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五章 瘋狂報復
一具無人認領的屍體,一張寫着死者爲顧嫣然三個字的死亡證明書,嫣然便如此消失在衆人的記憶之中。
南華自然是想盡快解決這件事情,既然人已經死了,索性一了百了,倒也免去了許多麻煩,派人找到了顧少華商議補償事宜。
讓嫣然寒心的是,顧華生竟然連屍體都沒有辨認便直接交由醫院自行火化了……
再後來,她被戚雨薇悄悄安排到了一個療養院,與世隔絕,進行療養。
一個月後,她多次追問,戚雨薇才肯告訴她,家裡人的情況。
奶奶病逝了!
她只覺得天昏地暗,整個世界瞬間分崩離析。
待她離開療養院回到小鎮後,妹妹嫣羽也被人收養了,所有人都以爲她死了……而事實上,在嫣然的認知裡,她確實也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G市再也沒有讓她牽掛的人了,於是孤身離去,只留了一封信給戚雨薇,謝她的救命之恩,卻也隱隱惱怒戚雨薇隱瞞奶奶去世的消息,讓她無法盡最後的孝道。
“嫣然~”他將她擁入懷裡,親吻她的額頭,愛憐疼惜。
“後來,我來到M市,遇到郝美的父母……再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平淡的講述着她的遭遇,好似在講一段遙遠的故事。
“爲什麼告訴我這些?你可以不說的,即便你什麼都不說,我也不會怪你。”他緊緊抱着她,夜風太冷,他將她包裹在自己的胸膛裡。
“可是,我會怪我自己。因爲我的一個謊言,便將所有人推向了煉獄,也許你會認爲我是被逼無奈,可是隻有我知道,那一刻我不僅僅是想要脫離困境,想要活命……”淚水傾瀉而出。透過他的襯衣烙印在他結實的胸膛。
“我恨!恨所有人,想要報復,所以纔會以自己的死作爲最有利的武器,在每個人心裡狠狠劃上一道。讓你們困於我的死,一輩子都得不到解脫。”她終是說了,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緊緊抱着他,生怕下一刻他就會推開她。
“可是我錯了……軒木,我錯了!……夏莫殘了,瘋了……你知道我今天在聽到這些的時候,心有多疼麼?”淚水滑落,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泣不成聲。
很奇怪,她現在越幸福,便越覺得夏莫太可憐,自責、內疚。
“那是她咎由自取。她活該遭受這一切……你竟然可憐她?呵~竟然可憐她?”他突兀的提高聲音,目如利劍,折射出兩道寒光,難掩心中憤恨,緊緊握着她的胳膊,逼迫她直視他。
“如果不是她,你我至於分開整整八年麼?如果不是她,你又何必遠走他鄉,吃這麼多的苦,你知道……知道這八年我是怎麼過的麼?”他眉心打結。眼眸微縮,眼中血紅一片。
提起夏莫,他所有的怨恨便如咆哮的洪水一瀉而出,讓他難以自制。胸口因憤怒起伏不定,甚至連聲音都開始有些顫抖。
嫣然的死,夏莫是第一罪犯,他的報復從她開始,卻從未由她結束。
該死!看來陸雲海今日找嫣然,並非只是簡單敘舊。
想讓嫣然爲夏莫求情麼?
呵~怎麼可能?
即便嫣然回來了。可並不代表他可以寬恕夏莫的罪孽。
任何人都逃不掉,這些年嫣兒吃的苦,他受的罪,他定要一一從他們身上加倍尋回來。
竟然動了他南宮軒木的人,那便要有那個膽,承受他的瘋狂報復,誰都別想逃。
“軒木……”她是有些被軒木的樣子嚇到了,他好似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陌生的讓人覺得恐怖,只覺得雙臂快要被他捏斷一般,眉頭打結,卻未曾掙扎。
“顧嫣然,你要寬恕,不去計較這些年所經歷的痛苦和磨難,那是你的事。至於我……永遠不可能原諒他們!”他憤怒的道,甩開她的手,徑直往門口走去。
“你以爲我就願意原諒麼?可是事情已經過了八年了,該受的懲罰他們已經受過了,與其恨着他們,倒不如饒了自己。”她對着他的背影聲嘶力竭的大喊,再也抑制不住悲傷,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饒了自己……饒了自己吧~軒木。
她痛哭流涕,她心痛萬分,她請求寬恕,並非都爲夏莫,更是爲了她的大男孩,南宮軒木。
他本是這世間最善良率真的大男孩,臉上有着比陽光還明媚的笑容,照的人心裡暖暖的,可以化解所有陰暗和塵霾,可如今呢?
他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如同來自地獄的鬼魅。
咖啡館裡,陸雲海眼眸沉了沉,薄脣微啓:“嫣然,如果你救不了軒木,就離開他吧!如果連你都無法化解他的恨,那就由我來。”
離開他?
雲海不是第一次說這話的人,潔西,不!她說那話的時候是以她好友王曉娟的身份勸解她說:“他很危險,若有可能,離他越遠越好。”
爲什麼他們都勸她遠離他呢?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握着咖啡的手,竟不由的有些顫抖,似是已經預感到了某種不祥。
“他病了,病的很嚴重。如果八年前他是不諳世事的少年,那現在就是被傷痛折磨的接近癲狂的惡魔。他接受了兩年的封閉式心裡治療,直到現在仍需要服用藥物,需要定期複查……”
“他只是病了,是病就能治好……”緊握着被子的手太過用力,骨節泛白,心如刀絞。
“幾年前,他在加拿大收購了一家大型華裔公司,年邁的老闆和兩個兒子被判入獄,唯一的女人爲父還債,卻被人設計嫁給了一個老翁,又被引誘吸毒,家破人亡,跌入萬劫不復。”他悠悠的道,眼底閃過一道暗光。
“商場如戰場,本就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若他們沒有做出見不得人的事情又怎麼落得那般境地,你又如何一口咬定是他所爲……”她反射性的爲軒木辯解。
“古月,那個富商的女兒就是誣陷你偷盜項鍊的古月。你出來事情後她突然消失了,然後有一天被軒木找出來,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只剩下半條命了。”
“也許只是巧合……”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可是她仍舊抱着一絲奢望。
“李老師,你還認得麼?出事那晚搜查你寢室的班主任老師,你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嗎?幾年前他兒子因偷盜罪被捕入獄,他被南華開除,卻沒有一間學校敢再收他,老伴病重,他現在只能靠拾荒生活。”
多諷刺,多年前他親自帶人搜查她的寢室,多年後他的兒子卻被警察以相同的罪名帶走,鋃鐺入獄。
“……”她臉色蒼白,再也說不出什麼。
“你出事後夏莫自殺未遂,失去了一條左腿,瘋癲度日。不久後,夏家因涉足地下產業,夏伯父在牢中心臟病發去世。我暗中帶她到瑞士治療,可每當她的病情稍有恢復之時,便定會有人準時出現,每次見到那個人,夏莫便會歇斯底里,恐慌異常,胡言亂語,做出自殘、自殺的事情……你猜那人是誰?”
雲海無奈苦笑,這些年爲了躲避他,他想盡辦法,換了幾十家療養院,可無論他帶着夏莫逃到哪裡,他都會如鬼魅般神不知鬼不覺的找到他們。
軒木答應過他不殺夏莫的,他果然信守承諾,卻比殺了夏莫更加殘忍。
是啊!軒木自己都活在煉獄之中,又怎會輕易讓那她解脫。
“別說了……”她閉上眼睛,淚水滑落,再也沒有勇氣繼續聽。
“這幾年陸氏集團被他壓制攻擊,多次出現危機,可他卻並不爲權,也不爲利,甚至多次幫助他人算計陸氏……”陸雲海卻沒有要停的意思,臉色慘白,雙拳緊握,骨節泛白。
現在的南宮軒木就是惡魔,他瘋狂的報復所有與嫣然當年之死相關的人,一個都未放過……
“南華學院現在歸屬於南宮集團,可你知道他要做什麼嗎?他開啓了一項墓園項目案,他要把南華學院變成被冰冷墓碑侵佔的墓園……要整個南華爲你陪葬!”
她只覺得頭腦空空一片,猶如雷擊,全身發抖,只覺得胸口被大石重重壓着,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好!他有那個能力在不觸碰法律的前提下,報復所有人,即便所有人都是罪有應得,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可你知道嗎?他竟連他自己也不放過……去年一年他發生了五次車禍,三次意外受傷住院,今年九月竟然站在了美音樓的樓頂!”雲海眼眶發紅,聲音有些發抖,再也難以抑制心中悲慼。
他要報復,可以!
他一定要折磨所有人才能發泄自己的怨恨和憤怒,可以!
他恨古月,恨李老師,恨夏莫,恨他,恨整個南華……都可以!
可至少他不該如此對待他自己,這些年他不敢見他,卻從未遠離過他,幾次救下企圖自殺的軒木。
即便軒木不認他這個兄弟,可對於雲海來說,他們從小一同長大,共同經歷童年、少年時光,一同哭過、鬧過、笑過,並肩作戰,豈是說斷就能斷的。
在他心裡,他與軒木早已是親兄弟,到死他都是軒木的大哥。
任何人都可以置他與不顧,可他不能。
人造的孽,是要還的。
復仇背後,又怎麼可能沒有醜陋的算計和手段,他自知無法阻止軒木,所以這些年他唯有暗中跟在軒木身後爲他料理善後,能救則救,能給活路便放他們一條活路。