯上關係……瞧見自家侄子出來,他立馬走上前去詢問道:“怎麼樣了?”
李北牧點點頭,“招了。”
李令先長吐了口氣,“格老子的,果然不是個好東西,還藏得這麼深,差點就被糊弄過去了。”
“行,沒事你就早點回去吧,別到處亂跑了。”
李令先拍了拍自家侄子的肩膀。
這個案子自始至終都是懸刀衛在處理,他們縣衙……頂多幫忙跑個腿。
“嗯,放心吧。”
出了縣衙,一號已經駕車在等候了。
“李廣盛呢?”
“已經控制住了,在我們那。”
“走!”
不多時,一號便駕車將李北牧送到了一個院子裡頭,有人接應。
是之前關過星魅的那個院子。
李北牧進去。
大廳之內,老位置,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頭上罩了個麻袋。
看守的星盤一把掀開。
李廣盛不習慣眼前的強光,接連眨了幾次眼睛,纔算適應過來,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和人影。
只是笑笑不說話。
李北牧只是看了一眼,便轉身朝一號說道:“人跑了,這個是假的,別的事都先停下,先把李廣盛抓到。”
一號臉色微變,深呼吸看了旁邊剛抓回來的“李廣盛”一眼,沉聲道:“是。”
說完轉身離去。
這事他準備親自去辦,已經很久沒有人讓他吃癟了。
他覺得被打臉,同時也有些……興奮。
眼前的“李廣盛”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李北牧這才轉身再度看向了他,“你呢?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李廣盛”苦笑道:“主人走之前,便跟我說,面對你的時候,少說話,因爲說的越多,暴露的越快。”
李北牧走到他面前,看着這張沒有絲毫問題的臉,認真地說道:“李廣盛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主人走之前有交代,可以說。”
“主人說,他永遠是你大哥。”
聽到這極具嘲諷的話語,星盤成員也沒跟狗腿子一樣跳出來將他打翻,只是微微側身面向他。
李北牧點點頭。
“這是他說的話。”
“還有別的嗎?”
“李廣盛”搖搖頭,“主人只交代了這些,其他的,他說他想當面跟你說。”
“嗯。”
李北牧點點頭,“殺了吧。”
這話是跟星盤說的。
“帶出去殺,別在這院子裡頭。”
“是。”
這冒牌的李廣盛立馬便被拖了出去,全程沒有絲毫叫喊求饒,彷彿在假冒李廣盛留下來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屋裡沒了別人,李北牧才抓了把頭髮,坐下。
事到如今。
他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去構思李廣盛的真實身份,都不爲過。
在原主進城後的這幾年,李廣盛的人生閱歷必定極爲豐富,不,甚至是在自己還沒進城的時候。
他說不定就已經瞞着自己接觸到了一些事情……
而那個事情,極有可能便是和聖光組織有關。
所以……他現在到底在哪呢?
李北牧開始不斷在腦海之中翻閱着和李廣盛有關的記憶,越翻,他便發現,被原主刻意隱瞞不去回憶的記憶,就越多。
……
“廣盛大哥,你在哪啊,你快出來吧,我找不着你了,我認輸了,你快出來吧。”
“天都好黑了。再不回去我們又要捱罵了。”
李家村外的田野裡頭。
幼時的李北牧和李廣盛正在玩着捉迷藏。
李北牧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李廣盛到底藏哪了。
直到一個老嫗來尋。
“玩玩玩,就知道玩,連家都不知道回了是吧!”
說着便拉着李北牧的手往村子裡頭走去。
李北牧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朝那在夜色中隱隱若現的一個個草垛看去。
“廣盛大哥還躲在這,我沒找到呢。”
“李廣盛李廣盛,就知道李廣盛,那小子早就跑回家去了,把你丟在這。”
“一個挨天殺的破落皮,就你理他。”
李北牧不信,還在不停地回頭眺望。
終於,都快走進村子裡了。
他好似在那遠遠的一個草垛旁,看到個人影走了出來,不高,夜色之中,他的雙目好像在泛着綠光。
宛如一隻夜行的孤狼。
也是直到那次。
李北牧才知道,李廣盛其實是被泉叔撿回來的。
事後,第二天。
兩人在村口結伴去城裡的私塾。
走在路上。
李廣盛跟李北牧說道:
“捉迷藏,你要想別人找不到你,你就應該自己把自己先忘記。”
“因爲當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哪的時候,別人就更找不到你了。”
當時的李北牧似懂非懂,只是說:
“那我今天的零花錢能不能自己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