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百姓都驚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越來越多正在河道清理淤泥的百姓,都聽到了這個消息,不禁微微愣神,互相議論起來。
很多人還想過來看看那一尊石像,但石像很快就被擡走了。
南巡鎮撫司的差役說,這尊石像很可能和數百年前的秘辛有關,要移送到京城朝廷。
周圍的西林縣百姓只能散去。
四周的文士重新開始施展文法,加速河底淤泥的清理,而武夫則開始搬運巨石,爲大壩奠基。
但這尊石像並不是結束,西林縣、曲塘縣以及烏陵縣三縣,每縣都有石像被挖掘出來,而且都是極其古老的石像。
上面的文字也都是數百年前的古字,看起來頗爲不凡。
石像共計九尊,這讓當地的百姓想到了一些古老的傳說。
“我似乎想起了話本里提到過的古老神話,這一幕就像是神話傳進了現實。”
“上古聖賢治水後立下了九座石人,昭示着當年聖賢的聖言。”
“難道那些傳說都是真的嗎?”
“這是聖言?亦或是對現世的預言?”
一些流言開始在三縣百姓中間傳開了。
“這可是數百年前的古字,難道是當時古人所留,要告訴我們什麼嗎?”
“龍神落,萬物生……會不會說的就是我們現在?”
“龍神被鎮壓了,代表將來我們的日子會更好?”
“文碑立,百姓安……爲什麼感覺越說越像現在的景象?”
……
在有心人的推動下,這樣的傳言變得極爲傳神,很多三縣百姓都開始疑神疑鬼。
“只有龍神不在了,我們才能過上好日子嗎?”
“數百年前的古人,就已經看到了這一幕?”
這樣的傳言越傳越離譜,很多百姓都已經開始動搖了。
接下來幾日,每天晚上,挖出石人的地方,都會有淡淡的光華逸散。
不少百姓都看到了。
裡面還有字在流轉,像極了石人後背上刻的古字。
一些膽大的百姓過去看完之後,更是驚得連忙跑了回來,告訴了其他人。
“聽說了嗎?昨晚村東頭的老王好像聽到了狐仙在唱曲……”
“什麼狐仙?肯定是狐妖,我們這裡鬧妖了嗎?”
“別管狐仙還是狐妖,但是唱的曲老王都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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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曲?”
“你千萬別跟旁人說啊,老王也說了,自己要是泄露了天機,狐仙要來找他麻煩。”
“放心吧,我這個人嘴巴最嚴了,一定不會告訴別人。”
“唱的曲,就是石人背後刻的字。”
“什麼!?真的嗎?”
“這還能有假?老王那人老大粗,他會唱個什麼曲啊?就今早他還給我們唱了,嚇死個人哦……你可千萬不能跟旁人說。”
“我肯定不說。”那百姓胸脯拍的砰砰響,在保證,然後來到工地上,轉頭就跟身邊的人說,
“你聽說了嗎?”
……
李長安接到封不疑傳來的消息,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事情正在朝預想的方向發展。
這裡的百姓常年祭祀龍神,對鬼神敬若神明。
最適合這樣的鬼神之說傳播。
封不疑對這樣的情況,也是目瞪口呆,“大人,下官萬萬沒想到,我們的人只是稍微挑了個頭,事情便發展到了這樣的程度。”
“這些百姓傳的比我之前想的還要有鼻子有眼。”
“甚至都不需要我再派人去引導,越傳越邪乎。”
李長安放下手裡的情報,“你知道大家在閒暇時最喜歡說的,是哪幾句話嗎?”
“哪幾句話?”封不疑被問住了,他還真沒注意這些。
“第一句,我跟你說,你可不能跟別人說。”李長安豎起一根手指。
“第二句,那個誰誰誰,你知道吧?聽說他……”
“第三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大家都這麼說,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
封不疑跟見了鬼似的看向李長安,然後無奈苦笑着抱了抱拳。
這三句話真是……絕了。
讓人無法反駁。
因爲鐵一樣的事實就擺在面前。
烏山郡三縣的百姓,就是這麼傳的。
“這件事已經不需要我們再去做什麼了。”李長安抽出昨晚寫的一張紙,遞給封不疑,
“接下來只要好好修建大壩,百姓能拿到銀子吃飽飯,肯定會慢慢放下對我們的戒心。”
“把從其他地方調來的百姓,和三縣百姓混在一起慢慢同化,大壩修建好之後,三縣百姓的民心自然會向我們靠攏。”
“往後,你主要抓這件事。”
封不疑看向手中的紙,雙手猛地一震,然後很快又重新看向李長安,
“大,大人……這樣的事情,我們真的能做嗎?”
“大晉還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啊。”
“而且這件事肯定會傳到京城,到時候我們必然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會遭來大量的詰難。”
紙上寫的東西太過驚人,甚至會讓一大批地主和官員跳腳。
“大人,要不咱們還是緩緩吧?”
封不疑緊了緊喉嚨,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這大壩的事纔剛剛消停,現在又這麼做,恐怕會有不小的壓力。”
“南巡鎮撫司雖然在南方賑災時,有獨斷專行之權,可這件事的確有點過界了……”
李長安點了點頭,他知道封不疑的顧慮,但還是堅持道,“放心,這件事我心裡有數。”
“烏山郡三縣既然要合併,自然要有個好氣象。”
“之前這裡的土地都是藩王宗親的,百姓全都是長工,這樣以後怎麼過日子?”
“烏山郡要合併,大壩要修建,土地必然要重新梳理。”
“趁着這個機會,我們分田到戶。”
“你就主抓這件事,別讓其他人往裡面伸手。要是剛走了三個大地主,又來幾個新地主,我可饒不了你。”
封不疑很擔心。
侵吞土地這樣的事,基本上已經擺到明面上來了,在朝爲官的,有錢的,都這麼幹。
可李長安現在竟然要把土地分給百姓,這不相當於是和現在的大勢對着幹嗎?
真要這麼做,是要出大事的。
李長安看着封不疑,頗爲認真地說道,“你雖是官宦子弟,但本性純良,此事交給你,我是放心的。”
“不僅僅是烏山郡。”
“南方三府的其他地方,那些已經被侵吞的我暫時管不了,但新平整出來的,全部分給百姓,不準有人買賣,或是利用官位之便去搶佔。”
“另外所有被抄家的官員家中的田地,也全部分給當地百姓,其他人要是敢伸手,全部剁掉!”
封不疑的瞳孔劇震,張了張嘴,卻發現說不出一個字。
良久,他才幽幽說道,“大人,我們在每個地方都抄了不少家。”
李長安笑着起身,拍了拍封不疑的肩膀,“嗯,所以土地有點多,得盯緊了。”
封不疑第一次覺得大人的笑容是如此的……足(yin)智(xian)多(jiao)謀(zha)。
那麼多抄家的,哪裡還有多少已經被侵佔的田地?
這麼算下來,南方三府,至少有七成都要拿出去分。
大人,我真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