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數億美金資產化爲烏有的驚險擦身而過,讓牟天博今天興致頗高:“現在的大局勢並不好,很多人比較悲觀,其實相比我當年,遍地都是破產下崗的時代,在我看來這不過又是一次經濟轉型,任何時候都有人賺錢有人賠,就連打仗也有賣彈藥的軍火商發國難財不是?成天抱怨咒罵的那些人最終只會落在這個社會發展的後面,只有積極探尋機會的人才能稱爲時代的弄潮兒,就跟當年的我一樣,而現在,我在你身上就看到了這種影子,從一開始就沒把自己定位在失敗者的心態和眼光。”
經濟層面的宏觀角度,巴克真做不到牟天博這樣的高度,但是聽了這說法倒是隱隱能懂。
牟天博可能也是真享受和女婿坦誠交流的機會,真的很難想象他這樣跟嬌滴滴的牟晨菲說:“這次股市的事情,其實就是國內形勢的一個縮影,簡單的說,到處都需要錢,老百姓需要,國家更需要,那麼這些資源究竟是先把福利給民衆,還是先滿足國家戰略?現實就像你看到的那樣,現在選擇了先滿足國家,民衆在犧牲和輸血做貢獻,不管是有意無意,現實就是這樣,你看到的是戰場,爲國捐軀,爲國犧牲留下的那些傷殘人員,考慮如何彌補大戰略下的小局面,而我看到的是經濟形勢上戰略,國家如何改善調整好這個大和小的問題,纔是最根本也最棘手的。”
雖然說得有點隱晦,但深諳國家理念的巴克有點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牟天博不在自己熟悉的領域囉嗦:“這就是你的優點,雖然不懂經濟,但是能看到這個大小關係那就難能可貴了,我對於國家戰略,總體還是很支持的,這麼做也無可厚非,不然國家沒錢在國際上買地位,國內就談不上任何民生了,只是如何掌握這個度,現在到處都能看見民怨載道的地方,就說明這個度得好好調整了,美國花了一兩百年的時間來調整,華國同樣也得花時間來梳理,那麼我們都是從屬於這個大環境的,能把握到這一點,纔是踩準轉型方向的關鍵,作爲這條家族大船的舵手,要看準的是這個方向,而不是具體那些細節,細枝末節的東西自然有專業人士幫你打理。”
巴克還沒有當船長的覺悟,只能儘量理解。
翁婿倆的談話一直持續到晚餐,但飯後居然又坐了一大圈繼續探討。
因爲得知孩子回來的消息,方文祥夫婦跟張華新兩口子都過來了,一直關注政經局面的方老師有學術派的看法,特別是涉及到法制經濟角度,他看到的陰暗面更多,但也更理性,而張華新的臉色就不太好,顯然這突如其來的股災中,作爲金融界人士,她受到的波及很大。
晚上巴克和葉明靜上牀的時候,剛懷孕的姑娘纔有些難色:“我媽把自己的錢基本都套進去了,就算聽見點風聲往外逃,也沒出來多少,只能說萬幸的是這幾個月我調動了一些資金給她,她纔沒那麼貪圖業績的做什麼大動作,但損失肯定是不小,找我悄悄談了下,想尋求幫助。”
巴克轉眼珠子:“小穎說她媽也把家裡的錢拿去炒股的,看來也損失慘重?”
葉明靜不屑:“她那能有多少?!”又覺得語氣不對,立刻變得有點妖媚的拖長聲音:“老公……”
巴克身上起雞皮疙瘩,就算斷了個爪子,都忍不住使勁抹兩邊胳膊:“有話直說!別嚇唬人,你媽要錢,那錢不都在你那麼,該怎麼給,你比我更懂得掌握分寸,自己拿主意!”
葉明靜繼續扮演鍾愛的角色:“哪有那麼容易,每一筆款項都是明擺着在賬目上的,我隨便挪動點,水姐和大小姐的人可都盯着的,沒準兒就把我這一系給鬥垮了!”
巴克真驚訝:“啥?你們還鬥這個?”
葉明靜表情精彩:“總有些親信,也總有些各自的高管員工吧,現在看着規模越來越大,下面的人自然是要站隊,不選個老闆娘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嫡系,而且我發現古麗莎好像很有自己的主見,這次調動的中東款項,她幾乎每一筆都會分列出來好幾份,不光水姐和大小姐能看見,聽說連向二和娜塔莎她都有抄送一份,這不是明擺着不放心我麼。”
巴克嘿嘿笑:“我覺得你這怎麼像是在吹枕頭風,你不會懷疑我跟她有什麼吧。”
葉明靜扭來扭去的的確在展示枕頭邊風采:“唉,那傻姑娘我看是死心塌地的保護你的財產,生怕被我們污了去……你這高級貨防不防水?”
巴克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看看義肢猜測:“應該是吧,我看到處都嚴絲合縫的,怎麼?”
葉明靜拋媚眼:“陪我去洗澡啊,雖然不能那啥,明天又要走了,妾身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到寵幸了。”
巴克送她一巴掌,但還真的樂淘淘去了,事實證明這電動義肢還真是防水的,原來葉明靜在東南亞又去學了套什麼頗有點火辣的按摩推拿,故意把巴克挑逗得不上不下的,偷偷等着看他會不會去找別人,巴克完全經受住了考驗。
而且第二天一直親密的送到機場,葉明靜本來就是短暫的陪着方靈穎過來顯擺的,吉隆坡那邊資金調動的事情的確很複雜,結果陡發這麼件事情,帶着自己父母一起飛去了吉隆坡,巴克就在機場表現得更親密一些,張華新臉上的愁容才稍解,估計回頭又會叮囑女兒要下猛藥套緊男人。
其實巴克回到渝慶,就是套在家人周圍的,也許從內心來說,沒有各種力量的推動驅動,他還是更願意就這樣安靜的呆在這座城市裡陪伴父母孩子老婆,所以就算牟天博寄予了這麼高的期望,他還是慢悠悠的成天圍着家裡轉。
只是這一回,連牟天博都不催促他了,也許覺得他對未來胸有成竹吧。
每天一早陪着母親和丈母孃一起帶着孩子到市場轉悠買菜,上午可能會去天正大廈那邊的E-watch辦公室坐坐,主要是陪牟晨菲上班,要不就跟周曉莉去玻璃工廠那邊到設計事務所看看,和向婉在工作室也能磨嘰一整天,跟母親配合做一桌子菜大家吃了,晚上還會陪方靈穎去散散步,真的跟個退休幹部差不多了!
這種親近之下,惹得劉淑芬有回做飯的時候,幫兒子捲袖子時看見那義肢就傷心的搖頭:“你這……可是殘疾了。”
巴克哭笑不得的抱着母親肩膀求饒,承諾吃過飯一定陪着母親丈母孃到樓下去跳廣場舞。
七月底的渝慶,正是炎熱的時候,傍晚才勉強有點消暑,於是核心商務區的步行街廣場上人很多,除了雷打不動跳廣場舞的大媽們,很多市民也到高級商場走走逛逛,就算不買東西,也享受一下免費的空調冷氣,巴克扶着方靈穎在廣場舞邊坐下來,還得小心仔細,實在是太多瘋跑的孩子了。
因爲白天暴曬了那麼久,木質長椅還有點發熱,所以坐的人不多,盡堆着大媽們的東西,巴克蠻慶幸的幫方靈穎擰開熱茶蓋奉上。
就這麼個動作,據說價值三十多萬的智能義肢還是做不了,巴克已經習慣的能用雙腿挾着保溫壺,只用右手打開,方靈穎靜靜的觀察着,接過茶杯蓋抿一口:“對你來說,和上次回國相比,也是徹底決定不再開槍打仗,做個普通老百姓的心情,其實完全都是一樣的哦?”
巴克還楞了一下:“一樣麼?上次還是有點心如死灰吧,但現在……”帶有魔性的高亢舞曲已經迴盪在廣場上,火熱的不光是舞蹈,還有周圍充滿濃濃生活氣息的市民環境,光是看着自己母親那嫺熟的舞姿,巴克就笑起來:“我肯定我比以前更熱愛生活。”
方靈穎禁不住把自己的頭輕輕靠在丈夫肩頭:“所以就爲了這個,你也值得去出生入死,對不?”
她穿得也普通,一條碎花的孕婦裙,跟巴克這搭配在一起,看着就跟人來人往廣場上任何一對小夫妻一樣。
誰能想到那個看起來傻不愣登端着保溫杯的男人是什麼大總裁,又是什麼戰鬥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