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的位置那麼大,很多人都在來過井臺上玩耍,往裡面投石塊,扔乾柴,這個一點也不驚奇。
鐵柱用腳探觸在了水面上,用腳向裡撈了撈。
這麼一撈不要緊,嚇得他渾身刷拉冒了一身的白毛冷汗。
曰他娘裡,從水井裡竟然翻上來一個人,是個女人,那女人穿着一件連衣裙。
不過女人已經死去很久了,屍體都已經完全爛透。
鐵柱看到的那幾根白色的乾柴,竟然是女人還沒有完全爛透的白骨。
這一下可把趙鐵柱嚇得不輕,頭髮根發炸,腦子裡轟隆一聲,好像在頭頂上打了一個炸雷。
那是一個死了至少三四個月的女人,應該是死去以後被人投進水井裡的。
也就是說,在投進水井裡以前,她就已經爛得差不多了。
鐵柱的腳在水井裡這麼一攪合,裡面的女人就轉了個身,臉面朝上。
鐵柱發現她長長的頭髮還在,連在腦袋上,只不過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到肌肉了。兩隻黑洞洞的大眼,只剩下了兩個窟窿。鼻子嘴巴上也只剩下了窟窿。
兩排牙齒非常的猙獰,好像一個厲鬼,要咬他一口。
女人的手上,腳上,淨是白骨,還沾着一些沒有爛沒的肌肉,那些肌肉也被井水泡的水腫發亮。
我擦!哇……哇……趙鐵柱再也控制不住,肚子裡翻江倒海,吐的前仰後合。
原來村子裡的人一直喝得飲用水裡,竟然被人投進去一個人的屍體。大家喝的水,竟然是這女人的泡屍水。
屍水裡有大量的腐爛病菌,這就應該是霍亂的罪魁禍首。
趙鐵柱現在才知道,爲啥自己的藥村民吃了不管用。大家平時吃飯,洗菜,淘米,包括煮飯,用的都是這口水井的水。
這就等於在解藥裡放毒藥一樣,解藥的分量沒有毒藥的分量重,無論你吃多少藥,也無法阻止霍亂症的蔓延。
水井有迴音,趙鐵柱在裡面嘔吐,上面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秀秀阿姨在上面喊:“鐵柱,水井裡有什麼?”
趙鐵柱吐的差不多了,這才衝上面喊:“阿姨,是屍體,一具女屍,報警啊,快報警!”
上面的幾個小青年一聽,有腿快的,撒丫子奔向了大隊部,報告派出所去了。
水井裡的屍體趙鐵柱不敢動。他只是個醫生,又不是警察。不能破壞現場。
趙鐵柱被大家拉出井臺以後,吐得腰都直不起來了,臉色也綠了。
這是趙鐵柱,見多識廣,如果換做其他人,猛地看到一具女屍,還不嚇得拉一褲子? Www ☢тTk án ☢¢ Ο
當趙鐵柱指手畫腳,把水井裡有女屍的消息告訴大家以後,所有的羣民聽了全都是一陣嘔吐,跟懷了孩子的孕婦似得。
秀秀阿姨皺緊了眉頭,說:“對了,這就是霍亂的根源,村子裡的霍亂症,就是這具女屍引起的。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等待警察的到來。
警察是下午趕來的,當警察派人把那具女屍從水井裡撈出來的一瞬間,村子裡的人噁心地又是暈倒一片
我曰他娘哩,太難
看了,也太恐怖了。屍體早就爛透,水井裡的溫度低,沒什麼感覺,被陽光這麼一照,爛臭氣十里可聞。
大家全都陷入了糾結,根本不知道是誰想不開,竟然投井自盡。
她死了,也不讓別人好過,這不禍害人嘛。
警察將屍體撈出來以後,立刻開始了研究,法醫也不用找了,因爲這裡的醫生都是現成的。
紅十字會的,縣醫院的,還有青石山的小神醫都在這裡。
警察在村裡展開了調查,看有沒有失蹤的人口?有沒有兩口子打架,感情不和回到孃家的媳婦。
調查失蹤的人口,就是爲了查明這具女屍的身份。
可是讓那些警察叔叔疑惑的是,五個村子查了個遍,竟然沒有一個失蹤超過三個月的女人。
趙鐵柱苦苦一笑說:“別查了,我知道她是誰?”
秀秀阿姨跟幾個民警一起瞪大了眼,問:“是誰?”
趙鐵柱說:“死去的梅姐,有人把梅姐的屍體從山上挖了出來,投進了水井裡,這個人的目的就是爲了讓青石山的人感染上瘟疫。”
“啊?”秀秀大吃一驚,所有的村民也大吃一驚,大家誰也不知道趙鐵柱爲啥要這樣說。
鐵柱道:“梅姐身上的衣服我認識,那衣服是巧英的,梅姐臨死前穿的就是巧英的衣服。當初將她埋進山坡上的時候,穿的也是這件衣服。
不信的話,大家到青石山挖開梅姐的墳墓看看,裡面的屍體一定不見了。
幾個民警立刻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跟着趙鐵柱風風火火上了青石山。
來到梅姐的墳墓前面,大家七手八腳將女人的墳墓挖開,果不其然,梅姐的屍體不翼而飛了。只剩下了一塊塑料布。
幾個月前,梅姐因爲跟長栓發生了爭執,一怒之下用剪刀誤傷了自己。
她死在了巧英家的土炕上,20天的時間無人問津。等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潰爛地不成樣子。
很多蛆蟲在她的身上爬,從鼻孔裡爬出來,鑽進眼睛,又從眼睛裡爬出來鑽進嘴巴。
山神廟的地上,土炕上,被窩上,到處是肉呼呼的蟲子,臭氣瀰漫。
那時候警察處理完,趙鐵柱就用一塊塑料布,將女人的屍體包裹起來,埋進了大山的山坡上。
梅姐死的時候沒有棺材,沒有親人送終,沒有留下子女,她的親人也沒有過來看一眼。
沒有人爲她燒過一張黃紙,沒有人爲她流過一滴眼淚。就那麼客死異鄉。
生前的一代名妓,竟然落得如此下場,不免讓人可嘆。
不用問,頭腳鐵柱將梅姐的屍體埋掉,緊跟着就有人把女人的屍體挖了出來,然後拖進了村子,投進了那口水井裡。
女人的屍體本來就已經高度腐爛,被井水一泡,那些病菌,病毒,一起跟井水融合了。
村民們喝了水井裡的水,怎麼可能會不得病?
趙鐵柱也意識到自己失誤了,沒有早早去查村子裡的水井。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只要是患病的人,爲啥都會被梅姐鬼身上?爲啥說話的腔調,還有一言一行
,都跟梅姐活着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一點直到後來,他也沒有弄懂。
或許梅姐是真的死不瞑目,怨氣太重,將那些怨氣化解在了水裡,村民們喝以後,就被她的魂魄附體了吧? WWW .ttκǎ n .c o
鐵柱娘,憨子娘,都爲這場瘟疫付出了代價,村子裡很多人也都因爲瘟疫而死了。
到現在爲止,終於找到了霍亂病的根源,可是死去的人,卻永遠也活不過來了。
這件事不但讓趙鐵柱陷入了憤怒,村子裡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憤怒。
是誰?是誰把梅姐的屍體給挖了出來,投進水井裡的?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
但這些不是青石山村民的事兒,也不是趙鐵柱這個大隊支書的事兒,只能交給警察去處理。
警察叔叔們都很忙,也不知道結果會拖到猴年馬月。
既然病源已經找到,接下來霍亂病就有了處理的方法。
第二天,趙鐵柱就命人把村子裡那口公用的水井填死了,任何人不得到這口水井裡去打水。
他聘請了一支新的打井隊,在村子裡的東頭和西頭各打了一口水井,並且按上了潛水泵。
又在村子裡鋪上了吃水的管道,家家戶戶通上了自來水。
另一方面,他開始了大急救,村民們換了飲用水,再吃趙鐵柱爲他們開的藥時,就非常的見效了,藥到病除。
很多村民漸漸恢復了意識,那些即將病死的人精神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孫瘸子的腰支起來了,臉色漸漸轉紅,王長水的瘋傻病也一點點地恢復。
年底的時候,王長水的精神就徹底恢復了正常,跟從前一樣龍精虎猛了。
天色漸漸轉涼,看着村子裡的病人一個個恢復,秀秀阿姨再一次離開了青石山,回到了Z市。
趙鐵柱的工廠也重新啓動了,所有的工人開始上班,青石山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1991年的年關越來越近,鐵柱的工廠連番盈利,短短的半年時間不到,就已經將村子裡建廠的貸款還得差不多了。
這一年,村子裡增添了好多電視機,也增添了好幾輛摩托車。
大哥大卻只有一個,也只有趙鐵柱一個人有。
因爲那時候的大哥大價值不菲,差不多要兩萬塊一臺,普通的村民還是買不起。
這一年是豐收的一年,廠子裡的工人全都拿到了渣渣響的票子。很多新房也建起來了。都是青磚瓦房,三廳帶套間。
有的人家已經告別睡了千百年的土炕,轉而開始睡鋼絲牀。
土炕雖然暖和,但是太不衛生了,裡面容易藏老鼠。
晚上兩口子來回的滾,咯吱咯吱響,不知道是老鼠在磨牙,還是兩口子的壓牀聲。
整個山村都在一點點的改變,山在變,水在變,人在變。
女孩子的服裝也在改變,山村的女孩子再也不穿那種長袖的襯衫了,轉而換上了流行時髦的紅裙子。
大街上的紅裙子越來越多,小姑娘的的臉蛋也越來越白,不知名的化妝品,她們也跟城裡人一樣,一個勁的往臉上塗抹。跟澆地差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