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噩運前的曙光
小奕發現媽媽雖然精神好起來了，可胃口越來越差。
”媽，最近您吃的越來越少了。“小奕很擔心。
”沒事，媽媽就是嘴裡長了好幾個口腔潰瘍一直也不好，沒胃口。“小奕一看果然嘴裡黏膜一個挨一個的潰瘍面，還泛着白。
”不行，媽，看樣子挺嚴重的，必須去醫院。我們還找那個醫生，問問是不是抑鬱症藥物反應。“
週末，小奕帶着母親來到醫院。
”老太太又出現失眠了嗎？ “醫生已成熟人。
”那倒不是，我媽精神狀態好多了，就是嘴裡總起潰瘍，胃口越來越差，會不會是藥物反應。“小奕有些着急。
”不會的，抑鬱現在已得到控制，而且停藥一段時間了，也沒有再出現失眠情況。看樣子要去免疫風溼科檢查一下。“
”啊？很嚴重嗎？“媽媽又開始擔心。
”不一定，需要做個專業檢查，老太太年紀大了，免疫系統自然會低下，從中醫理論上講，情志起伏會對人體臟腑器官產生影響，所以要保持積極樂觀的態度，控制情緒。“
拿着免疫風溼科的化驗單，媽媽開始抱怨，”還不如不來，又是一堆化驗單，這得花多少錢，別聽醫生忽悠，我覺得是上火了。“
”媽，您得相信科學，您要是會診病，就沒有醫院了。怕花錢那就得聽醫生的話，每天開開心心的。“
母女拿着報告單再次來到診室。
”抗核抗體、P蛋白.....這些指標，可以確診是白塞氏綜合徵“。醫生很專業的邊看報告單邊說。
”啊？什麼是白塞氏綜合徵？“母女倆相互對視，一臉詫異。
”是一種免疫系統疾病，病因很複雜，情緒因素、免疫異常、遺傳、感染等都有可能導致。主要表現就是複發性的黏膜潰瘍。嚴重的全身多系統都可能被累及。“
”怎麼治，能治好嗎？“媽媽接二連三的打擊已心力交瘁，小奕下意識的扶緊了媽媽。
”目前這個病只能防治，也就是說維持讓病情不再深度發展。你現在只是口腔潰瘍是吧？我看一下眼底暫時還沒，婦科，哦，已經出現了。關節疼嗎？。“醫生邊說邊在一堆報告單中翻看着。
“疼----”
“不用太擔心啊，我們採用免疫抑制劑類的藥物來控制現有症狀，減緩病情發展。潰瘍面開些抗炎藥劑局部清洗、上藥。關鍵是要心情開朗，老年人就是好操心。“醫生在電腦前噼裡啪啦的打着字，一會兒一張張清單就打印好了。
”去取藥吧，有服用的有清洗的，用完來複查“。醫生開始叫下一個號了。
”小奕啊，你是媽媽唯一精神支柱，媽就盼着你成個家，有人照顧你。那時媽走了也不遺憾了。“回家的路上，小奕被母親說的心情很沉重。
”媽，您就是思慮太多才生病的，醫生都說了讓您開開心心的。現在人誰不得病，不得這病就得那病，得啥病都不好受。“小奕知道是勸不到母親心裡去的，自己也開始懷疑老天是不是把她們這一家人忘了，忘了播撒開心的種子。
......
家屬院大門口圍了好多人。
”申老師快去看看吧，咱這老破小的房子終於要拆啦......“鄰居張老師興奮地手舞足蹈。
”什麼？拆了住哪啊？“媽媽憂心忡忡，還沒從生病的陰影裡緩過神。
”你快自己看看吧，公告都貼出來了。“
小奕擠進人羣，用手機拍了下來。”媽，咱回家慢慢看吧。“
小奕邊看公告邊給母親解釋着：“道路要擴建了，路兩邊同時拓寬，咱這個院正好在拆遷範圍，安置有兩種方式，貨幣補償和房屋置換，現在就是徵尋意見，簡單地說就是要錢還是要房。”
”要房要房，自從你爸的事人盡皆知，媽在這個院裡一直擡不起頭，也想換個環境。具體你辦吧，“媽媽掩飾不住的喜悅。
“媽，我說您就是思慮過度吧，每家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誰天天沒事幹了，總盯着您啊。”小奕趁着母親高興，順勢開導。
“那什麼時候拆啊，我們什麼時候搬？我得收拾東西了，這麼多東西......”媽媽已激動的不知所措。
“媽，都不用您操心，政府拆遷工作組有詳細的安置方案和工作流程，按照流程應該事先和小區居民溝通過一輪了。我們需要先搬到政府提供的週轉房裡，等安置房交付，就可以搬新家啦。喏，上面都有時間安排，會統一組織，我們只需聽從指揮就行了。”小奕知道母親的焦慮症，儘可能的簡單化。
“我想起來了，之前社區通知我去開會，好幾回了，我都沒去。”媽媽突然想到什麼，一臉自責。
“好了好了，您別操心了，這些事都交給我辦，我每辦一步都向您早請示晚彙報，好吧，申總？”小奕抱着母親撒嬌。
“這孩子，哪象你說的那麼容易，這是一個家，又不是一棵白菜，說搬就搬吶。”媽媽寵溺的撫摸着小奕，在她眼裡，小奕永遠是個孩子。
“這個家也沒什麼值錢的，就是捨不得。這張牀和大立櫃是和你爸結婚時，你爸自己買木料，自己做的，都是用三角鐵加固，可結實呢，當時街坊鄰居可羨慕了。後來有了你，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就沒再添置過新傢俱。”媽媽看着屋裡陳設，眼含熱淚，語重心長地說着。
“媽，捨不得的物件只要還能用，我們都搬走。新家我們能省則省。”小奕懂母親的心思，她是睹物思人，明白母親對父親樸實的情感。讓母親說吧，自己靜靜聽着就好了......
這個好消息象一縷溫暖的陽光，照進母女兩人心裡，將多日來籠罩的陰霾驅散開，母親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小奕也憧憬着美好未來，姜平不是說有了房子結婚，那安置房選個面積大一些的，和媽媽一家三口開心過日子。
一天裡發生的事情悲喜交加，精疲力盡的母親已睡下。小奕躺在牀上卻翻來覆去睡不着，兩年，只需再等上二年，幸福生活即將到來，想到這，小奕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她恨不得馬上告訴姜平，現在？看了下表已是深夜11點，對，就現在，小奕抓起手機向姜平發了短信。
“在嗎？睡了嗎？”小奕激動的等着迴音。
“丫頭，你知道幾點了嗎？”姜平的秒回，讓小奕有些竊喜。
“你不是也沒睡？”小奕就象發現什麼秘密似的洋洋得意。
“有事？”
“嗯，呵呵”。
"這麼高興，那你明天過來？"
“好吧。”小奕心知肚明。
下班時，姜平意外的出現在公司大廈門口，讓小奕感到無比幸福，此時的她，快樂的象只兔子，蹦躂着來到姜平面前。
“看你的紅鼻子頭。”也許好心情真能傳染，姜平嗔怪道。
“要你管。你怎麼會來接我？也不事先告訴我？”小奕口是心非。
"嗯，查崗。"
“切，誰會看上我啊？”小奕故意說着，等着固有回覆。
“有自知之明，我就放心了。”但姜平的回答總是出乎意料。
“討厭....”小奕撅起嘴巴。
“嗯，象，象只猴子。”姜平瞅着小奕。
“你今天怎麼回事，拿我尋開心是吧。”小奕知道自己是自卑感作祟，經不起玩笑話。
“吃碳鍋魚吧，暖和。”姜平看出了小奕心思，趕緊說道。
“好吧，看在魚的份上，不跟你計較。”
碳火使小奕的臉紅撲撲的。
“我家要拆遷了。”小奕已迫不及待。
“喲，好事啊。”姜平臉上表情永遠看不出太大的起伏變化。
“安置房大概兩年時間就能交付，到時我們一起住吧？”小奕期待着姜平能和自己是一樣的心情。
“你和你娘一起住吧，房子寬敞了，兩人住着也舒服。”
“你不是因爲房子嗎？現在房子問題解決了。等房子下來，我媽和你父母兩家人見個面，我不物質，婚禮辦不辦都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和我媽三個人一起生活，行嗎？
“哦，到時再說吧。”
“什麼叫到時候再說？“小奕決定今天必須把事情說清楚。
姜平吃着魚，沉默不語。
小奕在等姜平開口。
”我辭職了，準備去南方.....“姜平首先打破了沉默。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已經辭了嗎？是因爲小齊，他又出什麼狀況了嗎？“小奕對姜平說的話毫無思想準備。
”不是因爲他。辭職有一段時間了，想休息一下。“姜平還是那麼淡定。
"那你怎麼沒和我商量一下？"小奕突然明白了，怪不得深夜發短信能秒回，今天又那麼準時的來接她。
”你那時應該是和我鬧彆扭的吧。“姜平總是有理。小奕知道是她和他冷戰的那段時間。
”那你也應該和我商量啊。“說完小奕才意識到姜平哪次決定是和自己商量過的？
”這回又是因爲什麼原因辭職？從我們認識，你都辭三回了。“小奕知道不應該這麼說，但是她委屈，她一直在爲兩個人能在一起努力着，而他似乎是有意逃避，還是他的未來人生裡就不包含小奕。她迷茫了......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套路，公司推行的跟投計劃，我不想參與，不想把掙的錢再變相被公司要走，就這麼簡單。"姜平點了一支菸。
小奕知道姜平沒什麼積蓄，離婚時淨身出戶，工作期間掙的錢在給小齊看病和陪讀將近半年時間裡也花的所剩無幾。
“那爲什麼要去南方？”小奕理解了姜平，不再那麼咄咄逼人。
“我其實大學那會兒就一直有個想法，想去流浪。沒嚇着你吧?沒有啦，是一個朋友推薦的地方，是個孤島，島上居民2萬多人，就是想去轉轉，你可以理解爲旅行。”姜平深邃的目光亮了一下或許是因爲看到了嚮往的遠方。
“那要去多久？”小奕皺着眉，之前的幸福感蕩然無存。
“不知道，這不和你商量的嗎”。姜平學着小奕的表情。
“這會兒是商量了？”小奕覺得姜平又好氣又好笑。“那我們的事怎麼辦？你準備身無分文了再回來？”小奕因爲姜平不理解自己而傷心，她要的是踏實生活而姜平卻給不了。
“咳，工作可以再找的，別愁眉苦臉的象世界末日似的。我也沒去過，到地方了給你發短信和照片。”小奕不清楚姜平只爲了寬慰自己，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姜平的自信應該來源於每次找工作的輕鬆，不用他找，總有獵頭公司找上門來。而姜平的自信也曾帶給過小奕無限的踏實感。但凡事都不會一成不變的，市場環境瞬息萬變，現實終究殘酷，日後也給姜平帶來了沉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