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羽看那唐韻懂事地沿河前奔,心中喜道:“這小姑奶奶還算聰明。”但此時已是不及細想,身形已朝着唐韻前奔的方向衝去。前面阻擋的正是那蒙古摔跤高手巴措和密宗喇嘛呼倫師兄弟數人。
那幾人見朱文羽赤手空拳地衝來,大喜。他們曾聽杜風說起眼前這姓朱的小子乃是天衣盟的死敵,多次壞了天衣盟的好事,而巴措乃是蒙古阿拉善草原大汗扎克多座下國師圖格錫的侍衛,如今國師圖格錫,還有呼倫師兄弟的師父,密宗大喇嘛扎達此時正在重慶和天衣盟的一位重要人物會商聯盟之事,若時今日能助杜風除此天衣盟的大患,必會對三方盟約之事大有助益,自已也必會受國師和師父的讚許,立大功一件。因此各人俱都全力出手,欲將朱文羽攔下,至於落在身後的唐韻,已是無人去管她,各人一心要將朱文羽齊施圍攻斃於手下。
只見那巴措使出蒙古摔跤中的粘拿手法,抓向朱文羽雙手,這手粘拿之技乃摔跤之中常用之法,雙手只要粘上對方手臂,手腕一動便可牢牢將對手手臂抓在手中,甩之不脫,便如粘住一般,此時再施腳下橫掃,便可令對手雙腳骨折,癱倒在地。巴措乃蒙古草原有名的摔跤手,這手粘拿手法極是出色,除了極少數絕頂摔跤好手纔可在雙臂被他纏上之後反擊脫出,再反拿其手,若是旁人,只要被巴措這雙手粘上,再加上巴措極好的下盤功夫,便只有乖乖投降認輸的份了。
呼倫師兄弟則使出了大手印功夫。這大手印乃是密宗密傳武功,分爲多個流派,但呼倫的師父扎達卻是西域有名的大手印的高手,他們師兄弟數人在這門功夫上用功數年,也有了一定的火候。這大手印密技分“按,捺,印,貼,烙”等等多種手法,配以西域獨門內功,中者或全身如火燒般燙不可耐,有時連腦子都會燒壞,或如落冰窟般冷不可擋,連眉毛鬍子都會凝結出冰霜,或全身經骨錯亂,真氣亂行直至血爆而亡,凡此種種不一而足,實是一門極爲霸道的武功。
只見那巴措雙手伸出,直趨朱文羽雙手,呼倫則展開雙掌,掌心發紅發暗,一股灼熱的熱力發出,直朝朱文羽腰間按去,另一喇嘛雙掌發青,一股冷嗖嗖的涼意襲來,直貼朱文羽雙腳,正是呼倫的一個師弟,各人各逞功夫,上盤下盤,直朝朱文羽攻來。而朱文羽身後,那杜風率數名屠龍殺手,或執血刀,或持雙劍,也已直攻而至,只差丈餘之遠,杜風一邊獰笑,一邊喝道:“朱大人,別走啊,杜某請你好好喝一杯!”
朱文羽不避不讓,身形依舊前衝,那巴措等人看朱文羽貼近,大喜過望,手上加勁,已欺近朱文羽身前一尺之內,朱文羽都可以感覺到腰間火燒般的灼熱,以及腿下冰涼的寒意。
突然間,只見白光一閃,巴措和呼倫等人都覺眼前一亮,手上突覺一陣微微的涼意,雙手間鼓足的真氣似是突然沒了蹤影,正一愣神間,朱文羽已從數人夾縫之間擦身而過,脫出圍攻。
巴措等莫名其妙,還沒醒過神來,已覺手上劇痛,低頭一看,只見地上掉着兩隻手掌,一隻粗黑的左手,正是巴措自己的,而另一隻略顯慘白的右手,卻是呼倫的師弟的,而呼倫的右手手腕也是鮮血淋漓,腕上脈門筋脈已是被劃斷,鮮血直淌,不但這大手印功夫是廢了,連這隻手掌以後都已是再無力用任何武功,已算是半個殘廢了。
巴措和呼倫等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朱文羽如何能從數人之間擦身而過?這眼看着便可貼到他身上的大手印如何一下子變成了幾隻被廢掉的手,地上還有兩隻被活生生砍下的手掌?再看已脫出重圍的朱文羽,不知何時,本來空空的手中如今已是執了一柄冷森森,仍舊泛着寒光的寶劍,那劍刃之上居然連一點鮮血也無,依舊是那麼冷森,映出如冰般的寒意。
巴措和呼倫等人這才相信自己這邊的兩隻手掌是被那冷冰冰的寶劍砍下來的,順帶還廢了呼倫的一隻右手,再也不能使用武功,醒悟到這,各人才覺手上劇痛鑽心,終於忍心不住倒地如狼嚎般慘叫起來。
這也是活該巴措等人倒黴,在觀音廟初次遇到朱文羽之時,他們並不識得朱唐二人,只知二人乃是多管閒事的閒人,誰知下山之後碰上杜風,杜風告訴他們朱文羽乃天衣盟的死敵,各人爲了爭功,紛紛同意設局圍攻朱文羽,但杜風卻忘了告訴他們朱文羽乃是個腰纏“雷霆軟劍”的主兒,他們只見唐韻帶了劍,而唐韻連人帶劍又被朱文羽拋到身後逃了,剩下這朱文羽雙手空空,不知朱文羽底細,以爲朱文羽已是赤手空拳,而他巴措精擅蒙古摔跤手法,呼倫等人則使的是大手印,俱是不使兵刃只憑手上功夫的好手,衆人便急不可耐地揮拳上前直攻,卻不料朱文羽在他們的手掌近身一尺之內,閃電般地從腰間抽出的“雷霆劍”,順勢身前一滑,那雷霆劍削鐵如泥,何等鋒銳?一削之間,已是砍下兩隻手掌,再順帶斷了呼倫一隻手的腕上筋脈。
若是巴措等人早知朱文羽腰間纏有寶劍,必定會小心應付,哪怕朱文羽身手再高,要想鬥敗這幾人,也不是八招十招之間可以做到的,那時後面的杜風一上來,前後夾攻,朱文羽便立陷險地,誰知杜風忘了提醒,巴措等人也根本沒往那上面去想,一心爭功,竟被朱文羽一招成功,立時便脫出重圍。而那巴措和呼倫的師弟各斷一掌,呼倫右掌被廢,其他師弟又忙着給他三人止血包紮,竟已無人再能助得杜風擋住朱文羽。
雖脫出重圍,並解決了巴措呼倫等人,朱文羽心中並不輕鬆。一個杜風也已是一流高手,再加上幾個不怕死不怕疼不要命的屠龍殺手,若是被他們纏上,恐怕也難逃上次身負重傷之劫。
朱文羽正自打算落荒而逃,誰知前面濃霧中又閃出一道黑影,一道灼熱一道冰寒兩道掌風已是迎面而來,“好小子,哪裡跑?!”
後面的呼倫等人仍倒在地上,大聲哭叫道:“師父!”
那來人正是呼倫師兄弟的師父扎達大喇嘛!
扎達大喇嘛乃是西藏密宗中黃教的第一高手,大手印功夫已有九分火候,能雙掌連出,同時發出陰陽截然不同的兩道手印。他這次來重慶,乃是與天衣盟中的副盟主商談聯盟之事,談完後蒙古阿拉善草原國師圖格錫在客棧歇息,自己則由杜風帶着來遊覽重慶府的風光,在外頭碰上徒弟呼倫等人,才從杜風口中得知這朱文羽是天衣盟的大敵。杜風要設計伏擊朱文羽,扎達自視甚高,不屑圍攻,想來自己幾個徒弟再加上巴措、杜風,還有幾個屠龍殺手,已足夠收拾朱文羽了,便無論杜風如何勸說,都堅持並不參與設局之事,只是在旁邊袖着手看熱鬧。濃霧之中朱文羽雖聽出來有些人便在附近,卻以爲也是當地百姓在江邊遊玩,並不以爲意。等杜風等人圍上之後,朱文羽將唐韻托起拋出,扎達也並不阻攔,一來杜風曾道朱文羽纔是正點子,唐韻只是無關緊要之人,二來自己身爲密宗高手,也不屑去爲難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小丫頭,便任由唐韻離去。誰知一招之間,朱文羽忽出兵刃,砍掉了自己三徒弟洛桑的一隻手,還把大徒弟呼倫的右手也給廢了,出奇不意猝不及防,心中大怒,便趁朱文羽將逃未逃之際,身形躍起,蒲扇般的雙手交錯一晃,已是發出兩道大手印。
扎達的大手印乃是黃教中的不傳之密,相對密宗中別的流派的手印功夫更是霸道威猛,陰陽二掌分含陰陽二道截然不同的掌力,陽掌之下,中者全身血液沸騰,直如開水一般,不但能將五臟六腑燒熟了,連血管都會燒爆,全身血口迸裂,活生生被燒死。陰掌之下,中者全身血液冰寒,幾被凍實,不再流動,最後全身烏青冰涼而死,有如冰棍一般,乃是極爲陰寒兇狠的掌力。這扎達自小聰明過人,在這大手印功夫上造詣頗深,居然能夠雙手分修兩種截然不同的掌力,同時發掌,已是密宗中難得的高手,但他這大手印功夫此時仍是未能達到絕頂之際,若是真到十二分火候之時,陰陽融二爲一,發掌之際已感覺不到寒熱之氣,只如一道春風般和熙而來,而中人之後卻是寒熱交替發作,瞬間便可致敵於死地,絕無可救。但扎達這九分火候的陰陽二道大手印也已十分驚人,若是放到中原,已入一流高手的境界。
朱文羽陡感一熱一寒兩道掌力迎面而來,便已知眼前此人的武功非同小可,絕不弱於血刀絕命杜風,若是被他纏得幾個回合,後面的杜風趕上來再一包圍,自己再想脫身便是難於登天了,不禁心中焦急,又擔心前頭是不是還有敵人,唐韻是否已順利逃脫,此處離朝天門碼頭還有十一二里的路程,這一路上唐韻一人,左臂又傷,若是再有好手攔截,則是凶多吉少。
不容朱文羽多想,扎達雙手一熱一寒兩道勁風,已是迎面而來。朱文羽腳不停步,嘴中笑道:“喲,羅漢請觀音,客少主人多啊。”手上卻毫不耽擱,已施出“雷霆劍法”中的一招“橫越三山”,直削向扎達雙手。
任是扎達的大手印功夫已具相當火候,但有呼倫等人的前車之鑑,他一雙肉掌自然還是不敢和朱文羽那鋒銳無比,泛着冷冷寒光的雷霆劍硬拼,落個斷掌而退。但扎達畢竟在這大手印上已是浸淫了數十年,招法身式都是極爲精擅,雙掌一錯,泛出幾道掌影,虛虛實實,避過劍鋒,仍是直朝朱文羽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